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程时,他们花了多一倍的时间,几乎是闲逛回去的。
而这一路上,寒仲轩也慢慢发现了莫筱蝉虽然相当刁钻蛮横,甚至有时候还可称得上霸道跋扈,可对他却真是温柔呵护备至。
天气冷了,她叮咛、不、监视他加上夹袄;用膳时候一到,她也总是叫了
桌酒呃、没有酒,只有菜,教他差点吃撑了;甚至他顺路去察看铺子时,她也会叫他歇着,由她来对帐就行了。
她还告诉他,以后那几个顽劣小表就交给她,他毋需再烦心,听得他直想笑,因为那几个“小表”里有三个比她还大哩。
无论如何,从父母去世之后,他一人支撑着整个家十多年,不但累,而且很
气,因为弟妹们似乎无法体谅他的辛劳,还老是扯他的后腿,而他却连一诉苦的对象都没有。
如今,一个美美的大姑娘不但给予他既温馨又贴心的照拂,而且那么体贴地主动要分摊他的工作,他心底的感动真是不在话下。还有,她教他背下的那本小册子,想必就是她一身所学,她无私地与他分享,而且不遗余力地
着他练,她说她不想再看到他那么惨兮兮的了。
而最令人感到窝心的,是她很能了解有时候他也想静静看点书、写点文章、画幅画什么的。她就曾硬拉着他到桃花源,再把他丢在桃林溪畔的八角亭,顺便扔下几本书、墨笔宣纸,自己则跑到桃花潭去玩水摸鱼唱歌自得其乐。
迸木参天、翠竹深邃,桃林奇丽、菊杳扑鼻,
水瀑布、小乌鸣叫,他几曾在此种幽然情境中度过如此悠闲惬意的时光?
不,从十六岁后就不曾了。
直到天色近夜,他才
足地、见见地主动牵着她的小手离去:只有一件事他不太能苟同“我想没必要这么做吧?”
前去铁船帮总舵的路途上,寒仲轩苦劝着莫筱蝉毋需为他报仇。莫筱蝉却是充耳不闻,兀自快走疾行冷笑不已。
“筱蝉”
“别说了!”莫筱蝉瞥他一眼。“我并不光是为了替你报仇才这么做。想想,以后你弟弟妹妹们还是会出门,若希望他们平安无事,最好是让其它武林同道明白你神手书生是不好惹的,这样就没人敢去动他们了。”
寒仲轩楞了楞。“我倒没想到这一层。”他喃喃道。
“所以你要自己动手。”
“喔呃?嘎?”寒仲轩惊叫:“我!”
“当然是你,”莫筱蝉理所当然地说:“要让他们怕你神手书生,他们才不敢去惹你弟弟妹妹们嘛。”
“可可是我”寒仲轩嗫嚅道:“我行吗?”
莫筱蝉不由长叹。
“公子爷,你忘了你已经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了吗?就凭你现在的内功,就算让他打上几十掌,你也是毫发无伤的。”
寒仲轩轻啊。“我真的忘了!”
“还有,”莫筱蝉又说:“如果你不想伤人,就以飘渺七幻步和月影手配合使用,相信不出三招他就会落入你手中了。”
寒仲轩轻叹。“明白了。”
莫筱蝉好笑地瞟着他。
“这么不情愿?”
寒仲轩静静看她一眼。
“我不喜欢打斗。”
“我知道,可我没教你打,也没教你斗,我只教你抓他而已嘛。”莫筱蝉安慰道。“再想想这是为你弟妹而做的,你自然就安心了。”
寒仲轩颔首。
“就是为了他们,我才愿意动手的。”
望着前方的铁船帮总舵。“准备好了吗?”莫筱蝉淡淡地问。
寒仲轩也随着望过去。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仍然直视着前方。“你就是这点让我心折,”莫筱蝉悄悄握住他的手。“你真正喜欢和平,不愿意惹事,即使是一丁点的小事也不想。但是一旦真有事,你却是勇住直前绝不退缩,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甚至连一丝惧怕也没有。”
知道她说的是上回他差点没命的事。
“那是我该尽的责任。”他淡然道。
莫筱蝉突然笑了。
“那现在就是去尽你另一项责任喽?”
