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该死!”随着咒骂声而来的是一阵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王平望了望散落
地的资料,忍不住又开骂了。
“该死的工商协会!台湾就这么点地方,哪里找来这么一大票代表,害我没电梯可坐…”
忽然又传来如雷声般轰轰的响声,原来…
“哎哟!饿死我了!”王平捧着胃嚷着。
还是先填
肚子再说吧!她快手快脚地把地上零零落落的纸张胡乱叠在一起,心中一边盘算着上哪儿解决今天的中饭…三楼的“东方之珠?”还是“佐太郎?”想来想去还是一楼的欧式自助餐最好,菜
丰富又不限份量,口水都快
下来了,可惜…说来说去又是工商协会的错!他们来开会的代表那么多,这会儿一定都挤在一楼大咬美食,等她从十二楼跑下去,大概只剩下一堆“残骸。”
实在想不通,当初自己为何要费心争取堡商协会租用饭店的会议厅开年会?真是“马鹿”…有够混蛋!王平自怨自艾后,决定下次绝对不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
王平工作的地点是一家国际连锁的大饭店,这天刚好工商协会租用饭店十三楼的场地召开年度会议,由于出席会员人数众多,难免造成些许不便。
王平已经在饭店工作两年了,照道理说对这种大场面造成的不便应该早已司空见惯了,不过当她捧着十几公斤的资料在电梯前等了二十分钟还没办法进电梯时,她惯有的理智就开始离她远去了,现在再加上肚子“空空”头脑自然也跟着变得“空空”了。
不过她的两手可没有“空空”捧着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笨重资料,她奋力用肩膀顶开安全门,叹口气朝楼下走下去。
突然,王平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哽咽声,她打量一下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猛
一口气,该不会是鬼吧!?她停顿了一下,专心地倾听,真的还有啜泣的声音,她打直
杆转身想…不是想逃走,她发现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不管是人是鬼,她都打算上楼去一探究竟。如果是鬼,那就太好了!这辈子她还没看过鬼呢!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如果是人,那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王平把手上的资料放在楼梯上,蹑手蹑脚地爬上楼去,只看到…
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坐在阶梯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专注地看着,不时抬起左手抹抹眼角,偶尔发出
咽声。
王平叉着
研究这个“男”人,看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确实是个男人呀!怎么会一边看书一边发出这种类似哭泣的声音?老天!那真是泪水吗?王平瞪大眼紧盯着从那个男人左眼眼角滑落脸颊的一滴…水,那不可能是泪珠!
哇!又有一滴水滑落他的脸颊,他真的在哭?
王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堂堂七尺之躯,竟然躲在楼梯间偷偷摸摸地哭,有没有搞错?
“你到底在哭什么?”王平
声
气地问。
“小曼死了!”那个男人低着头哀戚地说。
“小曼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
。
“小曼是…”丁尔强忽然发现自己正在跟别人交谈,他一惊,连忙站起来,仓皇中忘了握紧手中的书。
等他察觉时,书已经掉落在两人间的阶梯上,他急中生智马上冲下来挡在书前方。
“你…你…你是谁?”丁尔强结结巴巴地问站在楼梯下方的女人。
“你又是谁?”王平凶巴巴地问。
丁尔强答不出话来,他被眼前的女人给吓坏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小曼”显灵了!她就像书中描述的女主角“小曼”一样,瓜子形的脸蛋,细长的柳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充
灵气的眼眸,小巧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复古式的眼镜,两片娇
的红
正一张一闭地勾引了他全部的心神…彷佛过了一世纪的时间他才意会到她正在跟他说话,而且口气非常不善。
“喂!你到底是谁?”王平最讨厌男人这样看她,让她觉得有被侵犯的感觉。他还一直盯着她看,真可恶!王平
着声说:“喂!我在问你,你听到了没有?”
