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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伤痕…

 席毅失踪了。

 牧场或是京城的家,都一无他的踪迹。军营的长假尚未到期,平常喜欢去的小陛也没看到他。人不可能像烟一样平空消失,但席毅失踪是铁铮铮的事实。那一夜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席老太太晓得席毅离开了雨蓉,冰冷的笑着说:“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就别痴心妄想嫁进我席家门。”因为席毅已经不在别馆里,老太太当然没必要待在这里,随即命人送她回京城老家,一刻也不想多留。

 雨蓉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两天没有走出半步,茶饭不想,连身为外人的小慈与索图都看不过去,担心她身子不堪折腾,小慈更是天天都抱着小义在房门外,劝雨蓉不要钻牛角尖,多为小义想一想。

 不知道是小义的唤声触动了母,或者是雨蓉终于想开了,当她开启那扇关闭已久的门扉,在场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娘!”小义当然第一个伸长小手要她抱抱。“阿娘!”

 雨蓉从小慈的手中接过孩子,紧紧地将他拥在怀中,久久不能言语。小义摸着她的脸颊说:“阿娘,你的脸好喔,屋子里下雨了吗?”

 “没…没有。”雨蓉破涕笑了一下“屋子没下雨,这是阿娘的眼睛滴水,你知道的,当你难过的时候,眼睛就会滴水。”

 小义出觉悟的表情“难过?阿娘为什么会难过?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亲亲小义的脸“已经没关系了,阿娘再难过,只要看到小义我就不难过,所以不要紧。”

 “嗯…阿娘不哭,小义帮你把水擦干。”

 一旁的小慈以鼓励的微笑看着小义“这孩子真的很乖,知道你关在屋子里头后,天天都担心你是不是病了,直嚷着要请大夫来看妈妈呢。”

 雨蓉点点头,抚摩着儿子的发顶“让小义担心了,对不起。”

 “下次阿娘要开门让小义进来,这样我才可以帮阿娘把病魔赶跑。”天真的小义伸长手臂,脸认真护卫母亲说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阿娘保证不会有下次了。”雨蓉闭上眼,抱着小义沙嗄地说着。

 “雨蓉姐姐…我知道这么说来很冒昧,但是,能请你告诉我们席毅哥他为什么会突然半夜失踪呢?”小慈十指握,尴尬地笑着。“我们不是想打探你们的隐私,只是你们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之处…”

 “抱歉,能不能…”雨蓉看着小义的脸说:“等孩子睡了以后,我们再谈?”

 “是我失礼了。”小慈道。

 稍后,小义与雨蓉享用了她两天以来的第一餐,饭后小慈、索图兄妹和她也一起为小义洗澡、陪他打水仗、送他上睡觉。除了眼下的黑眼圈与微微苍白的脸色,雨蓉似乎和平没有什么两样,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但是明眼人一望即知,她强颜欢笑的面具底下,是个伤透心的女人。

 当小义听着催眠曲缓缓睡去时,雨蓉悉心为他盖好被,示意他们俩和她走到隔壁房内。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的,是我不好,执意干涉你和席大哥的生活。”小慈谅解地说道:“蓉姐姐也累了吧?或许我们明天──”

 雨蓉摇着头“这样也好,早点说出来…索公子与索姑娘你们听完后,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有一事相求…希望你们能帮忙。”

 “我们有帮得上忙之处,蓉姐姐但说无妨。”

 恐怕等一下他们听完所有的来龙去脉,这句话就会有一百八十度转变了,雨蓉咬紧下,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让消沉的恶魔击倒自己,她该战斗!

 “蓉姐姐?”

 雨蓉抬起头,凝视着小慈他们兄妹,在他们眼中的关怀给了她勇气。于是她开口了,以平稳的口气缓缓述说了一次自己和席毅那段是欢笑与泪水的过去,让席毅收容到她的翘家,认识龙翼到为何私奔,扼要的将她生命中二十年来的点滴,以最冷静的态度说完。

 听完这段错踪复杂的情路,小慈与索图保持沉默,任何评断对于席毅或是她都是不公平的。

 “席毅离开后,我关在房内想了许多,泪早在四年前就完了,那夜当我说出这段过去时,已经知道我将会失去他。所以这两天,我在屋子里并不是自怨自怜哭哭啼啼,所有我下的泪水都化成决心…为了小义及席毅,我打算找出过去陷害了老将军的敌人,还给老将军清白的名誉,这是我起码能为他们父子所做的弥补。”

