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昂扬耸立于天地之间的柳莹山庄,从外表看去气象万千,而其内院的亭台楼阁、绮丽的雕梁画栋,绵延耸立,也当真让人目眩神
、沉醉于其中。
在仔细剖析这座宅院内部的架构,它有着特别的设计,宽广的占地分隔成众多小天地,分别为议事、会客、办事、住所、访客住宿以及其他各式用途所设,结构分配之完整,无可挑剔,而这座精心设计之下的大宅邸,也成了庄内所有人员凝聚向心力的标杆。
在柳莹山庄正中央的位置,有两座宅园,分别是隶属于庄主及媛媛所住的地方,其名称一为松园、另一为柳园。
松园…柳随风的住所?锿烦律杓蚱忧颐骶弧⒌杂幸还沙梁竦钠上耍⒎⒊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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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园…媛媛的香闺。没有轻纱罗帐点缀,没有花朵飘香
人,摆在书案上头
边旁、柜子里的全是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缛嗣媸防病⒐槔病⑾湃说囊兹菝婢呃病⒐卦谥衤谕弁勐医械拇笄嗤堋苤媚锛腋贸律璧陌谑我谎济挥校桓贸鱿衷谂⒆庸敕康亩鞯故且谎膊簧佟?br>
这两座宅园对门而立,中间隔了一座浅水环绕,百花齐放的中庭,初夏降临时,绿波碧水上总浮有荷叶片片,又释放芬芳清香,幽幽地在空中弥漫,宜人之至。
柳随风一路走来,先绕过柳园,见紫檀木门紧紧闭闩住,猜测媛媛大概已入睡,很少见她这么乖乖不吵人的?大概是下午出庄玩乐时,累坏了吧!
他不
一笑!也不愿吵她,随后穿过小桥回到自己的卧房前,双手一展,本
开门,忽然…他浓黑的剑眉不
一皱!
要知道,习武之人一向具有高于常人百倍的敏锐度,虽然尚未得见房内有何蹊跷,但隐隐中,他已察觉有人正在他的寝室里。一直以来他从不藉奴婢之手而自理家居,如非必要也严
任何人踏入松园一步,而现在…他竟感觉有气息在他卧室回
,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而如此胆大妄为的了。
“是谁?”门一推,从容不迫的态度实已包含蓄势待发的威力,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软软的嘤咛声幽幽发出,显得娇弱无比。
“媛媛?”
柳随风闻声大惊!立即卸下所有防备,心急地点燃烛火,这小东西从未发出过这种软弱无力的声调,该不会是病了吧?从绿岩地回来之后,整个下午,这小妮子就不大对劲的。
淡黄
的光晕在烛火点燃的同时照亮整间寝室!当他找寻到发出嘤咛声的始作俑者时…他傻了!
二十六年来他头一回亲尝何谓呆若木
的滋味。
老天!他没有看错吧?坐在柔铺上头的真是她?
媛媛一向绾束长发的玉冠已经拿下,及
的长发顺势垂挂在
前,乌黑的柔软发丝如浮云般柔柔飘逸着,脂粉末施的小脸蛋宛若一颗透明的白水晶,甜腻宛如花办,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正
蒙地望向他,殷红可爱的小嘴旁则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颤抖。两只水葱似的小手似乎相当无措地紧紧拉住披在身上的素罗袍,一直喜爱穿着的男装服饰全部换掉,此时娉婷的风姿已是完完全全的女儿貌。
她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柳随风的大
上,含羞带怯地展现出绝世姿容来,也难怪柳随风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看傻了眼。
“大哥…”她怯生生地又一唤!如雪的肌肤霎时又覆盖上一层淡淡酡红,更添娇美。
闭了闭眼睛!柳随风钉在原地拼命调整紊乱的呼吸,经过一盏茶工夫后总算回复正常。他开始思索媛媛
成这一身的理由,然而跳入柳随风脑海的念头竟然是:这小妮子该不会是故
玄虚,又想恶作剧了吧?
别怪他会如此认定,谁叫这个小东西“恶名昭彰”到叫人不得不防。
“大哥,你过来嘛!”见他不动,媛媛特意装出娇嗲样,果然,
得他心神不
漾起来、心猿意马地,柳随风猛地又是一阵
吐气!
