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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可琪苦练了几天,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她高兴地到处献宝。

 “姥姥、姥姥,你看,这是我的名字哦。”

 纸上歪歪斜斜躺着“雷可琪”三个字,虽然不是顶好看,但一笔一划可见她的用心。

 “哇,可琪好喔!”桑妈赞美地说。

 “叔,你看,这是我的名字。”

 “可琪会写自己的名字耶!哇,笔划这么多,你一点都没有漏耶。”程威说。

 可琪笑得更开心,家里所有的人都给看过了,唯独不敢向父亲邀赏。

 “为什么不拿给爸爸看?”夏侬问她。

 “爸爸很忙的,他一定没时间看。”可琪眼里有一丝落寞。

 “给爸爸看看吧,我相信爸爸看了一定会觉得可琪好、好聪明。”

 尽管夏侬对雷逸夫的成见很深,她还是极力想拉拢可琪与他的感情。

 “真的吗?”可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写期待。“那…夏姨,你帮我拿给爸爸。”她还是踌躇不已。

 “可琪,这是你努力的成果,你必须自己拿去。”夏侬鼓励她。

 她陪可琪到雷逸夫的办公室,轻轻推她进门。

 办公桌前,雷逸夫正埋首在一堆资料里,看见可琪,他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他见到可琪身后的夏侬眸里的暗示,他的表情缓了下来。

 “过来吧,可琪。”他说。

 可琪迟疑了一下,然后勇敢地走到父亲面前。

 “有什么事吗?”

 可琪战战兢兢地将写名字的纸铺在桌上。

 “爸爸,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喏,”她指指另一个名字:“夏姨还教了我id、糖果?、球跟巧克力的名字。”后面那三个名字是用注音符号拼出的。

 “糖果、球、巧克力…”雷逸夫皱眉。”那是什么玩意?”

 “糖果、球、巧克力是我在阁楼捡到的,它们的妈妈死了,夏姨说我可以当它们的妈妈。它们很可爱很可爱哦…”瞥见父亲严峻的表情,可琪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可以养它们吗?”

 “牧场里最好不要养来路不明的动物,它们有可能会把病菌传染给牛群。“

 “它们没有病。”可琪急急说。“我可以保证。”

 看到可琪的脸垮下来,夏侬差点冲上前骂雷逸夫是个该下地狱的混蛋,连孩子小小的乐趣都要剥夺!

 察觉到夏侬可杀人的眼光,雷逸夫几乎要笑出来。

 他真有那么不通情理吗?他在她眼中是如此地不堪吗?而后者令他非常在意。

 “你可以养它们,不过先让你程威叔叔带它们去兽医那检查并注疫苗。”见可琪松了一口气,雷逸夫口气又转严厉:“但你得向我保证,你会好好照顾它们,按期帮它们洗澡,注意环境卫生,不可让它们把屋子。如果你没做到,我不但要把它们送走,还不许你再养其他动物。”他得教这个孩子知道“责任”的重要。

 “我绝对会好好照顾它像,不会让它像惹麻烦的。”可琪马上保证。

 “好好记住你说的话。”雷逸夫将纸张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她写的字。“嗯,这个雷字上的雨少写了一点,琪字的『其』也少了一点。”他一一纠正道。

 可琪的脸马上垮下来。“叔骗人,我明明写错字。”

 “嗯咳…”夏侬咳嗽示意雷逸夫,她只是个小孩,不要那么严厉。

 虽然说,他不想对夏侬产生感情,但他也不想惹她生气,他已经受够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可琪,纠正你的错误,不是说你做的不好,而是要让你知道错误的地方,记住下次不要再写错了。”雷逸夫只好接着又说。

 “咳咳…”夏侬又在咳嗽了。还是不够好!他应该赞美她。

 雷逸夫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

 “嗯…不过,可琪能够认识这么多字,又能将它们写出来,爸爸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他还是乖乖地顺她的意思说。

 雷逸夫的话,令可琪的脸整个亮了起来。“真的?”

 雷逸夫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相处,或是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咳咳…”她真的很呀!夏侬的眼睛有着催促。

 “夏姨,你是不是感冒了?”一连听了夏侬好几声咳嗽,可琪不担心地问。

 雷逸夫忍不住爆笑出声。

 夏侬怒瞪他一眼。

 哇,好可怕的眼神∽逸夫敛笑,伸手抚摩可琪的脸庞。

 “你很,可琪。”他的神情变得温柔。

 可琪愣愣看他,随即,她的眼睛透着润的光。“爸爸,我好开心喔。”她说。

 雷逸夫微怔,他凝望着可琪漂亮的脸蛋,他不过是讲一句任何一个人都会说的话,她却高兴得像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蓦然间,他的心脏紧缩成一团,他抬头看了夏侬一眼。

 夏侬对他做鬼脸。瞧,这不是很简单吗?

