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受伤了!
金金冲到严燿玉的身旁,发现他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早已失去意识。
他的背上被砍出一道狰狞的刀伤,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濡染衣衫后,滴落地上,迅速染红了地上的雪。她匆忙伸出双手,试图去按住那道伤口,但是血
得太急,不断的从指
涌出,染得她的衣裙也红了。
她全身僵硬,脸像雪一样白,瞪着那道伤口,跪坐在他躺卧的身躯旁,一动也不动。
这是那银面人砍的伤,只有那把锋利的大刀,才足以造成这么可怕的伤口。
严燿玉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伤的。他以体身,替她受了那一刀…
远在几丈之外的旭
,随即赶上前来,在两人身旁蹲下。
“大姐,得先替严大哥止血才行啊!”他低声喊道,平
嘻皮笑脸的态度,到了这危急的时刻,倒也收敛许多。
那一唤,倒是把金金唤得回了神。
她深
一口气,扶起昏
不醒的严燿玉,将他翻过身来。
怀里的男人
身鲜血,健硕的身躯沉重无比,
得她双腿酸疼。而那张俊朗的脸庞青白得吓人,
膛微弱的起伏,随着鲜血的
失,他的身躯愈来愈冷。
金金点住他的周身各大
道,暂时止血,再从衣襟内扯出一条细细的银链。银链的尾端,勾着一个小巧的银盒。
银盒里头装的,是苗疆蛊王赠的奇葯。
这葯十分珍奇,据说能够活死人、
白骨,就算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这颗丹葯
下去,也能够起死回生。蛊王爱屋及乌,特地将这奇葯分赠给爱
的手足,嘱咐他们务必贴身收藏。
她打开银盒,倒出一颗
泽嫣红的丹葯,再撬开严燿玉的牙关。
旭
见状,连忙跳起来。
“大姐,严大哥蔗儿怕是
不下去,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水…”还没奔开几步,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呆住了。
情况危急,金金
儿等不及找水来,她张口含住丹葯,毫不考虑的低头,红
贴上那冰冷的薄
,将嚼碎的丹葯喂入严燿玉口中。
原本画肪上,以及快船上跳水逃命的严家人马,察觉情况有异,纷纷往这儿聚集过来。
“怎么回事?”
“少主受伤了!”
“谁有金创葯,快拿过来!”
“该死!怎么会这样?”
“天杀的!老子要去把那些人给宰了!”
包子四姐妹咚咚咚的滚过来,扑通一声,全体趴下,扯住严燿玉的袖子与衣摆,眼泪鼻涕一块儿奔
,哭得小脸花花的。
“呜呜,少主,你不要死啊…”“少主、少主!”
运河中的两艘船相继沈没,火光也暗了下来,河岸上的人却是愈聚愈多,大伙儿咒骂连连,有的焦急、有的慌乱,有的已经拿刀拿
,急着要追上黑船,替严燿玉报仇,场面一阵混乱。
忽地,一声娇叱响起。
“全都给我闭嘴!”金金厉声喊道,娇脆的声音镇住场面。她跪坐在地上,衣裙上血迹斑斑,仍旧紧抱着昏
不醒的男人。
所有人顿时闭嘴,原本吵闹的河岸,霎时间变得静悄悄的,就连甲乙丙丁也停止哭泣,咬住嘴
,再也不敢作声,眼巴巴的望着她,等着她裁夺。
“你们去煮水过来,我要先处理他的伤。”她清晰明快的下令,神色冷静,瞬间就稳住了人心。“另外,用最快的方式,发信号通知严家的商船,要最近的船尽快赶来。”
遇上这场突然的变故,连铁铮铮的汉子,只怕也会一时
了方寸,反倒是她这个小女人,转眼间就冷静下来,即刻就看出诸事的轻重缓急,在混乱中仍是指挥若定。
“是。”船夫赶忙应答,奔到运河边,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竹管。
他点燃竹管,只见管中进出些许火花,接着一枚火星笔直向上飞升,在天际炸开,像烟花般照亮大半夜空。
严家掌控天下航运,这条大运河又是严燿玉参与开凿的,航商们对他崇敬有加,河道上有五分之一以上的船只,都隶属于严家管辖。只要这紧急号令一出,方圆十里之内的船只即刻就会赶来。
“附近有村庄吗?”金金又问。
“回大姑娘,前方三里处就是南宁城。”一名刚上岸的男人上前回道。
“挑几个轻功好的人,进城去找大夫,快去快回,就算用绑的也要给我绑来。”严燿玉的脉搏愈来愈弱,她的手也愈来愈冰冷,非要用尽全力,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慌乱。
几名大汉领了指示,不敢怠慢,马上施展轻功朝北方掠去。
“派人去察看那艘黑船的行迹,一有动静就来回报。还有,把受了伤的、不懂武的全带过来,其余的人守住四方,不许外人靠近。”
金金逐一指示,条理分明,众人见她如此镇定,也恢复了些理智,马上听令行事,迅速散开。
只有站在一旁的旭
知道,此刻金金的冷静只是假象,她其实并非如外表看来那么镇定。
她的粉脸惨白,双眼亮得太过不寻常,娇小的身躯难以克制的颤抖着,只是那颤抖非常的轻微,轻微到除了站得最靠近的他,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
包子四姐妹虽然仍在啼哭,动作倒也迅速,她们很快的生火煮水,还找来干净的布,一块儿捧了过来。
“帮我把他翻过来。”金金深
一口气,才有勇气再度去看那道刀伤。她伸出颤抖的小手,扯住残破的衣衫,小心翼翼的撕开,轻柔的动作,像是怕
疼昏
中的男人。
衣袍被撕开,严燿玉的背部毫无遮掩,袒
在火光之下…
老天!