寒仲轩也跟着笑了。
“是啊!”笑语中,两人昂然踏入铁船帮总舵。
绣房里,寒仲琴乖乖地绣着鸳鸯枕;而寒仲玉呢,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刺一针绣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都看不懂。
在第无数次的叹气之后,寒仲玉终于一把扔开绣布跳了起来。
“好无聊喔!”她大叫。
寒仲琴轻笑。
“那就出去逛逛喽。”
“我才不敢呢,”寒仲玉
口叫道。“真被剃光头就不能见人了咧。”
寒仲琴笑着没说话,寒仲玉在室内晃了两圈又回到寒仲琴面前。
“你想她会不会真的剃光我的头发?”
寒仲琴没有实时回答,她很认真地思考片刻,而后猛一点头。“会。”她肯定地说。
“而且毫不迟疑。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无所畏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止得了她。”
寒仲玉闻言,不由得
气地垮下了肩膀,沮丧地坐下来。
“真不晓得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好象待意来整我们似的!”她蹶着嘴不
地说。“二哥被她罚跪兼念经,三哥和小弟被她吊在树上,我们俩”她翻了翻眼。“居然被打
股!”
“那还是只有两天的时间呢,”寒仲琴也是哭笑不得。“要是久一点,恐怕她的花样不止那些喔。”
寒仲玉一听,马上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还有更多?”
寒仲琴严肃地点点头。
“而且说不定更严重。”
寒仲玉呆了好半晌才吶吶道:“那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寒仲琴把绣布拿远一点瞧了瞧。“乖一点就是喽。”
“乖一点!”寒仲玉不可思议地瞪着寒仲琴。“那很无聊耶!”
“总比被剃头好吧?”
一说到剃头,寒仲玉又缩了回去,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寒仲琴又开始仔细一针针地刺绣,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以她的身手跟年岁,应该是武林中某个名门世家的女儿。”
“那”寒仲玉蹙眉思索。“武林中哪个世家是姓莫的呢?”
寒仲琴嗤了一声。“算了吧,就算你久走江湖,也不一定能全都通晓武林各世家,阿况你才出去晃过几次而已,光是我们两湖两广这一带你能知道几家就算不错啦。”
也没错!寒仲玉耸耸肩。
“那就猜猜大哥究竟会不会娶她自粕以吧?”
寒仲琴也耸耸肩。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去!有讲等于没讲,你根本”
“回来啦!回来啦!他们回来啦!”
回来啦?
姐妹俩相视一眼,旋即同时跳起来注外就冲。
寒仲轩和莫筱蝉缓缓走向大厅,寒仲亭、寒仲书和寒仲祺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边叫着:“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啊?”
寒仲轩正想回答,莫筱蝉实时手一举、双眼一瞪,他只好把话再
回去。这时,寒仲琴和寒仲玉也赶到了,也同样团团绕着叫道:“怎么样?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啊?”
寒仲轩无奈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回答,而莫筱蝉却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里走。
要是以往,五兄妹肯定要发飒了,可是这会儿有莫筱蝉这个女魔王在,硬是没人敢逞强,只好个个闷着脸跟在后头。
一进大厅,莫筱蝉让寒仲轩坐下,自己就双手
,美眸一一瞪过五兄妹。
“你们大哥为了你们的事奔波劳累,回来就连杯茶、一声问候都没有吗?你们真是太自私了,永远只想到你们自己,从没有为你们大哥设想过!他就这么
吗?只配为你们牺牲,没资格得到你们的关心吗?”
五兄妹个个面惭心愧地垂下脑袋,寒仲轩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他把好消息告诉他们,看样子她打算先给他们好好尝尝灰头土脸的滋味,再让他们享受“苦尽笆来”的甜美。
“无论做什么,他都只想到你们,只要是为你们好,他什么都肯牺牲,即使是性命也一样!”莫筱蝉依然是怒容
面。“而你们呢?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到底为你们大哥做过什么?为他设想过什么?嗯?”
