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楼的店面已经开门,几个固定会到店里喝咖啡的老主顾都在,戴维斯循着香味下楼来,看到茉莉穿着围裙在吧台忙碌。
找点事情做,或许会让她不再想着,曾经目击过的凶杀案而心神不宁,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坚持不准她帮忙。
"嗨,你清醒了。"她看到他,马上
出甜蜜的一笑。
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嗯,彻底清醒了。"
戴维斯靠着
理台,悠然的点燃一
烟,茉莉的笑容瞬间凝结了起来。她嘟起嘴,瞪着戴维斯嘴上的烟。
"你不是跟我说,你要戒烟的吗?"她轻声抗议。
她很不喜欢烟味,尤其戴维斯
的是味道较浓厚的"万宝路",好几次她都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得泪
不止。
"反正每次都戒不成,干脆继续
了。"他说皮。
为了她,他真的暗自发誓要戒烟,但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过。
"真是没耐
,你应该跟山姆学学。"其实茉莉很清楚,他为了她的不喜欢,已经不知不觉的戒了一半的烟量。
戴维斯瞥见了窗外的身影。
"说人人到,他来了。"他又
了一口烟,才万分不舍的把它捻灭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山姆遇上了麻烦;他一身的黄土尘埃,黑褐色的头发像鸟巢似的塌在他头上,嘴上的胡碴真的就像雨后
笋一样的冒出来。
他的双眼也显然因为一夜未眠而毫无神采。他身上的蓝色牛仔外套沾
了泥土和杂草,而他的
子更是惨烈,看起来像是山姆穿着它和头牛一起在草地上打滚过一样。
两人见了面二话不说,很有默契的上了二楼,山姆这才像是个
了气的皮球似的,一
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戴维斯问。
"别提了。"山姆掏了掏口袋,想拿烟。"有没有烟?"
"在楼下,茉莉刚才还叫我戒烟,还要我学学你呢。"
茉莉正好开门进来,看到两个男人脸上堆
了诡异的笑容。
"戴维斯,你又在讲我的坏话。"
"没有哇。"他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才怪!"茉莉淡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山姆抓抓头发,一副懊恼的样子。"我昨晚接到线报,有个叫婷娜的女人知道有关于那天的事。"
"她是在蓝调俱乐部里驻唱的小拌星。她太害怕自己会被灭口,所以什么也不敢多说,只敢向朋友诉诉苦。"
戴维斯想到一个很大的疑问。"蓝调俱乐部是唐尼名下的产业,他怎么会笨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闯祸。"
"应该是被
急了吧。"
茉莉坐到戴维斯的身边,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这么说,还有另一个女人也跟我一样,撞见他们的犯罪经过?"
"没错。"山姆接着说:"我的线民说,婷娜连尸体被丢到哪里都知道,我已经通知警方去处理了。那个人死得很惨,死亡主因是失血过多。"
"你自己呢?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在开车回来的路上,被一辆没有车牌的休旅车冲撞。
车子翻覆在港口附近,我觉得还是先保命比较好,所以把车子丢在哪里,自己先回来了。"
茉莉紧张的追问。"怎么会?难道是有人故意开车撞你?"