丁尔强被她
鲁的态度吓了一跳,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呢?温柔善解人意的“小曼”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
“小曼不是这样的!”他在嘴里念念有辞。声音虽小,王平还是听见了。
“拜托…谁是小曼?你是不是疯子呀?”王平皱着眉,打量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有模特儿般修长的身材,出色的面貌带点忧郁的气质,不过不是她欣赏的那型。
丁尔强听到她问的问题后,再仔细地端详她。嗯…她不会是小曼,她太强悍了,也太吸引人了!
他清清嗓子说:“你,你是谁?”说完才想起来,一开始他就已经问过她了。
“你又是谁?”王平不愿意先告诉他,谁知道他是不是神经病?这年头还是小心点儿好。
“我…我…我先问你的,你…你…”丁尔强可能因为她突然出现而惊吓到了,他脑筋运作失常,连带着他的舌头也不灵活。
“别你你你我我我了,你不嫌累我可听得很累。”王平不耐烦地打断丁尔强的话,依他这种讲话速度,等他报上名来,天都已经黑了,算了!“我是饭店的工作人员…王平。你呢?”
“我…”丁尔强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如果给人知道他看“这种书”而且还哭得一塌糊涂,以后他怎么做人?
“我看你不要用说的,太慢了!”她指指摆在楼梯上方的公事箱说:“里面应该有名片吧?你给我一张比较快。”说着还伸出手来等他自动奉上名片。
丁尔强打量眼前这个咄咄
人,名叫王“萍”的女子,脑中思索着
身的办法;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喂!你听不懂中文啊?”王平忽然病捌鹧鬯担骸澳闶遣皇亲隽耸裁椿凳拢氯思抑姥剑俊?br>
“不是,我…我没有名片。”丁尔强连忙否认,看她的眼神似乎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你没有名片?我才不信呢!”王平开始爬上楼梯。
丁尔强
不清楚她的意图,但她勇往直前的气势让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正确地说是上了一步,因为他正站在楼梯上方。
“你…你…你…”他神情紧张地嚷嚷着。
“你要干什么?”急
子的王平替他把问题说了出来,然后自问自答地说:“我打算检查一下你的公事箱,我就不信里面没有名片。”
“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丁尔强想在脑中搜寻一个吓退她的办法。“我…我可能是坏人…你…不怕我…欺…负…你…吗?”丁尔强因王平脸上绽放出来灿烂的笑容,而感到一阵心悸,差点说不出话来。
王平脸上挂着
人的笑容,挑着眉说:“我还没听说过坏人要做坏事的时候会先警告被害人的,而且说话时还大舌头,一副自己也不确定的样子。”她又往上走了一步,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
丁尔强不知所措地往上爬了一阶,一不小心踩在刚才掉落的书上,还好他反应快,一把握住楼梯扶手才勉强止住滑,不过那本让他变得紧张兮兮的书却被他踢落到王平脚边。丁尔强懊恼地闭上眼,心里直喊着:完了!完了!
王平看他如此惊惶失措,不
好奇他刚才看的到底是什么书。该不会是清凉写真集吧?不对呀,如果是这种养眼的书应该是边看边
鼻血才对,怎么会
眼泪呢?
不猜了,直接看解答吧!
她弯
捡起脚边的书…‘破碎的梦’…哦!是她妈刚出版的爱情文艺小说,难怪她觉得“小曼”这个名字很
,虽然她没看过这本书,但听她妈提过好几次,小曼是书里为男主角牺牲一切的女主角。
看看文艺小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等一下…爱情文艺小说?他?
