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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敌袭事件在半刻后落幕,以诧异的方式收场。

 众土匪随着东方苏来到战场百尺之外的山壁上,双脚一盘,祭出家伙…木鱼及铜盘,当场演出“佛光照耀大地”的戏码,霎时之间山谷被佛经佛语佛光笼罩,神奇地驱散暴戾之气,但他们却忽略了石炎官是诵经下最大的受害者。

 当头喝…五大山寨的众山贼猛烈攻击。

 毒气攻脑…之前石炎官体内便存在之毒。

 佛音穿脑…拜东方苏所赐。

 所有的伤害都落在石炎官的熊脑之上,等到五大山寨的人马退去,石炎官已经奄奄一息地瘫软在黄沙堆中。

 众人抬回昏不醒的石炎官及浑身多处骨折的青魈,所幸青魈送死之前已先行代,一踏进山寨便有大夫为他们治病。

 但是…

 “骗人…”小七尖声怪叫,尾音足足拖长十倍。

 “怎么可能…”鲁镂范也加入大惊小敝的行列。

 “不会吧?”模糊而不敢置信的噪音来自于被包扎得只出一双眼睛的青魈:“你说…四爷他…”他咽咽口水,直盯着拈胡摇头的大夫。

 “请你们节哀顺变,事实既已造成,你们该准备准备后事。”

 “后你个狗!你刚刚不是说四爷只是丧失记忆,怎么一会功夫又叫咱们办后事!”小七汪汪地狂吠。

 “后事是‘后续事宜’的简称。”大夫仍有道理。

 东方苏缓缓开口:“大夫,他会痊愈吗?”

 “不可能了,除非有神迹或神佛相助。对了,关于他身上那种奇特的毒,老夫恐怕亦无能为力,毒已入奇筋八脉,现下他也只不过是个废人。”

 “你是说四爷和主爷一样…武艺尽失?”青魈困难地开口。

 “没错。”

 “不可能!四爷!您醒醒!醒醒来痛揍这个胡言语的草包大夫!四爷!”青魈忍着浑身刺痛,仍不住地摇晃石炎官面恍惚的‮大巨‬身形。

 “青魈,快停手!”东方苏轻吁,四面八方的小土匪将青魈铺,阻止了他的自及残害石炎官。

 “不会有事的!你别急,青魈,快冷静下来…拿绳子来,雷哥,你绑住他的手脚!”

 不到片刻,青魈全身上下除了包裹伤口的白巾外,更多了五六条麻绳,一张嘴仍不死心地咆哮着:“四爷…把二爷找过来,快点用飞鸽传书把二爷找来…还有河诠!对,河诠!四爷只要见到他的宝贝女儿,一定能回想起所有往昔记忆!小七,快点!”

 “好,你冷静下来,乖乖养伤,我马上去写信。”小七安抚着青魈,目光求救地看着东方苏。

 “照青魈的话去做。”

 “可…可我识得的字才少少几个…”

 东方代道:“先将大夫送下山,给我纸笔,另外麻烦寨里兄弟再到镇上找其他的大夫到寨里来。”

 小七丝毫不敢延迟地颌首并且行动。

 “苏姑娘…”众土匪现下仿佛将她视为惟一浮木。

 “大伙都别担心,刚刚你们都做得很好,咱们能安然救回他们两人全是众人的功劳,鲁哥,你找几个兄弟先将青魈搬到隔壁房间,我担心他今夜会因伤口而发高烧,最好让兄弟们轮看顾他。”

 “我不要!我要待在四爷身边,这是我的职守。”青魈挣扎。

 “等你养好了伤再说!”东方苏直接了块布到青魈嘴里,努努下颌,让众人将他抬出去。

 “雷哥。”苏再唤。

 “苏姑娘,你有什么待?”

 “你有办法让山寨乍看之下与平常无异吗?”

 “你的意思是…”

 “总得提防五大山寨的人再来。”

 “交给我。”雷哥豪气万丈往膛一拍。

 “谢谢你。”她笑得欣慰,猛地念头一转“对了雷哥,让沿路抢劫的兄弟们注意点,咱们现在不抢钱财…”

 “呃?那抢什么?”

