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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冬天过去了,寒料峭,枝头芽,花儿含羞待启,人们也开始向外走动,城里城外,热闹非凡。

 蝶影坐在马车内,扯着衣裙间的结饰:“娘啊!人家不要去庙里听大和尚念经敲木鱼,好闷呀!”

 燕柔笑道:“你都坐到车上了,还说不去吗?”

 “那你带小小夏她们去就好了,何必带我去?”

 “蝶儿,娘要你自己来拜神求佛,这样才会灵验啊!”“我要求什么?”蝶影不解,她只想求爹娘放了她到白云山。

 “求你的姻缘啊!你爹已经帮你相到了许巡抚的五公子,说是一表人才、知书达礼的俊鲍子呢!”

 “还不是书呆子一个。”蝶影百无聊赖地掀开帘子吹风。

 燕柔微笑道:“蝶儿,你大哥二哥已娶生子,我也当上祖母,现在我不心你大哥二哥了,只担心你一个。”

 “我好手好脚的,会跑会跳,有什么好担心?”

 “就是会跑会跳,才让人家担心啊!”燕柔看见蝶影头上的竹蝴蝶,心里明白她仍然没有忘记那个砍柴郎。

 “娘,人家这个冬天闷在家里,陪大嫂二嫂锈花刺凤、照顾娃娃,真的是闷坏了。”

 蝶影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指头,都是爹娘说什么要绣自己的嫁妆,结果她把一双红绣鞋刺得血迹斑斑,是大嫂二嫂看不过去了,这才偷偷帮她绣好。

 燕柔轻叹道:“要做人家媳妇了,心还静不下来。”

 看来要蝶影刺绣教心的计策失败,现在只能求菩萨,让蝶儿未来的夫君能容忍她活泼好动的个性。

 或者是…直接将蝶儿许给毫无保留疼爱她的砍柴郎?

 但是身分、地位、家世、钱财的问题像砖头一样丢了下来,住事如,燕柔蓦然头疼裂,忙按住了额头。

 蝶影见状立即问道:“娘,你不舒服吗?”

 “没事!”燕柔放下了手,望住停在蝶影头发上的竹蝴蝶,她仿佛闻到了熟悉的竹味清香,痛的额头也渐渐平息了。

 来到水月寺,燕柔带着女儿和丫环走进大殿,马上有识的僧人了上来,准备引领她们顶礼膜拜。

 释迦牟尼佛高坐大殿中央,站在旁边的是迦叶和阿难两个尊者,再分坐两边的则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一的金碧辉煌,气氛庄严隆重。

 震慑于大殿的宏伟气势,蝶影安分了下来,她朝着大佛拜了几拜,嘴里念念有辞:“上面好多菩萨,我搞不清楚你们谁是谁,可是你们救世救人,求你们帮帮小蝶吧!我要去白云山,我好想见到阿樵哥哥,我要问他,是不是不要小蝶了…”

 “大小姐!”小拉扯着她:“大夫人都还没上香,你在咕哝什么?”

 “拜拜呀!我们不是来拜佛的吗?”

 “你稍等一下嘛!寺里的师父会带我们拜。”

 “这么麻烦?”

 燕柔笑了,这个女儿始终躁躁,没一刻平心静气呵!

 好不容易完成礼佛仪式,蝶影已经迫不急待跑出大殿,大大地了一口气。

 燕柔随后出来:“蝶儿,我要去听住持师父讲经,你去不去?”

 “娘啊!你饶了我吧!”蝶影哀求着。

 一个拄着竹杖的和尚站在廊下,合十招呼道:“钟夫人,你来听经课了?”

