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午一到,水漾情就由其他管道知道,金皓天公司的股票至少赔了五千万美金。
她一听到消息便直奔网咖,上网将她的关心与责任全敲了进去。
虽然她明白"杨金"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但她还是倾注了自己的精神、智慧,甚至…感情。久了,潜意识中,仿佛也认定辅助金皓天已成为她的责任。
今
,见他损失惨重,一颗心不由得揪得死紧。仿若他们是事业上的生命共同体,尽管他可能不认同。
自她懂事以来,"金皓天"这三个字就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一
复一
,刻鉴的痕迹越来越深,最后,再也掩盖不了。
他所有的剪报、各种相关的报导,及他曾经于她九岁那年写给她的贺卡,也是唯一的一张卡片,都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甚至还亲手将它们扫描进电脑存档。又生怕电脑中毒,资料被洗掉,还多拷贝了好多份磁片…
难道她恋上他了?
这个问题最近常常出现在她的思维里,但偏偏,无解。
金皓天在昨天砸了一台电脑之后,马上又叫人准备了一台新的。今早就坐上高背椅,准备工作。
也许是清晨的阳光特别和煦,也许是昨天与穆法亚通了电话之故,烦躁的心也稍为平复。
看着收件匣中一封来自"杨金"的急件,他竟像受到催眠似地打开它…
得知贵公司损失惨重,深感遗憾。
实因电脑当机,无法作业,尚祈海涵。
今,建议如下…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杨金
诧见"他"的祝福,金皓天的眼眯了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他今天过生日?这么密私的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其实,他也很好奇,"他"是如何获知他私人的网址?
如此神通广大,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已有多天不曾想起的问题,再次被勾起。他能纵横商场,除了有力的数据与人才为他打下基础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他的直觉。
他隐约觉得"他"不会害他,只是,他相信"他"一定有个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一时半刻很难推敲得出来。
忽然间,他的思绪钻回了两天前,他在蒂芬妮巧遇漾晴的情景…
顿时,他好想找一个人陪他过生日!而这个人,竟是…
她!
呿!他在发什么癫!?
女人多得是,不缺她一个!黄爱琳已经来过多次电话,想再次为他庆生,其他"闲杂女人"更是假借各种名义想与他共度
宵,可是…他没兴趣!
好累!他需要有人为他按摩一下。
按摩!?
又想到了她!
老天,她真是
魂不散。
他按下对讲机,"今天下午让杰飞到我家来。"他该回来了吧。
"是的,金先生。"
也许是存心淡化思念,他一直拚命的工作,直到太阳西下。
他的生日就在忙碌中度过。唯一接过的四通电话,就是他四个死
的来电,他们还神秘兮兮地说要送他一份大礼,可是到了夕阳西下,连朵花香也没闻着。
不跟他们计较了!
长吁一口气后,他切断电脑电源,准备回家休息。
肩头又隐隐地酸疼起来,同一个姿势,真的不可以维持太久,否则,就算超人也会变成废人!
夕阳西照,斜斜地
在玻璃帷幕上。
水漾情来回踱步着,想理出个头绪。
下午,她接到金皓天秘书的电话,要她去金宅为他按摩。听对方的口吻,他并不知道杰飞结婚这事,以至经过追踪后找到她,当然他也就不知道该不该去…
"铃…"电话铃又响了。
她不想接,却听见对方平稳却威肋兼利
的声音,从答录机里传来…
"漾小姐,我是金皓白先生的私人秘书杰夫·杰格,我希望你能尽快赶到金宅。
如果成行,我将支付平
的三倍价格;但你若不来,我怕,对你不太好,因为纽约…很小。我想,聪明的漾小姐,应该明白我的话。谢谢你的合作,再见。"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
什么跟什么嘛!?
真是欺人太甚!他的身边都是这种狗仗人势之辈吗?
想威胁她!?门都没有!
"铃…"电话再度刺耳响起。
她依然不接听。
只闻电话答录机里传来宛如失火般的求救声…
"亲爱的小晴晴,你别害死我啊!我不是请你代打两个星期;不,现在改成一个月,我和我的安琪儿太…难分难舍了。
啊!不谈这个了,言归正传,就是那个金老板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我若找不到人代工,就要将我的手剁了喂鲨鱼!老天,我的手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拜托你快去伺候那个金大爷吧!否则我就要去装义肢了。求求你,我的安琪儿,哦,瞧我吓得都语无伦次了,是小晴晴。拜托了。拜了。"
什么?剁手!?她怎么不知道金皓天是混黑社会的?