 “咱们抢人,”东方苏放下手中的佛珠,仿佛暂时弃下了光明善心,这一大窝的土匪不能置之不理“只要是懂医术之人,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得把人给抢进寨里。”

 “那有什么问题,兄弟们,听清楚了没?开工了!”雷哥中气十足一吼,众家兄弟附和。

 分配完所有工作,东方苏默默坐在沿,直到石炎官抬眸注视着她。

 “你还好吧?”她轻问,柔荑抚着他头上绕的白巾。

 石炎官瞅着她,一动也不动。她知道他正在看她,因为他的眼眸墨黑得像潭深湖,其中原原本本地映照着她的倒影…一张好忧心、好牵挂的容颜。

 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她担忧着他,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她目前的身份正是一名以善为本的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是无唐置疑的。

 石炎官伸出手她的小扁头,动作自然而顺畅。

 “你…”她惊喜,难道…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冷冷溢出无温的三个字:“你是谁?”

 眸里映照出来的石炎官开始剥落粉碎,仿佛琉璃坠地的清脆响声,取代了耳畔边仍回不休的那三个字…

 那个搂着她轻轻安抚的石炎官,那个总想恶霸地改变一切的石炎官,那个看似鲁莽却拥有温暖膛的石炎官…

 现在,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全然的陌生、茫然,以及…

 落泪的自己。

 **

 好冷。

 因为腊月已至,穹苍缓缓飘降大雪,掩去土匪山上的一片翠绿郁林。

 好冷…

 因为每个大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留下的答案却都相似得令人心寒…束手无策的摇头叹息,以及“另寻高明”的推诿谦语。

 东方苏端着漆黑的汤葯,在通往石炎官房舍的檐间停下了脚步,仰望着似雨不断的皑皑白雪。

 这么洁净无瑕的颜色,是冷的…

 为何与它呈现对比的黑,也能产生相似的冷冽呢?

 算算日子,她与白眉师父所约定的三月之期已到,她没有回去拜师,就算回山去见师父,她隐约也能料测后续…白眉师父不会收她为徒…

 三个月后,若你还是这般坚决,老衲必守承诺,收你为徒。

 但她动摇了、迟疑了…

 她仍在这里,等待石炎官痊愈,无论是‮体身‬上的伤或心灵上的缺。

 将近半个月来,石炎官几乎不曾试着向任何人询问记忆,他甚至表现出一脸兴趣缺缺的无所谓样,仿佛记不记得起过去的自己,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事。

 惟一明了石炎官空白记忆的青魈,因伤势加剧而被苏强迫卧养病,一方面她也担心着激动的青魈会吓坏了石炎官。

 她迈开莲步再走,微仰的螓首始终落在苍茫天际。

 石炎官的房门未曾落闩,她远远便瞧见石炎官撑肘,望着窗外发呆,虬髯胡下的五官是难以分辨的模糊。

 “我要进来了。”她出声唤回石炎官的注重,递上葯碗给他。

 他厌恶地皱眉,仍乖乖拧着鼻强灌下苦葯。

 “好乖。”她奖励地夸赞“今天觉得怎样?头还疼吗?”

 他摇头:“不疼,但不舒服。”只觉得头轻脚重,好像在脖子上顶了个空脑袋。

 “再过一阵子情况就会有所改善。”她收回空碗,痹篇他的眼…她不喜欢凝结在他眸间,黑色的冰雪“你方才在想什么?努力要回想过去?”

 “什么也没在想。”他诚实回道。

 “你若真想忆起过去,不妨和寨里的兄弟多聊聊,或许能起你片段的记忆。听小七说,你都不问任何关于自己的过去。”

 “我问了。”可是他才问了一个问题,所有家伙都号啕大哭地奔出房门外,她还奢望他能问个啥鸟蛋?

 即使丧失记忆,石炎官造口业的恶习仍深蒂固。

 “你问了什么?”

