第八章
方家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方父皱眉沉思,方母眉开眼笑,方家待字闺中的姑娘方凝头垂得低低的,而石承刚则保持着沉默,但视线始终落在方凝身上。
他吻我,他为什么要吻我?是因为月
美、气氛佳吗?方凝的思绪紊乱不已,她努力地思索,却仍想不出原因。
良久,方父开口打破沉默,他严肃地问:“抓到开
的人了吗?”
“陈警官说跟丢了。”方凝回答。这是十分钟前的消息,陈警官打电话来时,老爸也有听到,看来他老人家也被承刚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吓到了…他到底为什么要吻她?
“呵,你们今天难得这么早下班,怎么不出去走走呢?”方母悦愉地问。
“凝凝累了,所以早点回家休息。”石承刚口中回答着方母的问题,目光却锁着低头沉思的方凝。
他为什么会吻她?一时冲动?一时
惑?
那又因何冲动?因何
惑?石承刚的眼间过一丝炯亮,不,他并没有冲动,但
惑倒是有许多许多…
八年前,她在他心里只是个任
、聪明伶俐的学生,然后,他透过她主播的晚间新闻,看见了她的成长,直到那天专访,两人再度重逢。
她像一个宝藏,愈接近就愈有许多新奇的发现,她拥有女
柔美的外貌,勇气却超过了男人;个性很活泼,却喜欢在月
下沉思;讲话很跳跃,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甚至连火爆的脾气,也都和可爱沾上了边。这些看似冲突的特质,在她身上融合成一股特殊的魅力,深深吸引、
惑了他。
他承认,此时的方凝在他心中已不再只是个学生,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正迅速累积中。
气氛很沉闷,方凝暗暗地叹了口气,她霍然起身。“肚子好饿,我要下水饺来吃。”老妈早忘了吃饭这档事了,她老人家铁定以为她和承刚早吃过了。
方母惊呼。“你还没吃饭啊?那你坐着陪承刚聊天,我去热菜。”
方凝拚命摇头。“不要,我自己去,你陪老爸。”开玩笑,她就是不想待在客厅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才要跷头去厨房下水饺,怎么可以让老妈打坏地的如意算盘?
“我们老夫老
了,不用陪啦,你们才刚开始交往,比较需要多培养感情。不过你和承刚也实在是,都谈恋爱了还不跟老爸老妈说…”
“我们没有…”方凝想解释,却被方母打断。
“什么没有,我们又不是老眼昏花…”
方母继续碎念着,方凝只差没将两只耳朵捂住,她火速地奔往厨房。
培养感情?老妈想太多了。
谈恋爱?老妈真的想太多了!
老眼昏花?唔,她倒是希望老爸老妈真的老眼昏花没有看到承刚吻她!
方凝叹了口气,一股气闷在
口,让她想尖叫。她烦躁地
洗双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致水花溅
了她的衣袖和
子。
她将装好水的锅子放在瓦斯炉上煮,接着踱步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库,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
冰冰凉凉的冷空气袭面而来,感觉很舒服,紊乱的思绪似乎也跟着平静一些些。方凝闭上眼睛,轻抚着
瓣,
上仿佛还留有承刚的气息,柔柔、软软、热热的…
“你很热吗?”
“吓!”方凝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狠狠地吓了一跳,她猛然转身,就见石承刚站在她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很热吗?看你整个人都要栽到冰箱里头去了。”石承刚打趣地说。
“没、没有,我只是拿、拿水饺。”方凝慌乱地拿了水饺,然后走到瓦斯炉前,背对着他。
这是继“吻”之后,她第一次单独面对他,她发觉自己很没用,竟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而心绪也翻搅得像是沸腾的开水。
“你、你要吃吗?”她问,还是不敢看他。
石承刚笑着
她的发。“锅子里的水不会回答你,你要看着我说话。”
方凝没有回应,她捧着结冻的水饺,想藉着冰凉的温度冷却浑身的燥热,但根本起不了作用。
水滚了,在安静的厨房里,咕噜咕噜的沸腾声听起来格外清楚,可方凝仍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石承刚走到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饺子,方凝宛若惊弓之鸟般,迅速往旁边一跳,要不是承刚扶住她的
,她早撞到一旁的橱柜。
“你变胆小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她也不想这样啊!“我…我不敢看你…”方凝结结巴巴地说。
石承刚刻意贴近她,炯亮的黑眸里挣是戏
人的神采,他搂着她的
不让她继续后退。“我是豺狼虎豹吗?让你这么害怕?”