五兄妹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寒仲轩实在不忍心,他觉得应该够了,而且决定把他的想法告诉莫筱蝉,可他嘴巴才张开一半,莫筱蝉的右手大拇指便住后,也就是住他一指…
“你闭嘴!”
寒仲轩一惊,嘴巴忙合上,还险些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我也很顽皮,也常常令爹娘哭笑不得,”莫筱蝉继续说着。“可我还是懂得感激他们、孝顺他们,该关心的我也会关心,我的行为都会自我控制在不会伤害他们的情况下,所以他们都很放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出来闯,囚为他们知道我懂得用自己的头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都可以分得清清楚楚。”
说着,莫筱蝉双眼一眯。
“而你们呢?你们却从来不用你们的大脑,只知道让自己高兴、让自己
,其它一概不论。你们大哥为你们丢命也是他自己找的,活该他要那么尽责,活该他要那么疼爱你们,活该他要那么愿意为你们牺牲,活该…”她突然顶住,继而双手猛然一挥。
“一切都是他活该的!”
寒仲轩悄悄起身来到她身后。
“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当你们自己的儿女也像你们对你们大哥那样对你们时,我有机会对你们大叫:你们活该,这是你们的报应!”
寒仲琴和寒仲玉终于失声哭出来了,三兄弟也默然垂泪。
“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们,”
寒仲轩突然抓住莫筱蝉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
“够了,筱蝉,够了。”
“才不够,我还”
“筱蝉,真的够了!”
“不,我还要唔。”
莫筱蝉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俊脸绯红的寒仲轩则轻咳两声,双眸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她。
“呃、这样、呃、应该够了吧?”
莫筱蝉眨了眨美眸,而后一扬双眉。“当然不够!”说着,她双
往前一嘟。
“再一次就够了。”
寒仲轩俊脸红得非常彻底,但他还是在觑了弟妹们一眼、确定他们都还垂着脑袋后,又俯首在她
上亲了一下,莫筱蝉双颊也是红红的,可她也很大方地咧开嘴呵呵笑。
“行,这一回就饶了他们吧。”
她又把寒仲轩按回椅子上,而后向五兄妹宣布今
要项重点。
“好,这回就到此为止。现在,你们大哥要告诉你们长安之行的结果了,你们最好仔细听,好话不说第二次,知道吗?”
寒仲轩好笑地瞄她一眼,这才望向俏悄抬眼观视他的寒仲琴。
“老三,你最好准备一下,耿家随时会来提亲,而且他们顶计在过年后不久就要
娶你过门。该买的我会帮你买,可是该你亲手做的,你最好加紧手脚去
制了。
寒仲琴再次哭出来了!可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其它兄妹们直向她道喜,寒仲轩也颇安慰地微笑不已,一时之间,场面
欣热络直
过年气氛,就差没有放鞭炮互道恭禧了。然后…
“好,下一回合开始!”
剎那间,六兄妹僵成六尊雕像,大厅里静得连掉
针都听得见。
“现在,你们最好给我老实招出来,”莫筱蝉又眯着眼一一扫过五兄妹。“有谁偷溜出庄去了啊?”
一见到五兄妹脸色同时发绿,寒仲轩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他直接抓着莫筱蝉的手出厅去。
“干什么?”
“够了。”
“什么够了?我还没开始耶!”
他拉着她朝南院奔去。
“我会让你觉得够了。”
“喔嘻嘻,也好。”
寒仲轩回家不过数
,耿秋同便亲自把小聘送上门了,议定
娶之
和大聘的财礼后又匆匆赶回去准备了。耿家在长安也算是大户,耿秋同又是独子,就算无意炫耀,也是要谨慎隆盛处理这桩婚事。
于是,唤来六兄妹在寒仲轩的书房里,众人一一就座,莫筱蝉主持的分赃大会正式开锣。
“老二,”不知何时开始,莫筱蝉也跟着寒仲轩叫起老二、老三等来了。“以后两广和闽赣的铺子就由你巡视,有问题自己解决,明白吗?”