 “是呀!文真老师父每月一讲,对我们俗世人家而言就像是一把拂尘,扫去许多孽障污秽,助益颇大。”燕柔有礼地回答。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和尚仰天一笑。

 “多谢竹心师父开示。”燕柔隐约抓到一丝机锋,但又不是涸葡定。“是我尘缘太重,蒙蔽本心。”

 “世事皆忘,何来尘缘?尘缘不忘,就是尘埃处处,再大的拂尘也抹不去了。”

 竹心仍是笑看天际,目光又投到蝶影身上:“钟夫人,这位小姑娘是…”

 燕柔正在思索竹心话语含意,见她问起女儿,忙道:“这是我女儿蝶影,她小时候曾经来过。”

 “哈哈!我记得你了。”竹心望着蝶影慧黠的大眼:“你就是推倒罗汉像的那个小娃娃。”

 “哇!大和尚,你记真好,那一年我才八岁!”蝶影开心地大叫,本来对这个语焉不详的和尚没什么好感,如今听他讲起她的“事迹”就好象遇到了老朋友一样。

 “蝶儿,不得无礼,要叫竹心师父。”燕柔微微红了脸,那年小蝶影趁大人不注意,跑到偏殿玩耍,竟把一尊木雕的大罗汉像给推倒,虽然寺方不追究,但她和钟善文还是在事后捐了很多香火钱,这才安心。

 竹心微笑道:“想不到一个顽皮娃娃,如今也出落得像朵花了。”

 “还是很顽皮呢!”燕柔摸摸蝶影的发。“蝶儿,一起去听经吧!”

 “娘啊!”蝶影惨叫一声。

 竹心道:“蝶姑娘心未定,恐怕听经是雾里看花,捉摸不清,不如就在水月寺逛逛;钟夫人,时刻也快到了,请一起到净莲阁吧!”

 蝶影见竹心为她说话,开心地道:“大师父,你真是一个好人!咦?你的脚?”

 燕柔识竹心,见他拄着竹杖微跛而行,也是十分诧异。

 竹心笑道:“三个月前,我带了几个弟子去采葯,遇到山泥倾,被一块大石头了脚,幸亏有人相救,送回寺里,一躺两个月,不过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燕柔低声道:“阿弥陀佛,一场劫难呵!”

 竹心又是哈哈大笑。“是劫不是难,是难躲不过,逢凶化吉,峰回路转,不知转转之后,是否柳岸花明又一村呢?”

 蝶影敲敲自己的头顶,怀疑是否变笨了,否则她怎么都听不懂竹心师父的话?

 ***

 一朵朵莲花绽开在池塘上,白的、红的、粉的、紫的,衬着青绿的叶子,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竹心告诉她,寺里到处都有莲花池,等她看到莲花合起了花瓣,听到敲钟声音,即表示讲经结束,她就可以到斋房吃午膳了。

 还有多久才吃饭啊?蝶影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莲花池,终于在西边寺门外看到这个最大、最漂亮的莲花池。她不想再走了,倚在树边,忍住了往上攀爬的冲动,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几只乌在池边晒太阳,还有几只在池里游水、咬蚀莲叶。

 “哪来这么多乌?”蝶影拿起地上掉落的树枝,拨了拨晒太阳的乌,乌不理睬她,把头脚都缩进壳里。

 “不跟我玩?还在冬眠啊?”

 再看到水里的乌,它们已经把一张莲叶吃了大半,蝶影仔细一瞧,很多莲叶都伤痕累累,甚至连莲茎都有折损,好多莲花也因此枯萎。

 “哇!你们还吃?再吃就没有好看的莲花可看了。”

 蝶影从口袋摸出一把红绣线,将几条绣线头尾连结成一条长线,再把线的一头绑在树枝上,另一头则捆上几支青草。

 嘿!克难钓竿做好了,不信钓不上水里的乌

 正待蝶影兴致地甩竿入水,后面传来一声叫唤:“姑踉,这里不能钓放生喔!”

 “为什么不能钓…”蝶影转过了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背后是刺目的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那个身形是如此熟悉!

 蝶影觉得心头有些东西,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一股热直往她的眼睛冲了上来,手中的钓竿也松落了。

 于樵看清楚她头上的竹蝴蝶了,他心中狂喜,大步跑向前,长臂一揽,快地唤道:“小蝶,小蝶,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阿樵哥哥!”蝶影扑进于樵的怀里,泪珠儿滚滚而落。“你…”“小蝶,我想你!”他摩挲着她的发,亲吻着那只竹蝴蝶,以从未有过的亲昵动作抚抱着她。“我找了你好久!”