"这当然是故意的,"山姆倒是想得开,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我想应该是我报警,请人打捞尸体的时候被盯上的。"
"算你命大,要是他们知道你没死,还是会来找你的。"戴维斯说完,侧着头想了一会儿。
"你通知林赛了没?"戴维斯问。
"还没。我用公共电话打给你之后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顺便告诉你,我的办公室已经有人开始盯梢,电话也被监听了。"
戴维斯沉思一会儿,拨了一通电话给人在报社的林赛,和他约好在街上见面。走回自己房间,他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你用我房里的电脑,想办法连上市警局的网路系统,查查最近一个月内的报案资料,最好能提早知道那个死者的身分。"
"好。"
"待在我这里,千万别四处走动。"他叮咛着。
"行啦!"山姆答应道:"好歹我还是个领有执照的侦探。"
戴维斯穿上外套,检查了他随身携带的
枝,便下楼准备赴约。
"戴,小心一点。"茉莉不放心的跟下楼。
事情来得突然,她感到一阵不安。
他望着她忧心忡忡的表情,忽然在她脸颊上留下一吻。
"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
戴维斯故作轻松的出了门,漫步到联合广场去,他一眼就看见林赛在一旁等着,身段优雅的斜靠在他新买的黑色福特跑车上。
林赛穿着他一贯的标准服装;手工精细的深蓝色休闲西装,外套口袋里放了一本他随时记事用的小笔记本。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今天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松开了,看起来比平常的他要随
多了。
戴维斯迳自坐进了福特的驾驶座:"你还真是不引入注目啊…"
"你怪我?是谁把我的吉普车撞得稀巴烂啊?"林赛一想.到他心爱的吉普车就心疼。
四个月前的一次任务,戴维斯为了抓一名通缉犯,竟然开着林赛的吉普车去街撞对方的轿车。
"吉普车修起来比较便宜嘛。"戴维斯轻描淡写的说。
"修?"林赛苦笑着。"那台吉普车被你撞到全毁,还能怎么修。"
戴维斯
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接着便发动车子,在市区里随着车
漫无目的的开着。
等到他把山姆查到的事情与遭遇完整叙述一遍后,他把车子开进一家立体停车场,他们并不打算下车,只是停在车位上谈话。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戴维斯叹了口气。"看起来应该是
单纯的黑道纠纷。这不在调查局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们也只能报警,让他们去处理。至于茉莉,虽然她目击了部份事件,不过我想她是安全的。"
"我在报社里的消息来源,倒是有些新闻值得好好思索。"
戴维斯的精神一振。"怎么说?"
"有人写黑函告到了州府政,说市立察警局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捞进了不少油水,搞得现在市警局的基层警员们都不太愿意做事,中阶主管则是人人自危,大家都担心自己是风纪组下一个约见的对象。"
"这件事我也有听到风声,而且我还知道,其实黑函内容里的对象不是那些中阶主管,而是直接点名市警局的局长。"
"没错。但诡异的是,历任局长中,很少有人能挡得住金钱攻势,做到真正的公正清廉,为什么现任局长却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爆料?"
戴维斯摇下窗户,燃起一
烟。"纽约是个大城市,媒体监督的力量也相对的强大,我相信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像过去那样,用钱摆平察警局,企图只手遮天。"
"我认为是他捞得太凶了。我的可靠消息指出,他以其夫人的名义,为他的儿子连买了三辆名车和一栋价值连城的别墅。我想,在年底议员大选之前,他只要坐在家里不出门,退休金就足够他在夏威夷过完下半辈子了。"
"议员大选?"
这让戴维斯马上联想到预备竞选市议员的富商马丁-克莱德门。他们同时还想到很久以前便有所耳闻,唐尼-柯特只是个被人操纵的小角色,那家蓝调俱乐部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马丁。
"原来如此。"戴维斯已经发现连串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了。"原本我一直奇怪克莱德门的关系企业,为什么发展到连小本生意都在做。原来那些都是他为了一举胜选所做的准备。"
"还有,别忘了他的慈善事业。他去年捐了一笔钱给市立医疗中心设立了毒品勒戒所,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已受毒害的人民。但就我所知,进去的人目前为止还没人出来过。"
"他想慢慢的控制一切。别说区区一个市议员,就算他要进军州府政,恐怕就像进家门一样容易了。"
"难怪唐尼这条看门狗也嚣张得很。"林赛摇摇头,再次领悟到现今社会的黑暗。
戴维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上衣及
子口袋里不停的翻找。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就等警方的调查了。"
林赛看着他遍寻不着的举动。"你在找什么啊?"
"烟。"他终于放弃在自己的口袋里寻找。"我刚才把最后一
烟
完了,你那里有吧?"
"有,不给。"林赛把口袋里的烟掏出来往后座一扔。"专心开车吧,我宁可冒险去山姆的办公室附近走动,也不愿死在一个不专心开车的人手上。再说,茉莉很讨厌烟味。"
"是是是,我说的都是
,茉莉说的都是圣旨。"戴维斯极不甘心的朝后座睨了一眼。
"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背叛我们的友情啊?"