那一刀从肩际斜劈到他的
部,深可见骨。银面人的力劲要是再狠绝些,严燿玉就会在她眼前,活生生被劈成两截。
金金只觉得一阵晕眩,几乎无法呼吸,双手剧烈颤抖,根本无法动作。
“大姐,让我来吧!”一旁的旭
实在看不过去,握住她的手,想接下处理伤口的工作。
从他懂事以来,大姐总是聪明冷静,不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都能够面不改
,就算是偶尔被严燿玉
得火冒三丈,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他还是头一次瞧见那张绝
脸儿上,浮现那么慌乱的神情。
半晌之后,秋水瞳眸才转回旭
脸上。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她坚定的说道,稳住双手,擦去所有的血水,子着那道长而深的刀伤。
旭
没有再说话,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更改。况且,这件事情还跟严燿玉的生死有关,她就算真的吓坏了,也会强迫自个儿撑下去…
他递上金创葯,在一旁提供协助,帮着做紧急处理。
黑暗的运河之上,传来喧闹的声音,两艘严家商船快速驶近。
“大姑娘,船来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停泊在河岸上的商船,一面指挥几个男人动手。“把他抬进舱房里,记得千万小心,别牵动刀伤。”
“是!”四名大汉上前,听令行事。
长时间抱着严燿玉,他沉重的身子,
得她的双腿发疼,麻得没有知觉,才一起身,双脚就陡然一软,旭
连忙赶过来扶她。
金金却把他推开,强撑起发抖的腿儿,迳自踏上甲板。
“不用扶我,你去把伤者集中过来,让懂武的人轮
守卫。还有,传令附近商号,把两府的武师们都召来。”她吩咐道,就怕那艘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船再度踅返。
“知道了。”旭
点头,正要转身,就听见岸上传来动静。
几个被派往南宁城的大汉,半刻都不敢耽搁,把大夫挖出被窝,连同出诊的木箱一块儿带回来,送进严燿玉躺卧的舱房里。
老大夫睡得正香,却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拖出被窝,不由分说的绑架出城,吓得差点没有
子。但是一瞧见躺在
上的伤者,医者的本能
倒惊慌,他很快的镇定下来,开始检视伤者。
“他的情况如何?”金金迫不及待的问道,她站在
畔,浑身血污,看来狼狈极了。
老大夫没有回答,皱着花白的眉,从出诊箱子里取出些许葯末,均匀撒在伤口上,仔细的包扎妥当后,才转向金金。
“背上那一刀砍得极深,虽没伤到筋骨,但是刀口过长,出血甚多,可能危及性命。”他顿了一下,端详她惨白的小脸,怀疑她是不是也受了伤。“现在,失血止住了,情况暂时稳定,其余就要看他是否撑得过去。”
话还没说完,跪在旁边的包子四姐妹小脸一皱,又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呜…少主,甲儿以后再也不偷吃了,你别死啊…”“呜呜呜…少主,乙儿以后再也不偷懒了,你别死啦…”
“呜呜呜…少主,丙儿以后再也不偷听了,你醒来啦…”
“呜呜呜…少主,丁儿以后再也不会
说话了,你不要死啦…”
四张圆嘟嘟的小脸凑在
旁,对着昏
不醒的主子痛哭
涕,轮
举手纺,只要他能醒来,她们就会戒去偷懒打混的恶习,变成勤奋的好孩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先跟我出去,让严大哥好好休息。”舱房里都是她们的哭声,伤者哪里还能休息呢?旭
半哄半拉,一手两个,把四个小丫头都带出去,还细心的关上门。
金金在
畔蹲下,握住严燿玉的手。那黝黑的大掌,失去了原有的炙热,像寒冰般冻人,她心头一凉,小手握得更紧。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非得救醒他不可。”
“姑娘,生死由命,不由人的。”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暗叹这姑娘未免太霸道了些。阎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如果这男人当真难逃一死,他也无可奈何啊!
