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道那夜到底有多少人听到她恬不知
的哀号。虹恩沮丧地在荒凉颓废的花园中漫步,一个人赏雪,这次也没法子再缩在棉被里逃避现实。因为阿尔萨兰已经提出声明,倘若敢再这么做,他会烧了她的锦被,由他的身子来接替,替她暖
。
“野蛮人。”
轻柔的白雪细细拂掠她火红的粉颊,无声无息,融入大地。
他是不是想把她训练成像风花雪月的女人?他当年是不是正是如此对待她们?当她好不容易硬著头皮,向一直对她疏离排斥的风
花雪月请示这点时,马上引起公愤…
“你什么意思,特地拿这事向我们炫耀吗?”
“少故作虚心求教状,你骨子里明明就打着特地上门示威的主意,还敢装白痴。”
甚至还有人被她气哭了。
“别以为王爷对你特别,你就可以独霸他一辈子。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新鲜货,热头一过,迟早会腻。”
“你何必专程来讥笑我们这些可怜人?名分你有了,王爷你也占走了,还想怎样呢?”
就这样,把她七荤八素地给轰出来。不明白的事,她还是不明白。
这个家的每个人,似乎都很排斥她。她一直努力地想要改善,结果
得
头包。屡败屡战,当安神父这样鼓励她时,她还志得意
地表示颇有同感,而现在,她的力气已经快要枯竭了。
她以为这里会是她长居久安之所,她真正的家、最终的归属。她是不是想得太美了?远方长廊角落边的一个佝倭身影引起她的注
意。
“二总管?”
他像被逮着的偷儿似的,马上自脚炉上跳起来。
虹恩看看脚炉,瞄瞄二总管。他一想到之前曾悍然打退她替下人加顿消夜、多发脚妒炭结的提议,马上狼狈地恼火大骂…
“我只是年纪大,天一变就犯手足酸痛的毛病才用脚炉取取暖,没别的意思。”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她有气无力地垂头叹息,准备转身。“对了,二总管,这几天我家里有派人上门来过吗?”
二总管绷着脸瞪她许久。“不知道。”
“那有没有人托了什么东西来给我?”
“我哪晓得。”
“你不是总管吗?”
“我只是总管,又不是玉皇大帝,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虹恩也懒得再教育,说了只是白费力气,微微点头便向冷清的枯林离去。
“呃…”二总管原想说些什么,却在她回头的刹那全
了回去,僵出一副冷傲表情。
“要治酸痛,光用火烤没有用,你有空差人到城西石家葯铺,请石五哥来替你推拿吧。他推拿手艺很好,对风
极有效。”
“我又不是什么名
巨贾,哪请得到那种京城名手替我推拿。”哼。
“告诉他,是兰王府的虹恩请他来、他就会到。”
二总管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小的身影便已落寞远去。他不是不肯告诉她娘家亲戚上门的消息,而是王爷有令,谁也不敢违逆。
包何况,人现在正在王爷书房里
“虹恩要你替她
这些做什么?”
一整包修改过的
绣锦袍被阿尔萨兰开肠剖肚地瘫在桌上,彷佛企图搜出其中私藏的罪证。他冷淡地一张张
换着手中丑不拉叽
的图稿,全是教人如何梳理发合。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照虹恩
代的去做。”禧恩抖成一团地回应。
“她就
代你这些?没别的?”
“没有,真的没有。”禧恩快被他轻柔的质询吓出肥油。“她上门那天我早就睡了,话是托我家者门的仆役传达。她就只这两样
而已,其他的我全不知道。”
看着桌上一件件修改为虹恩娇小尺寸的衣袍,忆及上回带她出门前对她仪容曾有的抱怨,阿尔萨兰蓦然顿悟…
裁现在已经是兰福晋了,我不希望目为自己处置不当,而害你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婆的小丫头,尽会多管闲事!
禧恩被他突然愤甩图稿的狠劲吓一大跳,大气都不敢
一口。真可怕,要不是虹恩舍身代嫁,这个恐怖男人就是她丈夫了。一辈
子跟这喜怒无常的猛兽在一起,一辈子被籍制在她
森
门的气焰下…禧恩的寒
都竖了起来。
“你想托虹恩探什么消息?”