"她不需要给我们好处就能够'感动'我,你知道的。"林赛故用话来刺
他。
"还用你说,"只见戴维斯若有所思,
脸愁容。"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了。"
…。。
他们在回程时,决定顺便绕去山姆的办公室探望。它坐落在时代广场敖近,距离蓝调俱乐部只有五、六条街之远。
他们暗中在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这里真的被人盯梢后:便马上离开,林赛送戴维斯回到咖啡馆后,就直接开车回自己住所。
茉莉一见到戴维斯安然的归来,忧郁的表情这才渐渐开朗了起来。
"没事吧?"她问。
"我说了别担心的嘛。"戴维斯看着茉莉,知道她是真的在替他担心,他很窝心,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把你
代的作业做好了。"茉莉马上放心的笑了起来。随即把他们从警方的网路里窃取来的资料,
到戴维斯手上。
她喜欢有事情可以做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被需要。
"太好了,谢谢你。"戴维斯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阅这些资料。
山姆就坐在他的对面,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嗨,山姆。"
"别叫我,我已经死了。"
戴维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首在那些文件上。"怎么啦?"
"你的沙发很难睡。"
茉莉窝到戴维斯身边。"戴,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挖消息了。可是我越看越奇怪,上面全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案件,像是取缔违规交通的罚单,或是失窃案件的登记单据,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是不是很奇怪?"她提出她的疑问。
"也许是他们更新系统了,"山姆苦笑着。"现在大家都很会防范网路骇客。"
他用电脑和警力的资讯网路连线进入机密档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他也很了解那些资料的结构,所以不会有遗漏。
有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运气不佳了。
"不,刚才林赛也说过,察警局被人发黑函投诉,引起基层员警反弹,所以大家反而不做事了。"
戴维斯很快的看完最后两页。"死者身分查出来了吗?"
"迪克-威廉斯。"山姆丢给他另外一份资料。"他是市警局派在唐尼身边,花了半年时间进行卧底工作的察警。"
说着说着,他激动的一拍桌子。"唐尼那帮人真是太嚣张了。"
"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戴维斯把他跟林赛得到的结论告诉山姆。"如果马丁已经控制了察警局长,又何惧一个小小的察警?"
"为什么不会?"茉莉疑惑的望着他。"杀了他毕竟是最方便的方法。"
"不,杀人固然是最方便,却也是最笨的方法。"他解释着,"除非这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既使没有目击者,迟早也是会被警局发现迪克的失踪。
"我想唐尼一定已经知道迪克是察警。"
"而且他肯定是发现了唐尼的秘密,唐尼才会一时恼羞成怒,就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他解决掉了。"
"这个秘密的代价,实在太高了。"茉莉喃喃的说。
"我要去找婷娜。"山姆突然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婷娜知道的秘密不止这些。"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戴维斯说道:"她翻供不认帐还不打紧,如果我们贸然去找她,反而害她曝光更不妙。"
"对呀,你可别打草惊蛇。"茉莉想到自己的情况。她算是有戴维斯这个贴身保镖在身边,才敢这么大胆的呢。
"我一定会说服她的。"山姆很笃定的说。
讨论了很久,他们还是决定主动到蓝调俱乐部去找婷娜了解状况,毕竟她在这个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唐尼知道在他俱乐部里上班的女人背叛他,而他又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么既使婷娜不愿意跟他们合作,他们也势必要保护她的生命安全才是。
"不管怎么说,最快也要等到明晚。我累了一天,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山姆把两人赶起身,顺势倒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瞧他歹命的,连张可以栖身的
都没有。
为什么电影里的联邦密探都这么好混?
真是不公平啊…。。
山姆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茉莉和戴维斯则不约而同的失眠了。
茉莉在房里辗转难眠,西为她知道戴维斯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她始终没有对他诚实,尤其他对她丝豪没有隐瞒任何事情,他甚至连他的真实身分都告诉了她,而她却对自己的过去难以启齿。
她深知,她在台湾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迫使她离开他。
…。。
深夜时分,戴维斯睁着双眼躺在
上,一直了无睡意,最后只好下
,踱到窗外去透透气。
突然间,他听见隔壁房间有人低声哭泣的声音,他心头一紧,连忙披了睡衣便走出自己的房门。
山姆杂乱无章的瘫在沙发和地板之间,茶几上有半瓶的啤酒和一包只剩下壳的花生,他的嘴里还打着呼。戴维斯轻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茉?"