 “这事并不容易。”小慈道。

 “我想了又想,当夜我撞见的人应该是间谍没错,但是并不是那时我们以为的外,而是内。四年前急迫情况下,我忘了自己曾看到那人底下的官袍,那是我们齐朝的朝服颜色,不会错。”

 索图微微皱眉“就算脑葡定是齐国的朝臣,也有三、四百人之谱,该如何从这么多的人当中去找出你所看见的那一位呢?而且你连他的面孔都不知道,就算有胎记也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希望渺茫,从群臣找一个手背上有胎记的人,形同大?陶耄荒懿蝗プ觥蚁胛阕龅闶裁矗俏λ芰苏饷炊嗟纳撕Γ抑幌胗谜獾闩θ盟辉偻纯啵拖裆丝诮狃枰残枰奔溆肓既櫍蚁嘈耪飧龃鸢妇褪亲詈玫娜櫋!?br>
 小慈忧心地问道:“蓉姐姐,难道你不想先找到席毅哥的落脚处,让他知道──”

 “这是我想自己做的事。”雨蓉断然地说:“现在找到他又如何呢?我们之间伤痕累累,那些伤痕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我要自己去找。”

 “可是太冒险了。”小慈低语。

 但是索图却按住了小慈的肩,给她一个“不必再说”的眼神,然后转向了雨蓉“你打算怎么着手进行?需要我们如何帮助你?”

 有点意外于索图与小慈不但没有掉头离去,现在更愿意对她提出帮助,雨蓉怔了半晌“呃,我要到京城去,如果有可能,请介绍我一位能够亲近到齐桓公的人,或是任何能接近王宫,有办法混进宫内的人都可以。”

 “齐王宫?你打算做什么?”

 “见桓公一面,将那夜我错拿信函的事告诉他,并且请他给我时间找出那名藏于齐朝的内。”

 “私闯宫可是大罪一条。”

 “我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的,请相信我。”

 “嗯。”索图冷静地往下问道:“见完了桓公又有何打算呢?

 你总不能在路上捉了人就看他的手臂,何况朝廷的命臣,周身都有严密的护卫们呢?”

 “我还没想出法子,但是等我见过了桓公,一定会有办法的。”雨蓉并不退缩,美丽的脸上显现着强烈的决心。

 “勇气可佳。”索图喃喃自语,然后皱起眉不发一词。

 小慈一下子就看穿了哥哥的表情“你不是真的想帮雨蓉姐姐的忙吧?太荒谬了,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得。等到席毅哥回来,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追查到对方的下落,为何现在要冒这么大的险呢?不要忘了,小义也需要蓉姐姐的照顾,不是吗?”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小慈姑娘。”雨蓉对她的担忧,回以了解的微笑“为了小义,我会珍惜自己,绝不会抛下小义不管。”

 “可是…”小慈自己也常常做冒险的事,但她仍然觉得柔弱的雨蓉真的可以凭一介弱女子的力量,找出罪魁祸首吗?

 “别小看我。”两蓉半笑半真地说:“好歹我也曾在军营生活了四个月。”

 “这不是小看雨蓉姐姐的意思,只是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席毅哥哥回来,他对这件事一定会生气的。”

 闻言,雨蓉脸上坚强的面具却溃然滑落“他不会回来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再也不愿意看见我这个杀父凶手。”

 索图和小慈默默换着眼神,谁也不能预测席毅是否真会从此消失,但他们兄妹仍抱着希望,毕竟小义是无辜的,席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该不会这么冷漠无情吧?虽然这么想,但是安慰的话仍然说不出口,高度的期望容易导致落空。

 “试一试吧!”索图微微一笑“结果如何现在尚难分晓,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啊?”雨蓉张大双眼。

 “明天出发前往京城临淄,先见桓公再说。”索图以淡淡的语气这么说。

 昆仑山自古传为天山,许多求道之士莫不遁入山门内,盼望能在虚无缥缈的云端,探求盘古开天以来的生命奥秘,胎换骨羽化成仙。千山万岳,多少人在此间徘徊、失…“喂、喂!睡死了啊,笨蛋。”

 动手挥一挥苍蝇似的赶开那恼人的声音,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浑身酒臭臭死了,存心把自己醉死吗?这个笨蛋。师父我从没收过这么笨又窝囊的弟子,真是丢尽我这昆仑天佬的面子,气死我一把老骨头了。”他踢踢仍然沉睡不醒的家伙“也罢,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沉沉睡死的人一点也没感觉到危险的脚步蜇去又蜇回,直到一盆冰凉的水不说分由的往他头顶浇下来,直把人冻出醉乡,他才又呛、又怒从地上爬起身来“哪个不要命的──师父!”