方凝望着他戏谑的眼,突然怀念起以前那个沉默严肃的承刚。眼前这个男人总让她不由自主
了方寸,实在太危险了。“呃,不是这样的…”
“我倒是
怀念那个整天
着我,对我甜笑的凝凝。”他边说,边伸手轻抚她柔软樱红的
。
方凝再度被吓住,只能呆呆地任由他碰触自己。
两人的视线紧紧
,擦出了阵阵火花。
石承刚勾起一抹浅笑,然后放开了她。再逗
地下去,只怕失控的会是自己,他走到炉火前开始下水饺。
少了承刚的支撑,方凝虚软的双腿差点站不住。
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向沉默稳重的男人会变了个样!她望着承刚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方父走进厨房。“小凝,陈警官带人来了。”
“好,我马上出去。”陈警官是来鉴识现场和收集证据的。一想到她的宝贝爱车肚子中了一
,她的怒火忍不住又升了起来,刚才的羞涩无措已不复见。
“我想,是谁威胁你,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石承刚边说,边捞起煮
的水饺。
方凝递上大盘子。“除了赵大立委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曾经得罪哪些人。”
“你要多小心。”他关心地提醒道。
“我会。他当真以为我好欺负,哼!”石承刚以手背轻触着她的脸颊,神情温柔地说道:“我陪你。”
“嗯。”方凝醉了,醉在承刚的眸里,那儿有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方凝拿下耳上的耳机,正式结束一天的工作。
她
耳朵,因长期戴着耳机所造成的疼痛让她非常不舒服。她伸伸懒
,好好舒展僵直了一个小时的背脊。
这个现场直播的谈话
节目,是上头特别为她量身订做的,所以她也希望能有好的表现,但长时间处在强烈的灯光之下,着实令人吃不消。
方凝礼貌
的伸出手和今晚的特别来宾握手致意。“谢谢你,辛苦了。”
今晚邀请的特别来宾就是之前那位李天财,专访他,很累。
“怎么会呢?和美人聊天我求之不得呢!”李天财谄媚地说道。
方凝扬起招牌的自信笑容,甩开他黏腻且紧抓不放的手。“您真客气。”
她站起身,不再理会他嗯心的谄媚,走下阶梯,接过助理Clin递过来的热茶。“谢谢。”
Clin在方凝的耳际低语。“雅美姐疯啦,竟然找这个黏巴达来当特别来宾?”
方凝无所谓地笑着。“雅美是制作人,有权力决定请谁来当特别来宾。况且这个专题是大老板指定的。”
方凝轻松的谈话,在发现由入口处
面而来的男人后,宣告结束。
她神色一凛,同时皱起了眉头。唉!男人总是不懂什么叫做拒绝。
站在一旁的Clin看见方凝一脸嫌恶的表情,也猜着了是怎么一回事。美女就是这样,身旁的蚊子、苍蝇总是多得赶也赶不走。
“陈公子来了。”Clin窃笑着,退至后头准备看好戏,方凝拒绝男人的模样可是天下第一绝啊!
她的一号及二号追求者今天全来了,他们一个是本集节目的特别来宾,另一个则是下一集的,而这两个人她都不能得罪。
方凝忍住不耐的情绪,招呼道:“陈先生,晚安,怎么有空来摄影棚?我记得您的专访应该是在下个星期。”
陈大董开心地微笑,还自以为帅气地甩
着手中的宾士车钥匙“我知道方小姐今天有现场的节目,所以想在节目结束后,请你吃个消夜,顺便好好沟通下星期的专访内容。”
他意图搂住方凝的肩,却被她技巧地闪痹篇来。
这时,本集的特别来宾李天财怒气冲冲地走向前,场面顿时充
火葯味。而所有正在收拾的工作人员也都放下手边的工作,在一旁观看好戏。
“陈大董啊,不是听说你在泰国逍遥快乐,怎么会跑来这里?”
“李天财,你别胡说八道!我整颗心都在方小姐这里了,怎么可能还会去泰国寻
作乐?”
“呿,你就别客气啦,整个上
社会的人都知道,你陈大董是有名的
虫,谁会不晓得你去泰国的目的?小心啊,可别染上
病!”