“你看这种小说?”王平浑身起了
皮疙瘩,因为她是最讨厌看爱情文艺小说的,她妈软硬兼施地
了她多年,还是没有办法让她接受。
“这种小说有什么不好?罗玲的小说每本都进入畅销排行版,她不但拥有广大的书
,而且她的小说还有多部被改编成…”一被问到这个问题,丁尔强的自卫系统马上发挥功用,一扫刚才仓皇失措的神情,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这些我都知道!她是我…反正她的事我知道得比你清楚。”王平打断他意犹未尽的演说。她想这个男人的脑筋似乎不大正常,不必转弯抹角,还是直截了当问他比较快。
她眼睛溜溜地转,上下打量着他:“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通常看这种小说的都是女
。
“我当然是男的。”丁尔强语气非常气愤,他强调地比划着自己
前的肌
,问王平说:“你什么时候看过女人有这样强壮结实的身材?”这可是他多年苦练的结果,这个女人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
王平看看他的身材还真不赖。他长得不算很壮,不过从贴身的西服来看,确实
结实的:如果他脸上没有泪痕的话,她肯定会相信他的话的。
“身材是可以练的嘛!谁晓得你是不是变
以后才练成这副模样的。”她决定坚持她的看法。
“变
?”他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曾经有人因为他看文艺小说而取笑过他娘娘腔,但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全盘否定过他的
别。
“其实你不必这么惊讶,我的推理能力向来是一
的。”有个专门写推理小说的父亲,想要没有推理能力也很难。
“这算哪门子推理能力!你看仔细一点,我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丁尔强情绪激动地用力拍自己的
脯。
王平看他如此激动,想想还是放过他吧!他想当男人就让他当男人吧!反正跟她又没有关系。
“嗯…你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像男子汉大丈夫。”她安抚说。
丁尔强还想着如何为自已的男子气概提出证明,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改变了想法,他狐疑地看看她,试着找出一丝勉强。她皱着眉无所惧地
视他的眼光。
最后王平先移开了目光,因为她的肚子又叫了。
还是先填
肚子比较重要会哭的男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力,谅他也没有胆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主意打定,王平把小说递还给他,
代他说:“还给你,慢慢看,不要哭得太伤心,这个故事还有后续的发展,下个月你就知道小曼没死,是男主角
错了。”
王平不管他正以不可置信的大眼瞪着她,径自走下楼去。
丁尔强回过神后,马上追下楼,嘴里直嚷着:“你怎么知道小曼没死?是谁告诉你的?是真的吗?你认识罗玲?”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王平一个都没回答,她继续走到十二楼,抱起刚才放在楼梯上的资料。
“嘿!你别走啊!快点告诉我!”丁尔强挡在她的前面,急得快跳脚了。他最受不了等待了,既然她说还有续集,那就应该爽快地全说出来,像她这样话说一半就要开溜,怎么行?
“为什么我一定要告诉你?”王平饿得发慌,她有气无力地按着说:“我刚才问你叫什么,你不也没告诉我。”
丁尔强二话不说,马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摆在王平手捧着的资料顶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王平随便睨了眼名片;“原来你是专门靠女人吃饭的。”
丁尔强楞了一愣,该不会是拿错名片了?他伸手将名片取回,没错呀!是自己的名片啊!他疑惑地问王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不要问!我快饿死了,你还在跟我纠
不清,闪开!”王平气势汹汹地命令他。
丁尔强从没遇过这么凶悍的女人,他不敢再追问,乖乖地闪边凉快。
丁尔强叹口气,把握在手中的笔扔在制图桌上,跳起身来绕着圈挥舞着拳头。
都是她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害他一点儿灵感都没有。丁尔强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会觉得心神不宁,完全是因为想知道她跟他最崇拜的作家罗玲的关系,跟她这个人完全没有关系。丁尔强什么美女没看过,不可能因为她长得像书里的女主角就动心了。
明天到饭店开会的时候,可以“顺便”找她把事情问清楚,丁尔强下定决心。还好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王萍”想找到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赶紧把这件事搞清楚,他好专心设计这次参加欧洲珠宝大展的作品,总公司已经在催了。
丁杰中站在门口看着丁尔强像蚱蜢一样跳上跳下地打着拳击,一脸不悦,连他敲门的声音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非常了解尔强,只要他开始跳来跳去那就表示他心情不好,而尔强会心情不好是非常罕见的,看来一定是为了开会的事,尔强常说参加这种无意义的会议会扼杀他的灵魂。
“尔强,帮我去开个会真的这么痛苦吗?”丁杰中开口道。
“大哥!你回来了?”丁尔强惊讶地回转身看他。
“是呀,我要不快点回来,明天你就必须再代替我去开一天会,到时候你办公室的地毯一定会被你蹭破的。”
“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开会的事心烦。”丁尔强不好意思地说,然后马上改变话题:“大伯怎么样?没事了吧?”