禧恩当场僵住,瞪向他面窗远眺的大巨背影。
“没…没探什么消息啊,就只是替她送东西而已。”
“是吗?送得还真是时候。”
他怎么知道?“哪有…这…这些衣服和图稿花了我好大心血…”
“才能赶在初一前夕特地送来?”他侧脸悠悠一笑,令禧恩浑身血
冻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说些你知道的吧。”他渐惭沉淀回惯有的冷魅态度…每次一思及那个小苯娃,就搞得他情绪失控。
“每月初一,断头杀手总会砍下一名少女的脑袋,这事你大哥应该说过很多遍了吧?”
“我…不清楚我大哥的事。”
“却很清楚他要你传达给虹恩的回信。”他沉下温和的笑容,眼神一锐。
“说。”
禧恩抖得差点瘫软在地。“我大哥…只说…要虹恩留意一身下边的人。他很想念她,也…很担心她,所以想找机会见见
她,顺便和她谈谈家里近来的状况…”
留意身边的人?
阿尔萨兰轰走禧恩,马上冲往虹恩的院落。
那一家子全是无
废物,成天尽想利用虹恩替他们的脏事护航。偏偏那个小混蛋一脑子烂豆腐,给人卖了还热切地替人算钱,白
痴一个!
行经大半庭院,一阵警戒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虹恩不在府里,他直觉地感应到。人呢?
“来人!”阿尔萨兰沿着虹恩的院落方向一路怒喝,不见此处随从上前因应,反倒招来远处的护院赶来应侍。不必进入虹恩房
里,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
在暗处的随从尸体已然说明一切。
他还是慢了一步!
“你们确定能及时送我回来吗?云这么厚,恐怕快有大风雪了。”虹恩在疾驰的马车内焦急追问。
“格格别担心,一切大贝勒自有安排。”快马驰骋的侍卫们一边哄劝,一边火速赶路。
大哥到底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竟花钱买通兰王府侍卫赶投胎似地带她出来?是不是阿玛的体身又出状况?还是额娘出事
了?或者是她出嫁后家中无人负责打点年节送礼的人情程序,使得家人得罪了同僚,惹祸上身?
“奇了,怎么还出不了城?”
五名护在马车周围的侍卫愈奔驰愈纳闷,似乎老在同一处荒郊野地打转。
细雪纷纷落下,逐渐绵密,融在地上的雪水像泥沼般黏抓着一行人的马蹄,拖得他们无法加速前进。
“不行,照这样下去咱们会绕不出去,回克勤邵王府请大贝勒另行定夺吧。”
另外四人应声同意,便决定掉个方向离此诡异之地。
“怎么了?”马车突然转个大弯,晃倒虹恩。
“格格请放心,小的现在正要…”
一阵似风的呼啸声袭来,仿佛伴随着吹落球果的微响,一切又归于宁静。
“你们正要怎样?”怎么不说话?
她奇怪地听着马蹄,却不闻回应。
“喂!”
为什么都不出声音了?她焦急地掀起帘子,只见前方马夫姿态怪异的背形。哪有人这样骑马的,整个上身都伏到马背上去了,这
样怎么看路?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才向处伸出小手,立即被侧边一只大掌将她整个人猛然拉出马车外,狂暴而迅速地卷至另一匹飞驰的马背上,硬被埋头
入一
氨硬黑
怀。
放手!这是在做什么?是谁?
她顽强地推打反抗着,拒绝如此无礼冒犯的举止。虽然不具任何攻击效用,却使得马匹驰骋得愈发暴躁。
“不要
动,虹恩!”
阿尔萨兰?完了!