去?还是不去?
脑子转了几圈还是没定案,却看到月历上那圈起来的红字,抗拒的心如柏林围墙瞬间坍塌了。
八月十五!今天是他的生日。
饼去,她都会在他生日的前一个月,便开始想该送他什么。
只是,很遗憾,每年他都没有回应。
在多年的期待下,她决心让他重视自己。
于是"杨金"出现了,而"漾晴"也误打误撞地与他见面了。
这一相逢,也打
了她所有的计划。
因为奔窜的情感,就算是再
算的头脑,也无法评估出它的强烈。
而今,又逢他的生日,她必须坦诚,她真的很想见他,再说她的手伤也好了泰半,为他服务有三倍的酬劳可领,还能一解思念,应该是笔怎么算也超出收益的好生意。
好,就为了他的生日破例一次吧。
决定后的心情,宛如雨过天晴,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只是,今晚的穿着必须小心,免得身心沦陷!
璀璨的灯火照耀着金宅的每一个角落,突显着它的气派。
水漾情经过层层关卡后,再次走进金皓天的专属按摩室。
才-推开房门,就瞧见一片雾面玻璃中,隐隐透出一副力与美结合的硕壮男体,双颊倏地染上两片飞霞,她连忙转过身去,将按摩用具一一放置在架子上,脸红心跳地点燃
油,耳朵却不脑控制地细听着那端的水声…
不久,水声停了,金皓天从淋浴室走了出来,惊地睇着她的背影。
一身如第一次见面的紧身衣
,外边还罩了一件针织的背心,如瀑的青丝,编成麻花,以发夹牢牢地将它固定住。整个人仿佛挂着"生人勿近"的牌子,在在告示他那对她的騒扰不可再犯,也无从下手。
他莞尔地笑了。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第一次见面,以为她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拜金女;但电话中的她却是个小心保护自己,免于陷入困境的"好女孩"。
第二次偶遇,却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状似亲密,继而又像小媳妇模样的落荒而逃,这些都一再地撞击着他的心扉。
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丽而有主见的女人,而她的多变,或许是个性使然吧?让他情不自
地跟着她打转,这是不曾有过的经验,令他有些奋兴,甚至期待与她
手。
只是,不知对她是否如其他女人一样,新鲜感一过,就不再值得他浪费时间了?
也许是她的吸引力,又或许是越难得手的东西越有挑战
之故,金皓天想放手和眼前的女孩搏局,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希望她不会太无聊,才不枉他的付出与关注。
秉着一条大浴巾,他缓缓地走近她,问道:"手伤好了吗?"
这话略过惊讶、也略过了疑惑。因为他知道,他的命令一下,即使找不到杰飞本人,他的秘书也会找出最适合的人为他按摩。
或许该为杰夫·泰格加新了,他办得很好。
"你洗好了?"她仍旧未回首。
"全
对你而言,应该不陌生吧?"魔魅的眼波充
了暧昧。
"什…么!?"她心跳又加快了一拍。
他将她扳向自己,"瞧你穿的,和我相比,简直一个是严冬;一个是酷夏。要不要宽衣一下,才好为我疏通筋骨?"
"我…"她一见那条大浴巾,早已嫣红的双颊更加辣红。
"我先为你服务,你再为我服务吧。"他作势准备
掉她的背心。
"住…手。"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哈…"他刚才不过是说笑,她就吓成这个样子,若真"做"了,她魂不就飞了?
"金先生,你…"她有些恼怒,自己竟然被捉弄了。
"我累了,快点
,我等着你的抚爱!"他故意将按摩说成抚爱。
"什么!?"她又是一声惊呼。"哦,口误!是按摩。"他又笑了,整个人趴在胺摩
上,一脸
足。
水漾情感觉自己的脸,有着像小丸子一样的三条线,既怒又不能发
,连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你的手可以吗?"他故意问道。
"当然…可以。"可以这两个字的气势就弱多了,"就算不行,还有脚。"她忽然得意的说。
"脚?"他马上联想到泰式按摩,眉心不觉蹙了起来,但仍不忘调侃问道:"你有多重?"
