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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蜡烛?OK!”

 “牛排?OK!”

 “鲜花?OK!”

 储末央再一次环视周遭的环境;柔美、优雅的“月光曲”正如逃陟绒般,密密绵绵地包裹着豪华、气派的欧式庭园别墅,上弦月穿透玻璃天窗,将它晕黄、丰盈的光华投在七彩烛火中,映照出大片浪漫、旎的风光。

 这是一个特别的夜,是储未央第五年的结婚纪念

 漫步走过客厅,纤尘不染的地板上铺着新购的尼泊尔织造薄毯,靠壁摆放枝叶盎然的盆栽,不着痕迹地进舒宜人的夏夜自然美景。

 她花了—个月的时间才准备好这一切,整洁的屋子、可口的食物、美妙的音乐…用尽心机将今晚变成一个罗曼蒂克的夜。

 全是听母亲的话,为了吸引那个自十八岁将她娶到手,就没把视线投注在她身上过的男人…蒋森严。

 基本上,她对这个男人的面孔已快不复记亿了,结婚五年,他们相处的日子十指头扳得出来。

 信不信有人结婚五年还是处女?她就是。说来好笑,十八岁嫁他至今,她对他唯一的了解只有…钱。

 蒋森严,一个神秘透顶、又极端富有的怪胎。不能怪她这么形容他,实际上,他能指望一个连他年龄、出生年月、父母、工作…什么都不了解的老婆,如何看待他?

 也许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闹剧。当年老爹的小武馆快维持不下去,大哥又常年卧病在,市侩且无能的母亲遂将主意打到两名年幼的女儿身上。

 起先母亲准备将她和妹妹未卖进私娼寮,赚取一家子的生活费,妹妹有什么想法她是不清楚啦!不过她早打定主意,谁敢买她,就动手拆了那家院,好叫大伙儿见识见识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老爹,他的武术是多么了不得,让那些光会看门面,不懂得欣赏内涵的睁眼瞎子后悔终身。

 只可惜她的理想还没来得及实现,蒋森严就莫名其炒地飘出来了,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何而来?有啥目的?

 但看在一千万的聘金分上,母亲还是口应允地将她嫁了。嫁给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小时的男人。

 反正在母亲的想法里,留给一个男人是卖、卖给无数的男人也是卖;她只要有钱收,什么都不在乎。

 而未央为了父亲和大哥的医葯费,及一家子的生活费,她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说真的,坚强、好胜、不服输的个性,也是造成她不反抗,勇于面对挑战的原因。有着一身的好功夫和一双巧手,她自信不会吃亏,也没人欺负得了她。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十八岁便踏上了红毯的另一端。恍惚还记得高中毕业典礼完,跟着他走时,同学、老师都恭喜她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丈夫,可以想见蒋森严长得并不难看,对她而言已经是幸运了,不是吗?

 只是他为什么要娶她?

 这一点,五年来,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别傻了,虽然自己长了一张清纯可爱的天使面孔,但离让男人眼睛一亮、神晕目眩还是有段距离的,他不可能爱她!

 那么是有钱人的怪僻喽?像未那样,她嫁掉的第二年,老妈就用同样的手法将妹妹给“卖”了…美其名为“嫁”给庄子里赫赫有名的花花大少了,当然聘金自是收了不少。

 那个‮心花‬大萝卜之所以娶未,是因为他老兄早玩烂了,知道自己花,又怕将来娶个老婆同他一样花,让他戴绿帽子,荣膺“乌公会”的会长宝座,便兴起了娶个清纯、温和、没个性的小家碧玉的想法。最起码可以保证老婆是原封货、放在家里又不用担心她会爬墙,一举两得,多聪明的想法。

 可蒋森严不像啊!结婚五年,他从未碰过她耶!包多的日子里,他甚至连人影都不见了。就给她栋豪华别墅、每个月十万块的零用金,不干涉她的生活,也不要求她做任何事…他老兄到底是娶她来干什么的?当花瓶吗?甩甩头,她觉得好笑。

 亏老妈还不时千叮咛、万嘱咐,晚她—年出嫁的未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而她却还无声无息的,得尽快想个办法捉紧老公,最好就是马上生个孩子,以巩固她少的地位。当然还有得由蒋森严负责支出,维持老家日常开销,每年一百万的生活补助费,可绝不能落空。

 对这一点,未央倒是无话可说,蒋森严想得周到。但生孩子,拜托,就她个女人怎么生?生蟑螂、蚊子吗?