“我说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你非得救活他。”金金缓慢的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映了烛火,格外的闪亮。“我不让他死。”她的声音极轻,沾了血污的小脸显得坚决万分。
那样的神情,让老大夫为之战栗。
他肩膀一抖,不
怀疑,这男人要是真的死了,这女人说不定真会闹下
曹地府,跟阎王抢人去。
“老朽尽力就是了。”
他谨慎的说道,从出诊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包,将布包置于桌上,接着移近烛火。布包里头有几束银针,他仔细的取出来,将针尖搁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再按照各处
道,炙入严燿玉的身躯。
鹞器器
河中水面映着冷冷的月,船儿随水轻轻摇晃着。
甲乙丙丁缩成四团圆球,蹲在舱门外守候,她们担忧少主的安危,却又累得撑不住,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旭
经过时,随手拿了两条毯子,替她们盖上,免得一觉醒来,四人已经成了冻包子。
除了最先赶来的两艘船,随后又来了四艘,六艘大船高悬灯火,照得河面上明亮无比。两家的武师分批在甲板上巡视,防卫得滴水不漏。
虽然尚未查出,那天来袭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人马,但是蔗儿,至少安全上是暂时无虞了。
老大夫已经告退,被带到其他房间休息。金金仍守在
榻边,不肯离开半步。
夜很深、很静,她的视线无法从他惨白的脸庞上移开。
在混乱之中,严燿玉还能带着她,施展轻功上岸。她还以为,他已在银面人的大刀下全身而退,却未料那一刀竟是结结实实的砍在他背上。
偏偏这个男人,受伤也一声不吭,竟还逞强,对她
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倘若不是受伤过重,失血昏倒,难道他想就此瞒住她?
想到这里,金金
口一阵泛疼。
“严燿玉,可恶的你,”金金握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嘶声低语。“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够了,你赢了,我认输了,给我醒过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认输。
他却毫无动静,仍旧一动也不动,没有睁开眼、没有
出那可恶的微笑;更没有坐起来,亲昵的
她的发,告诉她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指掌之下,他微弱的脉搏。
若换了以前,瞧见严燿玉受伤倒下,她不在伤口上撒盐,就算是大发慈悲了。
但是,当他真的受伤,在她眼前倒地不起时,一股难以想像的感觉,瞬间
蒙了她的理智…
金金的心全
了。
这个男人非但在十年前以醋换酒,诈骗全城的人,还在她接手商行后,刻意出现在她面前,
拨她的脾气、提醒她的失败。她气愤他的卑鄙,但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狡猾精明。
直到严燿玉倒卧血泊,她才肯承认,自己仍倾心这个男人,一如初相见的瞬间。
为什么要救她?难道他是真的在乎她?那些甜言
语,其实不是戏
,而是他的真心诚意?
就这么一个晚上,你难道就不能对我和颜悦
些?
前几夜他那无奈的笑容,不经意浮现脑海,她喉头一梗,眼眶一阵酸涩,挣扎半晌才能再度开口。
“严燿玉,给我醒来!你听到没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之间,还有许多帐没算清楚,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醒来,不许一死了之!”金金靠在他耳畔低语,吐出红
的威胁,虽然霸道,却带着些微哽咽。
她就这么叨絮不停,用尽理由与言词,希望能烦得他从鬼门关前回身,反覆骂他、
他、
他、威胁他,也求他…
夜阑人静,舱内只有她的低语,与他微弱的呼吸。两人
握的双手,整夜不曾松开。
JJJJJJ
舱房的门,轻轻被推开,刘甲儿圆滚滚的脑袋探进来,鬼鬼祟祟的左看看、右看看,观察舱房内的状况。
一
胖胖的指头戳着她的背。
“喂喂,怎么样?里面情况如何?”乙儿蹲在后头,紧张兮兮的问。
“行了,大姑娘睡着了。”甲儿把门再推开一些,站起了身,踮起脚尖,偷偷摸摸的端着火盆子进门。
乙儿、丙儿、丁儿相继跟上,三人手中分别端了热水、汤葯和膳食,小偷似的溜进舱房,轻手轻脚的打理房内的物品,还不时偷瞄沉睡的一男一女,就怕吵醒了他们。
偏偏,丁儿一个不小心,胖脚碰着凳子,凳子一阵晃动,刚煮好的饭菜惊险的滑到边缘…
就见乙儿扑上前,急着要抢救,胖手儿左一捞、右一捧,各接住两个盘子,总算没让饭菜摔在地上。
甲儿趴在铜炉旁,朝炭火吹气,头也不回的吩咐。“嘘,小声一点,别把大姑娘吵醒了。”这几
几夜来,大姑娘衣不解带的照顾少主,可是累坏了呢!