她慌乱地在他
膛的压制下咕哝解释,否则他的疑神疑鬼,铁定会惹出另一波战役。
“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难过的娇嚷全闷在他怀里。
“别看。”他硬将她往
怀深处
下,快马奔腾,无视风雪的狂舞。
他在干什么?虹恩的脑门快被憋爆了。
直到十多哩路之后,阿尔萨兰才放慢马步,松开虹恩让她
息。
她发誓,如果他再这么动不动就整她以溢心头之恨,她绝对会…她一定要…严正地对他发出强烈警告,这已是她所能想出最
烈的抗议行动。
“你这么做…实在很过分。”咳,喉咙干嘶得几乎出不了声。“我这次可没有不告而别,我在房里留了张字条,也
代过侍卫
要转告你…”“闭嘴!”想到自己的下属竟然背叛他,突然间,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不可信任的混蛋。“我不要再听你
话连篇。”
她拒绝接受他的任何威胁。“你必须要听,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没骗过你。”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他
暴地籍住她的下巴。
“是你听不进我的话。放我下去,我要跟他们去见我大哥。”
倏来的火气差点冲爆他的额上青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老被她搅
了情绪与步调,也许是她太笨,是他见过的人中笨得会令人吐
血的绝顶愚蠢,才会让他如此反常。
“你不会去见你大哥。”
“我会。”见他冷静平和下来,她赶紧乘胜追击。“我是正大光明的去和他谈要事。”
“什么要事?”
“喔,我也不知道,可我大哥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说有生死攸关的要事。”
他慢慢地握回马鞭,省得双掌会掐在她脖子上。
“什么样生死攸关的事,必须让你逃往京城外的荒郊去谈?”
啊,对呀。这一张望,她才发现他们正由城郊返回城中。“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大哥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也许他只
是一时兴起…”
“也许是别有用意,嗯!”他几乎额头抵额头地狠眼轻问。
“有可能…”他这样…好可怕,为什么不干脆对她发脾气?
“我以为我上回讲得够
白了,你和你大哥已经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干。”
“萨兰,别这么残酷,他是从小最爱我疼我、和我一起长大的兄长。”
“对,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她骤然不悦。
“想你跟这个从小最疼你爱你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尔萨兰…”她的愤吼登时转为惊叫。
“小心哪,我们现在可是在马背上。”他慵懒地拉住差点往后翻倒下马的小身子,却不拉她坐直,将她上身危险地箝在半空。
“快…拉我坐正好吗?”刚才他是故意的!要不是他突然
走一直让她背靠着的铁臂,才不会如此狼狈。
“我还以为你一直很想推离我远一点。”
虹恩难堪地气涨了小脸,挣扎地抓着马鞍爬起未,自己努力坐稳。
“我原谅你,萨兰。你没有和家人相处的经验,自然不能谅解我的用意。”
“我谢谢你了。”还真宽宏大量。
“可是你必须要收敛你这种蛮横自我的行为,也得试着接纳我的家人。你如果不学着接纳他们,你当然也就无法接纳我。”
“我干嘛要接纳你?”都已经住进他府里、成了他的人,还谈什么接纳!
“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啊。”她打死都不会让他听出她被那句话刺得有多深。“当然了,不只是你要改变自己,我大哥他们也
得试着调整心态,不能老把你当仇人看。这事我会好好和他谈。”
“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他眯眼瞪她的神情,活像面对一盘发馊了的面条。“你就不能找些别的事来做吗?为什么一定要事事
牵在我身上转?为什么非得拿这些
话跟我谈?”
“这样…会令你很困扰吗?”
困扰?是啊,应该是很困扰,接下来他只消一句话,就可铲除她对他死
烂打的恶习,从此再也不会被她干扰,再也不必听她无
用的唠叨。可是…
矛盾的静默持续着,虹恩甚至听见自己生硬咽下口水的声响。
“我明白了…”她从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会是个烂人的聒噪婆娘。“我会慢慢改进的。”
她明白了什么?他甚至什么都还没说!
接下来的路程上充
难以忍受的寂静。他身前的虹恩垂着头,不知是何表情,不知是何心情。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很
明白这该死的不是他要的状况。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虹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一抬头,就愕然对上他恼怒的神色。
“干什么?”