“我爸他没事了,医生说是老毛病。”丁杰中回答,他也不再追问丁尔强心烦的原因,如果丁尔强需要他的帮助自然会告诉他。
“那就好,昨天我妈从瑞士打电话过来还在担心呢!今天晚上我得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你早点回去吧!哦…对了,明天的会议我自己去参加。”丁杰中说。
“呃…大哥,你刚回来一定有很多公司的事要处理,我想明天还是我代替你去就好,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他已经决定明天“顺便”去饭店找她问清楚事情,怎么可以不去开会呢?那不就变成“专程”去找她的了。
丁杰中不动声
地端详丁尔强,心里想道:他不是最讨厌这种乏味的活动,为何这次会这么主动?
“大哥,怎么样?”丁尔强不待丁杰中回答,心急地问。
“好吧!那明天就拜托你了。”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堂弟在搞什么鬼!
丁杰中的父亲丁武雄跟丁尔强父亲丁文雄是同胞兄弟。他们两兄弟人如其名,丁武雄年轻时
于工业工程设计,后来创立了一家电机公司;而丁文雄在现代艺术方面有卓越的成就,他曾负笈法国在巴黎大学专研现代艺术,因此在那里认识了美丽而多愁善感的
子…邱心宜…她是第二代法国华侨,当时她正好在巴黎大学修艺术史。婚后由于邱心宜对有五千年文化的祖国非常向往,所以在丁文雄拿到博士学位后,就举家迁回台湾在大学美术系任教。
丁尔强一直在台湾受教育直到国中毕业后,才又因丁文雄受聘巴黎大学而搬回法国,这一去就是十二年。在这十二年当中丁武雄陆陆续续地把他的二子一女送到欧洲念书,由丁文雄就近照顾,因此丁尔强跟他的堂兄弟姐妹彼此之间也是亲如同胞手足。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丁杰中,年纪最轻的则是丁尔强,丁尔强本身只有三位姐姐,所以就跟着其它的人称呼丁杰中…大哥。
现在丁文雄已经退休,移居到瑞士专心从事艺术创作。丁武雄也因为体身健康的问题,早在五年前移民到德国去静养,身为长子的丁杰中,毫无选择地必须代替他的父亲管理丁家在台湾的公司…亚荣电机公司。两年前丁尔强也因为公司的考量而被派到台湾来成立卡帝雅珠宝台湾分公司。
目前丁家的第二代只有丁杰中跟丁尔强待在台湾,其余的家人都在欧洲。基本上他们无论在外型或个性方面都是截然不同的…丁杰中身材魁梧,浓眉再加上冷硬的双眸,让人感觉到他是硬坚如石、不近人情的男人,不过他的家人都知道这是外表的伪装,其实丁杰中是刚毅木讷的人,他拙于言辞不善于表达感情,所以在外表上给人冷硬无情的感觉。
丁尔强刚好相反,他的身材较修长,有俊秀的五官,脸上常挂着宜人的笑容,在他眼中出现的是温柔。他有一颗
感的心,或许是因为他有三个姐姐的关系,他对女
非常了解,因此从小到大他一直受到女人的
。
虽然在外人眼中他们是迥然不同,但他们两个的感情却如同亲兄弟一般,彼此之间相互照顾。丁杰中非常关心丁尔强,只要他帮得上忙的地方都义不容辞;同样的,只要丁杰中开口,丁尔强绝对没有第二句话。
这一次就是因为丁杰中的父亲突然入院,他为了赶回德国探病,临时拜托丁尔强替他出席工商协会一年一度的大会,好选举出下年度的工商协会会长。他也知道丁尔强素来不喜欢参加这种无聊的公众活动,因此他一确定他父亲的病情稳定后,马上赶回来,打算自己出席剩余的两天议程。