 “不是师父不要命,是你这个笨徒弟不要命。我看数来数去这四个徒儿中,就你最是笨得让我生气。”昆仑天佬一身雪白袍子配髯髯长鬓,世外道人的模样,浓的白眉高高挑起。“我不早说过了,你这一生啊,注定都要为了一个女人伤心的,情关难度,现在总该听信我老人家的话了吧?”

 席毅掉开视线,没有答话。

 昆仑天佬又是一摇头“瞧你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你打算在这荒山上做一辈子的鸵鸟吗?我可是先告诉你在先,这座荒山的鸟类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看到另一种变型鸟。”

 “…”“变哑巴啦?真是的。”天佬踢踢脚下众多的空酒葫芦“沉醉酒乡也无济于事,傻徒弟。你呀,真是把师父的脸丢尽了,一碰上感情的问题,闷不吭声、千里迢迢跑回这里来,想自杀也用不着让我捡骨头。”

 席毅冒火地说:“‮体身‬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损伤,我席毅还没丢脸到自杀的地步!笨老头。”

 “哟,生气了。有点进步。”天佬以拂帚扫了一下地面“那你盘算好自己要做什么了没有?准备怎么对付你的老婆?用火烤还是用锅蒸?我全都听说了,小慈和索图全告诉我了,他们找你不到,找到我头上来,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这事不用──”

 “我知道,不用我管是吗?”天佬呵呵笑了两声。“唉!知‘徒’莫若‘师’,你和苍尧那个笨小子臭脾气是一样的,都是死不要我管。嘿!我这个师父就偏要管,你管得着吗?”

 席毅瞪瞪他,哼了一声,提起地上的酒壶,正想再灌醉自己时,却被天佬轻轻一挥,给拨开来。“哎!偏不给你喝。”

 有怒发不得的席毅打算拂袖而去时,天佬却在他的身后摇摇头说:“可怜啊,真可怜,世上竟有人这么不知惜福,不懂得珍惜上天给予的大好机会,白白又放过一次离苦海的契机,看样子这一等又不知要等几年?恐怕到那时候白胖可爱的儿子已经认不得老爹是谁了。”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什么机会,老天明明推我落入深渊,哪是什么机会!”

 “嘿,那是你有眼无珠看不出来。”天佬悠哉的取出随身的葫芦,倒口水喝“机会‘明明’在你眼前。”

 “她隐瞒了我四年真相,让我父亲在狱中含冤而死,这些事你要我装作毫不知情,然后若无其事的与她共度一生吗?”席毅怒道。

 “表面上的确是如此,但是你有没有用心去看?重点不是犯的过错有多大,而是心吧?她的心意难道就可以忽视吗?她岂是有心陷害你父亲?从那件事过后自责最深的又是谁呢?她一直默默地承受这些痛苦,并且为你生下孩子,这些事实你打算全都推翻,让恨意腐蚀你?这就是席老将军在天之灵所乐见的?”

 席毅静默下来,从那夜离开她之后,全然浸没于深沉痛苦中的脑袋仿佛开始有了一线的光明。

 “你是个脾气火爆,但心地善良的孩子。傻徒弟,如果不是你天中还有好的那一面,周遭的人哪受得了你这种黑白分明的严苛子呢?你太任而为,有些事并不是判断对错能解决的,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冷冰冰的道理。”

 是他忽略了吗?整个过程中是他忘却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而将自己和蓉儿上绝路?他过于武断任

 “小慈托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以及为了什么?想听吗?”

 席毅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他只是站在原处,动也不动。

 “那丫头说,紫雨蓉姑娘再度化身为‘幻羽’,现在京城临淄最出名的招‘天香楼’挂牌,为的是想找出四年前送信到帐中的间谍,她深信那人就在齐廷内进出,只要找到他就能为你父亲洗刷冤情。”

 蓉儿!那笨蛋,她竟然…“你大概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她冒了极大的危险晋见了桓公,努力说服他重新让她调查,差点小命不保”

 “该死!那鲁莽的──我早告诉她──”席毅愤怒的击向身旁的大树,整片树林都摇晃起来。“她想藉机证明什么!”