“喔,没什么。”她马上低下头来咬嘴
。“我只是想到…我好像忘了谢谢你特地出来找我。没事了。”他很想告诉她,不必
连说句话也小心翼翼,不用这么委屈地噤声不语。可是心里奇怪的感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从没有人如此向他道谢。
这根本无所谓谢不谢,他只是出来追讨他的所有权,又不是什么震古烁今的英勇事迹,这句感谢既无聊又多余。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将她密实地贴在怀里?纪醺庵刂匕У墓俦创蚨狭苏夥菽病0⒍疾
亟碜?br>
另一侧胡同,抱着虹恩蹬上连绵的屋顶,观望对面的兰王府动静。
“萨兰…”
“嘘!”全被包围了。照这六、七十人的阵仗来看,他们是打算把鬼府整个给掀了,势必逮到他们要抓的人。原来这就是虹恩大
扮打的主意,先将她掉走,再来逮他下狱。哼!
“你大哥还真会替你设想。”
“什…什么?”“你自己不会看!”他这一转眸,才发现箝在身旁的小人儿脸色一片惨白,抖个不停,两只小拳头紧紧环抓着
他的衣袍。“怕吗?干嘛不早说?”
她已经抖得无力和他辩白。傍晚的冷风在她四周呼啸狂卷,似乎想将她扫跌下去,摔个稀巴烂。
“看你大哥干的好事,先是拐人,后是围捕。你要我认这种人做亲戚,岂不是教我去送死?”他故意忽略她的极度惊恐,继续观
看。“我们今天是无法进家门了,走吧。”
他单手扛起虹恩,在屋顶上飞奔。虹恩死命抱住他的颈项咬牙闭眼,不敢想也不敢看。
他轻灵的身手像风,敏捷如影,一闪即过。她只感觉到入夜渐狂的风雪,一直转向奔跃的疾速,除此之外,没有声响,没有落地
的脚步,若不是他炽热的体温,她真会以为自己现在正被鬼扛向冥府。阿尔萨兰以哨音唤来远方坐骑,直奔西安门。
“萨兰?出了什么事?”正在教堂后用餐的安神父大惊。
“兰王府被官兵包围。”
安神父一时震住。“你的身分…被发现了?”
“不是,是虹恩她大哥为了少女血案的事要逮捕我。”
“人真是你杀的?”
“杀…杀什么?”虹恩
昏
吐的低
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先坐下来,虹恩!”安神父连忙翻找架上瓶瓶罐罐,抓了个小盒子在她鼻前抹抹。“你是怎么把她
成这样的?”
“带她上屋顶观测一下敌我情势罢了。”
鼻前与脑门清凉的香气压下了她的呕吐感,晕眩渐渐消散,元气也耗竭大半。
“萨兰,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飞檐走壁。你单独行动时,任
无妨,当你身旁带个人时,就得多为对方想想。”
“虹恩,真有那么难过吗?”他瘫在大椅上仰头冷睬,一副
氓判官审案的调调。
“我还好…”只是气若游丝。
“你看。”他马上向安神父无赖地挑眉。“我可没有强人所难。”
教堂前方拍门的声响中断了安神父的教诲,一开门,立即闪人一个黑影直冲萨兰跟前。
“王爷,事情不好了。”是二总管。
“我知道官府包抄的事。”
“更糟的是,御猫贝勒、无卿贝勒的府台外也有官兵埋伏,一有可疑人物现身,不仅会当场被捕,还会牵连两位贝勒爷。”
阿尔萨兰终于沉下脸色。
“对方是怎么知道他们俩与这件事有关?”
大伙的视线不约而同斜视至虚
的虹恩身上,她尴尬得不知如何辩解。
“王爷,怎么办?您若无法和元卿贝勒取得联系,一切计划就全完了。”
为避免走漏消息,坏了少女阵的法阵,阿尔萨兰向来都在初一当夜,才得知要砍的是哪家少女的脑袋。如今他进不了元卿府第,
如何探知目标为何?凭他的功力,潜入元卿府第不成问题,麻烦的是,这等于让对方有机会证实他们确实是一伙的。
“你们要不要改天再行动?”虹恩忍不住
嘴。
“好啊,改天行动,隔
就可以替元卿送终。”
“什么?”她不懂萨兰到底在密谋什么,但这副自嘲的淡漠笑容显示着事态严重。
“王爷初一若不按时行动,元卿贝勒的法阵就会被破解,后果就是布阵的人会丧命。”
虹恩不懂什么法阵、什么计划,但诡异的
气已然弥漫四周。阿尔萨兰每月初一究竟在做什么?真如大哥所说的,在砍人头吗?