 “胡说!胡说!”她抡起拳头,用力拄他厚实的膛捶去,哭喊道:“你什么时候找过我?你又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找你!我在武昌、汉到处找你!我以为小蝶会常常出来逛街,可是一个冬天过去了,我…”于樵也结巴了。

 “呜呜!我爹不让我出门,你怎么找得到我啦!”蝶影捶得两拳疼痛,眼泪鼻涕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那天就这样把我送走…”

 “我没有不要你,我真的好想你。”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看她。

 “你胡说!”她抑郁了好几个月的心事,此刻就像山洪爆发似地狂而出,她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便用力咬了下去。

 深深的齿印陷入肌里,蝶影这才发现她的阿樵哥哥也是血之躯,她慌张地松了口。

 “呜!你的一点也不好吃!”她又呜呜地伏在他膛上痛哭。

 “不好吃就别吃了。”于樵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任手上的疼痛慢慢消退。

 “我娘说,你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他扶好她的身子,双眸凝注她的泪眼,谨慎而缓慢地道:“阿樵喜欢小蝶,永永远远喜爱小蝶!”

 “呜呜!小蝶也喜欢阿樵哥哥啦!”蝶影紧紧抱住他。

 “呵,别哭了呀!”他掏出了布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又拂了她的发。

 “你还随身带这条巾子啊?”模糊的声音从布巾后面传来。

 “就是擦爱哭鬼的眼泪呀!”

 蝶影渐渐收了泪。“你怎么会在这里?伯伯呢?”

 “我爹住在水月寺里。”

 “伯伯在当和尚?”她楞楞地望着他。

 “傻瓜!”他轻轻敲着她的头。“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再跟你说清楚。”

 ***

 穿过了莲花池,翻过一座小山坡,蝶影听完了于樵的述说,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竹心大和尚是你救的。”

 “是呀!既然我和爹来到了水月寺,竹心要医脚,我也顺便请寺里的师父帮我爹医治,他们医术很好,爹的脚也不疼了。后来他们看到我爹雕的竹观音,就请他雕佛经,所以爹就住下来了。”

 “你怎么不和伯伯一起住?”

 “你要我当和尚吗?”于樵用力一捏她的掌心。

 “才不呢!你剃了光头一定很难看。”蝶影脸颊微红。“而且你当和尚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于樵哈哈大笑。“我这辈子是注定不吃斋了,走,我们抓鱼去!”

 “哇!快去!”蝶影十分开心,只要她和于樵在一起,总是有新鲜事。

 走出大片竹林,一条清小溪横亘眼前,蝶影东张西望:“鱼呢?阿樵哥哥,你要怎么抓鱼?”

 于樵走到溪边,俯身提起一个竹篓于,溪水从细密的竹片下,就看到篓子里面有几尾活蹦跳的鱼。

 蝶影接了过去,好奇地察看:“这鱼儿怎会游进竹篓子里?又怎会笨得游不出来?”

 “这是一个陷阱。”于樵指着竹篓子:“你看,这里入口很大,我把竹片向里头编,然后越缩越小,再在里面放几只溪虾当饵,鱼儿很自然地游了进来,可是当它回头时,出口小,它挤不出去,就困在里头了。”

 “那怎么把鱼捉出来?拆掉竹篓子吗?”

 “哪用这么麻烦?”于樵笑着拉开竹篓底层的一条细绳,原来这是一个活动盖子,只听得啪啪几声,地上就跳着几只鲜亮的鱼儿。

 “阿樵哥哥,你太厉害了!”蝶影‮奋兴‬地叫着,赶忙蹲下抓鱼,鱼儿滑不溜丢,一下子就从她手上溜走。

 正当蝶影玩着那几只可怜的笨鱼时,于樵已经用火石升起火堆,又砍下一只竹子,削去竹枝和竹叶,一古脑儿丢到火堆里,只留下一光秃秃的竹竿。

 “你做晒衣竿做啥?”蝶影捏紧鱼儿,不解地问。

 “看清楚了。”于樵砍下约三个竹节长度的竹筒,由上而下剖开,伸手向小蝶道:“把鱼拿来。”