只是,没想到丁尔强竟然如此反常,跟他抢着参加会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尔强好不容易熬过早上冗长的会议,一到中午休息时间,他马上冲到饭店的服务部去打听“王萍”的下落。
经过多位热心人士的指点,终于在一楼餐厅里看到了她的芳踪。
丁尔强真佩服自己超人的眼力,能在一大堆食物中发现她。他拎着公事箱走近正在埋头苦干的王平,没看过像她这样“食速”的人,简直可以媲美食物处理机。
王平只顾着吃,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接近。她今天早上不小心起晚了,来不及
早饭吃就匆匆赶到饭店来,做了一上午的事,实在饿得受不了,就赶在中午吃饭的人
前,到餐厅来占个好位子,好好地慰劳自己。
“你一次吃这么多,胃怎么受得了?”丁尔强讶异地问。
王平嘴咬着鸡腿,略抬头瞧了他一眼,原来是昨天那个“娘娘腔的”她没好气地说:“你没听过牛有四个胃吗?”
他虽然搞不清楚她的意思,却很清晰地接收到…她对他的打搅非常不悦的讯息,为了能得到她的合作,他想他还是不要表示任何意见比较好。
丁尔强动作优雅地坐入王平对面的位子,耐心地等着她进餐完毕。不自觉地他的眼神紧盯着王平,觉得她跟昨天有点不同…原来是因为她的头发!昨天她大概是把头发盘起来了,所以他才没注意到她有一头黑玉般的头发。在这么近的距离欣赏她细致的五官,丁尔强不得不承认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炫目的,有如经过雕琢的钻石,每个面都散发出完美的光芒,能垒惑每个人的心,不忍移开视线,只想永久拥有这颗璀璨的宝石,更何况是身为宝石专家的丁尔强!他的心已在不经意间深陷其中。
过了五分钟…
正在进攻烤火腿的王平,忽然瞪他一眼说:“要吃自己去拿!你别以为一直盯着我看,我就会分你。”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丁尔强瞪圆了眼,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话,她竟然以为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食物!她太看轻她自己的实力了。
他面带笑意保证地说。“我不会抢你的食物的。”
只是她根本不理睬他,整个心思都专注在餐桌上的食物。
他看着她从主菜吃到甜点,原本堆
桌上的食物都被她一扫而空,她吃完最后一口黑森林蛋糕后,开始吃桌上仅剩的水果。她一边吃一边意犹未尽地说:“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再去帮我拿一块黑森林蛋糕,顺便叫服务生送咖啡过来。”
丁尔强正想着该怎么跟她打听关于‘破碎的梦’续集的事,一听到她吩咐,马上行动:“哦…好,我马上去。”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他妈常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到时候还怕她不告诉他吗?