“这一切,全托你的福啊,虹恩。”
虹恩大惊。“我并没有把你们的关系告诉大哥!”
“我也没这么说。不过我很庆幸没听你的吩咐,接纳你大哥那个王八蛋,否则我现在早被他逮人牢里,严刑
供。”
“他不会那么做,除非…”她的喉头突然异常紧绷。“人真是你杀的?”
整座偌大空间充斥着这句再轻柔不过的细语。
她不敢问出回,他却已由她的眼瞳看见疑惑。告诉她吧,让她见识一下现实的残酷,让她自天下太平的美梦中清醒,让她再也没
有蠢笨的活力、
脑子无聊的使命,让她彻彻底底看透世界的丑恶与劣
…最后,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我不希望因此害元卿丧命。”
虹恩一愣,看见萨兰脸上有着同样的错愕,仿佛也被自己突来的坦诚震慑。
这份回应如火光般点亮她的心。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我们称不上朋友,只是行事上的伙伴。”他厌恶地站起身望向幽暗窗外,拒绝多谈。
阿尔萨兰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在意朋友的安危,不会在她每次出府时都急急将她追回。虽然这只是小小的在乎,却可能成
为
后深深的牵绊。
“我帮你联系元卿贝勒。”
“虹恩!”安神父没想到她会一同牵扯进来。“你不明白事情状况…”
“我的确不明白。”她老实一笑。“可是我和萨兰的朋友有危险,总不好袖手旁观。”
“你难道还听不出来他们的计划根本是惨无人道的…”
“你打算怎么和元卿联系?”阿尔萨兰巍然霸立她跟前。
“放心,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她笑着使劲在额边抹上更多清凉葯油,辣得她眼睛刺痛。需要一点东西来镇定神
经。
阿尔萨兰只瞄了二总菅一眼,他马上倾身上前。
“兰福晋,小的跟您一道去,有个照应。”
“也好。”她赶紧趁自己还没后悔之前动身上路。
“啊,我…有件事得特别声明。我可以替你帮忙联系你的朋友,可你也得答应我,别出手伤害我大哥。”
阿尔萨兰瞪她许久。“行。”
“那…我走了。”她勇敢地朝他牵起嘴角,似乎在期盼什么似地巴在门边。
他无意给她任何无聊的回应,却在瞥到她嘴角微抖的刹那,忍不住傲然丢下一句:“自己小心。”
真是愚蠢的叮咛。更愚蠢的是,他竟对她霍然舒展的眉头感到满意。看到那副娇小背影离去时,忽然想一把抓回的冲动是怎么回
事?他不想让这些脏事沾污她双手的念头又是怎么回事?
他闭眼深呼吸。他的自制力又开始混乱,仿佛某种难以
治的绝症,一思及虹恩就开始发病。
“你要把天使也拖到地狱去才甘心吗?”
阿尔萨兰愤然狠瞪安神父,他却不惊不惧,默默凝视回去。
“虹恩一心一意要给你全新的生命,你的回应就是拉她一起陷到你的罪行里。”
“我没有要她替我做任何事!”
“她却愿意为你舍命。目前她还搞不清楚你犯的罪,痴痴傻傻地全力帮你,如果她搞清状况了呢?你要她如何面对自己的良
心。”
“她所做的抉择,由她自行负责。”
“她真诚地将一颗心双手捧给你,你却如此践踏在地。”
“省省你的口水吧,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训我人生大道理!”
安神父凝望他的背影,仿佛透视到他焦躁的心。“你跟那些丢弃她的家人一样可恶。”
“少拿我跟克勤郡王府的混蛋相提并论!”
“可是你们全都一样鄙劣。她的家人拿她当代嫁到鬼府的工具,你则拿她当代替你下地狱的牺牲品。她想要的不过是个家,这个
梦想却被你们利用得彻彻底底。”
“我没有利用她,而且我也已经给她一个家。”
“你并没有给她一个家,而是给她衣食无虞的牢宠。”安神父更加
近。“萨兰,快点收手,否则你所犯的罪孽,都会报应在她身上。你要如此对待一个爱你的人吗?”
