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休息室里,纪慧莲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不已。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写
恐惧。
也许,在还没遇到他之前,她满意于自己对过去的释怀。
多年来,除了午夜梦回之际,她曾经想起他之外“耿介朋”
这三个字就不曾在她忙碌追求进步的生命里再出现过。
可是,四年后的今天,一个她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到的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回到她的生命里,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天啊!她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她究竟还要受多少的牵扯、多少的系绊,甚至多少的心伤,才能偿还这笔感情冤债!
不,她无法再承受又一次的伤害了!她没有这么多的坚强…她抚着脸上因恐惧而僵硬的线条。
“仅此一次,”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坚定地说。“仅此一次,我不再为他失去冷静,我的思绪不再为他紊乱,我不是懦弱的小纪,我是纪慧莲,坚强的纪慧莲,勇敢的纪慧莲!”
目光投向左手腕,她将腕上的银环解开,
出藏在银环之后,浮现在皓玉白皙的肌肤上那道不灭的红疤。
尽管已经美容磨平,但这道粉红的伤疤却依稀可见。她以手指轻抚着,痛苦的回忆缓慢浮上心头,而泪也慢慢地在眼眶中凝聚…
蓦然觉悟,伤口的痛会痊愈,只是心所受的伤却会纠
一生,无法抹灭!
天!她揪着刺痛的心,垂首祈求。“神啊,请再给我一丝力量,再给我多一丝遗忘的力量!”
休息室的门此时传来敲门的声音,而后被轻轻推开。
纪慧莲深
口气,戴上银环,淡去眼中的伤痛,目光冷然地投向后方。
她浅皱眉头。“岳小姐?”
岳荭巧笑婀娜地走近。“我的妆掉了,你帮我补吧,我喜欢你帮我补妆。”
除了美丽夺魂外,没别的字眼可以形容岳荭了,所有的人都会屈服在她美丽的魔力之下。
她在纪慧莲一旁的椅子坐下来,一股脑儿将她自己的化妆箱放在桌上。她笑
地看着纪慧莲。
然而纪慧莲总觉得她眼里并没有真正的笑意。不去理会心里这种异样的感觉,纪慧莲浅浅一笑,看着眼前这位当红的玉女明星。
她检视岳荭脸上
妆的程度,然后才从岳荭自己专用的化妆箱里拿出
粉粉扑。她沾了些粉,轻按在岳荭出油的额头上。
“灯光打得好热,一下子就
妆了。”岳荭双手摆动,四衷普气微微散着轻风。
纪慧莲但笑不语,她继续手边的工作。
岳荭和耿介朋…尽管心里头不在意他,但这并不代表不会留心有关他的绯闻,况且她的工作一直跟影艺圈
离不了关系,所以,她当然知道岳荭和耿介朋最近发生的情事。近来众人绘声绘影地谣传着他们同居的消息,一个是当红的玉女红星,一个是跨国经纪公司台湾总公司的负责人,想当然必受瞩目。
“我的肤质你觉得好不好?”岳荭问道。
“很好啊!”她替岳荭点上
彩。
岳荭看着纪慧莲快速纯
的动作。“你做这一行很久了?”
“快四年。”
“听说你是在法国拜师学的?”
“是的。”她替岳荭刷上腮红。
“才四年就有这样的成绩,你很厉害哦!”“谢谢。”最后点上银粉,就大功告成。“好了。”
岳荭检视着镜中的自己。“嗯,还是你画的妆最自然。我啊,真想请Ken和你谈谈,干脆请你做我的专任化妆师好了,Ken这么疼我,他一定会答应的,你意下如何呢?”
她只觉得心头突然一阵刺痛。“我有自己的工作室,况且我不是化妆师,我是造型设计师,岳小姐,如果你有需要我?你设计造型,你可以来我的工作室,我随时
您大驾光临。”
她不疾不徐,定定地反击。
纪慧莲始终挂着浅笑,她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我先出去了。”她平稳地举步往门口走去。
“等等。”岳荭出声阻止。
纪慧莲回头,清澈的眼眸看向她。“还有事吗?”
“我看见你打了他一巴掌。”岳荭
沈地说,笑容已然退去。
岳荭果然对她充
敌意。
“谁?”纪慧莲问,语气中不具任何情绪。
“Ken”岳荭挑衅地瞪视着纪慧莲。
冷笑在纪慧莲的
边逸开。“你看错了,岳小姐。”她转身握住门把。
岳荭忽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她推开纪慧莲,稳稳地挡在门口。
纪慧莲惊讶地一个退步,她扶住椅背稳住身子。“岳小姐?”