使尽妩媚劲,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媛媛这下急了,他不靠近,计策如何施展?
突地狠下了心,她兀自将下
一咬、襟口一扯、将身上的素罗袍整个扯落。
老天!柳随风又再次倒
一口凉气!褪下罗袍的身躯竟不着寸缕的,粉
的肌肤全部暴
在他的眼瞳中,莹洁
人。虽然没有丰腴的身段,但绝美的姿容配合娇小无瑕的身子,反倒显现出另一股无
的美感来,这副身躯,毫不费力地重击撼动了他的心!
面对这幅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柳随风得花费好大一番工夫才可以压抑住肮中愈来愈无法克制的
火,白着一张俊脸,他口气沉重地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
媛媛眼眶倏地一红,柳随风从来不曾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难不成他真的讨厌她?
“人家只是想把身子给你嘛,就这样呀!那么凶。”尽管心中委曲,她依然照着客栈高人的指示去做。
“你想把身子给我?”柳随风一对浓眉扬得半天高,怪叫出声。
“是啊!只要我把身子给了你,你就不会不要我,更不会把我赶出山庄,是这样子的对不对?大哥…”
柳随风头昏脑
地听完这段话,等到能正常接收她的意思后,为她所燃起的热度一下子降回冰点。
“胡闹,大哥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又什么时候想赶你定?”他忍着气,沉问着。
“我…”她可怜兮兮地低下臻首!
“又是谁教你这等荒唐事的?”他大吼!积在
臆的气终于爆发了?咸欤尤灰煜胩炜啬闷鹱约旱纳碜拥弊鑫淦鳎运庖徽小2还灰晕骆旅靼资裁词悄谢杜隙ㄓ腥嗽诒澈蠼趟簟?br>
看他那么生气,媛媛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嘴猛颤着。
“回大哥话。”
“好嘛,是下午时分,我在客栈里听王老丈说故事,他说…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怎么冷酷的顽强汉子,若遇上美人,总无可避免地化为她们手中的绕指柔,成了她们的裙下臣,可是…可是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没让我给
了去,这么看来,我媛媛并非是个美人喽,这张面孔也胜不了她,难不成注定了…注定了我永远赢不了那只妖媚的狐狸
。”说着说着,珍珠般的泪水扑簌簌地
下来。
柳随风的头简直快炸开来!什么美人关?什么狐狸
?他到底做过什么或说了什么让媛媛误会的事?竟让她异想天开地想运用勾引手段。
柳随风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去帮她披回素罗袍,手指头在不经意间微微碰触到她那柔
的肌肤,心间一颤!自她身上盈散出来的少女幽香又在他鼻间轻绕、
惑,挥之不去。天啊!这简直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他叹了口气!不是现在,在尚未正式成亲前,他绝不许自己对她有一丝冒犯。
花费好一番工夫才整理完她的衣裳,也才挥去盘旋在他脑中的
望。轻轻将她抱起,搂在怀中,柔声地安慰着她,直至震天的哭声慢慢停歇,才帮她拭去眼角残存的泪。
“告诉大哥,你怎么会突发奇想以为大哥要赶你走?”他必须了解这一切。
“是那狐狸
说的…”她哽咽地道。
“狐狸
是谁?”他实在一头雾水。
“就是李画意嘛,她说大哥要赶我走,又说我有十大缺点,还说我是个样样不懂的笨女人。”想到容儿的攻击,她的眼眶又红了。“不只这样,她还说…我这种人根本是个不容于天、也不容于地的女妖怪。”其实未了那句话是媛媛自己加油添醋说的,不过既然李画意想抢走她的大哥,就乾脆让大哥彻底讨厌她。“她还说…说等你娶了
,就不会继续收留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妖怪,所以…所以…我才害怕…我…大哥,李画意说的会不会变成事实?”媛媛小脸上涨
惧意,一半是真实,一半是演戏。
“绝对不会成为事实,你记得大哥曾经对你说过的承诺,永远都不会赶你走的吗?”他心疼地把她搂得更紧,画意何其忍心如此伤她?不过他也质疑,以画意温柔婉约的
子,理应不致说出这种恶毒狠话才对。
“真的不会赶我走?”尽痹拼得出来柳随风所言非虚,但她仍是担心,她今天所受的刺
实在太大了。
“真的。”他谨慎回道。
“可是我不会女红、不会烧饭、不会洗碗、不会刺绣、不懂温柔体贴、不懂相夫教子、不懂…”她很认真细数自己一大箩筐的缺点。
“无所谓,不会就不会,没去碍着谁是不?”