“明白了。”寒仲亭不假思索地笞应下来。其实自寒仲轩受伤后,他就有意替大哥分担工作了。
“老四,”莫筱蝉继续唱名。若大哥、二哥都不在,庄内事务就由你接下,不懂的要自己想办法,清楚吗?”
寒仲书咬了咬牙“没问题。”他毅然道。
莫筱蝉又转向寒仲祺。“老么,以后大哥、二哥拿回来的帐簿统统交给你,我会不定时检查,要是没及时对好帐或帐目出了问题,你就等着被扒光到骑田岭凉快一下了,懂吗?”
寒仲祺
了口口水,双眼悄悄觑向寒仲轩,寒仲轩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寒仲祺不由得也跟着沮丧地叹了口气。
“懂了。”
“很好。”莫筱蝉满意地颔首:“再来是老三,不必我说了,你该做什么自己清楚:至于老五,在老三出嫁前,你最好给我绣出一幅看得出是什么的枕巾来,否则后果自负。”
不理会寒仲玉的愁眉苦脸,莫筱蝉沉
片刻。
“嗯,耿家说要赶在明年上巳(三月初三,祈求生育的节日)前
亲,那就还有三个月唔仲轩,寒家还有哪里有铺子要巡?还有,你都多久巡视一次?”
“还有两湖相苏浙皖,若是铺子那边没有突发问题需要解决,我都一年巡视一至两次。”
莫筏蝉双眼倏地一亮!
“喔,那好,这一回我们可以先到苏浙巡视,顺便到杭州、苏州、上海去瞧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寒玉山庄头一次嫁闺女,可不能太寒酸了。”
寒仲轩微微蹙眉。
“时间够吗?”
“行啦行啦,赶着一点就行啦。”
“筱蝉,你”寒仲轩迟疑了下。“你家在哪里?你不需要赶回去过年吗?”
忽地嘻开了嘴。“韶关。”莫筱蝉笑咪咪地说。
“耶?韶关?”寒仲祺
口叫道:“那不是好近吗?”
“的确很近。”莫筱蝉直点头,继而又向寒仲轩俏皮地挤了挤眼。“你要提亲也很方便。”
一句话又说红了俊脸,寒仲轩连声咳嗽转向别处,五兄妹们俱皆偷笑不已,莫筱蝉也是忍俊不
。
“好了,就这么决定?隙闾耍荒暄彩右恢亮酱危奔淠阕约壕龆ǎ
湍忝谴蟾缭蜃急冈诶先黾耷疤嵩缤瓿擅髂甏杭镜难彩印蚁搿毖实氖酉咄断蚝傩!懊骱筇斐龇ⅲ俊?br>
寒仲轩点点头,莫筱禅满意地笑笑!可一忽儿后笑容又失,再度以蛮横霸道的眼神盯住五兄妹。
“一样,我们不在时你们最好规矩一点,否则,嘿嘿嘿,这次我保证没有那么容易过关啦。”
五双求救的目光立时聚集在寒仲轩身上,莫筱蝉也跟着瞥过去一眼,同时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嘴角。
“怎么?又想让你们大哥牺牲
相,利用美男计来蒙混过关吗?”
寒仲轩俊面又红,五兄妹失笑,莫筱蝉耸耸肩。
“也行啊,只不过我要警告在先”
她又瞥去妩媚的一眼。
“我的胃口可是越养越大的喔。”
跋着办货、赶着巡视铺子、赶着日子,赶得人仰马翻,过年前两天,莫筱蝉才匆匆赶回皓穆院,莫问天一见便瞪上了眼。
“啧啧,我们的大小姐终于肯回家啦。”莫问天很不是滋味地嘀咕道:“我以为你忘了回家的路了呢。”
一想到女儿不但在半路上狠心丢下爹娘溜之大吉,还把万
奇给骗去和他们搅活一气,搞得他左右不是人、焦头烂额兼哭笑不得,他就一肚子火直往上冒。
一个是拐着要带他们上淘淘宫讲定亲事,一个是少不了几岁却硬要执弟子之礼猛献殷勤,两个人都以为搞定他们就可以顺利娶得美娇娘,简直是疑人作梦!他们自己都搞不定自己的女儿了,搞定他们有啥用?