 跨坐在落地窗台的身子被飘的微风吹拂着半身凉,深一口润、芬芳的青草香,头顶的月影已然斜照,老钟敲打出十二下规律的声响。

 终于,她的第五年结婚纪念,同往年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如她所料,蒋森严并没有回来。

 说不清这五味杂陈的情绪是什么?有一点气吧?亏她准备了这么久,连全身美容护肤都做了,老公却无缘一见。

 慢慢地镀回饭厅,餐桌上的七彩蜡烛早已燃尽,残存大片糊成一团的烛泪,更分不清它原本美丽的颜色为何了。

 好无聊!所以说不擅长的事最好不要做,她本身就不是浪漫的人,为什么要听母亲的话费心安排这一切呢?

 与他毫无关联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熬啊!事实上,嫁给他的五年里,因为生活与经济的安定,她更潜心学习、修养了很多东西,没有浪费一丝时光。

 可是蒋森严知道吗?当年他娶的乡下土包子,如今已是个企管博士,她的论文大获好评之余,甚至被编印成册,还狂销了十几万本。

 事情越来越离常轨了,她想着,头又开始痛了,疑问一件又一件沉积在心底,时间一久,叫她忍不住有了窒息的感觉,蒋森严,她想见他、问他一些事情、把所有的谜底解开?咸欤≡谡庵刂匾稍葡拢齑还戳恕?br>
 猛然!一阵似曾相识的煞车声突冗地撞击进她迷茫的心底。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该是蒋森严车子的声音。

 三步并做两步冲出饭厅,却在转弯时踢到隔间的屏风,楠木雕的屏风硬生生折了一只脚。

 “SHIT!”未央低咒一声,她这该死的天生神力和练过武的强健体魄,又破坏了一件上好家具。

 彼不得观看可怜的伤者是否有修复的可能,客厅已传来门把‮动扭‬的声音,她三两下将屏风抬进洗手间里,落上锁,湮灭掉证据。眼前只有蒋森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东西,等她有空时再说吧!

 拉拉身上穿了一夜,已然发皱的亚麻制洋装,不该穿的,这麻烦的东西,还是衬衫、牛仔最适合她。只是此刻,她没时间换了,匆匆跑进客厅,和正开门进来的大门神撞了个面对面。

 “大嫂!”男子低沉、讶异的嗓音在宁静的清晨里更显得突冗。

 叫她大嫂,这个人应该不是她老公。未央将视线定在他身后,倚着门廊的白衣男子身上。

 阿修罗!这是未央对白衣男子的第一印象。一个英俊又冷酷,活生生来自地狱的男人。

 “蒋森严!”她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不会错,是这个男人,虽然对他记忆不深,但他那张可以喝止小孩夜啼的酷脸配上”森严”这个名字,简直合到天翻地覆了。

 “左辅,去做你的事。”蒋森严的声音没有比他的酷脸暖上多少,出口成冰的语调叫末央抖落一地皮疙瘩。

 “可是‘龙’,她…”被蒋森严一记寒似冰刀的眼神冻结了未出口的话语,左辅几乎是抱头鼠窜地离开客厅。“我马上去办。”

 “你应该睡觉。”这一次,蒋森严将目标对准未央,如常,他看到一张煞白的俏脸。

 末央猛几口唾沫,暗驾自己没用,打小学了十多年的武功到底是用来干啥的?才一句话就叫人吓软了脚,笨到可以去死了!

 “我…我在…等…等你…”心理建设半点用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依然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你不需要等我。”昂藏的猛狮并未将瑟缩的小女子看进眼里,他甚至连一点专注的目光都未留下,在发觉手下已经办好事,就迳自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不到三分钟!这就是让她等了一夜的男人。站在门口,跟她讲了两句话,连句“再见”都没有,他又走了,归期不定,或者该说是遥遥无期吧!