“可是我甚至没有亲戚…”
“那又如何!”他食指点住她的朱
,和蔼地道:“大哥就是喜欢天真无
的媛媛、刁钻古怪的媛媛、甚至是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媛媛,任何形态的你都是大哥心中的最爱,你不必费心计较外人如何批评你,更不必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去改变自己,你可以随心所
照你的意思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大哥绝对不会加以阻拦,因为大哥不可救葯地喜欢你做的每一件事。”
“真的?没骗人?”媛媛噙着泪水的眼祈求再一次的保证。
“真的。”他眼底的真挚不容怀疑。“不过你得答应大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不许去伤害别人或伤害自己,听到了吗?”他爱溺地紧握她滑柔的小手,纵使万分喜爱她,照例得在后头警告几句,免得一大堆人又遭殃,老向他告状。
“好啊,就听大哥的,以后在恶作剧之前一定先评量评量,一定让状纸的数量少掉一些。”她终于放下心,有大哥的保证,她就不怕李画意的兴风作
了。
“小调皮蛋!”柳随风猛摇摇头。
媛媛的双手忘情地绕过他的颈项,心头洋溢一片安心与
足。
搂拥着她,静心享受这片刻宁静。而自己既已将她视为未来
子,眼前该做的,就是给她十足的信心与保证,第一件事,得先要解决李画意的一厢情愿。
*****
凤凰昂首振翅翔…两
立的巨柱雕刻出维妙维肖的凤凰于飞图,傲立在玉楼大门前。
李画意
面笑容,轻盈的身躯优雅地步下台阶,走出玉楼往林园的方向拾步而去。
夏月上弘,斜挂在远处叠峦层峰间的
隙中,阵阵飞云拂掠而过,使得投
于地的月光忽闪灭,宛若小小萤火虫。朦朦胧胧虽带有一股神秘,但在有心人眼中,这气息反而显
出别致的浪漫情怀来。
一缕青丝,因凉风袭过,贴在白生生的玉颊上。玉臂轻轻一抬,
出洁白的玉腕来,纤纤手指拂去这缕紊乱的发,更添娇媚。
李画意柔弱无骨的身子依靠在树干旁,浅浅微笑出现在那吹弹可破的秀气脸庞上,一半儿妩媚、一半儿羞涩,她正
心期盼地等待柳随风的到来。
这回他主动相邀她在林园相见,所为何事?是否如容儿所料,他是来诉衷情的?李画意忍不住沉醉在自设的瑰丽情梦中。
“李姑娘。”无声无息地,柳随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淡然斯文地唤土一声。
李画意侧转过身,崇拜地凝视他,一身丝绸白衣随风势而韵律飞扬,清逸神情宛若一首无限高雅的诗。他总是如此,一尘不染地傲立于天地间,这份独特、这份潇洒,正是她倾心于他的原动力。
“到今天还唤我为李姑娘?好见外啊,柳大哥与我之间还需要生疏客套吗?”她半垂臻首,表情含羞带怯,然而吐出的言语却如此
骨,以她所受的教育,这番出自心底深处的表白是为世俗所不容许的,然而她竟敢抛弃这份矜持,卸下礼范规条地将一切豁出,情字之魔力,实在叫人惊心。
“李姑娘…”柳随风不
喟叹。看来今
他必须彻底斩断这条绝不可能发展的情丝,以免她活在一缕幻想里,沉醉于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下。
“柳大哥,你怎么还是如此称呼我?我并不介意你称呼我的闺名。”李画意娇羞不依地抗议着。
他叹口气,严整地道:“李姑娘,虽然你我有十数年的
谊,也为旧识,但男女有别,该守分际仍须严明,以免落人口实,坏了姑娘清誉。”
李画意秀眉一耸,对他不解风情的说词甚为不
。“既是如此,那你又为何甘冒被人指点的危险约我来此,这又算什么?”