又过了十分钟…
王平终于吃
喝足了,她斜倚在舒适的座椅上,毫不秀气地打了个
隔。
丁尔强打开公文包,递给她一条手帕,婉转地说:“你的嘴角有一点…呃…我想你…你需要…”
王平伸手扯过来他还握在手里的手帕,随意抹了抹嘴说:“你说话总是这么九弯十八拐吗?”她还皱起眉对他摇摇头。
“不…不是的。”丁尔强只是想对她礼貌点,没想到她还不领情。看来他得换过方式博取她的好感。
“你…你的名字取得真好听,王‘萍’的‘萍’就是‘浮萍’的‘萍’,对不对?”他讨好地说。
“不对。”
“不对?”他一直以为是‘浮萍’的‘萍’,没关系。“那一定就是‘苹果’的‘苹’啰!”他肯定地说,不可能再
错了。
“不对。为什么女人的名字一定要像浮萍还是苹果?”她愤慨地说。“我的名字是‘平常’的‘平’。”
“…那…那个‘平’?”他惊讶地问。
“就是那…那个‘平’。”她模仿他的语气。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那…那个‘平’也不错,呃…平安、平常、平凡…不,我…是说…公…公平,对,公平,这些意思都不错“王平”真是个好名字。”丁尔强办得
头大汗,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你有口吃吗?”王平好笑地间他。
“没…没有。”话一出口,丁尔强才发现自己讲起话来真的结结巴巴的,怎么会这样?他又试了一次:“我…我没有口吃。”丁尔强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平噗吃一笑:“你还说没有!”这个男人傻傻的真好玩!
丁尔强觉得窘透了,先是在她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现在又口吃,唉!她永远不会尊重他了!
“你到底想干嘛?”王平忽然开口。
“我?”丁尔强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你还有谁?”王平又瞪他一眼说:“你找我干嘛?”
原来是这个!他马上说:“我…我想请问…你,小曼真的没死吗?”丁尔强顾着打听消息,不再介意自己说话是否又结巴了。
“你呆呆地坐在这里等我吃完饭,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她拉大嗓门问他,引来了许多好奇的注视。
“是呀,请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他谨慎要求。
丁尔强从小就受到母亲跟三个姐姐的影响,非常爱看爱情文艺小说,尤其是罗玲写的小说。
但是他看书有个怪癖,就是绝对不看结尾是悲剧的小说,因为他的个性易受感动,他会受了书中悲伤的结局影响,心情低落好长一段时间,什么事也不能做。只有名作家罗玲写的小说例外,他应该意志坚定一点的,实在不应该因为贪看罗玲写的小说就破戒了!
“你真奇怪!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文艺小说?”她真搞不懂,怎么会有男人喜欢看那种没有营养的小说?
“你…你…不喜欢吗?”丁尔强不能相信。
“当然,全都是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你看不腻吗?”她人生没有浪漫的细胞。她妈平时就常怪她爸爱写科幻推理小说,害得女儿没有文艺细胞。
丁尔强抱不平地说:“并不是所有的小说都是这样的。大部分的小说都有着动人浪漫的故事,有至真至美的人
。”
“你一定缺乏实际的爱情对象才会这样。”她简直看扁他了。
“我…我有很多女朋友的。”丁尔强强调地说。
王平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他不服气地反问王平:“你…你不爱看爱情,难道是因为你有很多爱情经验?”
“你管我有没有经验,我就是不爱看那种小说。尤其是那种哭哭啼啼、苦到极点的小说。”
丁尔强晓得她故意提起昨天的事,他自卫地说:“其实哭也没什么不好,哭泣可以抒发内在的压抑,使身心保持平衡。”
“哈!谬论。”
“那…你…昨天说的话是骗我的喽?”