没瞧见连他们都被女儿给拋弃了吗?
喔!
有,连他的宝贝马也给顺手牵羊骑走了咧。
可心爱的
子大人,不但不同情他夹在唐三藏和孙悟空之间当猪八戒的苦楚,还躲在一边猛偷笑,顺便嘲讽他是自找罪受。他就不懂,那个房慕极还不够好吗?
子大人不也觉得不错?
是啦,他是没有听从
子大人的劝告,硬是作下安排拐女儿去和房慕极亲近一下。可那也是他的一番好意兼苦心、女儿就不能用点心思去体会一下吗?居然拋下他们落跑!
这个不孝女啊!
莫筱蝉瞧一眼
脸哀怨的爹亲,险些爆笑出声。她这爹亲在外头是雄壮威武的大霸主,可在
女面前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气男人了,幼椎尚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可笑!
她对可笑的男人当然没什么兴趣,所以她甩也不甩他,径自回房放下包袱。而莫问天却仍是紧随在后,当然夏洁也是要跟来看看热闹,闲来无事瞧瞧父女俩
舌剑一番也
有趣的。
“筱蝉,你到底”
“爹呀!”莫筱蝉一
股在
上坐下,抬眼瞪着莫问天。“我这不回来了吗?你还要怎么样啊?”
“怎么样?你还敢问我要怎么样!”莫问天夸张地叫道:“说!你为什么溜了?还有,你没事干嘛把那个万
奇也给叫去捣蛋?”
莫问天问着,同时好整以暇地坐上窗前的攻瑰椅,一副“你不说清楚就死定了”的态势,夏洁也跟着坐下,
脸夸张的好奇表倩令人
饭。
莫筱蝉斜睨爹亲一眼。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爹,我是你女儿耶,你干嘛伙同外人来拐我去卖掉?”
莫问天窒了窒,又心虚地咳了咳。
“呃我、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子?你别冤枉好人啊,女儿。”
“冤,枉?”莫筱蝉冷笑。“爹呀,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应该是你忘了我及弈那年,咱们三头三面都说定了,女儿要嫁谁都由女儿自己决定,爹娘可以建议,却不得干涉;当时爹还拍
脯保证爹是涸最开明的父亲,而且绝对相信女儿的眼光。如果您真忘了,没关系,女儿体谅您的老昧胡涂,可娘还年轻,娘记得就行了。”
她转眼一瞧夏洁。
“对吧,娘?”
夏洁笑呵呵地直点头。
“是啊,是啊,娘还年轻,当然记得那事儿,你爹老了,是可能忘了。”
“谁说我老了?”莫问天一听
子大人说他老了,不由冲口就否认。“我当然也记得那事,而且记得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都没给忘掉!”
“喔”莫筱蝉点点头。“我了解了,爹爹没忘,可是打算说话不算话,来个食言而肥,对吧?”
又窒住了。“呃、呃我没有啊。”莫问天否认,却是无力得连只蚂蚁也说服不了。
莫筱蝉轻蔑地翻了翻眼再哼一声,撇开头去不再理睬父亲。莫问天求助地望向
子,夏洁忙摇头兼摊开两手表示她也没办法。她是来看热闹的,没有煽风点火就已经很顾念夫
之情了,才不会那么笨被拉下水哩。
呜,他真可怜,被女儿欺侮,
子大人居然也不同情一下。
“唉!”
莫问天非常哀怨、也非常清楚响亮的长叹一声,莫筱蝉受不了地又翻个白眼,夏洁掩嘴笑个不停。
“女儿啊,你真的那么不喜欢房慕极吗?”