还不是为你着想…他暗忖道。
约她单独相见,委实出自一片好意,为了避免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被拒婚,丧了女子最注重的名节,他才特意挑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里点醒一片痴情的她。
他这番煞费苦心的安排,目的是想让她保有尊严的明白,此生两人必然是无缘的结局,不可能有任何
集。
“李姑娘,在下此次相邀,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对她
怀期待的神情,柳随风暗叹。“我是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他语焉不详地说着。
秀丽的鹅蛋脸披上红霞,心口扑通扑通剧烈直跳,清明的神智霎时瘫成泥,问也没问他所谓的答应究竟意指何事,就忘情急切地回答了。
“我答应,我当然答应。”语毕,对自己的失控,她赧然羞愧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脸儿漾出一抹
足的笑意,李画意幽幽再道:“大哥
襟宽阔,必能谅解我刚才的不知羞
,以大哥的浩瀚智慧,应能体谅我的情不自
,是不?”
“你当真想清楚了?”柳随风有心让她掉落这陷阱中,如果她聪明,待会儿自当会顺台阶而下。
“我绝不后侮。”
“那好,我们以天为证、以地为盟、捻土代香、跪地结拜,我虚长你六岁,我为兄、你为妹,从此刻起我俩正式结为金兰兄妹。”
“结拜?兄妹?”李画意当场错愕。脸上甜蜜笑容刹那间冻结住,
腔的绕指柔情立即成了霜。仔细望去,甚至可以瞥见她颧骨上有两道青筋隐约浮动着,醉人的声音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沙哑。
“你要和我结为异姓兄妹?”她傻了。
“是的!你不也爽快答应了我?”柳随风含笑回道。
“不!不!不…”
“李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要拿话套我?”
哭无泪的情绪在她
口回
,所有的不甘全然爆发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待我?我不愿与你结为兄妹,不要…我不要!”
“李姑娘,这样的结果对你、对我,都比较好,难道你不能体会我这份用心?”他极力开解。
“我的确不能体会,不对的,你当明白我的心意才是,这么多年来,我一颗心早已许给了你,你不也对我百般地好,为何短短一年时间就全变了?你这是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疼你如妹,没想到我对你单纯的关怀却让你误以为我别有用心,我实在不忍见你一错再错,所以今
找你相见,就是为了说清楚。”他正
道。
“哈…你今天邀约我的真正目的是要告诉我,这些年来,是我会错意,全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她哀怨地看着他。“柳随风,你何忍?”
“我自问对你从无逾越态度,一直以来我以兄妹之情待你,但却令你产生误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心里同样不好过。但误会既已造成,我只能点醒你,希望你莫再蹉跎青春,浪费属于自己的姻缘。”
“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眼神茫然地。
“既无开始又何来结束?李姑娘,你放心吧!柳李两家的
情不会因为此事而有任何变更。”
“这算是你的补偿?”她艰涩地说。
“不!绝非补偿,我从不曾欠过你。我承诺照顾李家是因为李伯父当年对我父亲有恩,而你…也是一位好姑娘。”
“好姑娘…”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既然你认为我达到你理想的标准,那为何不选择我?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全是那媛媛对不对?你挑上了那种…那种古里古怪,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不!应该说连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的媛媛。”她拭去眼角泪珠,一张美丽的脸孔全是不甘。
“反过来说江湖草莽不也配不上千金小姐。”念及柳李两家友谊,他忍耐她对媛媛的批评,不愿太刺
她。
“柳大哥,你是人中龙凤,何苦为她贬低自己,对一个连最基本矜持都不明白的女人,她将来如何服侍你?”她苦苦辩着,期能改变他的心意。
“你错了!我娶
并不是想找个女人来服侍我,如果只为服侍两字,随便哪位奴婢小厮都做的来?罟媚铮娣缦胝业娜耍悄芟嘞狄簧⑾嗫
谎岬闹丈槁拢愣?”