“你和Ken是什么关系?”岳荭的语气相当冲。
瞬间平息了心悸,纪慧莲浅笑。“没任何的关系。”她无惧的眼眸对上岳荭的怒气。
“没任何关系!好!”岳荭扬手一挥,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既然没任何关系,这巴掌就算我替Ken讨回来的!”
纪慧莲漠然的神情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任由火辣辣的痛由脸颊传至心里。
“借过。”纪慧莲说着,无视岳荭愤愤的神情。
“你是冰做的吗!我打了你一巴掌难道你不会痛吗?”
痛!耙动手打人还会关心她痛或不痛?“借过。”纪慧莲依然冷漠。
岳荭还是堵在门口,她双手
,趾高气昂,怒气冲冲。
“记住,我不喜欢我的男朋友被其他的女人騒扰,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听到没有!”
她看着岳荭张牙舞爪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如果是小纪遇到这样的情形,她的反应一定只有手足无措,任由别人欺负她,然后自己躲在角落偷偷哭泣…只是这是小纪,而她不再是小纪。
纪慧莲嘲讽地轻撇嘴角。“岳小姐,我没有騒扰你的男朋友,请你搞清楚刚刚的状况,是谁騒扰谁。还有,我也不喜欢别人騒扰我,你和你的男朋友最好离我远一点,你最好记住。”
语毕,纪慧莲推开堵在门口一脸惊愕的岳荭,开门离去。
痛依然残留在脸颊上,她试图忽视它,更加努力地平复再度紊乱的心。
秀场依然是一片热闹、忙碌。
纪慧莲走到Tommy面前,他已忙到汗
浃背。
“我有错过什么吗?”纪慧莲轻声问。
Tommy笑容
面地看向她,却愕然发现她脸颊上的红印,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随即火大的怒吼:“谁打你?谁敢打你!”
她好奇地看着他,这么热情的人,却拥有一双冰凉的手,平抚了她脸上的痛,让人相当舒服。
“没什么,打蚊子。”纪慧莲淡然地回答
“打蚊子?”Tommy显然无法相信她的说辞。“我不信!”
纪慧莲巧笑。“要不然你倒是说说看谁敢动手打人?”
“没有…”Tommy轻抚着她的粉颊,心痛极了。“干脆晚上停工,找人来做环境消毒好了,什么蚊子这么嚣张!”
“没事的,夏天总是会有几只蚊子,杀虫剂
一
就可以了。”他冰凉的抚触过于舒服,让她不由自主地更接近他温柔的碰触。
雹介朋沉着一张脸,
沈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如果要解释他的情绪为何,也只有愤怒二字可以形容,为何生气?毕竟她是自己曾经不要的女人!
他就是生气,生气原来除了他之外,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碰她!
他跳下伸展台,笔直地走近他们两人,二话不说地牵着纪慧莲转身就走。
“放手!”纪慧莲惊悸,因为耿介朋此刻的神情极为狂暴。
“你想干什么!”
她求助地看向Tommy,却看到Tommy无心
手的模样,像是在测验着她和耿介朋的关系。
“放开我!”她不由得大叫。
他拖着她来到角落,高大的身形轻易地堵住了她,将她困住。
他的眼眸闪闪发亮,却看不出任何思绪。
“走开!”她怒吼,微抖的声音少了些许的坚持。
“真的只是打蚊子?”他的声调低到宛如从地底深处发出一般。
“走开!你管不着!”
“我问你,真的只是打蚊子!”
两人怒目相向,凝滞的空气弥漫四周。
“好!你想知道答案是不是?”她双臂环
,保护着自己。“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她深
口气,挑衅地怒视着他。“你的女朋友?你讨回来的!她看到我打你,特地找上我回赏我一巴掌,这下你满意了吧!你得意了吧!”
纪慧莲怒不可遏地
着气,两人火热的眼眸炽热
着,直到她无法承受。纪慧莲冷冷地打破沉默。“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可以走了吗?耿先生?”
她总是这么的尖锐,总是视他为洪水猛兽。一道长长的气息由耿介朋的体内缓缓叹出,他无力、沮丧且自责。
无论他如何的试探、如何的纠
她,自始至终真的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小纪,眼前的女人不再是当年的小纪了…天啊!他在追寻什么?在探究什么?一个曾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对他的不善态度,是可想而知的!只是…
“除了对我,你成了我不认识的小纪;对于其他事你应该保有属于小纪的热情生命吧?”
热情!陌生的酸刺突然涌上鼻腔,她迅速地感觉到痛楚已传至全身。
刻意漠视一切,她深
口气。“你后悔了?”