 “对不起,大嫂,我们先走了。”左辅在经过未央身旁时,歉然说道。

 末央僵硬地点了一下头,灼然的目光瞬间不离花园里那条冷然、无情的昂藏身影,至此,她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蒋森严是个头脑有问题的大‮态变‬。

 也许他根本就是只撞到脑袋的白痴猪。白痴猪本来就够笨了,他还撞到头,脑震,秀逗了。不然,哪有人花上大把银两,娶个老婆回家供着,不闻、不问、不碰、不摸。他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车子引擎声再次响起的同时,她用力甩上大门,砰!如雷轰响,制的桧木大门眨眼叫她撞成一堆木屑,老爹的功夫果然够劲。

 他的!她朝地上的烂木头吐口唾沫,野难驯的硬气个性,全教那个混帐王八蛋给挑起来了。

 他以为他是谁?没他,她会死吗?别开玩笑了,火战车一路横冲直撞刮进餐厅,埋头狠吃那桌两人份的牛排大餐,吃完一道菜,就摔一个盘子,末了连银制烛台都摔烂了,餐桌上再无长物,她足地吁了口长气。

 什么时代了?谁规定女人非得依靠男人才能过活?她有能力、有本事,又年轻,就算他不在乎她,凭着她一双手,仍可以过很好的生活。那只‮态变‬猪,叫他去死吧!

 从明天开始,她决定去找工作,享受青春、充实生命,再也不要死守在这栋黄金“监狱”里了。

 “蒋、森、严!我要跟你离婚。”未央在心里咆哮,…

 “龙’,大嫂她…”左辅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拍着仍旧感觉晕眩的脑袋,耳朵里似乎还残存着那声砸门的轰然大响?咸欤∧切∨说钠⑵烧婀磺旱摹!拔颐鞘遣皇翘至耍俊?br>
 蒋森严没说话,只是抿紧两片刀削斧刻般的薄杆子得笔直,专注的视线始终盯住手中的文件,周身散发出天高地傲的气势,仿佛世间只他一人似的孤绝难与。

 不在乎主子的冷漠,左辅兀自往下说:“老爷子传来命令,再过三天您就三十岁了,如果还找不到钥匙,便得尽快孕育出下一代的传人,以传承‘青龙’一门的香火,‘龙’。”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左辅!”冷冷的开口、冰冰的语调,蒋森严似乎是天生的冷血动物,别人血管里的是热血,也许他的里面是冰块。

 “对不起!,”左辅缩缩颈脖,哑着嗓子道歉。打小服侍这位主子,他们也算是穿同一条子长大的死,虽然明白“龙”只是外表冷漠一点,心地并不怀,实际上,他比谁都心软,也善良,但每每相处的时候,还是会被他形于外的残酷无情吓出一身冷汗。

 可是碍于职责…“青龙”传人,二十五岁结婚,三十岁生子的规定。有些事,他又不得不说。

 “老爷子对您五年来没碰过大嫂一次的事,似乎颇有微词,‘龙’,我是担心…呃!您要不要排个时间,跟大嫂好好相处一下,或者…先想办法生个孩子,老爷子才不会…啊!我在说什么?总之…”

 “左辅,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谈然地截断左辅的劝言,蒋森严仍旧不肯将专注的心思移离手中的文件半分。

 左捕长喟一口气,他的主子是固执出了名的“龙”决定的事绝不更改,老爷子怎么会妄想要改变他呢?

 “龙”是翱翔天际,让人看得到、摸不着的神兽啊!世界上没有人捕捉得到“龙”没有!