 他将奄奄一息的鱼儿夹进竹节里,连竹带鱼还给了小蝶:“可以拿去烤了。”

 “这样子也可以烤?”蝶影手执竹节一端,将鱼移上了火堆。

 “这条溪的鱼儿比较瘦小,很容易就将外皮烤焦,里头却还是生的。”于樵继续砍着竹节。“后来我想出这种竹子夹鱼的烤法,等竹子烧焦了,里头的鱼也透了。”

 “哈!原来如此!”蝶影转着竹筒。“阿樵哥哥,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呢?”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没办法天天吃素,只好到外头自力更生了。”

 “那伯伯就在寺里吃素啊?”

 “嗯!爹说要雕佛经,应该要静心茹素,可我吃素填不肚子,又怕吃了荤腥让寺里的和尚不舒服,干脆就住到这竹林子来,生活也自在些。”

 “你住这里?我看不到啊!”蝶影放眼望去,只见大片苍翠的竹林,尽是漫漫无边的绿。

 “回到城里几个月,眼睛就变差了?”于樵指着方向:“仔细看,我在那边盖了一间竹屋。”

 蝶影瞪眼瞧清楚了,果然在一支支翠竹的间隙中,藏着一座绿色的小屋。

 “哇!好可爱的屋子,我要去看看!”

 于樵拉住她:“里头只有一张,没什么好看,待会儿再去吧!”

 蝶影坐了下来:“阿樵哥哥,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你要跟我住在一起,就得嫁给我当子,一辈子当个砍柴婆婆。”于樵随口说着。

 “好!”于樵没想到小蝶回答得这么干脆,他望着火堆,看到了小蝶眼里的人,他中也燃起一把火,但他还是很自制地道:“嫁给我很清苦,我没有钱,不能给你买漂亮的衣裳,只能让你穿草鞋,睡茅屋,有时候还要叫你去摘香菇…”

 “我愿意。”

 “冬天山里冷,棉被可能不够暖和…”

 “可是我有阿樵哥哥。”

 “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蝶影一反常态,正正经经地讲话,她直视着于樵的浓眉大眼。“有钱也买不到这么疼我的阿樵哥哥。”

 于樵丢下了竹筒,伸手摸向小蝶柔的脸颊,他以手指细细地描着她的眉、眼、鼻,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于樵并不奢望和小蝶有什么结果,他这次出来,只是要找到她,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就好了。就算小蝶嫌弃他的出身,他也毫无怨言,他甚至暗中祝祷她能嫁得如意郎君。

 然而,纯真善良的她愿意跟着他,他更愿意疼她、爱她、照顾她…他轻轻地说:“小蝶,你想清楚了?”

 “我想了一个冬天,本想春天来了,我就要到白云山找你,我想问阿樵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没有啊!”“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还要我的话,我就一辈子跟了你!”蝶影的眼睛闪着光芒。

 “小蝶,我要你。”于樵的手指划到了小蝶的畔,低头在她的红上一吻。

 “我也要阿樵哥哥。”蝶影呢喃着,也印上了他的

 一对小儿女羞涩地亲着子邬,有点激动,有点‮奋兴‬,却又无所适从,只是在彼此的瓣上着、印着、啄着,住彼此的气息。

 “你…你不要吃我的嘴嘛!”蝶影红着脸推开了于樵。

 “你的嘴软软的,很好吃。”他捉住她,又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讨厌!讨厌!”她在他的怀中咯咯大笑了起来,害得想一亲芳泽的他只好胡乱亲着她的耳朵、脖子。

 “好!”她使出杀手,伸出手指往他的胳肢窝搔去,他忍不住,松开了手,她马上跳起跑掉。

 “丫头,别跑!”于樵追着他的小蝶,笑声传遍了竹林,也惊动了前来寻找蝶影的人。

 “大小姐!”小和小夏掩住了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姐和一个陌生男子互相追逐嬉戏。

 “咦?小、小夏?”蝶影停下脚步。“你们也要来吃鱼吗?”