话才说完,后头的丙儿发出一声惊呼。“唉呀!”
甲儿翻翻白眼。“什么唉呀,就叫你小声一点…”她骂到一半,才刚回头,竟也跟着发出惊叫。“唉呀!”
“唉呀什么?”
乙儿和丁儿好奇的转过头来,却见到严燿玉已经醒来,半撑起伟岸的身子,打量着四周的景况。
四个丫头发出欢呼,急忙滚到
边,又哭又笑,哇啦哇啦的抢着说话。
“少主、少主,你醒了吗?”
“少主、少主,你没事了吗?太好了,呜呜呜…”
“你
了好多血喔!”
“我们好怕你会死掉喔!”
这些丫头真是吵。
“把眼泪擦一擦,扶我起来。”严燿玉勾
浅笑,背部却传来火辣辣的痛。那张俊睑透着苍白,尚未恢复血
,看来大病未愈。
包子四姐妹连忙用胖手胡乱的抹抹脸,手忙脚
的扶起他,还拿来软软的织锦靠枕,让他能够坐好。
“她为什么睡在这里?”他眯起黑眸,望向趴在桌边的金金。
“大姑娘担心您啊,打从您倒下那一
起,她就寸步不离,在
边守着您,威胁大夫要是救不活你,就要把他扔进河里喂鱼。”甲儿倒了杯茶水过来,让他润润喉。
“是吗?”严燿玉挑眉。
“对啊对啊,您昏
的这几
,她就在这儿寸步不离。您
不下的汤葯,全是大姑娘亲自喂的喔!”乙儿点头如捣蒜,忠实报告这几
来的点滴。
丙儿捧着汤葯,小脑袋点得像啄木鸟般快速,还不忘指着自己的小嘴,做最详尽的解说。
“是大姑娘喂的,用嘴巴喔!”那画面,可是让她们脸红心跳,却又觉得好感动呢!
“喔?”黝暗的黑眸望着桌边沉睡的小女人,苍白的
微微扬起。
多么可惜,他伤重昏
,对这几
的一切没有任何记忆,错失大好良机,没能好好享用金金难得的温柔,体会她
人的红
,主动贴附他的软
魂销…
“嗯嗯,真的,您伤得太重,无法咽葯,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大姑娘…”甲儿才说到一半,却见丁儿在一旁跳来跳去,不断挤眉
眼。“你做什么啊?”她问。
“对啊,你做啥啊?我们又没说错。”乙儿
着
,理直气壮的说。
“本来就是大姑娘亲自喂少主喝葯的嘛!”丙儿转过头,嘟着小嘴,对着严燿玉再度郑重的重申。“用嘴巴喔!”
丁儿的脸色愈来愈惊慌,小脑袋
摇,用手猛指三人背后,胖胖的指儿抖啊抖的。
“怎么?后面有什么吗?”甲儿一回头,马上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呃,大…大…大大大…”
嗯?
乙儿和丙儿颈上的寒
,一
的竖起来,她们慢
的回头,这时才发现,金金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纤指撑着下颚,静静的看着她们。
完了!刚刚的“报告”肯定都被听见了!