“你、你,你饭可以多吃,话可别
说哦!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去泰国找女人!”
“耶,我有说你去找女人吗?我听说你这趟去,是为了一个男人!”
“你别
说话,小心我告你!”
方凝拧眉看着社
界的两大
虫在她面前大声吵架,她真想不顾一切地走人,却发现自己头疼得几乎要站不稳,她按着太阳
,死命撑住,如果她在这时昏倒,无疑是便宜了眼前这两只大
狼!
可是她感冒了,体身原就不舒服,又加上今天除了播报晚间新闻外,又主持这个现场的节目,体力已不胜败荷,一股昏眩感猛然袭来,她痛苦地轻唤着自己的助理,寻求支撑。“Clin
…”
恍惚之际,她只希望扶住自己的不是眼前这两只
狼…
“你还好吗?”接住她的男人轻问,低沉浑厚的嗓音显然并非出自于那两只
狼。
她感觉到自己正靠着一副宽厚的
膛,呼息之中完全没有李天财和陈大董那种刺鼻的古龙水味,而是一种带着皮革味道的男
气息,这味道独一无二,她绝不会错认,一定是他…
方凝睁开双眼,看着心中预期的男人,他高大
拔、气质沉稳,刚毅俊朗的脸孔让人印象深刻。
他是石承刚,方凝心里的人。
方凝扬起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来接你。”他简洁地回答。
方凝安心地腻在他怀里,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是难得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你真好。”
李天财与陈大董错愕地看着美人倚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两人当下结成了盟友,炮火全对着石承刚扫
过来。
“喂,你是谁?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的抱着方小姐不放呢!”
“是啊,你放开她!”
方凝抿紧了
,眼中闪过不悦,谁都不可以打搅她难得的甜蜜时刻。她收敛笑意,脸上的冷肃神情令两人为之胆寒。
“他是谁你们还没有资格问呢!”方凝站直身子,勾起石承刚的手臂,同时扬起一抹
人的甜笑。“他是我的男朋友。”
方凝的宣告宛如一如强力的核子弹,炸得众人措手不及。她再度偎进石承刚的怀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相偕离去。
一走出摄影棚,方凝立即放开石承刚的手臂,同时退开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没有和他亲近的理由,就算她有多么眷恋他温暖的怀抱,也该适可而止。
“抱歉,把你拖下水了,我是情非得已才会拿你当挡箭牌的。”
石承刚看着她疏远的态度,幽合的黑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
见他依然和以往一般沉默无语,方凝轻轻地笑了,他们认识八年了,尽管她仍无法摸清他的个性,但他的不多话,她是早已习惯的,而这似乎有些悲哀…
仰头望着眼前魁伟的男子,他和她的距离是这么的近,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遥远,宛若天边的星月,而她只能远远的观望、惊叹和…爱恋。
“怎么会突然跑来接我?是我妈拜托的,还是我爸要你来的?”
自从发生拥吻事件后,老爸老妈就认定了承刚,每天盘算计划着两人的婚事。
那一夜之后,她和承刚的关系的确有所改变,热络了些、自然了些,但她同时也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长久以来,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角,但每回见着他,那个缺口仿佛就会被填
。她对承刚的感情植得如此之深,但,他呢?他对她又是抱持着怎样的想法?