 一双小手握住他的手,雷逸夫低下头,看见可琪将脸放在他手心里磨蹭。

 雷逸夫又是一惊,差点将自己的手回来。他很了解动物,却不懂得小孩子的世界,他一向都是独自一个人,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形,所以一直以冷漠与严肃来掩藏自己的手足无措。

 他低头看着可琪的头顶,眼里有一抹陌生的感情,他的另一只手迟疑堆伸过去,想要抱住她瘦弱的肩…

 他无措而慌乱的眼睛遇上夏侬的注视,她对他颔首,无声地递出一句“谢谢!”

 雷逸夫几乎为了这句话恼怒起来,他拍拍可琪的头:“你去找小虎玩,爸爸有话跟夏小姐说。”

 “嗯。”得到父亲的赞美,令可琪开心得不得了,她顺从地退了出去。

 为了杜绝员工好奇的眼光,雷逸夫特意关上办公室的门。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大步来到夏侬面前,质问。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夏侬伸手想打开门,她一直避免和他单独相处,尤其,她刚刚发现了他温柔的一面,那令她对他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我还有事…”

 “不,你别想逃!”雷逸夫反手一拍,大掌按在门上,将她困在门板与他膛之间。“把话说清楚。”他目光如炬。

 逃?夏侬倏然抬眼视他。他竟敢暗指她懦弱。

 “我只是想谢谢你对可琪的亲切。”

 “亲切?该死,可琪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对她好。”

 “哦,你终于记起来可琪是你的女儿。”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怒了夏侬。

 “你!”雷逸夫受不了她的冷嘲热讽。“你真是我见过最嚣张的女人!”

 “你才是我见过最顽固的男人!”夏侬马上回敬一句。

 雷逸夫怔了一下,随即朗声笑了起来。

 天哪,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既柔弱,又顽强呢!

 她又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夏侬一脸被冒犯地瞪视他。

 “坐下吧,我的确有事要问你。”雷逸夫走回沙发上坐下。他等夏侬坐下后,才开口:。听说你在镇上找房子?”

 “你的消息倒是很快。”

 “我们镇很小,一有风吹草动,如野火燎原,什么事都藏不住。”雷逸夫一脸戏谑。“为什么要搬出筑梦山庄?”他顿了一下。“是因为那个吻吗?所以你无法忍受与我同处一个屋檐下?”他的嘴角噙着讥消。

 噢,他怎敢提起那件事!夏侬又气又羞又恼。

 “你少自以为是,我才不在乎那个吻呢。“她一脸轻蔑,可脸上的红却又漏了她的情绪。“我是为了可琪,我答应可琪不会离开她,但我又不能老待在筑梦山庄,所以我才想到镇上找房子。”

 “你不该这么做的。”雷逸夫眸子转沉。”你究竟以为你在做什么?”

 “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多爱可琪一点,她也不会在我身上寻求慰藉。”她眼中有着挑釁,有着指责。

 “又来了,又要指责我的不是?”而且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逸夫突然轻笑起来,眉宇之间有股不羁。“你又在扮演天使的角色,想拯救你的可琪,甚至想拯救我罪恶的灵魂,你就是不能放弃是不是?”他突然倾身向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黑眸深处有着小小火簇。“我发现可琪开始喜欢你了,我很忧心,我不希望她受伤。如果你只是把我们父女当成你偶尔玩玩爱心游戏的玩具,那你还是早点离开我们的生活,不要给可琪太多期待,不要让她在喜欢你、信任你之后,又得面对你离去的痛苦!”

 “我既然答应可琪,就不会失信于她,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她的。”夏侬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诚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黑眉一挑。

 “因为我是真的关心可琪,喜欢可琪,我…”对于他的质疑,夏侬不觉握紧拳头,忿怒地红脸。“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雷逸夫定定地看她。“留下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也吓一跳。

 “嗄?”

 “留在筑梦山庄,留下来看你能不能改变我。”他镇定地继续说。

 他在说笑吗?“你要我改变你?”夏侬充戒心地看他。

 “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离开可琪,”见她张口争辩,他接着说:“一是看你能不能成功改变我。”他似笑非笑,神情有股嘲谑。“看你能不能拯救我这个失职的父亲,演出一出叫好叫座的家庭伦理剧。”他投给她一个期待她有所表现的眼神。

 他在向她下战书!夏侬不可置信地瞪视他。

 如果她离开,便是背弃可琪;如果她留下,这意味她屈服在他威胁之下。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不管她作什么选择,她都是输家!