 “或许是让人生死相许的那句笨话吧?什么情啊爱的无聊玩意。”天佬故意笑着说:“反正这干卿底事,你已经不要她了,对不对?你不是恨她恨得要命,就算她现在偿罪也于事无补嘛!”

 席毅横了天佬一眼“谁说我恨她来着。”

 “咦?那么你要下山去找她了?”

 懒得用嘴巴说,席毅跨着大步往下山路走去。

 “喂,我的笨徒弟…半里外的树下有匹马,马的背囊里有你所需要的一切,还有别忘了在进入市集前,先把你自己清理干净、胡子刮刮头发也该绑起来,不然人家会把你当成江洋大盗捉去关的!”

 半晌也没个回音,昆仑天佬摇摇头叹口气,将拂帚由右扫往左,潇洒地大跨步踏上幽深小径“这些日子,月下老人的饭碗,越来越难捧了。连声谢谢也收不到,唉…”

 说时迟那时快,从天佬后方突然来一支利箭,夹着呼呼的风声转眼间就近天佬的后脑勺,但见他像脑后长眼睛似的,用两指一挟,便挟住了箭头。那是一只竹箭头,上面以凌乱的刀痕刻了两个字‘谢谢’。

 “这浑小子…哈哈哈哈。”

 良久良久,整个山谷还回着笑声,没有散去。

 秋五霸之一的齐国都城,完全不同于晋国华奢之气,拥有一股北方男儿豪迈风格,这点从临淄城内随处可见的高楼小绑、朴实耐用的石头路面,及宽阔的门坊街市都可见一斑。

 和其它都城没有什么不同的,它自然也有雅俗共赏、专门提供王公贵族们狎酒赏花,市井小民豪奢挥霍、一夜风的娼馆院,全都聚集在临淄著名的花街──西城大道上。

 这儿最富盛名、夜掷千金都不足以为奇的,正是“天香楼。”

 门扉上刻有两句诗联:倾国于一方;觅天香唯楼高,横匾上写着:有钱就是爷──不,当然没有,后面这一句请当作没看到吧。

 “已经一个月了,还要继续找下去吗?”问话的人,一身公子打扮,但却不折不扣是位女红妆,正是索姑娘──小慈是也!

 应该答话的,目前正专心一致地在涂抹上火红的胭脂、淡扫蛾眉,将一张原就脱俗出尘的容颜,妆点得倾国倾城。雨蓉──化身为“幻羽”姑娘,坚定的以一个简单的颔首,回答了她。

 “唉…我真服了你。”小慈托起下颚。“这十几天来,我和小扮跑断腿,也找不到席毅哥的人影。而你呢?却能够这么信心坚定地寻找着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间谍,你的信心是哪里来的呢?

 蓉姐姐。”

 雨蓉放下炭笔,凝视着铜镜内映照出来的绝容颜,她关心的并不是她的外貌能出色到什么程度,但是只要她的名气渐高升,京城内络绎不绝送上门来的王公贵族也就越多,她也越可能从这些人当中找到“当年”那名内

 信心从哪来?“小慈,这和信心无关。”看着镜内身后的她,雨蓉微一苦笑说:“这是决心,我绝对要找到那个人,不论要花多久的时间。”

 对这么一句理所当然的回答,小慈再厉害也不可能反驳,只好换话题说:“刚刚我去看过小义了,今天他很乖,已经睡了。”

 提起儿子,这是雨蓉唯一的愧疚。不能夜夜守护他入梦,不能哄着他睡,不能为他赶走虎姑婆恶梦…而他又那么小,才三岁的孩子能理解她所作所为吗?根本不可能。她很想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现实却很冷酷。

 “今天他没有哭吗?”

 小慈搂着雨蓉的肩“别担心,只要你赶紧从这些‘火场孝子’中,挖到那可恶的内,所有的代价都会变得值得,蓉姐姐。”

 “哎呀!”一个娇柔的声音轻呼了一声。“吓我一跳,我以为哪位公子跑来轻薄我们美丽的名,原来是你,小慈!”

 “连我都认不出来啦,亲爱的风大嫂子。”小慈带着笑容转身。“哇,好大的肚子,快生了吧?”