 经过约半个小时的安静车程后,眼前是只蛰伏于黑暗的庞然巨兽,那独一无二的傲然气势就跟“龙”一样。

 “雷霆保全公司”的总部就是蒋森严住的地方,一处与他的名相同,森罗严密的住所。

 斑达四十层,全部以黑色大理石为主要建材,间杂深玻璃帷幕构成的后现代科技大楼,绝对的隐密、安全与冷硬。当然它同时也与阳光、温缓、欢笑绝了缘。

 蒋森严踏着坚定的脚步踏进他的堡垒,宽敞、渺无人烟的长廊里回那僵硬、沉重的脚步声,无风无息的密闭空间、唯一剩下的只有黑暗与孤独。

 只是“寂寞”这一味,蒋森严向来不与人共尝,独自地品酌、消魂与黯然。坐在顶楼套房的沙发里,左辅的话在他心中发酵,一张清秀、惨白的小脸蛋在脑?锘又蝗ァ?br>
 那个在他身分证配偶栏上占着一方地位的…储末央,十八岁就成为他子的小女孩终于也长大了,今年,她大概…二十三了吧?

 他不是很确定,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父亲定下的婚姻,要的只是一脉清白的血缘来传承“青龙”高贵的香火。至于爱不爱、情不情,那些凡间俗子的东西,根本与他无关。

 他早就没有感觉了,无情又冷血。世间的一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令人厌恶得想吐,如果可以,他真想隔断所有,毁灭也在所不惜。

 既是如此,又何须传承?再造出一个“龙”来承担他所受过的全部痛苦;背负着那早已作古、变成传说的无聊罪恶;寻找海市蜃楼般,也许儿不存在的钥匙…

 倘若那就是蒋氏一门的命运,拜托!请让它结束吧,到他为止。不会再有女人似他母亲一般死在蒋家男人的手里、不会再有浑身罪恶的小孩为世间增强血腥;让所有悲伤与痛苦、眼泪与凄凉全在他手上做一个彻底的完结吧!

 一记狠的冷笑蓦然浮现在他削薄的边,在他的力量尚不足以与父亲对抗前,骤然与其抗衡就是螳臂挡车的愚蠢行为,聪明如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等自取灭亡的蠢事。

 但…他还是有办法违的,也许明天他就去结扎,断了自己的生育能力,他还是会照父亲的要求与储末央发生关系,但父亲想要第七代的“龙”哈哈哈…叫他等到下地狱去吧!

 “储未央,这是我唯一可以补偿你的了。”在他冷如寒冰的心底,埋藏在阴暗角落探处,有一小块柔软的地方如是说着。

 瞬间!别墅里那张煞白的小脸与母亲发疯前的憔悴样貌重叠在一起。是否拖着他一起自杀的疯狂母亲,也曾经和储未央相同,有着花样年华,却绝望地消磨在“青龙”无情的诅咒中,任理智丧尽,被悲哀蚀透了心神,最后只能选择懦弱的自裁,以逃避这一切。

 卷起衬衫的衣袖,出光的右臂,腕上一道刺目狰狞的伤疤是他那疯狂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轻轻地抚着它,一遍又—遍,这辈子,一道伤已经足够了!储未央,但愿他有能力放她高飞,永远永远地离开青龙…

 砰砰砰砰,吵杂的撞击声划破花园宁静的午后时光。

 未央头上圈着一条巾,身穿简单的汗衫、热,顶着烈,正没命地挥汗工作着。

 “该死的混帐王八蛋!”第一百次骂出心中的不,怨的是自己,没事干么拿家具出气,瞧!这下可好了,待修的东西一堆,别人家有老公可以使唤,她家…算了!别提姓蒋的那只猪,没他,她照样可以维持好一个美满的家庭。

 “姐…”低柔、怯懦的声音在未央身后响起。未是中午时分到的,她也是烦恼的源。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吐吐的。”因为口中咬着钉子,未央语音不清地说道,忙碌的右手未曾停止挥动铁锤。

 “我…”未语先泣,标准未式的说话方法。

 娇柔的女子惹人怜,但弱到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未央长叹一口气,不是她没有姐妹爱,只是…唉!这实在是一件很麻烦、很麻烦的事。

 “未!”明知劝了也没用,她还是放下工作,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你不能这么懦弱,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该学着坚强点儿,好不好?”