“但她那种刁钻过度、古怪过头、鬼点子层出不穷、集一大堆缺点于一身的女孩儿,你能忍受多久?”她咄咄
人地。
“永不厌倦。”不加思索的决断一出,不单让李画意意识到他对媛媛的爱,更让自己确定了对媛媛的情意,早就
植了。“也许她的脑于里装
的全是异于常人的思想,也或许她的所做所为全是世俗礼教所不容许的劣迹,但在我眼中,那些反而成了无人能及的优点,她是举世无双的精灵,我何其有幸能够遇上了她。”
“你竟对她痴
至此?连她的无恶不作都成了你钟爱她的条件。”她忿恨道。
“她是善良的。”他简单撂下这句话当结语。“李姑娘,在你尚未深入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妄加批评不是你该做的事。”
“她配不上你。”她强辩道。
“配不配得上由我决定,不必劳烦别人来替我做主张。”柳随风甚是不耐。他认识十多年的李画意个性一向温柔谦和,绝无这种执拗
子,难道只因得不到所爱,就变得极端?“李姑娘,悬崖勒马,及早回头,天下男子不独我一人,你冰雪聪明、美貌如花,凭你的条件、家世,绝对可以遇上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又何苦执
不悟地深陷下去呢?”他再劝说着。
“对!凭我的条件是为上选,但你却弃如敞屣不屑一顾,甚至将就一位来路不明、差我甚多的
丫头。”她口不择言地骂道。
“媛媛天真无
,请你自重不要羞辱她。”柳随风脸一沉。
“仗着一张绝世姿容,到处蛊惑人心,说穿了她根本是只狐狸
。”她口不择亏口。
“李姑娘…”他一喝!俊逸的面容霎时变得可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侮辱媛媛,否则…休怪我不念情谊。”
李画意被他板起的面孔一骇,噤口无法再言。
悲哀情绪涨
整个心房。
李画意啊李画意,你忍耐着点,此时的他已将一颗心全部系于媛媛身上,别执意地惹恼他呀,若叫他真铁下了心,断了两家情分,自己多年的付出岂不真的付诸
水,再无转圜的余地。
“柳大哥,对不起,我…我…我失言了。”她哽咽道歉,泪沾
了
襟。
“算了!”柳随风吁一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实也不忍相
于她。“李姑娘,能说的、该说的,你都应该知晓了,柳随风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沉沦下去,告辞了。”语毕,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李画意脚不能栘、脑不能思,就这么地呆呆伫立原地,望着他渐渐消失。
良久,良久,都傻了!
直至一串冰冷的水滴惊醒她,她仰首无言向天,细雨不知何时竟滴滴飘落下。伴随这股细雨来的,还有那伤人寒风。已止的泪水再度成双成双地滑落下,串串滚落在
前,瞬间化成一道深深的伤痕,烙印在心上。
不!不要!她不要认输。
李画意拂袖抹去泪水,对自己喃喃自诉道:会抚平的,她会抚平这伤痕的。
*****
贴身侍婢李容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李画意手上抢下绣花针。“小姐,别再绣了,瞧瞧你心神恍惚地把自个儿的手刺的伤痕累累。”她赶忙从葯箱取出葯水,替主子被绣针扎伤的指头抹着葯。“瞧你一颗心都飞上云端,恍恍惚惚的,再继续绣下去的话,我担心这幅鸳鸯戏水图会变成血溅塘西图。”
鼻头一酸,李画意哪会再意手指上的疼痛,得不到所爱的锥心之痛可比
体的伤害更胜千万倍。
失神地望着侍婢,她凄楚问道:“容儿,你自幼伴我成长,我俩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亲如姐妹。对我,你比着外人多了份深刻了解,也唯有你才敢当我的面吐出真话来,我问你,我李画意真是那么不得人爱吗?”
容儿眉一皱。“怎么会,李画意之名早已扬名洛衡县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姐怎么会说出这种丧气话来呢?你不该对自己没信心的。”
她轻抚自己为情所困的脸庞。“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容儿据实以告,哪是安慰,就算小姐不信我的话,那柳庄主说的呢?”她含笑替她倒水,
心
快地说。“昨夜柳公子相邀,是为婚事向你徵询意见吧?容儿恭喜小姐美梦成真了。”
闻言心碎。她并未责怪容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刺
,从昨晚与柳随风谈开到现在为止,她独自一人躲在房内暗自饮泣,谁都不见,容儿哪会知道她的小姐已成输家、梦想成空。
眼眶倏地一红,泪如雨丝纷纷落下。
“小姐怎么哭了?”容儿大骇,放下手中茶水,连忙握住她的柔荑安抚着,她当真被李画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茫然失措。
“容儿呀容儿,你可知道?一片痴心的我,梦想已然成了泡影,他昨晚…昨晚的相邀并不是如你我所想像的那般,是来求亲,其实他真正目的是想与我斩断关系的,他说他从来不曾爱过我,全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是这样的狠绝,是这样伤我的心,这样让我无地自容,我好恨…”李画意抱着她痛哭
涕。
“怎么搞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转折成这结果?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又是媛丫头?”