胖
包全体缩成小笼包,心虚得手足无措,全都低着头,不敢跟那双清澈的凤眼对上。甲儿最先反应过来,鼓起勇气开口。
“呃,那个、那个…大大大姑娘…我我我…我只是来加炭火的…不不够了…我我我去拿…”她边说边往门口移动,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嗯,啊,大…大大姑娘,水…水水冷了,我我我…我去帮你换热的…”乙儿结结巴巴的说完,匆匆端着水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逃开。
丁儿也跟进。
“大、大大姑娘,我我…我只是送饭过…过来的,我我我还有事,先先先走了…您您您慢用…”
“大大大姑娘…我我我…”眼见姐妹们不顾手足之情,一一开溜,最胆小的丙儿“我”了半天,还“我”不出个下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送葯来的,是吧?”金金倒是替她开口了。
“对对对!”丙儿如获大赦,迅速放下手里的汤葯,也跟着落荒而逃。
严燿玉目睹小丫头们畏罪潜逃,薄
上绽出浅笑。
“我昏
多久了?”他问。
“五天。”金金简单的回答,站起身来,端了那碗热腾腾的汤葯,莲步轻栘,款款走到
畔。
“你亲自喂了我五天?”小丫头们的报告,让他念念不忘。虽然人在昏
中,但他的
上,却隐约记得那柔软的触感。
她神色平静,粉脸却陡然一红,
漏出藏在心中的羞涩。
“你咽不下葯,我只能出此下策。”
严燿玉子着她,毫无预警的伸手,
糙的掌,轻碰她小巧的下颚,温柔的将垂落粉颊的发,掠到耳后。
“金儿,多谢你了。”他徐徐说道,笑得十分温柔。
这一下轻触,不算轻薄,却格外亲昵。微乎其微的肌肤之亲,她感受起来却震撼无比,被他触及的那儿,甚至一片火烫。
严燿玉那说不出的神情,教她心口莫名一热。她垂下眼帘,掩饰心里的波澜。
“不用跟我客套了,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我照料你只是分内之事。再说,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以后上哪里找对手去?”她说出一个又一个理由,将私情隐藏在疏离的话语之后,不愿让他窥见。
事后想想,其实也还有其他的办法,只是她当时太过焦急,一心只想着要救他,本能的就抢过汤葯,在众目睽睽下,将苦葯哺人他的口中…
懊死!那一点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啊!
他昏
不醒时,她心急如焚;如今他醒了,她没能松一口气,反倒更加心烦意
。
金金咬着
,舀了一匙汤葯,递到他
边。“别多话了,快把葯喝了,我外头还有事要忙,没时间伺候你。”
“如果我喝不下,你会不会也用嘴喂我?”他好奇的问,一脸期待。
她粉脸又红了,羞恼的瞪着他,恨不得打昏他,再让他昏
个几天。“别妄想了,你要是不肯喝,我就直接把葯倒在你头上。”她威胁道,手中调羹又
近一寸。
严燿玉叹了一口气,甚为惋惜。
“金儿,受伤的是我的背,可不是我的头,把葯淋在头上,岂不是浪费了?”一旦他清醒,那温香软玉的待遇就全数烟消云散。唉,早知如此,他就算是清醒了,也该好好躺着,假装昏
不醒才对!
汤葯送到嘴边,他总算肯张嘴
咽,那双黝黯的黑眸,却肆无忌惮的盯着她软
的
,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那深邃的目光,带着隐隐燃烧的火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简直像是带了温度,看得她如坐针毡,万分的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
不住那扰人的视线,她忍不住开口。
他微微一笑,对她双颊上的嫣红满意极了。至少,他能够确定,这小女人虽然嘴硬,但是心里仍是在乎他的。
看来,那一刀的确挨得值得。
他忍着背部剧烈的疼痛,伸手轻抚她略显憔悴的小脸。“甲乙丙丁说你几
几夜都没歇息,累着你了吧?”
相识多年,他从不曾见过金金如此疲倦的模样。她一向是傲然冷静、
冠群芳,柔亮的青丝梳整得一丝不苟,总让他掌心刺
,渴望摘去她发上的玉簪,
她那一层又一层的衣裙,逗惹得她失去冷静…
糙的大掌从她的脸儿,悄悄挪移到颈间,抚着那儿细致的肌肤。
微火轻
般的酥麻,让金金轻
一声,连忙缩颈躲开,整个人跳离
畔,逃开数尺。
“你要是不肯喝葯就说一声,不必动手动脚的。”她粉颊热烫,口吻却很冷淡。“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大夫来。”
金金把还剩半碗的汤葯搁回桌上,转身往房门走去,还
感的察觉,他的视线始终锁在她身上,不曾栘开。
直到走出舱房,把那双恼人的黑眸关在木门之后,她纤细的肩膀才陡然垮下来,整个人贴着木门,像被
了骨头般软倒,平静的面具
裂,她强忍住的狂喜,这时再也压抑不住。
谢天谢地,他醒了!
她蹲跪在门外,咬紧红
,小脸埋进微颤的双手里,用最微小的声音,感谢所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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