 “我知道。”未轻点螓首,年轻却已经风霜的小脸庞上是一片的青与白,泪水添不了颜色,只是更加重了它的负担“可是振邦,他…”

 冯振邦是末的老公,一个标准的败家子、‮心花‬大萝卜,生来只会吃喝拉撒睡,专职欺骗小女生,副业是泡酒家,当凯子。

 “未,振邦就是那种个性,你嫁他之前早知道了,他喜欢玩女人,不爱工作,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但你依然答应嫁给他,那时你就该有心理准备,并应该想好对策了,现在再来哭,根本于事无补嘛!”

 “可是妈妈说…那个男人只要结了婚,就会安定下来的,我…”泣的通红的小鼻子里,出沉如海深的委屈。

 “事实呢?”这个问题两姐妹早争论过不下百遍了,而结果永远是那样。未央兴趣缺缺地再度执起铁锤,只分了一半的心神听未抱怨。

 “振邦还是不停地玩女人,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找上门、或者打电话来騒扰,我…”说着说着,未又哭了,核桃大的双眼里布着血丝。“姐,我该怎么办?我不要振邦每天都出去花天酒地,公公留下来的地产都被他卖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

 “未,所以我叫你要坚强啊!”未央不得不丢下工作,双手扶着妹妹的肩膀,神色严谨道。“妈妈就是因为不够强,才会将咱们两姐妹给卖了,当然我不是怨她,一个女人,尤其是没有学历、工作经验的女人,要在这个社会上,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以图谋一家子的生计,确实不容易。”一

 看到未摇头,未央才长吁口气诌道:“别说振邦‮心花‬了,你姐失何尝当这里是家过?结婚五年,我见蒋森严的面指可数,但那又如何?没有他,我照样过得好,我已经开始找工作了。未,你不能老想着要改变振邦、依靠他;其实苦的人是自己啊!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是活不了的,为你的孩子,无论如何,你都得加油。”

 “原本你老公叫蒋森严,哇!他可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耶!”一个高亢、轻扬的声音突兀地进两姐妹悲凉的婚姻境遇里。

 “朱朱!”末央痛苦地一拍额头,干脆将铁锤、钉子全丢了。这女人的到来,代表着她今天的工作时间到此为止了。“你又有什么事啊?”

 老天实在太宠爱她了,凌晨才被蒋森严气得半死,中午末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来找她哭诉老公的背叛;好不容易挨到黄昏,眼看着未该回家吃晚饭了,她就可以得回些许宁静的时光,好生享受一番;不料朱巧巧竟选在此时到访,呜呜呜…她今天怎会如此倒霉?

 “朱朱姐!”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未害羞的个性仍旧不改,一抹薄红浮现粉颊,低垂着螓首始终没敢正眼看待亲人以外的人。

 “嗨!未,好久不见,你那个‮心花‬老公死了没?”朱巧巧的利口向来不饶人,尤其对她讨厌的家伙,不每天照三餐咒上一顿,外加点心一次,她的名字愿意给人倒过来写…有够滑头的,她的名字,正着写、倒着写,有差别吗?

 “朱朱,闭嘴!”未央瞪她一眼,没见到未已经够难过了吗?“末,别理她,你先回去,等姐姐找到工作,若有合适你的,再通知你好不好?”

 “可是婆婆不会同意我外出工作的。”末嗫嚅道。“婆婆说,那会折损冯家门风。”

 “等到你老公将家产败光,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风的时候,老人婆就知道,是门风重要?还是肚皮重要了?”朱巧巧闲闲地泼着冷水。

 眼看着未又要掉泪了,未央狠狠瞪了好友一眼。“朱朱,拜托你进屋去好不好?”

 “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能说了。”朱巧巧讪讪地轻撇嘴角,转身踱进屋里。

 “未,别怪朱朱嘴巴不好,人家说的是实话。现在家里经济出问题了,振邦是不是可以依靠的男人?你心里清楚,要不要继续默默地忍受下去?你回去自己想想清楚再说。”

 “姐…”未低着头,泣不成声。“对不起!”