“不,我不只不喜欢他,简直是厌恶透了!”莫筱蝉恶狠狠地说。“我一见到他就想吐,每次他
出那种恶心巴拉的笑容时,我更想一拳揍烂他的脸!我之所以忍耐着不动手,完全是看在爹娘的份上,可那些日子已经很足够了,再多我就忍不下去,非把他揍个稀巴烂不可,所以我就只好溜啦,免得我真动上了手,爹娘难做人嘛。”
莫筱蝉讲得头头是道,莫问天却是哭笑不得。
“他没有耶么槽糕吧?”
莫筱蝉哼了哼,莫问天又叹息“我想你不会是中意那个万
奇吧?”
莫筱蝉嗤之以鼻。
“那就只剩下白骨堡”莫问天沉
。“可白骨堡一向很神秘,作风正
不分,而且听说他们的堡主好象是个年轻女人呢。”
莫筱蝉蹙蹙眉。
“为什么一定要四霸之一?为什么不能是平常人?”
“因为你是四霸之一的女儿啊,”莫问天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只有四霸才配得上你嘛。”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才不想事先告诉他们有关寒仲轩的事,免得爹爹一时发神经跑去搞破坏。她决定等寒仲轩那边先搞定之后再先斩后奏;若是不行就来个生米先煮成
饭;要是还过不了关就嘿嘿,女儿搞不定爹娘,孙子总搞得定爷爷
吧?
莫筱蝉和娘亲互视一眼。
“这叫傲慢。”
夏洁耸耸肩。
“大部分男人都是傲慢的。”
莫筱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不就跟房慕极一样,既傲慢又幼稚。”
夏洁无奈地笑笑。
“也很无聊。”
“是啊,是很无聊。”莫筱蝉说着起身朝闰房外走去。“走吧,娘,我们去做点有聊的事吧。”
夏洁起身跟着。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要成亲了,可她父母都过世了,所以我要帮她拾缀拾缀,帮我想想要替她准备什么陪嫁礼,还有,我应该送她什么才好。”
“喔,这个你来问我就对了,别以为那是小事,规矩可多着呢。”
“真的?我听说只要是女人家用的束西就可以了不是吗?”
“唉,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这些都得顾虑到哩。”
“喔,那如果是长安那边”
母女俩径自谈论着出门去,独独留下哀怨的老父一名。
呜,她们都不理他,他好可怜喔。
元宵,是指新的一年中第一个见到团圞明月的晚上,意味着新的一年里团圆美满,因此,元宵也称团圆节。
同时,元宵也代表过年活动正式结束的一天,所以人们在这一天都会竭尽所能尽情欢乐;因为隔天,妇女们又要乖乖回到闰房里守着女红,而男人们则要回复辛苦的工作了。
除了寒仲轩,寒玉山庄里半个人影不见,全都成群结伴到骑田岭去瞧热闹了。往年的这一天里是寒仲轩最轾松惬意的一天,他可以独自一人看看书、弹弹琴、画幅画,没有人会来吵他,因为人全跑光了。
但这一回,他看不下书、弹不成调,书出来的一幅幅全是美姑娘的倩影。抚着姑娘的画像,心中却是更加思念,想念她的绝美容额、想念她俏皮可爱的笑容、想念她
着他练功时的严苛神情、想念她叮咛他加袄披氅的关心眼神、想念她苛责弟妹的狂飙怒火、想念她顽皮逗
他时的得意
愉、想念她的一切。
如此的眷念、如此的挂心,无法忽视,更无法抹灭。
心在悸动,心在低诉,柔肠百转,情丝千回。
他爱上她了。
他想,他果真如她所愿地爱上她了。
或许,等老三出嫁后,他应该去问清楚她家究竟在什么地方,该怎么走“莫姑娘回来了!”