 “我问他们‘你是谁’,结果他们,哭了。”他还记得某个名唤“鸽”的男人一脸晴天霹雳“哇”的一声就爆出大哭,以及一个叫小七的年轻男孩哭得声嘶力竭…当然还有现在眼前这名尼姑打扮,却在头一回听到他的问句时悄然落泪的她。

 害他现在不敢开口询问问题,就怕再度伤害这群易碎玻璃心。

 “喱。”她轻应道。她知道众兄弟的感受,也明白为何大伙会悲从中来…因为石炎官的眼神着实陌生得令人心寒…

 苏再道:“小七已经透过飞鸽传书给你二哥和女儿,若他们到了山寨,你能想起的画面应该会更多,或许你的记忆会不葯而愈,你也别太心急。”

 她转身走。

 “那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他唤住她的脚步,顺手拍拍自己右侧的躺椅,意示她坐下来。

 因为脑部的撞击,让石炎官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朋友吧。”她仍立在原地不动。

 “为什么,回答得好怀疑?”石炎官将站离他一步之距的苏拉到躺椅上坐定,恶霸的土匪性格在潜意识中表无疑。

 “因为我并不是很认识你,除了你的姓名及某些个性外,我对你一无所知。”她低着头,把玩衣裳上的丹红苏。

 “可是那天,你也哭了。”

 “因为是朋友,才对于你的遗忘感到伤心。”她一顿“不仅仅是我,全寨里的兄弟亦然。”

 “但你方才说,不是很认识我,矛盾。”

 “你丧失了记忆,挑我语病的毛病倒不改。”苏轻声埋怨,幽浅地叹息“你忘却了过去,会不会害怕?”

 他摇头:“我没有任何的,不适。”

 想当然尔,依石炎官大咧咧的子,自然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一切过去?”

 “不知道,没有特别想回忆的,念头。”

 真无情呵。短短一句话,敲碎了多少人希冀而不得愿的乞求。

 “包括你最疼爱的河诠?”

 “河诠?”他出茫然的困惑。

 “你的干女儿,听青魈说你非常非常疼她,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是吗?青魈又是谁?”熊眼中的困惑加深加浓。

 “青魈是惟一一个跟随着你到山寨来的人,他比寨里任何兄弟都要明了你的过去,只不过他现下伤得很重,高烧不退,所以我暂时不准他下,等他情况好转,我再让他来见见你,多说些关于你的事情给你听。”

 “你为什么,一直在躲我的视线?”石炎官没将她前一句冗长的话听进耳里,只追逐着她游移不定的目光,躲他像躲瘟疫似的,这让他很不满意。

 苏不着痕迹地瞥向他,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她闭起眼眸,宁可让眼帘陷入短暂黑暗中,也不愿面对他的眼光。

 因为他始终未曾灌注热情的瞳仁,比噬人的绝崖深渊更难以挣脱。

 她不正面回答他的疑问,只温柔道:“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应当多休养,我不打搅你了,你先睡一会儿,晚膳我会送过来。”

 “你,好像很怕我?是因为以前的我,很坏、很凶、很冷酷?”

 石炎官支着下颚,状似沉思反省,他头一回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的模样也被吓了三大跳…怎会有只大黑熊在镜里对着他龇牙裂嘴地狞笑?

 东方苏从踏入屋内以来,总算抬眸认真凝视着他。

 “不,现在的你,比较冷酷。”

 **

 十之后,她见着了青魈口中的二爷白云合及石炎官“曾经”心心念念的干女儿河诠,东方苏原先以为“二爷”会是另一头“黑熊”所谓物以类聚,但怎么也料测不到白云合竟是名外貌出众的俊逸男子。

 两人在大风雪之际仍冒险上猛虎山,外表看来相当稚的河诠脸心急,甫踏进寨子便忙不迭追问石炎官的下落。

 “他在房内。”

 “小吧爹真记不得大伙吗!连青魈也认不得!”河诠一口气还来不及顺,连串问句口而出。

 “目前情况是如此,我建议你们别急着见他,不妨等明你们先做好准备。小七,为河诠姑娘和二爷倒杯热茶暖身。”东方苏带着倦意地笑,代小七。

 “好,你们先随意坐。”小七斟两杯茶。

 河诠向来躁,哪来的闲情逸致品茗,再嚷道:“为什么要准备?要做什么准备,我现在就要看小吧爹!”