 “你能做到吗?亲爱的夏小姐。”雷逸夫可恶地扬起笑容。你自己也能做到对她无动于衷吗?心里另一个声音这么问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竟然拿自己当赌注!

 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疯他!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不是一心想逃歼她吗?雷逸夫自问。但,同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心正在发汗,他竟然屏住气息地等待她的回答。

 澳变他是吗?夏侬若有深意地肴雷逸夫。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竟让她全身的血沸腾起来。

 她没有回答他,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她想,她会很享受这个乐趣的。

 令人期待的周末终于到了。

 梅凡来接她们的时候,雷逸夫并不在牧场,夏侬也不认为他会在意这段小小的出游,于是她没有事前告知他。

 敝异的是,当她们乘着车子离开牧场时,桑妈和老王的神情都很凝重。

 “原来这就是糖果、油和巧克力呀!”

 梅凡从后照镜打量后座的乘客…一只大狗、三只猫。大狗侧卧在可琪的身畔,三只小猫则蜷伏在它身下。梅凡扬起嘴角,真是奇观,没想到猫狗也能和平相处。

 “棕是巧克力,像雪一样白的是球,另外那只花花斑纹的是糖果。”可琪热切地介绍。“它们很可爱吧!我是它们的妈妈,id是爸爸哦。”

 “汪!”听到自己的名字,id应了一声。

 “喵呜!”三只小猫也不甘寂寞。

 听到可琪天真的童言稚语,梅凡摇摇头,眼底净是宠溺。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他对夏侬说。

 “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吗?”夏侬不放心地问。“它们总是到处跑。”

 “放心,梅园很大,够它们跑的了。”

 梅园真的很大,占地约五十多公顷,是个观光果园,里头栽种着桑椹、葡萄柚、芒果、梅子等果树。现在正是桑椹与葡萄柚盛产季节,已经有不少游客住进了梅园,享受采果的乐趣。

 车子驶离热闹的观光区,来到两边都植高耸大树的林荫大道,林荫的尽头,耸立着一座欧洲风格的别墅。

 “哇,好像白雪公主住的城堡喔!”

 站在梅家大宅前,可琪手里抱着最娇小的球,惊叹地道。

 这时,廊前一个黑影闪过,吸引了球的注意,它从可琪的怀抱跳下,追着黑影跑进屋里。

 “别跑,球!”可琪大叫一声,慌慌忙忙追上去。

 “汪!汪!”

 见状,id边吠边追着可琪,后头跟着巧克力和糖果,一时蔚为奇观。

 “噢,我就知道会这样!”夏侬撑着额头呻

 梅凡也愣得说不出话来。

 未几,屋里到处传来碰撞声,与仆人们的惊呼声。

 紧接着,砰啷一声,是瓷器被打破的声音。

 屋外,夏侬与梅凡面面相觑。

 “我想,”梅凡苦笑。“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瓶。”

 接着,咚!咚!几颗高尔夫球溜出大门,随着一阶一阶楼梯,滚到他们脚前。

 “这是我父亲心爱的高尔夫球具。”梅凡拾起那几颗球。

 “在还没酿成更大的损失前,我们最好进去阻止他们。”夏侬说。

 但…来不及了,当他们进到屋子,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如同经历一场浩劫。id的大脚印脏了昂贵的沙发,糖果跳上直立钢琴,叮叮咚咚敲打琴键,巧克力则扯着线织的坐垫玩得不亦乐乎,而可琪还在追着屋跑的球。

 “抓到你了!”可琪大叫一声,以滑垒的姿势扑到球,整个人趴倒在地板上。“你这个坏孩子,今天罚你不能吃饭。”她作状打球的头。

 “咳咳…”一个声音在可琪头上响起,可琪纳闷地抬起头,先是看到一双大脚,再往上移,看到了圆圆胖胖的肚子,她仰起身,只见到一个嘴边咬着烟斗的老人俯看她。

 “哪里来的小野人呀,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他故意板着脸。

 “哇!”可琪赶紧爬起来。

 “爸,”梅凡上前帮可琪拂去身上的灰尘。“可琪是我请来的小客人。”

 “对不起,”夏侬也上前。“是我的错,我没好好看住她。”她低声对可琪说:“还不快跟梅爷爷道歉。”

 自知闯祸的可琪再也不敢调皮,低头小小声地说:“对不起,梅爷爷。”

 她偷偷觑了老爷爷一眼。耶,老爷爷在笑哩!他不生她的气吗?