“我早就后悔了。”他永远记得得知她自杀的事时,那种无法言喻的震惊。
“是吗?不就是只因为我自杀了,对吗?”她冷哼。“你游戏人间,玩
爱情,如果不是因为我自杀的笨行为,阁下您会有悔意?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多想。”
懊恼浮现在耿介朋一向自信的脸庞。“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尖锐?这不是你啊!你以为你把自己
成这样,你自己会有多好过!”
她嗤之以鼻。“你是最没资格评判我如何
情大变的人,”她冷笑。“不过我该感谢你,是你教导我在这个丑恶的世界里,唯一的生存方式,?此我由衷感谢。”
他震然!“你这么恨我!”
她讥笑。“是的,为了不让我更恨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纪慧莲推开耿介朋,翩然离去。
*:*:*:
梦境里,她看到自己身着一袭白纱跌卧在地,美丽的头纱掉落,她的长发披散,那模样是可怕的、是极度悲恸的!她看着自己不断呐喊、不断哭泣…最后一幕,她看到自己伏地往前由桌上拿了一把刀,迅速地、毫不犹豫地朝手腕划下,瞬间鲜血染红了整个画面,视野所见只是那一片猩红!
她揪着衣襟,无助地看着自己沐浴在那一片斑斑猩红的白纱之间,而痛却不可思议的接踵而来!
属于她和耿介朋的回忆,此刻竟像走马灯一般一幕接着一幕在梦境中缓缓播放…
那是一个近中午的早晨,小纪梳洗完毕,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时而抚着自己及肩的头发,时而抚着长裙的下摆,所有的紧张无措全写在她的脸上。
她望着站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一个她前不久才对他付出自己所有的男人。虽然已经过梳洗,但她似乎还是闻得到他留在她体身上的味道。
初尝鱼水之
,
体的
愉绝对是有限的,然而只因他是她今生挚爱的男人,所以她
足,相当的
足!
她的指腹轻抚着自己的红
,一抹羞涩的笑容缓缓地漾在
瓣,好似他带给她炽火般的热情还留在
上。
她看着他,他依然站立在落地窗前,依然漠然不语,神色凝重。
他后悔了吗?笑容在她的脸上渐渐淡去。
她惨淡一笑,其实他不用这么烦心,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他负任何的责任,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甚至应该感谢他,实现她的心愿,让她有这么一夜,拥有自己所爱的人。
小纪站起身,她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的皮包和外套,准备离去。
“你要去哪?”他突然开口,口气冷极了。
小纪一惊。“没…”她慌张失措,低垂着头,羞涩得无法正视他。“我只是想回家…”
然后空气又陷入沉默。
他没有回应?小纪慢慢地一口一口深
着空气。
他没有回应,是不是代表她可以走了?
小纪缓缓走向门口,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控制自己发颤的双腿上。
长
地毯掩盖住他走近的脚步声,等小纪慌乱的心总算平定一丁点时,一股旋风猛然袭来,他抓住她刚握住门把的手,瞬间,她的脚步无法站稳使得她跌进一副健硕宽阔的
膛之中。
好不容易才稍稍控制的情绪,这下完全
了!
“对不起…”她双手手掌贴在他的
膛上撑起自己。
“对不起…”
她试着
离体身,却意外的发现,
上那双大手竟紧紧地搂抱着她!小纪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脸色早已一片绯红。
雹介朋轻挑起她的下颚,一贯的讥诮态度。“再来呢?我该如何对你?你倒是说看看,宋倩还要你做些什么?成为我的女朋友?或更甚者…娶你?”
她倒
了口气。“不!我没有!”她猛烈地摇着头。“我没有要你…娶我、当我的男朋友,我没有这么的贪心…”
雹介朋讥笑出声,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她的身子像落叶一般跌卧在地,她无法置信的大眼里盛
了伤痛。
他双拳紧握,姿态宛如天神一般直
在她的面前。然而鄙夷的神色之下竟有一丝令人不解的气急败坏?
“你很有自知之明,听着,我会要你,也只是男人一时的生理需求,没别的目的,你可别多想!”
小纪剧烈一震,锥心泣血的痛迅速窜至全身。
这是事实,她早知道的,只是经由他口里说出,竟是这么的伤人!
“我知道。”她摇晃地站起身。“我不会多想,这都是我自愿的。”
雹介朋嗤之以鼻。“你真不要求?”