 “河诠,听话,坐。”白云合简单一句话,让河诠不情不愿地落座在他身旁,嘟着一张小嘴。

 白云合有礼地朝东方苏颌首:“这段日子劳烦小师父了,在下白云合,尚未请教小师父如何称呼?”他颇为惊讶在土匪寨里看到一名出家人,不,更正,是一名拥有少见的天仙容貌…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绝俏颜的出家人。

 “行续。”她也点头回揖。

 “小师父在这土匪窝的身份是…”白云合仍是笑着,但他的笑容中多了数分精明。

 “票。而绑匪正是令弟。”

 “既然如此,小师父何不趁此好机会逃出土匪窝?”

 东方苏由白云合脸上读到某种调侃意图,仍自欺欺人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不能丢下未愈的石炎官及寨里手足无措的弟兄们。”

 “小师父苦心,白某折服。”

 “二小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别人在讨论什么无关痛的佛门大道理啦!快带我去看小吧爹啦…”河诠的双手扯着白云合的袖摆。

 “小师父不是说了明早就让你去看炎官吗?”

 “我要现在去,”

 “只不过缓一罢了,猴急什么呢?”白云合仍耐心地朝河诠说话。

 “那让我早一去看他又何妨呢?”河诠不死心。

 白云合轻轻拢着河诠的肩膀,将她收纳在臂弯间:“若炎官还是之前的炎官,我自然不反对你马上去瞧瞧他,可是你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不同的炎官。他不认得你,不记得十多年的感情,他甚至可能会无心说出很伤人的话来,小师父好意让咱们缓缓心绪,否则莽莽撞撞,到时又不晓得你有怎生的反应。”

 半响,河诠终于妥协:“嗯…我听话就是了嘛。”

 “这才乖。”

 东方苏看着眼前两个虽无血缘之实,但有长幼之名的“父女”只觉得唐突,怎么白云合的神情举止超乎一个为人爹亲该有的范围?

 她记得石炎官曾向她提及,河诠已罗敷有夫…

 “对了,怎么不见河诠的夫婿一并上山呢?”她问。

 “我夫婿?”河诠眨眨眼,随即伸出白食指,落在白云合鼻尖“在这儿呀。”

 “但白公子不是石炎官的…”

 回话的人是白云合:“我虽是炎官的结拜二哥,又兼任河诠的夫君,我想这两者身份应当不会有所冲突才是。”

 “冒犯了,希望白公子别放在心上。”东方苏歉然地揖了身。

 门外传来四足杂沓的奔跑声和鲁镂范努力制止的嚷叫声:“你还不可以下,外头风大雪大,你想风寒加重而亡吗!”

 “二爷!”青魈扶着壁沿,跛行地来到大厅,一见到白云合后,镇的提心吊胆总算回归原位“二爷,四爷他…”

 “我知道,我明白,所有的情况我一清二楚。”白云合打断青魈的话“倒是你,看起来…伤得很惨。”浑身包扎得只出骨碌碌的圆圆双眼,几乎教人认不出他是活泼好动的青魈。

 “只是小伤,”青魈睁眼说瞎话,再追问:“您见过四爷了吗?”

 “还没来得及见着炎官,只不过白无常倒见着了。”

 “您…您到过官牢见白无常?”