“嗯!”她点头。“柳大哥挑明说了,除了媛媛之外,他谁都不在乎。”
“天!这小魔星究竟施了什么法,竟能紧紧拴扣住柳庄主的心?上回她被我们攻击得自惭形秽,我预料她会知难而退的,或者再也不敢去招惹柳庄主才对,怎又…”
“我也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出现大转变,容儿,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都没有用的…”她哭成泪人儿。
这对主仆哪里知晓,一个成天在客栈里说故事的老丈人,竟然在无心之下改变了媛媛的生命与想法。
但容儿护主心切,对媛媛的横刀夺爱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小姐别哭了,这么着,我们现在去找她谈一谈。”
“不行,柳大哥若知晓,会恨我的。”
“那我们就…就…”容儿抓着头,想着法子。
“难不成天意注定我该孤独一世。”李画意自怜地。
“不会这么糟的,会有方法的。”容儿突地灵光一闪,奋兴叫道。“小姐,有法子了,我们去找老爷,老爷会有办法。”
“我爹?”李画意不抱希望地摇头。“他能有什么方法?”
“行的,小姐难道忘了吗?羽
令箭啊,当年柳老庄主赠送给老爷的信物,那只可以得偿一个承诺的羽
令箭。”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她握住容儿的手破涕为笑。“容儿,幸亏你聪明。”绝处逢生的滋润让她再次充
希望。
“赶紧把眼泪擦乾,快去请老爷帮忙,一定成功的。”
*****
“爹…”李画意裙摆轻提,双膝一曲,扑通跪倒于地。面对着一脸错愕神情的父亲,她泪眼婆娑、语带哀怨地祈求道:“女儿求您,求您为我作主。”
正沉浸在柳家丰富藏书内的李员外被女身这突如其来的跪拜举动给吓得掉了书本,急切问道:“意儿,出什么事?无缘无故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不!若爹爹不答应女儿的请求,女儿将长跪于此,一辈子都不起来。”她意坚志决地道。
“意儿,你…你这是…哎!你要爹帮忙你做事,也总得起来跟我说个清楚明白呀,没头没脑地跪我,爹都叫你给
糊涂了,”李员外一向钟爱这个女儿,而这位从小到大不曾让他
心烦恼的李画意,自然也具备一切让人疼惜的条件,这回突然跪倒在他跟前,脸上全是哀怨莫名的神色,叫他如何心不慌、意不
。
“爹只要答应女儿的请求,女儿自然会把情况详细告知,爹,您就答应吧。”
“你…你这是…哎!”李员外叹口气,真拿她没辙,谁叫她是自己的掌中宝、心头
呀,自是不舍让她受到丝毫委屈。“好!爹答应你就是,别跪了,快起来,爹心疼啊,快起来。”
“谢谢爹。”李画意感激地朝他盈盈一拜,崭
了这几
来头一回发自内心的笑靥。
李员外扶起女儿,两人坐入舒适的木藤椅中,他这回被女儿吓得不轻,赶忙啜了一口人参茶安定紊乱情绪,过了好半晌,这才问着泪已成乾的女儿道。
“你现在就说,你想要爹爹帮你什么忙?不过你可要顾虑到爹已经是老骨头一把了,可别出个超出爹爹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为难我。”
“这事不会为难你。只要爹肯开口说上一句,就成了。”她忙道。
“说话?这倒简单,你要爹说什么话?”