“我昨天说什么?”昨天的事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你都是骗我的,害我昨晚想了一夜!”他真是个大白痴,竟然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今天还浪费时间在这里服侍她。
“嘿…你说话小心一点,什么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王平拍拍桌面警告他。“小心我去告你妨害名誉,让你赔得倾家
产。”
“你…你昨天明明告诉我小曼没死,是男主角
错了。”在她的怒视下,丁尔强竟然感觉到“胆怯!”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你是说这个呀…不错,我是说过小曼没死。这全是事实呀,我哪有骗你?”她回答得理直气壮;除非她妈临时改变主意,否则那个叫小曼的女主角是绝对死不了的。
“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
“你算哪
葱?还敢要本姑娘提出证明。”
“你…你说不出来那就表示你是骗人的。”
“我做事向来是正直不阿的,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人格。”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丁尔强不置可否地仰着头,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真像个闹别扭的女生,王平心里嘀咕着,不给他点颜色看,他是不会相信的。
“我认识罗玲,她是我的好朋友。”
“真的?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她是我最仰慕的作家。”他一扫适才不相信的脸色,
脸期待地望着她。
每次她跟朋友提到认识罗玲时,总有几个激动的书
,央求她代为介绍,她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这些话从眼前的大男人口中说出来,实在很奇怪。
“怎么样?只要你…你帮我介绍,我一定会重重地谢你。”
“‘重重地’谢我?”他不是在珠宝公司工作吗?‘重重地’谢她是不是表示要送给她黄金十两,哇!那可是一大笔钱!再加上她的存款,她明年就可以出国去游学了。“你可不可以具体地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谢我?”她得再确定一下他的意思。
“稳櫎─”丁尔强考虑着该怎么感谢她。“我送给你一副耳环。”在他的珠宝公司里,最便宜的一副耳环也要五万块以上,不过能见自己仰慕的作家罗玲一面,花个五万块也是值得的。
“一副耳环?”她的失望溢于言表。这小子真小气,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副小小的耳环出卖自己的母亲呢?更何况她从来不戴耳环的。
“你…你嫌太少吗?”他想不到她这么贪心!“好吧!再加一个手镯。”一个手镯最少要三十万,她该满意了吧?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她站起身来,该回去上班了。
他拉住她的手说:“等一下,你…你要什么,直接说好了,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送给…你。”绝对不能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她迟疑一下说:“我要黄金十两。”
“黄金十两?你…你是说十两重的黄金首饰?”虽然他的珠宝公司没有做纯粹由黄金构成的首饰,不过最近公司评估亚洲市场走向,丁尔强正在考虑增加黄金饰品的设计,她要十两黄金首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黄金首饰?”她要首饰干嘛?“我不要首饰,我要金块,十两的金块。”这样变卖的时候比较方便。
“你…你要金块!”他愣了半晌,突然又问她:“你…你没听过卡帝雅珠宝吗?”
王平摇摇头。
难怪她不要他公司的珠宝饰品,要金块;真是有眼无“珠。”
丁尔强掌管的卡帝雅珠宝公司在欧洲已经两百多年的历史,它是以每件艺术品都是独一无二而闻名。王公贵族阶层常以佩戴卡帝雅珠宝为身分地位的表征。世界各国的收藏家,绝不会错过卡帝雅公司的任何一件产品。他们绝对想不到在台湾竟然会有一个情愿要十两金块而不要卡帝雅珠宝的女人!
他应该感到庆幸的,她的不识货替他省了至少三、四十万,可是他的心里总为自己的公司感到不值。
“你…你知道十两黄金值多少钱吗?”
王平耸耸肩说:“十几万吧!”
“你…你确定不要我公司的耳环手镯,要十两金块?”他认真地间。
“嗯!”王平点点头,他看起来很小气的,大概不可能只为了见她妈一面就答应这种荒谬而昂贵的要求。算了!她还是不要作白
梦了,凡事还是靠自己比较可靠,努力工作吧!总有一天能存够钱出国去…
“好!”王平被他坚定的语气给吓了一跳。“明天我就把金块带来,到时候你…你可别反悔哦!”“你是认真的?”真的有这么“凯”的人?
王平这个人就是这样面恶心善,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敢,真要她做些惊世骇俗的事,她又没这个胆。原本她想可以敲他一笔钱,临到头来他答应了,她反而觉得对不起他,不好意思起来了。
“当然,我…我说到做到。”他肯定地回答。
“十几万块!不是小数目耶…”看来女人的生意一定很好做,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慷慨;话说回来她老妈要是知道自己这么有行情,半夜作梦都会笑!
“…你…你放心,我付得起。只要你介绍我认识罗玲就行了。”
“这种钱还是少赚为妙!”王平自言自语不再理会他。她想她该回办公室去了。
丁尔强在她背后提醒着:“明天我会把金块带来饭店给你,我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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