 “没关系,没关系…”梅父哈哈大笑,冲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真开心,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呢。”梅父是个性情中人,豪而不拘小节“儿子你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小姐吗?”他盯着夏侬,一脸很有兴趣。

 “爸,这位是夏侬小姐,她是我在台北的『朋友』。”梅凡特别强调“朋友”两个字。

 在梅父的目光下,夏侬有些不自在。

 “您好,伯父。”她颔首为礼。”谢谢你们邀请我们来。”

 “呵呵,夏小姐,你好、你好。”梅父才不理会儿子的话。他看夏侬,大有公公看媳妇之感,愈看愈喜欢,愈看愈“呷意”不停地直点头。

 离那件事已经八年了,儿子已经三十三岁了,也该忘了那件事,好好开始自己的感情生活。

 “呿,大家别在这里罚站,到餐厅去,这里留着让仆人收拾吧。”梅父招呼着。“老婆,客人来了。”梅父扬声,带头领大家进入餐厅。“夏小姐,我那口子知道阿凡要带客人来,今天一大早就上市场买菜打算亲自下厨。呵呵,她已经好些年没进厨房动锅铲了,这回要不是你来,我们父子俩可还尝不到她的好手艺呢。”梅父笑呵呵地对夏侬说了一段别有深意的话。

 呃,敢情他们以为她是梅凡的女朋友吗?夏侬微微一愣。

 一进餐厅,就见到桌边站了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虽然穿着围裙,却依然遮掩不了她的美丽与优雅。梅凡像母亲,继承了母亲的纤细与好看的面孔。

 梅凡为她们简单介绍了一下。

 梅母微笑地招呼大家落坐。“都是些家常菜,不知夏小姐吃不吃得惯?”

 “老婆,谁都知道你煮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梅父又对夏侬眨眨眼。“夏小姐,希望你能常炒,这样我就可以常常吃到好料了。”

 “你别吓着人家!”梅母轻啐一声,眸里含笑。“夏小姐,你来,你可以把我们家当成自个儿家,不要太拘束。”

 “对呀,你要是住不惯旅馆,就到咱们这里住,我们房间多得很。”梅父豪地说。

 望着眼前梅家夫妇两双期待的眼睛,夏侬只得暗笑。

 这下误会可大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梅凡的女朋友。夏侬转头看看梅凡,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梅凡的心思都放在可琪身上,忙着替她张罗饭菜。

 他真的很喜欢可琪呢。夏侬心头飘过一股怪异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梅父很健谈,时而妙语如珠,逗得大家开怀大笑,连不容易和人亲近的可琪也和梅家人打成一团。

 吃完饭,大家聚在客厅为梅母切蛋糕、唱生日快乐歌,纷纷递上礼物。

 梅凡帮可琪切了好大一块巧克力蛋糕,看到她脸颊沾到油,他拿起面纸温柔地为她拭去。

 梅父一直都在观灿邬子。他望着被服侍得像个小鲍主的可琪,还有不时出温柔眼神的儿子,那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眼神,他不好奇可琪是什么样的小女孩,能获得儿子的全神贯注,把亲爱的家人、漂亮的夏侬晾在一旁。

 “我说儿子,你打哪里拐了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他问。

 梅父这一问,把大家的眼光都吸引到可琪身上。

 梅凡僵直了一下,他深一口气,转身面对家人:“她是雨蔷的孩子。”

 锵!刺耳一声,梅母手上的碗盘掉了下来,碎成一地。

 夏侬不明所以地看去,只见梅家夫妇脸上都失去血,欢笑从窗户溜走了。

 “阿凡,你说什么?”梅父激动地站了起来。

 “她是雨蔷和逸夫的女儿,雷可琪。”

 刹那间,空气凝窒了。

 夏侬站在远处看他们。

 “梅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可琪仰着小脸。

 “我在看你,”梅凡说,他抬起可琪的脸,眼神如月光般温柔。“你跟你妈妈好像喔。”

 “我妈妈好看吗?”当她知道梅凡是母亲的好朋友,就一直追着他问母亲的事。

 “嗯,漂亮。”梅凡语带哽咽,一滴眼泪顺着他脸颊滑下。

 “梅叔叔,你哭了。”可琪惊呼。“因为我很想念你的母亲。”

 “我也很想我妈妈。”可琪的脸不觉一黯,但她随即打起精神:“没关系,夏姨说,只要想妈妈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空,她说妈妈就住在那里。”她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梅叔叔,你要是想我妈妈的话,我可以把那颗星星借你看一下,夏姨说妈妈会在天上看顾我们哦。”

 梅凡顺着可琪的手指看去,就这么巧,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哇,那一定是妈妈!”可琪跳起来大叫。

 “嗯,妈妈知道我们在想她。”梅凡将她搂入怀里。

 看到他们相依偎、仰望星空的画面,夏侬深深感动,同时也感到困惑。

 她半个小时前才知道梅家与雷家原来是旧识。

 她心里有好多疑问,梅凡既然认识雷逸夫,为何之前都没提起呢?