"这是女人的秘密。"她也是一怔,旋即恢复正常。
"你的秘
粕能害我断掉两
背脊骨,这种险我可不冒。如果你超过五十五公斤,不准你爬到我身上。"尾话说得似假还真。
"你放心,我不会爬到'你身上'!我只是单脚着地,另一只脚为你按摩。"
"那洗过脚了没有?"他又故意地道。
"你…太过分了!"
"这么问是维护我皮肤的权益。还有,你的脚趾柔
优美吗?"他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愉快。
"你…你…"她真想掐死他!要不是看在他今天生日的份上,她才不会来呢!"又不是选美!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如果你的脚有香港脚,会传染给我;如果是
皮
,会磨痛我的背脊。"
"那你还要不要检查我的手,看有没有富贵手?"她简直气极败坏。
"谢谢你的提醒。"话落,他人坐了起来,一把抓起那双粉
的小手,认真的端睨起来,"是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嘴角的笑容越泛越大。
"你…放手。这是
騒扰!"她嘶哑地抗议,浑身不自觉轻颤了起来。
仿佛任他这么握着自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而且还有一种
騒自脚蜿蜒而上,一路点燃她从不曾为谁开启的悸动…
他却在此时毫不保留地在那双被他困住的柔荑上,大方地烙下他的
印。
"我将我的健康交给你,你可别害我染病。"半真半假的告白,似乎还潜藏了一些很难厘辨的情愫。
"你、你…"她又结舌了。
"但我想还是再检查一下你的玉足,比较保险。"他大胆地睇着她脚下的那双舞鞋。
"不行!"她压抑地惊叫。
"哈…"他笑得好得意,"怕什么?难道我真的猜对了?你有香港脚?"
"你才有香港脚呢!"她气极败坏又惊惶不安地反驳。
有人说,玉足是女人的
感带,它可以刺
男女
爱,更是令男人乐不思蜀的秘密武器。
虽然她不能体会它,但却直觉地感到脚比手更不能轻易
付给一个男人。那是一种很密私的情感,除非他们的关系亲密到不分彼此,否则,她是不会让任何男人越雷池一步的!不论他是否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看出她的窘迫,遂收拾玩笑的姿态,平缓地说:"希望你的心情已放松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他二话不说地再次躺回按摩
。
一时之间她还不能回神。
他说了一大圈的"笑话",只为了化解之前的紧绷气氛?
他…太让她受宠若惊了。
"我记得你的时间是以分钟来计算的,你若不赶紧开始,那我可亏大了。"他再次逗她。其实那点钱哪会入他的眼!
"哦,我这就开始了。"她慌乱地抹着按摩
。
"别急。"他听出她的窘迫。
"急也是你,说不急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她又气又好笑地问。
"放轻松点!太紧张容易罹愚心脏病。"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金先生,我知道。只是你让我紧张。"
她的手来到他的背上,才一碰上他的肌
,那种熟悉的麻颤感,再一次透过微热的掌心,穿过她的感官神经。
同样的震颤也导入了掌下的金皓天,他
不住地
了口气,呼吸急促了起来,这
人的感官刺
一再挑战他耐力极限。
"你怎么了?"她也察觉他的异状。
"没有。"他断然否决。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因她的无心触碰而呼吸大
。
"放轻松。"她反倒安慰他。
"哈!"笑声再次划开之前的紧窒。"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竟然学他说话。
"我本来就是。"她骄傲地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谦虚已变得不是美德了?"笑容仍然挂在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自从讶见贵府的保全与宽敞后。"她半挖苦道。
"原来,敝宅的金碧辉煌让你受不住了。哈!我以为你是无惧它的威胁与
惑的。"
"我是苦命女,很可能会受它的威胁与
惑的。"她说反话,双手仍像钢琴师的手一般在光滑如缎的琴面上,不断来回地游走,半点不觉得辛苦。
"苦命女!?"他很难想像她苦命。
能上蒂芬妮用餐应该不会太穷,再说,她的衣服样式虽简单,但仍可看出它的质感。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水漾情辛苦赚钱,才忍痛为自己偶尔添购的几件像样的衣裳。
她听他的语气,知道他这种人是很难想像贫穷的滋味的,"不是每一个人一出生就衔着金汤匙。我的出身连小康都构不上。所以,不是苦命女,那是什么?"