她脸儿虽是一片嫣红,仍道:“女儿央求爹爹去向柳大哥提亲。”
“提亲?”李员外闻言一愕。
“是的,请爹爹代女儿向柳大哥提出…白首之约。”
李员外一脸不解,这丫头是不是奋兴过了头?十余年来两家往来频繁,他自是了解女儿倾心于柳随风,而这柳家公子也应当对意儿颇为欣赏才是。论私心,他对这段姻缘当然乐观其成,只是既然小俩口已到了互许终生的地步,那理该由男方请媒婆前来女方家提亲下聘才是,哪有反过来由女方上门的道理。
他拍拍女儿脸颊,轻笑道:“意儿,既然你和风儿情投意合,为父当然替你们高兴,但这种婚姻大事自古有着不变的一贯定律,要该由男方请来媒婆向女方提亲下聘,哪有姑娘家反其道而行向男方求亲的道理,这不合规矩的,是会叫人看笑话的。这么着,我去找风儿谈谈,让他找个媒婆来爹爹这里提亲,爹会应允这门婚事。”他犹不知根本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不!不能这么做,倘若这事没有爹您亲自出面,柳大哥绝对不会答应的。”
“此话怎讲?怎会有这种事?你们不是情投意合?风儿又怎会不应允?”
“因为他移情别恋,不再心系于我,当然不赞同这门亲事。”李画意牙一咬,吐出了令她难堪的重点。
“他…”李员外从木椅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柳大哥让那个不明来历的媛丫头给
了心去,决定与我恩断情绝。”思及委屈,泪珠儿又一颗一颗地
下来。
“媛丫头?谁是媛丫头?”李员外一头雾水,怎么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就是那个成天总爱装扮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女孩,那个
黏在柳大哥身边的媛媛。”她咬牙切齿地再道:“那臭丫头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短短一年时光,竟让众人惜她如宝,又掳获柳大哥的一片深情,害得我与柳大哥维持十余载的感情瞬间冰消瓦解,道行之高简直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妖怪。”
李员外和媛媛只见过几次面,更从未深谈过,虽然拥有一张倾国姿容,却绝对是位个性奇特的小姑娘,而柳随风会为她而失魂,这倒叫人讶异。
“爹!正因为有个媛丫头从中作梗,所以女儿才要您替我作主,无论如何您一定要让柳大哥回心转意。”
他望了望女儿,尔后,竟
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来。
“意儿,你要明白,即使风儿尊敬为父的我,可也不代表他会顺从我意,你柳大哥是位奇男子,他会钟情于媛姑娘必然有他一番道理,若你强行介入,对你而言未必是件好事,这种情形你可考虑过?”虽然钟爱,李员外可没有糊涂到任由女儿骄蛮无理的地步,既然明白原来都是女儿的一厢情愿,他也就不愿女儿再去掀这波涛。更何况依柳随风的个性,可以预见,在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最终受伤的人仍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不管那么多,爹爹您可曾思量过,或许柳大哥是被媛媛的美貌所一时蛊惑,他和媛媛的条件相差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白首偕老?柳大哥将来会后悔。”
“意儿,我问你,倘若爹向风儿提这门婚事,风儿仍是不肯答应,那你怎么办?这可攸关你的面子问题。”
“他会答应的。只要您亲自开口要求他信守当年的承诺,他绝对会答应。”
“你要爹拿当年的承诺来
他?”这下李员外为难了。
“我知道这样做有损爹爹的清誉,但情非得已,为了女儿终身幸福着想,恳请您勉为其难,答应我这一次。”
李员外沉默地思索着…想当年在无意间,他帮助了遭受数十名蒙面歹徒殂杀的柳老庄主逃过一劫,受人点滴之恩必以泉涌相报的柳家父子,在李员外推却所有谢恩之礼的情况下,许下承诺,愿意毫无条件为李家完成一件事,十七年来,为人仁慈敦厚的李员外并未想过让柳家替他完成什么心愿。当然,柳家人同样也信守这项承诺,不曾因老庄主辞世而故意忘却。如今,女儿要他开这个口,实在是…
“爹!您难道忍心看女儿孤苦一世,一辈子活在被情字磨折的痛苦深渊中。”她再次跪下,泪
腮。
“意儿,感情事不可勉强,你要三思,更何况风儿有可能不照约定而行,毕竟当年我帮的是他父亲,不是他本人。”
“他会答应的。柳家人对誓言的重视远比性命还重要,他不会反悔。”
“可是…”
“爹,您当是救女儿吧!女儿若不能达成心愿,必定憔悴而死。”她拿生命要胁。
女儿执意如此,他又能如何?叹一声!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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