 “傻瓜,自家姐妹说什么对不起。”轻妹妹乌黑漂亮的及长发,双十年华的青春少女,何以叫无情红尘磨损了颜色?未央心里好舍不得,她可爱的小妹,真是叫冯家人给糟蹋了,那该死的冯振邦,老天保佑他别有犯在她手上的一天,否则绝对叫他好看。

 “姐,再见。”搭上司机前来接人的豪华轿车,未猛挥手,直到距离截断了两人的身影为止。

 未央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终于垮下,同样年轻的她,背负的东西并没有比未少,只是身为长女,她没有退缩、哭汲的余地,再苦、再痛都得膛扛起来。

 “啧!别一张要死不活的倒霉脸好不好?一点都不像我的好学妹,财神都被你的衰样给赶跑了。”朱巧巧不晓得什么时候出了屋子,正站在末央身后,靠着她的肩膀道。

 “学‘姐’,这个称呼早三年前就颠倒了,你忘了吗?”未央斜睨这位九O年代的奇女子一眼。

 不是朱巧巧笨得毕不了业。事实上,朱朱聪明极了,她之所以无法毕业,全是因为她太爱钱了,百分之百夺财奴一个。

 她人生唯一的目的是存钱、活着是为了要赚钱、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则是拥有可以填整座太平洋的钱。

 钱、钱、钱,她脑子里想的、念的、要的全是钱。她有一份正职、两份兼差,简直是拼了命地在赚钱。不能说她收入微薄,一个月近六万块的薪水算是丰厚的了。只是那个‮态变‬女人有种奇怪的忌…主职赚的钱是用来存的、只有兼差赚的才可以花。

 而天晓得,这个‮态变‬女人,正职存下来的钱早突破七位数了,正勇敢地朝第八位数迈进,但那却是一笔碰都碰不得的天价,简直有病。

 “别这样说嘛,学妹,你是知道的,学姐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乐趣,又无伤大雅。”朱朱耸耸肩,她乐在如此的生活中,优游自得,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呢!“我来找你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但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所以现在这件事比较重要。”

 末央翻完一个白眼、再翻一个白眼,天啊!台湾的教育到底是怎么教的?二十八岁的女人了,居然还有这种颠倒不明的逻辑观,那些当过她老师的人都该去切腹了。

 “说重点!”

 “我要到你老公的公司去上班,你帮我走一下后门。”“礼义廉”这四个字朱朱没学过,当“利”字当头的时候,道义早就被冻在冰箱里,等着下油锅了。

 “我一百年难得见蒋森严一次,请问一下,我该如何帮你走后门?而且我不清楚蒋森严在哪里工作?他有什么事业?他…”末央顿了一下,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蒋森严的底细?连我都不甚了解的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拜托!蒋森严很有名耶!‘雷霆保全公司’的负责人,谁不认识?”朱朱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更启未央的疑窦。

 “我知道‘雷霆保全公司’的负责人叫蒋森严,但你如何确定这个蒋森严就是我老公,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我听说‘雷霆’的龙头年纪不轻了,少说也有四、五十岁,我老公看起来顶多二、三十岁,他不可能是‘雷霆’的负责人吧!”话是这样说,其实未央也曾怀疑过,她的丈夫蒋森严就是世界第—保全公司的龙头“蒋森严”只因两人同是神秘透顶的人物。

 但“雷霆保全公司”负责人“蒋森严”这个名号,在世界各国、工商行号里传最少十年了,虽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可以她老公的年纪来算,根本不可能,才释疑了的问题,又被朱朱挑起,未央不有些因惑。

 “不会吧!蒋森严这么老了!”朱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不信,等我查出来,明天再给你消息。”同她来时一样,急惊风转眼间就飞走了。

 末央膛目结舌望着那道远扬的身影消失,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耍人啊?急遽升起的怒气在口纠结。从凌晨遇到蒋森严后,这个世界就开始不对劲,全都发神经了,哪怕下一秒钟,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架了,也不必觉得惊奇,因为大家都疯了,全是一群疯子…

 正这么想着,一阵晕眩感突然袭来,好因、好累、好想睡…朦胧中,视线里出现一罐葯和…一只手臂,还有…老天!这奇怪的景象…她不会真的被绑架了吧?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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