 “不!夫人要我们来找大小姐,该去吃斋了。”

 “你家小姐今天不吃斋。”于樵走了过来,大手一揽,将蝶影拥进他那宽大的怀抱。“抓到你了。”

 小小夏更是目瞪口呆,她们虽然见惯大小姐惊世骇俗的举动,但总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这个布衣服的男人,竟然和大小姐抱在一块…

 蝶影笑着挣扎:“不要啦!这不算,我要跟小讲话…小,你去跟我娘说,等会儿我就回水月寺,请她先用饭。”

 “大小姐…”

 “快,阿樵哥哥,快去烤鱼了!”蝶影推着于樵,两个人笑嘻嘻地跑掉了。

 小和小夏楞在原地,不断地自言语:“她们是好人家的丫环,她们没有看到大小姐,大小姐不会和男人一起玩…”

 溪畔传来了雄浑宏亮的歌声:“我是一个砍柴郎哟,走过千山,越过万水,历尽艰辛觅蝶影哟!娇娇甜笑,红红小嘴,哥哥心喜把蝶抓哟!遍深山,长相守,你我一世不分离哟!”

 笑声漾在绿竹林里,东风轻快飞舞,吹起了无限的意。

 ***

 烛光摇曳,在墙上映出了两个黑影。

 于笙坐在一条大长竹前面,听完了儿子的叙述,他缓缓地放下雕刻刀,锁紧了眉头。“阿樵,你说小蝶姓钟?”

 “她叫钟蝶影,住在武昌…”

 “我刚刚都听清楚了。”于笙低头沉思,虽然说姓钟的人不少,但是姓钟的大户人家肯定只有少数。他又问道:“你没问她爹娘的名字吗?”

 “我…我没想到要问。”于樵不安地磨着脚底的草鞋。“爹,我和小蝶说好了,要请您老人家去提亲…”

 “我问你,你对小蝶有没有做出什么逾距的行为?”

 于樵不懂,为何一件喜事会让父亲脸色如此凝重?他不敢回答得太骨:“我…我只是抱抱她而已。”

 “这样就好,在正式成亲之前,千万不要害了人家的清白,否则后悔莫及。”

 于笙舒了一口气,沉一会儿,这才道:“婚姻不是儿戏,你和小蝶才刚重逢,贸然就要谈婚事,恐怕是之过急。”

 “可是,爹,您不也说我可以爱大小姐吗?”

 “爱是一回事,可成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于笙叹道:“即使小蝶愿意跟你,你不怕小蝶的爹娘嫌你出身低吗?”

 “我不怕!”于樵直了杆:“我会砍柴打猎,也会做竹工赚钱,我养得起小蝶,我会给她过最幸福的日子。”

 “年轻人呵!”理想归想,现实却是最残酷的。于笙望定了墙上的幢幢黑影,那是他的影子,也是他心里的阴影。他缓声叹道:“唉!门户之见之可怕,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你长在山间,和小蝶一样不解情呀!”

 “为什么要了解世情呢?了解了,照着世俗的成见去做,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就像套着枷锁过日子,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于樵有感而发,滔滔地说出他的想法。

 “你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但是爹不希望看到你发生事情。”

 “爹,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于樵焦急地道:“是您鼓励我出来找小蝶,您不也希望我们有缘在一起吗?”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于笙知道小蝶姓钟以后,他的心思全了,他收拾着刻刀:“时间晚了,你回竹林于歇着吧!不要忘了帮西山房的师兄弟编竹席。”

 “我没有忘,就快编好了,我过两天会带过来。”于樵又提醒道:“爹,提亲的事…”

 “这样吧!下次你带小蝶过来,爹好好问清楚她家的情况,再来谈要不要提亲的事。”

 于樵出了笑容,但心中又隐隐不安,他服侍父亲就寝后,闷闷地摸黑回到竹林,他没有编竹席,而是拿了一块竹片,在错综刀痕之中,逐渐雕出一只振翅飞的蝴蝶。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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