“不,”她抚平衣裳。“你不用烦心,我不会多作要求,我没有这么贪心。”
蹦足最后的勇气,她抬起头,勇敢的看向他。“谢谢你。”
她转身默默地开门离去。
而耿介朋始终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
正中午,寒冬的阳光撒在大地上,像是七月天一般的炎热,近年来,这种怪异的天气早让人不足?奇了。
她伫立在忠孝东路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红砖道上,而后蒸发,一滴一滴地再落下,而后再蒸发,如此,不断循环…直到自己无法再承受,她无力地蹲身下环抱住自己,悲怆地痛哭失声,像是要宣
她所有的委屈,她不顾一切、尽情地发
内心深处那深刻的伤痛。
极度的伤痛像是一条
的绳索紧紧纠
着她,让她无法呼吸,她挣扎着,用力挣扎着,而他不屑的表情、鄙夷的神色却一直
近,一直
近…
“不!”
纪慧莲大叫出声,由梦境中清醒。她汗
浃背、泪
面地坐直体身,抱住无法停止颤抖的自己。
“天啊!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我才能逃离这场噩梦?饶了我吧!老天!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她屈
抱膝、长发覆面,任由自己宣
所有的伤痛。
直到黎明,天光乍现之时。
纪慧莲抬起头,她拂去脸上被泪水沾
的发丝,她看着窗外,她记得梦境里的早晨也是这么的阳光灿烂。
*:*:*:
不该再去想的,只是他的出现,竟让所有的回忆、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伤又一丝一丝地盘踞回她的心底。
纪慧莲将车停妥,她双手仍旧搭在方向盘上,并无意下车,目光投向莫名的地方,她再次跌入回忆之中…
自她狼狈离去后,隔了两天,他到公司找她。
“啊!你!”中午休息时间,她刚走出公司大楼,就在转角处看到等着她的耿介朋。
她大吃一惊,原以为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他竟会再度出现!
他手
在
袋里,
霾的表情下却带着一丝诡谲。“有空吗?”他低低地问。
她不断平息内心的慌乱。“有…”
“好,跟我来。”他冷漠地吩咐道,然后头也不回,没有减缓迈开的步伐,他直直往前走去。
而她只能半跑步地跟着他,风吹起她的发丝,
出她苍白的面容和眼里的期待。
一直来到巷内的咖啡厅,落坐后,耿介朋仍然不发一语。
心
的她也只能低垂着头,连
气的声音都刻意控制到最小的声音。
“吃什么?”他冷冷地问,侍者恭立在旁等候。
她展开一个笑容。“随便,都可以。”
“这里没有一道餐叫作‘随便’,说清楚你要吃什么!”
她霍然抬起头,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她快速地点了一套商业午餐,耿介朋只点了一杯咖啡,侍者离去。
空气始终僵凝着。
她知道他在生气,森然骇人的表情,冷凝的线条,浑身散发着一股冷然的气息,他是在生气,只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对她生气?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揪着心,怯怯地问着。
“你看我像在生气吗!”他无情质问着。
她慌乱起身。“对不起,”抚着疼痛的
口。“如果,我惹你不开心…我先走好了…”
她想转身离去,长裙却卡在桌脚,她狼狈挣扎,愈拉愈急,而泪早已盈
眼眶。
“对不起…”她梗声说着,压抑的声音像是一个呜咽。
发丝覆盖着小脸,她是脆弱无助的。
雹介朋拉住她的手腕。
天啊!他在干什么!他懊恼地想大声吼叫!懊死!
雹介朋收回不该有的怒气,沉声命令。“坐下。”
她的泪眼直瞅着他,而后慌乱地坐了下来“擦掉眼泪。”他再次冷声命令。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掉眼中的泪水。
“如果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想得到什么?”他环着
,悠闲地等着答案,眼神却是
寒得让人心生畏惧。
她倒
口气,不安地摇着头。“我不要…你不用给我什么。”
“真的什么都不要?”他挑起眉,讥诮地问道。
“我不要。”她嗫嚅地回答。
“你这么爱我,这是一个很好的要求机会,你当真什么都不要?”
“是…我什么都不要。”一滴泪滑下她的脸庞,显得飘然无依。“我是爱你,但这不是你的负担,你不用烦心。”
她强装出来的坚强,竟让他感受到一丝的不舍,让他想狠狠地抱住这抹孤单落寞的身影。
雹介朋眯起双眼,他紧握着双拳,压抑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双方沉默了好久好久,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们交往。”他说,冷冷的嘲讽投向她。
这句“我们交往”的背后等着她的却是泪水与悲伤的日子,原来强要的爱竟是这么伤人。
纪慧莲凝视着窗外,她只觉得眼泛酸楚,然而泪却始终无法落下。
撇去回忆,纪慧莲苦苦一笑,她走下车。
“慧莲!”