 “风”的子,玥仪微笑着说:“哪有说生就生,还要过个把月吧?”她先转向雨蓉“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该挂号的也挂得差不多了。和以前一样,我们会在隔壁屋子,你只要一有发现就以鼓声来示警,我们这边会有所行动的。”

 “嗯,那我们先过去吧,月见。”雨蓉等着侍儿为她披好薄如羽翼的坎肩“失陪了,玥姐、慈妹。”

 等雨蓉消失在珠帘外,玥仪才叹口气说:“真是个好姑娘,席毅如果真的为了这件事而不要她,必然会后悔的。”

 “对嘛,要学学玥姐儿,捉住了就不放过,才能把我们苍尧哥绑得牢牢的。现在那股‘风’我看是逃不出你这个娘子的掌心啰!”小慈俏皮的笑道。

 “贫嘴。”玥仪捉起小慈的手心“咱们别再多聊了,还是到外面去替蓉姑娘注意情况吧?总不能老让尧一个人守着。”

 “说来说去,嫂子就是心疼苍尧哥,怕他寂寞,我看我别去碍手碍脚的好。”

 玥仪红着脸羞窘的说:“小慈你这张嘴…”

 “我知道,我知道。”小慈甜甜一笑。“我太会说话了,没办法。”

 “真是输了你。”

 笙歌不断,薰香袅袅,温柔乡中的繁华都似一场云烟。

 “幻羽姑娘来了,她来了。”

 一班专门为了“晋见”这位近破人点为花中之魁的“幻羽”

 姑娘,而不惜撒下大把金银的年轻公子哥儿们,一见到幻羽那娉婷窈窕、冰清玉秀的容颜,马上为之神魂颠倒,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

 竞相争夺谁能坐于她身旁的宝座,哪怕不能搂着佳人,就是近观闻香也好。这等姿与容颜,即便不能恣意的轻薄调笑,但只要佳人肯回眸一笑,这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呢?

 幻羽和以往一样,脸上罩着薄薄的笑意,似雾般朦胧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愁思。“今能与诸位相见,真是幻羽的荣幸,在此仅以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好哇、好哇。没想到幻羽姑娘如此落落大方,果真如传闻中一样,不但拥有绮容玉貌,更有其他姑娘所没有的才情与气度。”

 打开了众人的兴致,幻羽以一个美丽的笑颜蛊惑在场一班少爷的心“那么,幻羽提议大家来一场小小的游戏好吗?”

 “游戏?这倒新鲜。”

 “请大家挽起衣袖来比画腕力,只要是赢的人…幻羽就赏他一杯酒喝。”

 众人兴致的起哄着,一边嚷着要幻羽以赏酒,也有人坚持要单独私下喝这杯酒,但是几乎人人都竞相挽起衣袖,只为了在佳人面前一手男儿本。但是幻羽心中所想的根本不是比赛输赢,一旁的侍儿月见也是拚了命的注意着每位公子出的一截手臂,但是…没有,找不到半个类似的印记,希望再次的落空了。

 失望的幻羽简单敷衍了一下这群公子哥儿,送走他们。

 “小姐,打起精神来。”月见为她捧来一杯热茶“喝口水吧,今夜还不知要灌下多少酒呢?”

 “如果能找到那人,就算要我喝下长江水,又有什么关系。”

 雨蓉低声自语:“总不能让这许多人的帮助全成泡影,白费了吧?

 一切都是我任的要求,再苦我也不怕。”

 一个月前,索图带着她们一行人来到京城,找的一位分量足以引见雨蓉和桓公相晤的贵人,那人也不是什么外人,正是“风”、“炎”、“雷”、“电”中,以飘忽不定的世天才著名的“风”

 苍尧。

 凭借着他与桓公间的情,加上要谈的事曾是轰动一时的席老将军叛国一案,为了桓公手下最有前途的少将军“炎”席毅,事情就有如水到渠成一样,雨蓉竟然顺利的见到了桓公,并且在这一代霸主的面前,源源本本的将她那夜错送信函的事告知了桓公。

 桓公的反应在讶异中依然有几分保留。“我能了解你一心想为席家洗清冤屈的苦衷,但是四年过后人事全非,现在就算我愿意相信,也只是你的片面之辞,无法说服天下的百万张口。”

 “小女子只求一个机会。”

 “机会?”