 还有,梅家人为什么一听到雷逸夫的名字就充戒意呢?

 而这些团中,她唯一懂的是,梅凡口中的“雨蔷”是可琪的母亲,也就是雷逸夫那个神秘的子。

 “当阿凡这孩子说要带你回来时,我们两个老的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梅父来到夏侬身旁,他看了看花园里的人,然后转头看夏侬。

 “我们以为他想开了,终于想女朋友了。”他叹口气。“结果,搞了半天,原来是我们自个儿错了对象,他非但没有忘记雨蔷,还把对雨蔷的感情移转到她的孩子身上。”

 “梅伯伯,你们跟雷家发生了什么事?您能告诉我吗?”夏侬问他。她并不想探人隐私,但她已经让可琪涉入其中了,她希望能了解一切来龙去脉。

 梅父深深看她。“我真希望那孩子能喜欢你。”他低叹,接着说:“跟我来吧。”

 他带夏侬到书房,拿了一本相簿给她。

 “看了,你就会明了这一切了。”

 夏侬打开相簿,当她看到梅凡与雷逸夫的合照时,一抹惊异飞过她眼底,她定下心仔细地翻阅。

 原来,梅凡与雷逸夫从小就认识,这本相簿从孩提时代记录到高中、大学。

 照片中,雷逸夫的神情总是冷淡,没有一张照片是好好看着镜头的;反之,梅凡总是微笑以对,那时的他,比较像现在的梅父,斯文中有着调皮。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的感情非常好。

 相簿翻到一半,出现了一名女子。

 她很美,四肢纤长,优雅,有着俄罗斯芭蕾女舞者那股冷傲的气质。

 夏侬从她轮廓五官与可琪的相似,猜出她就是可琪的母亲雨蔷。

 罢开始,她总是与梅凡一起出现,后来,加入了雷逸夫,接下来有好几张,都是他们三个人出游的合照。

 看到最后,夏侬发现,雨蔷的神情变了,由原来的冷傲,变得温柔、变得柔顺,像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小女人。

 夏侬翻到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团体照,梅凡与雨蔷被簇拥在人群中,按住快门的刹那,梅凡深情地凝望雨蔷,他的神情有些哀伤,而雨蔷的眼睛则越过梅凡,专注地望向它处,那是一双充爱意的眼睛,不是看着她身边的男人。

 夏侬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她寻到了站在最边边角落的雷逸夫,他依然不看镜头,侧着脸,神情淡淡,嘴边叼了一烟。

 刹那间,夏侬明白了。

 梅凡与雨蔷本是一对情侣,后来,雨蔷爱上了雷逸夫,成了他的

 夏侬合上相本,献叹不已:“她爱上了雷逸夫。”

 “不,是雷逸夫那浑小子抢走了她!”梅父痛心地说。“他知道阿凡与雨蔷是一对,而且有婚约了,他却在他们结婚前一星期,娶走了雨蔷。”他摇摇头。“阿凡崩溃了!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而这两个人都背叛了他,教他怎能不心冷。”

 夏侬蹙眉。

 她没想到,雷逸夫竟然会抢走好友的未婚,甚至不惜与他断绝多年的友谊。

 他一定很爱这个女人!

 难怪他会在雨蔷死后搬出主屋,因为那里充了他们的回忆;难怪他会疏远可琪,因为可琪太像他死去的子!

 痛!夏侬突然抚住口,神情有些惊吓,也有些错愕。

 雷逸夫曾经深深爱着一个女人的事实,竟令她感到嫉妒!

 不,多疯狂!她怎么可能嫉妒雨蔷呢?夏侬在心里猛烈地否认,她只是…她只是觉得像他那样冷血的男人,是不可能懂得爱的!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就在夏侬拚命说服自己时,梅父叹息的声音,适时地将她拉回现实。

 “我从小看着雷小子长大,视他如子,他回报的却是伤害…唉…”

 “梅伯伯…”夏侬难受地唤了他一声。“谁爱上了谁,谁又负了谁,非关对错。”她叹口气。“只是,爱情没有道理可言。”

 “是呀,你说的没错,要是我那个疑儿子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偏偏他这么傻,放不开心,他竟然为了雨蔷自杀,差点丢命!真是傻啊!”夏侬难掩脸上的惊讶,愀然地看着梅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话。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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