Tommy从前方走向她。“我在楼上就看到你来了,怎么这么久?车子有问题吗?”
纪慧莲大步走近他。“抱我好吗?”
所有的抑郁寂寞让她渴望着眼前这太阳般的男子。她投向他温暖的怀抱,想让Tommy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她,她用力环抱住他的
,脸庞无助地埋在他宽阔的
膛,汲取那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怎么了?”Tommy轻声问道。
她摇首道:“没,抱我。”
Tommy轻叹,紧抱着她,大手顺着她的背脊,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四楼,一道犀利的目光紧锁着相拥的两人。
雹介朋怒不可抑地捻熄烟蒂,而后拿起话筒,按下内线。
“陈秘书,纪小姐如果进来,请她到我的办公室。”
*:*:*:
“你找我什么事?”纪慧莲
是戒备地瞪着落地窗前
霾不定的男子。
“请坐。”
他旋过座椅,背对着阳光,让他冷峻的身影更加寒冽慑人。
纪慧莲双臂环
。“不,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你沟通任何事情,如果你有事,请找李先生。”
她
转身离去。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糊涂。”他开口。
纪慧莲一震,缓慢回身。“什么意思?”
他手肘立在桌面,十指
搭,犀利的眼眸直视着她。
“显然你还搞不清楚谁是这次的主办单位。”他慵懒地说着。
一股寒气直冲脑门,纪慧莲失去所有的冷静,她冲到办公桌前,倾身怒视。“你把话说清楚。”
他轻嘲。“愿意理会我了?愿意跟我说话了?”
他起身,走近,高大的身形直伫在她面前。
纪慧莲强迫自己勇敢面对!
“的确是变了,变得这么勇敢,真让我?之惊叹。”他嘲讽道。
她仰头,冷峻的眼神和他不相上下。“把话说清楚。”
雹介朋挑起她的下颚。“‘炫媚之夜’的主办单位是我,你是我找来的。”
轰然巨响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他抚着她脸颊,这本来专属于他的细致。
纪慧莲大力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他抓住她的手。“我不能碰,他就能碰!就算我不要,我也不准任何人觊觎我的人!”他
腔愤怒,所有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画面在脑?锱绦蝗ィ?br>
“你态变!”她怒为他。
“是,我是态变。”他钳制住她反抗的双手。“你只能有我,要搂要抱也只能是我!”他火热的眼神像是要
噬她。
她用力挣扎。“是你不要我的!凭什么现在又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欣喜若狂吗?”
她猛力推开了他。“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你!你懂吗?你不会知道你伤了我多重、多深!为什么你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你还要再回来!为什么!”
她
直身躯。“既然是你的秀,我退出。”
他讥嘲冷笑。“本来就没想让你再继续,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稳住摇晃的身子,鼓起勇气忍住昏眩,随即转身离去。
独留一室的馨香和惆怅。
雹介朋漠然地走回落地窗前,他直视着前方,思绪飞向远端…
这次的企划本来就决定采用国内的造型设计师,当初企划部门提供的几位人选,她并列其内。
他记得资料夹里所附的那张照片,她看起来极?内敛冷静,差点让他误以为这只是同名同姓、长得比较像纪慧莲的人罢了!
实则不然,她的确是他的小纪;而她,的确是变了。
他自嘲一笑。也许找她是个错误,制造这次的再相逢更是一个错误,只是他无法控制想再看到她的
望。
他是在乎她的,否则那抹孤寂的身影,不会一直在他的脑?锱叹岵蝗ァ?br>
当年,他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对他深深的爱;他以为骗她结婚,然后在婚礼当天?弃她是对宋倩绝佳的报复手段。
只是所有报仇的快
他全未感受,心系的反而是她的等待,是她那在圣坛前等待着他的落寞身影!
他为了复仇背弃了承诺,背弃了她的期待…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打断了他纷
的思绪。
“请进。”
Tommy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有事吗?”
“你辞退了慧莲?”
“是的。”
“为什么?”
雹介朋看着他,暗自讥嘲自己,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的追求,因为看不得她偎在你怀中,因为你拥有她所有的笑容和温柔。
雹介朋冷冷一笑。“纪小姐的风格不适合这场秀。”
“我是设计师,适不适合应该由我来判定。这是你的决定,还是所有协办单位的意思?”
“我的。”
“好,就算你是主办单位,我也会极力争取,没有慧莲,这场秀我甘愿不接!”
雹介朋冷哼。“你别忘了合约。”
“如果我怕,我就不会来找你。我一定极力争取!”语毕,Tommy愤愤离去。
必门的声响回
了好久。
他又点燃了一
烟,
霾的寒霜布
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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