又在书房发呆的寒仲轩一听便全身倏震,旋即旋身飞出书房,掠过庭园,赶赴前厅。他不记得自己曾有如此奋兴、如此充
期待之情过,全身都因紧张而颤抖,脑?镏蝗耍合爰∠爰?br>
然后,他在弟妹们的诧异视线下始惊觉自己的失态而赶紧煞住了身形,接着又在莫筱蝉似笑非笑的眼光下红了脸,所有人都开始偷笑,包括侍候一旁的家丁们,他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么想念我,嗯?”莫筱蝉戏谑道。
寒仲轩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将视线快快移向另一边啊,不行,这边弟弟们正猛对他挤眉
眼呢;还是换另一头吧啊,也不行,妹妹们笑得好暧昧;再换一面吧啊,怎么这边也有家丁们在偷笑于是,寒仲轩发现他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
莫筱蝉悄悄来到他身前,仰望着他红通通的俊脸。
“我好想你。”她说,然后等待着。
嗫嚅了老半天。“我也想你。”寒仲轩终于声如蚋吶地吐出老实话。
“好,有进步。”莫筱蝉开心地说。“下一步应该会更快了!”
下一步?早已经到达最后一步了,寒仲轩暗忖,但他还是没敢说出来,只是望着她赧笑。
莫筱蝉也回给他一个甜蜜
的笑容。
“来,我问过我娘了,她告诉我陪嫁礼要准备什么,你们来看看单子,瞧瞧还有什么没准备的,我们得加油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匆匆忙忙的日子。他们又出了一趟远门,再赶回来接大聘和新娘服,接着又送出嫁妆和新郎服。当然,寒家四兄妹全都吵着要陪大红花轿到长安去吃喜酒,于是悲喜
集的寒仲轩只能由莫筱蝉陪着又喝了个醉醺醺。
可这一回寒仲轩倒是没有怎么闹,只不过老抓着莫筱蝉问:“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莫筱蝉喜孜孜地亮了双眸。
“真的?”
“真的!”寒仲轩重重点了个头,差点没一头栽到
下去。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莫筱蝉笑问。
“而且什么?”寒仲轩有点困惑地想了想。“啊,对了,我想我也好爱你,你知不知道?”
这下子,莫筱蝉就咧开了小嘴呵呵笑不停。
“真的?”
“真的。”寒仲轩又重重点了个头,莫筱蝉及时捞住他跌下
的上半身放回去。“你不要一直动嘛。”他喃喃抱怨着。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莫筱蝉说着,让他靠在她怀里躺着。
他
足地叹了口气“嗯,这样好舒服。”他捏了捏她的
脯。“这个枕头好软好香喔。”
莫筱蝉哭笑不得。“什么枕头,这是算了,跟醉鬼辩论最无聊了。
“筱蝉”
“嗯?”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明明知道他酒醒之后就会忘了这番话,可她还是诚心诚意地说:“我愿意。”
“那那等我到长白山买到银貂回来后,你就要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喔。”
“长白山?银貂?”莫筱蝉疑惑地看看一直在她
前钻来钻去的寒仲轩。“为什么?”
“那是我欠你的嘛。”
“哪有?”
“我
脏了你一件白裘,我说了要赔你件银貂的嘛。“寒仲轩咕哝:“还要一件紫貂还是黑貂?”他又困惑起来了。“呃还是花貂?”
莫筱蝉翻个眼。
“你还没喝够吗?还花雕呢。”
寒仲轩可爱地眨了眨眼。
“海貂?”
不由失笑。“海貂?貂是山里的,哪儿来的海貂啊?”莫筱蝉笑不可抑。
“那那”寒仲轩惯眉苦思。“是海海啊,海东青!”
莫筏蝉唉了一声。
“跟你说了我不喜欢打猎的嘛。”
“喔”寒仲轩委屈地瞅她一眼。“那你要什么?”
莫筱蝉瞧了他一会儿。
“你为什么一定要买东西给我?”
“我我想”寒仲轩扭扭捏捏地吶吶道。“你给我那么多,关心我,照顾我,还帮我那么多忙,我我也想要给你一件你喜欢的束西嘛。”
“喔。”
“而且而且是我
脏了你的白裘才让我们认识的,所以我想买件银貂给你,算是算是”
“纪念我们相识的那一刻?”