这句话,冻住他的灵魂。
同时间,虹恩正火速赶往克勤郡王府,搬出禧恩助阵。禧恩约略听了她的计划,马上奋兴地答应,将虹恩改装为丫环,送往元卿
贝勒府邸。
“我忘了今晚的幽会?”元卿在文士
座的厅堂外愕然一惊。
“是啊,外头那位丫环是这么传话,说她家格格等您好久了。”小随从恭敬禀报。
“是吗?”这可奇了。他原本只觉得有趣,一到大门听着来者声音,即知大事不妙。
“元卿贝勒,我家格格一直在西安门洋教堂等您,都快亥时了还不见您人影,怕是您忘了,特地差我来一趟。”萨兰怎会差虹恩
来?不论如何,事情一定出了差错。
“我的确忘了。小顺子,将外衣拿来,我要出门。”
“喳。”衣裳之外,自然也照他暗示地把该带的东西附上。
一抵达教堂,元卿马上与阿尔萨兰进入内房密谈,虹恩只能守在外头,无法参与。
子时一刻的梆子声才响起,大批人马杀往教堂的喧哗立即涌上,在教堂门口爆出巨响。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撞门了!”
“大哥?”虹恩一听这阵怒喝,差点吓破胆。“他怎会追到此处?我明明已经很小心…”
“兰福晋,快随我来。”二总管马上将她拖入密室。
“可是…”
“去吧,这里由我应付。”安神父在门前一笑,安抚了她的心,乖乖离去。
“叫你开门,拖拖拉拉地在摸什么?”门才开了个
,大贝勒当场猛然一踹。“我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你们谁也别想溜出
去。”
“请问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吗?”
“你不用再装了,洋教士,我的人马确实盯见了元卿贝勒鬼鬼祟祟上你这儿来,你的阴谋已经完了!”
“我没有什么阴谋…”
“还敢狡辩!我有确切证据,元卿贝勒、御猫贝勒正是少女断头事件的主谋,而你,八成就是共犯!”
“我?”安神父张口结舌。“我并没有…”
“搞不好正是你这
教在行妖术,所以滥杀无辜为祭品!”大贝勒凶猛一喝。“给我搜!把这教堂里的人全押进地牢里。”
“喳!”轰然振奋的巨响突然被内房里悠然的浅笑声打断。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哪儿来的不识相家伙,如此坏人雅兴?”
“乖乖束手就擒吧,元卿贝勒!连同你房里的人,也一块给我滚出来!”看他还能嘻皮笑脸到几时。
“怎么,摆出个逮捕犯人的阵仗
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优雅的身子缓缓步出,飘飘然仁立门前,一杯美酒掬饮在手。
“你继续装胡涂吧,老狐狸。看我大刑伺候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逮捕人总得有个理由。请问,你的理由为何?”
“你今夜在此密商的阴谋就是理由!”
“我的阴谋?”
“阿尔萨兰,滚出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别以为搬个贝勒爷挡在前面他就不敢动手。
“手脚放干净点。”元卿不悦地挥开大贝勒打算缚住他的大手。大贝勒这一闪,才愕然发觉这家伙武功底子不浅,轻轻一挥就攻
向他腕骨要
。
“既然如此,休怪我无礼。”大贝勒手势一比,官兵们立即
刀包围,准备决一死战。
“元卿贝勒。”安神父慌了。
“我投降。”无卿悠哉举起双掌。
全场人马一愣。
“啊啊啊,等一下。”他好心阻止官兵们转而闯入房里。“别这么
鲁,我替你们把人请出来不就得了。”
“少跟老子玩花样!我早已…”大贝勒见到房里人影现身时,失神咆哮。“禧恩!”
房里的人怎么会是他家的死胖妹?
“哎,都怪我出门不小心。才会被你大哥盯上,坏了咱们的好事。”元卿不胜感慨地拥着圆圆的小身子入怀。禧恩的表情和脑子一片空白,荣登极乐仙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大贝勒几乎吼翻整座教堂。
“我倒想请你把话说清楚。”元卿搂着禧恩
勾起嘴角。“你说,我和禧恩格格幽会犯了哪条王法,得派大批人马围捕?”
大贝勒哑口无言的瞬间,阿尔萨兰已在城南砍下第八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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