门很快的开了。她头发凌乱,两眼通红,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我听到有声音。"他呆站在门口,心中后悔着他既冲动又鲁莽的行为。"你…是不是又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她两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睡衣,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才好。
她的确是想到不愉快的事情,但不是目击凶杀案的那一件,而是她一直迟迟不敢开口的另外一桩。
"怎么回事?你又作恶梦了吗?"
"算是吧…我梦到我父母…"她显然没有把话说完,睡在沙发椅上的山姆突然一个大翻身,滚到了地板上,他完全没有清醒,仍然继续作他的
秋大梦。
"你要进来吗?"她问。
他点点头,走进门内,顺手把房门一带,接着便握住她的手。
他不断打量着她,直到她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戴维斯深思了半天,似乎找不到什么字眼可以说。
"对不起,我一定让你很失望。"
"什么?"她企图装傻骗过。
"你知道的,我…没有向你表明心意。"
"你不必这么做呀。"
"不,你不了解,我的生活型态太…"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生活型态了,戴维斯。"她静静的说。
"是呀,可是…"
"别说了。"茉莉伸出自己的双手,绕到他颈后,圈住他的脖子。
"你…"
她踮起脚尖,很温柔的献上她的吻。
茉莉只想借此让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关心他,让他知道她真的不想对他的生活型态做任何的评断。
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令戴维斯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真的以为他像个小男孩一样,只需妈咪的一个吻就什么困扰都没有了吗?
不论她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他都无法对她的这番亲近无动于衷。
他干脆张开自己的双臂拥住她,热烈的回应着她的吻,他很快的便由被动转为主动。
她轻颤而且退缩,惶恐的低语着,"不,戴维斯,我只是…"
她的乞求并无法阻止他的行动,他的嘴
坚决的贴着她的,她试图转开脸,然而他却牢牢的捧着她的两颊不肯放。
戴维斯施展着魅力,用手不停的在她背脊上抚摩着,一面继续探索她的
。即使是在离开她平息呼吸时,他仍无法抑制的吻着她的粉颈、她的眼睛、她的双颊,最后再回到她的双
,仿佛不愿错过她那温柔的甜美。
他太专注于吻她,以至于未察觉茉莉是如何讶异于这种结果,他只能感觉到她温和的娇
和她的
因自己的吻而微微颤抖着。
她不知道原本简单的一个吻,竟会造成如此强烈的反应。她双腿软弱得站不住,几乎是瘫在他的怀里。
她也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双手,竟能
起如此骇人的情火。每一个抚触都如同在她身上注入热力,使得她娇弱的身躯
不住要爆炸开来。她轻轻画着他背部和肩部的肌
,手指来到他的
际。
"老天,不要停…"他在她耳畔呢喃说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而下,也轻拂着她纤细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么为你痴狂?"
她摇摇头,决定抛弃正大喊着要她将他推开的理智。
此刻,只要他们俩人两情相悦,这就够了。
其实戴维斯并不真正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事实上,他并不急着现在就把她带上
,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此生如果没有她的陪伴,过去的一切都会变成空白,往后的日子也都将变得不再有意义。
但是,眼前实在不是与她分享热情的恰当时机和地点,他强忍着
腔的
火,停住自己的动作。
"戴…"她紧张的更用力搂住他。
"没事的,"他环绕她的细
,轻轻的用嘴拂着她的
,"你太美了,让我情不自
。"他沙哑的咕哝着。
她只能
着口水,不能反应,亲吻的余味仍然使她震撼。
"为什么…停下来?"她眨着一双因为情绪
昂而颜色变深的眼眸。
他放开她,却仍然用他低沉又
感的声音,在她耳边细语着,"对不起,我现在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如果我能够,我要给你最好的,我保证。"
"可是…"
不敢再多待一秒钟。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整整冲了三十分钟的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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