 “我又不是去探监,何必自讨没趣到官牢那种秽气的地方去?”白云合笑得轻松“白无常已经离开牢狱,主爷的下落也在掌握之中,一件件麻烦的事都解决完之后,大伙就能回去了。”

 青魈咧开包裹在白巾之下的子邬狂笑:“当真!一切都这么顺利?但…但四爷的情况…”

 “最好最坏的打算都一样,无论炎官的记忆恢复与否,阎王门都是他惟一的家,况且失去的记忆可以作罢,未来再让炎官重新认识大伙就好。”

 一旁的河诠言又止,半晌,仍仅是低垂着头。

 “让四爷舍弃以前的记忆,这样对他好吗,他会记不得以前教导魑魅魍魉的酸甜苦辣,记不得他总是咆哮地吼着每一回偷懒的我们,记不得他笑起来多朗海派…甚至记不得河诠好小好小时,他耐着子将她养大的点滴…二爷,这样好吗?”

 “好与不好,我又能如何?我既非神,也非仙,在我掌握之下又有多少事能尽如我意?”白云合握紧河诠的右手,意有所指,直到河诠伸出左手掌,轻轻覆在他手背上,白云合松缓紧蹙的眉头,再度漾起浅笑续道:“我当然也希望炎官能恢复记忆,毕竟我好不容易才认命地接受拥有炎官这么火爆的结拜义弟,我可不想再重来一次那种折腾。”

 他的话为霾笼罩的为非作歹窝带来了久违笑声。

 清亮而有力的敲击门板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众人口中谈论的石炎官正靠在门扉边睨着众人瞧,脸上没有所谓惊讶或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欣喜。

 “这么一大群人缩在这里,干什么!真忙呵,忙到连我的膳食,都省略了。”石炎官饿极生怒,拖着沉重而不稳的步履来到厅堂,见到众人谈笑风生,他的心情更加不

 “小吧爹!”河诠喜滋滋地弹跳而起,眼见就要扑上石炎官的怀抱。

 “慢着,你是谁?”

 石炎官的问句得偿所愿地阻止了河诠前行的脚步,以及她挂在脸上的笑靥。

 “我是河诠呀…”

 石炎宫摆摆手,不感兴趣:“我管你河诠、黑豆、黄豆,我通通不要,我要吃饭!”他转向东方苏索讨能喂肠胃的饭菜“喂!我饿了!”

 “你…”东方苏瞧见河诠受伤的神情,投给石炎官责难的眼神,可惜石炎官毫无所觉。

 “小吧爹…”河诠紧紧地揪扯着他的衣角,泪眼汪汪“你真把我忘了吗?我不要这样的小吧爹啦…呜…”

 “干吗拉着我!”

 河诠越扯越凶、越拉越紧:“还是你仍在气我和二小叔的不告而别…我们没有不回家,只是…”

 “我,管你要不要回家,放手啦!喂!”

 石炎官努力想从河诠手中抢救自个儿的衣服。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还自暴自弃咧!

 河诠钳抱住石炎官,埋头在他膛间嚷嚷:“你不可以忘记我!小吧爹,我没有接下来的十年能让你重新将我填回记忆里,我没有!你如果忘了我、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我们父女俩曾经有的回忆会变成多讽刺的一件事!”她哭花了脸蛋,哭得凄凄惨惨。

 白云合及东方苏所担心的场景,无可避免地提早发生。

 “你叽叽喳喳在哭嚷些什么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石炎官猛力推开河诠,所幸白云合手脚利落,将河诠安稳地接到臂弯间。

 河诠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娃儿,号啕大哭。

 “石炎官!”白云合大喝一声。

 石炎官懒懒地睇向脸色铁青的白云合:“怎么,你又是谁?”

 一道火辣辣的硬拳不偏不倚地烙向石炎官鼻心,又狠又快,而且毫无预警及前兆,而出拳的人正是看起来温文儒雅的读书人…白云合。

 鼻血猛然爆出石炎官的鼻下。

 “我是你女儿…河诠的夫婿。”

 “…那辈分不就排在我身后…你竟然,打岳父…”他痛捂着鼻子,石炎官嘴里虽这么说,心底却对眼前的白衣男子突生某种敬畏…敬畏!他连白衣男子是什么来头都不清楚,怎会莫名其妙地胡思想咧!

 “算你运气不好。”白云合安抚着哭泣颤抖的河诠,眯起的丹风眼闪过一抹讥讽:“谁叫你的女婿正巧又是你二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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