忽地瞪大了眼“耶?你怎么知道?”寒仲轩惊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用
股一猜就知道了嘛。”莫筱蝉笑道。
“喔”寒仲轩好崇拜地颔首。“你的
股好厉害喔。”
莫筱蝉一楞,继而大笑。
“我的
股好厉害?”
“是啊,你的
股可以猜中我在想什么啊。”
莫筱蝉再也受不了地咯咯大笑。
“老天,你你一喝醉酒就这么可爱,我以后一定要常常灌醉你来玩玩不可。
正当莫筏蝉笑得最乐的那一刻,寒仲轩突然推推她。
“筱蝉”
“干干嘛?”莫筱蝉依然笑个不停。
“我想吐耶。”
“真啰嗦,想吐就嘎?想吐?啊啊,我警告你,你别吐在啊…你怎么敢给我吐在我身上!”
自然,酒醒后的寒仲轩还是不记得醉酒的他到底干过什么勾当。
“对不起,我又喝醉了。”他忏悔。
莫筱蝉不在意地耸耸肩。
“有什么关系,酒喝多了自然会醉嘛。”
“我”寒仲轩悄悄觑视她。“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莫筱蝉摆摆手。“你乖得很,一觉到天亮,行了吧?”
是吗?寒仲轩狐疑地蹙了蹙眉。那为什么下人们告诉他,他昨晚上唱歌唱得好高兴?而且唱的还是高腔呢,呃还有一点南北路和昆曲老天,真丢脸!
看他沮丧地垂着脑袋,莫筱蝉险些忍俊不
又笑出来,她当然知道下人们会多嘴告诉他些什么,为免他羞愧自尽,她赶忙岔开话题。
“别管那些了,先想想等他们回来后,找们要不要到哪儿去玩玩?反正铺都巡视过了,轻松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呃,我想”寒仲轩犹豫一下。“我还有点事要到长白山去,所以恐怕”
“我陪你去。”
呆了呆。“你陪我去?”寒仲轩低呼。“可是可是那儿是女真部族聚居地,天候又恃别冷,而且有需要的话,我还可能深入到穆棱窝棱岭山地,那儿可是鞑靼人的地盘,你”
莫筱蝉不想和他多啰嗦。
“好吧,那我自己去好了。”
“耶?你自己去!”寒仲轩惊呼。“那怎么可以!你不唉,好,好!我们一起去,一起去!”
“这才对嘛,想想,我们还可以一路游山玩水逛过去,这样不是
好?”
莫筱蝉说着,亲热地挽住了寒仲轩的手臂,寒仲轩很不自在地僵住了,莫筱蝉暗里窃笑不已,却仍装作不知情地兀自说下去。
“而且过去几个月来,老四也表现得很不错不是吗?庄里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过年事宜也都是他一个人安排张罗的。其实很多事你都可以放手给他们分担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宠着他们,放任他们到处闯祸?”
寒仲轩轻叹。“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比他们多了许多让爹娘疼爱的时间,所以我想补偿他们。”
发现他似乎放轻松了点,莫筱蝉便与他一道往南院走去。
“可是你还是要让他们长大啊。我十六岁时就开始自己往外闯了,跟你那时候一样哩。是没错啦,从十二岁开始我爹娘就带着我出去见过世面,所以他们也比较放心。但是他们也说小鸟良大了就要放他们自己飞,你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的。”
“我明白,可是”他再叹。
水灵灵的乌眸这么滴溜溜地一转。“啊,我知道了!”莫筱蝉俏皮地斜睨着他。“你需要人
,对不对?”
寒仲轩苦笑了笑。
“没关系,”莫筱蝉拍拍
脯。“这个我来负责,包管
得你哭天喊地。”
寒仲轩啼笑皆非。
“这有需要这么夸张吗?”
“没需要吗?”莫筱蝉反问。
“呃”
寒仲轩很认真地考虑片刻后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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