"说说你的事吧!"刹那间,他想知道有关她过去的一些事。
"美国人最重隐私,你怎么这么问!"她有些排斥这个话题。
"身分证上我的确是美国人;但骨子里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是最有同胞爱的吗?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没有打探之意,只有关心之情。"歪理也能被他掰成有理。
"你真厚脸皮。"她佯怒笑道。
"多谢赞美。"他丝毫不动气。反而觉得这种对话,趣味横生。
"想听我的故事,你得以自己的故事
换。"她脑筋急转弯道。
"成
。"
"爽快。你可以开始讲了。"她反军他一军。
"不是你先说吗?"他朗笑。
"你先。否则提议取消,我们各自保留自己的秘密。"
"好,算你小胜一回。"金皓天竟没有刁难她,"说到苦命女,我想到一件事。"
他的思绪回到了中学时代,"我想你不是真正的苦命女。记得我在高中时,一天正为自己可以做什么事,让
行成绩加分时,就看见电视传来一个画面,里面有一个黑人的主持人,身边跟着一个干扁的异国小女孩,然后,他说在南美一些未开发国家,有许多饥饿的孤儿急需援助及认养,每个月只需支付大约台币一千元左右,即可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得以温
。
照理说,这种新闻每天都有,也没什么稀奇。可是,很奇怪,我对那小女孩的一双眼睛及那不带任何希望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想,反正只要一千元,就可以让她温
,而且还可以为自己的
行加分,何乐不为?
于是我就认养了她。至于到底认养她多少年,我也不记得。反正一年后,我就到波士顿念大学。至于那些钱,每个月就直接从我的帐户扣除。"话毕,原本闭上的双眸,登时张开。
仿佛那双小眼睛就在眼前,那么地清晰。
因为那双眼睛有着漠然的波泽,似乎诉说着你愿捐就捐,不愿她也不多求。正是那抹波光,让他动念。
一旁的水漾情闻言后,一颗心登时波涛汹涌,难以平息。
原来,他就是在这种不经意与盘算的情况下认养自己!?
难怪,他不曾留心她的姓名与有关她的事!
心情蓦然跌宕,无法形容
口那份空空
的悲凉。
剜心的痛刺
着每
神经,手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他察觉她的
序。反身,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的脸色好差!
"告诉我,你怎么了?"他惊惶地问道。关心已昭然若揭。
原来,他是在乎她的。
"没有。请躺好。"淡然的语调更突显她的失落。
"你不说,我就不躺。"他执拗地说。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她倒也干脆,开始收拾东西。
"不准!"他气急攻心地抓回她的手。
力道之大,再一次
疼她,她却半声也不吭,但按摩用具瞬时洒了一地…她不怒不嗔地别身下子拾起它们,一一装入背包中。
立于一旁的金皓天无法想像,上一刻还与他有说笑的女孩,只因听了他的故事而反应怪异。
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就在他打算追问她,那抹黑影却已闪出按摩室。
"漾晴!"他呼唤着。
突地,脑中闪进一个诡诞的念头…
她不会认识那个小女孩吧?
算算时间,那个小女孩现在应该也是花样年华的年纪了吧?
也许他该去查一查那个小女孩,如今
落何方?
他的确从未真心付出过!否则,不会被人称为阎罗,也不会不知道那个当年认养的小女孩是生是死。
唉!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冷血无情的。
"铃…"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也勾回了
序的思路。
这个号码只有几个好友知道,
了口气,他接听电话:"喂!"
"金,你的大礼送到了!快上我们为你准备的礼车!逾时不候哦。"蓝渥特
气的笑声正从电话的那端传来。
他不语。
"臭金,你再不上车,包你这辈子绝对后悔!"蓝渥特自信
地怂恿道。
"别告诉我们,小妞胜过兄弟情!"一簇蓄意点燃的挑衅之火,从容地由三方通话的另一端
了进来。
是火耀司。
金皓天哪堪兄弟如此刺
!"有人送礼,为何不收!?"
"这才爽快嘛!"蓝渥特满意地再次
笑,却不忘补上一句:"穿帅一点。"
"做什么?"他直觉他们有"阴谋"。
"金,你会怕?"火耀司火上加油地反问。
"去你的!"他恶吼一声,便关机。
去就去,他金皓天什么时候怕过了?
女人走了,还有兄弟,不是吗?
但是…心却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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