 “是的,我打算待在京城中,透过和朝臣们的接触,找出当年那位手上有胎记的人。只要找到他,我相信一切真相皆会大白。我想请主公允许我这莽撞的调查行动,并且答应只要证实了席老将军的清白,您会亲自为席老将军致哀悼赋。”

 “这个…我自然可以答应。”桓公眯起一眼“但是万一那名内招供后,证实了席老将军确有叛国之罪行呢?这可是滔天大罪。”

 “不会的。”雨蓉正说道:“我确信席老将军的人格。但是,小女子绝对接受任何证实后的结论。”

 这段会面之后,藉着索图与苍尧之力,由苍尧出面暂时包下这整座天香楼,安排了一位“幻羽”姑娘挂头牌,初登场,风风光光的吸引了齐国上上下下、王公贵族的目光,差点没挤破了天香楼大门。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理由,就是要吸引一条大鱼上钓,盼望在这权贵与富豪竞相争睹物的情况下,捞到这条大鱼。

 可惜的是经过漫长一个月的努力,目前鱼饵似乎尚未钓到,连任何有希望的线索,或是那名关键人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月见,接下来的客人呢?”她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就没有希望了。

 “应该就要到了──”

 “永远不会到。”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差点让她们主仆两人吓得半死。那人跨出阴暗的门楣,走进室内,雨蓉不了一口气──这不是…“没有下一位客人,我把他们全打发回去了,现在没有、未来也绝不许你再做这种事!”他怒火高涨的跨入这间充香气、雕细琢的华丽厢房,马上让整间屋子显得太过窄小、太过花俏与女化了。像一团正濒临爆发的火山焰,气势人的出现在她从没料到他会来的地方。

 “姑爷!”月见马上拦在席毅身前“姑爷请你息怒,这一切都是…”

 席毅轻而易举的一捉一放,门紧关上,月见这个大障碍便被他清除了。解决完了月见,他转身凶狠的注视着她,而在他那锐利刺人的目光下,雨蓉不微微颤抖“我…”

 “住口。”他蛮横的死瞪着她“什么话都不许多说。”

 “可是…”

 两个大步他缩减两人的距离,一把攫握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挑起她的下巴“多么美丽的一张脸,不论是一颦一笑,一定都能得这些混帐个个心难耐,是不是?你对他们笑,勾勾指头,他们马上就上勾了,不是吗?你喜欢这种感觉吗?将男人玩在掌心里,觉得乐此不疲,看他们个个为了你争风吃醋、神魂颠倒,很过瘾,对不对!”

 “你误会我了。”她挣扎着说。

 “假使你忘记了,容我这位微不足道的丈夫提醒你,你已经和我拜堂成亲,冠上我们席家的姓,任何你在外言行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到我们席家的名声,难道你一心只顾自己玩乐,连这点都顾不得了吗?”

 “你讲理一点。”

 “我偏喜欢不讲理!”他改而捉住她的肩,用力摇晃她说:“我曾说过的话你全都当耳边风吗?我说过不许再有其他男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只能属于我,你是我的!”

 这一晃晃得雨蓉头晕脑“放开我,我快吐了。”

 他瞪着她“你说你要吐是什么意思?”

 “就是──”雨蓉干呕了一下,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开他,往门边的盂盆跑过去,连连做呕了数声后,好不容易地平静下来。

 “该死。”他低声咒骂着,自漂亮的小茶壶内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先漱点口,慢慢来。”

 雨蓉感激地伸手要接下茶杯,却发现他执意要喂她,当她慢慢地一口口啜着热茶时,胃中翻搅的感觉也逐渐缓和下来。那股夹带着他出现所引起的震撼,以及之前灌了好几杯酒的晕眩感,也随之散去。

 “谢谢。”

 席毅忿忿地放下茶杯。“不要向我道谢。”

 “那…对不起。”她只好换话说。

 “也不许你对我道歉。”

 雨蓉傻眼了,他是什么意思?既不让她道谢也不让她道歉,究竟怎么做他才会满意呢?难道真要她以死谢罪?

 “你这个傻子。”席毅看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心痛得连眉心都揪紧起来“我终于知道你原来是个大傻子,不是个小傻子,只有像你傻得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一意只想为了别人讨回公道!”

 “席…毅?”她呆愣地看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我就是任!就是蛮横不讲道理!”他燃烧的眸子灼灼地注视着她“你是我的,你注定欠我这辈子,知道吗?我要你用这辈子来弥补我心中所受的伤痕,而且是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

 雨蓉的心颤动着,他说真的?他不是不要她了?

 “不许哭!”他喝道“你掉一滴眼泪我都不许…”

 但她的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一颗接一颗‮大巨‬的珍珠像断了线似的,炙热地滑落脸庞,晶莹一如带泪梨花。无法忍受她哭泣的席毅,只好采取他仅知唯一有效的手段止住她的泪。

 他低下头,霸道又温柔地吻住她。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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