石承刚抚着她细致冰凉的脸颊,没有多说些什么。
方凝
足地磨蹭着他
糙但温热的手心。“老爸老妈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这样原地踏步的感情,令她恐慌。她一向对于自己所要的,都怀抱着自信,而且积极争取。唯独他,让她却步。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厢情愿的苦恋。
“你的脸好冷。”石承刚轻抚她的颊,拧眉说道。
方凝笑盈盈地说:“不是我的脸太冷,而是你的手太温暖了。”
他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直
的鼻梁、薄薄的嘴
,还有低沉温柔的嗓音…他的一切一切,都教她眷恋不已。
石承刚放下他的手,说:“我们回家。”
“好。”方凝回道,而后跟上他离去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之间的距离,让她备感苦涩。
走了几步之后,石承刚突然停住脚步,方凝低着头没注意到,于是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承刚?”她抬头
向他灼人的视线,莹莹水眸
出淡淡的愁绪,那柔弱的模样,会让人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细细呵护。
石承刚无语,他顺了顺方凝额前的发丝,然后握住方凝的手,大大的手包握住她小小的手。
承刚手心的温热让她不再感觉冰冷,也让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方凝望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眼眸因感动而泛起泪雾。
她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同时紧紧地回握住他。
此刻,两人心中都不再有迟疑。
一如方凝所预料的,当她再去医院时,那位浑身是伤的赵太太早已出院。
“她伤得这么重,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出院回家自行休养?”方凝气愤地质问医院的护理人员。
“可是赵立委说,他们会请看护帮忙照顾的。”
“你们以为他真的这么好心?你们身为专业的护理人员,难道看不出她的伤是因为被殴打吗?有谁听过施暴者还会好心的去照顾受害者?”她气极了,语气显得咄咄
人。
一旁的陈警官连忙安抚怒气冲天的方凝。“别气了,或许医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忙着说情,护士们则拚命点头附和,病患的家属硬要带走病患,她们也无权阻止啊。
方凝开始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只怕她这回有命出得了医院,却没命再挨过下一次的毒打。”
陈警官叹了口气,这种政商名
的家务事,如果没有受害者的自诉,外人的确很难介入。要不是方凝的自身安全已遭受威胁,说真的,他也不希望
手这件事。
“好啦,我调几个察警过来,我们陪你去赵家走一趟,这样够朋友了吧!”
听陈警官这么一说,方凝才总算缓和了怒气。“这还差不多。”
当一群人赶到赵家时,刚巧碰见正在赵家门口来回张望的黄太太。
黄太太脸上焦急的神色,更加深了方凝心中的不安,她赶紧趋向前。“黄太太?”
黄太太一见着方凝,立即求助这:“方小姐、方小姐,你快点帮我报警啊,赵家的一个佣人打电话给我,说少夫人快要被打死了!”
“什么?”方凝大吃一惊。
陈警官闻言,马上猛按赵家的电铃。
没多久就有人前来开门,但没想到,来应门的竟然是赵福海本人。他笑容
面地看着门前的访客,似乎一点也不讶异他们的出现。
“方小姐,又见到你了,这位是?”
方凝真想冲过去扯掉他笑里藏刀的假面具,不过对付这种笑面虎,千万不能太过冲动,她强
下怒气,说道:“赵立委,这位是陈警官,我和他特地来拜访您的,您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吗?”
赵福海依然保持着笑容,但眼中已多了一丝戒备。“陈警官?是那位名声响亮的缉毒第一好手?”
陈警官扬扬眉,看来这人的确不好惹。“是的,赵立委。”
“久仰久仰,前些日子我和你们局长喝茶时,他还老跟我炫耀他有一个好手下呢!”
赵福海又使出他惯常的招数,在无形之中撂下威胁。
方凝冷笑着,打断他的“闲话家常”“赵立委,方便让我们入内参观参观您的豪宅吗?”
“不太方便,今天家里正好有事。”
方凝气炸了,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阁下能有什么事?难道你把打人当成正事!”
“方凝。”陈警官出言制止。
赵福海依然笑着。“方小姐,你这样无凭无据指控我,对我很不公平哦,你是个公众人物,对自己的言行可得谨慎些。”
方凝恨不得一拳挥过去。“你也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放任自己的儿子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方凝。”陈警官再度出言制止。“让我来。”虽然他也想揍这个表里不一的政客,但没有真凭实据之下,不宜冲动行事。
“赵立委,方便让我们进去探望一下赵太太吗?”
赵福海还是笑着。“不方便,我媳妇在休息,她车祸受伤很重,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客。”
“她那个伤会是因为车祸的关系?你们别欺人太甚了!”方凝咒骂。
陈警官也被惹火了,虽然他没看过受害者浑身是伤的模样,但方凝因为介入而被人开
警告,这就代表事情很严重。
“我要求见赵太太。”
“你想硬闯民宅吗?”
陈警官冷冷一笑。“不,我不会硬闯,但我们有另一套更明确的作法,保证不侵犯您的隐私权。”
“你别太多事。”赵福海脸上终于闪现愤怒。
“不多事,这是我分内的事。”
语毕,陈警官拉着方凝转身离开。
“你打算怎么做?”方凝急急地追问。
“先找到被害者的家人,再请里长当公证人,然后找锁匠开门!”
方凝皱起眉头。“这样行得通吗?”
“总得试试,我们是外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闯进人家家里,但在法律上直系亲属是有这个权利的。”
方凝同意地点点头,眼前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这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全白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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