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许久以前,她心中曾存在着一个梦想,幻想着她画簿中的男孩会回过头来看她。
她的画簿中,经常只有他一人。
在球场上奔跑的他,偷偷翻越学校围墙的他,倚着窗沿凝视窗外风景的他,她的画背景永远空白,永远只被他的身影填
。
画中的男孩,其实一直都是看着她的。只不过他把她当做哥儿们,一个可以打闹、倾诉的对象。而她也很尽责的扮演好这个角色,拼命告诉自己:这已经很好了,你不能要求太多。
她的画簿中,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高中时期的某一天放学,她带着画簿冲进教室中,撞见一对拥吻的男女,从此她的画簿中不再有他,转而冰封在心底的角落。
表面上,她装做若无其事,像往常一样和他打闹,而且越闹越凶。久而久之,她逐渐说服自己,他们只适合当哥儿们,只有当朋友的缘分。而且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你每天这么催眠自己,你就真的会这么相信,渐渐会忘记,当初为什么喜欢他。
时间一久,感觉变淡。
她甚至开始嘲笑自己过去的想法,无聊的和他约定,要当一对超越
别的朋友,然后对方听了也很感动,因为敢说这种大话的人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可名列稀有动物。
他们都乐意、且自豪的自愿当这类稀有动物。然而就在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时,他却又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勾起她许久之前的梦想。
他居然建议他们两个人结婚,他是认真的吗?
“你…是开玩笑的吧!”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才找我寻开心的,对不对?”打死她都无法相信他是说真的,对方却摇摇头。
“再认真不过。”华逸杰说。“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是不会,这不像他的个性。
“但是、但是…”她已经惊讶到不会说话。
“于优,不必那么紧张,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见她差点被这个建议噎死,他先扶她到沙发上坐下,进一步解释。
“我们的婚姻可以不必是真的,只做表面。”
华逸杰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把她从云端又炸回到地面上,却也炸回她的理智。
她抬起头默默看着他。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吧?”华逸杰很高兴她终于冷静下来。
杜于优点头。
“诚如你说的,那样的感觉不容易培养。所以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既然都是做假,不如找个熟悉的人…不,是熟悉的伙伴,和我一起度过这段短暂的时间。”华逸杰笑着解释,杜于优这才有所了解。
“从头到尾,你就不是认真地在寻找未来的另一半。”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放心,但是她对他这种狡诈的举动不能谅解,表情显得很难看。
“话也不是那么说,我真的曾想过要安定下来,但最后还是选择自由。”
自由;他们最常讨论到的话题,也一样热爱这个字眼,但那不足以构成戏
她的理由。
“为什么选中我,你那些女
朋友呢?我相信她们每个人都比我乐意接受这个提议。”从高中不小心撞见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开始,她就知道他是风
的,女朋友多到数不完。
“她们都没有你这么有趣,也没有你这么机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没有在我家混过。”
说到重点了。
杜于优眼神轻蔑的看着她的“哥儿们”不记得哪个“哥儿们”像他一样充
心机,而且用在她身上。过去是她太单纯,还是他太会隐藏,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有这么卑鄙的一面?
“我猜,华伯伯一定事先提出条件,警告你不能把那些女朋友带回家。”杜于优颇了解华老董事长的性格,也猜想得到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本来我是想找个临时演员充数,但不幸被他识破。”华逸杰耸肩,语气
是无奈。
“所以按照你的提议,我们还是在演戏,只不过临时演员换成了我!”她越说越生气,不明白他怎能这样欺骗自己的父亲。
华逸杰重重的叹气。
“于优,我知道你有很深的罪恶感,我也有。”他换个方式说服她。
“你有才怪!”她嗤之以鼻。“你要是真的有的话,就不会对我提出荒谬的建议,要我帮助你欺骗华伯伯!”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被她轻藐的眼神影响,他也火了。“我拼了老命在工作,用尽所有力气壮大‘华氏集团’,结果老头是怎么对我的?”华逸杰咬牙切齿的问她。“他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只因为我不肯听他的话乖乖结婚,他就要冻结我的资产,天晓得我目前正在投资新事业,需要每一分钱!”
他吼,而她无言,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对未来深具野心的他,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的事业。他的想法先进,不以固有的事业感到
足,而是不断的投资,不断的尝试,这些举动看来十分冒险,其实事先已经过充分的评估。只是华伯伯无法理解,只知道他没有善尽传宗接代的责任。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骗华伯伯。”杜于优试着劝他。“你可以跟华伯伯坐下来好好的谈,我相信…”
“别太相信你自己所认为的。”华逸杰不耐烦的打断她。“我们要是能好好谈,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也不会像个该死的小孩,听你指责我的行为有多卑鄙。”
显然她不站在他那一边,对他情绪的影响比她想像中来得大。
这一刻,杜于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良心不允许她说谎,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友谊,又
不住让她想帮他,教她左右为难。
“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吗?”她也很烦恼。“除了欺骗华伯伯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办法了,于优,别再浪费时间伤脑筋了。”华逸皆凄笑。“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除非你肯帮我,否则我注定要失去一切。”
说是说冻结财产,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他父亲
儿不赞成他开拓新事业,只是借着这次事件给他阻力罢了。
“你知道吗,于优?其实我的野心不止是扩展流行餐饮,还想跨足服装界。”淡淡的勾起嘴角,华逸杰忽地说出他另一个梦想。
他有千百个梦想,但却只有这个梦想,能让她僵住不动。
“你想跨足服装界?”她迟疑的问,有点不敢相信。
“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他微笑。“只是过去时机还不成
,不敢贸然行动。”
“但是…”她无法移开视线,这个提议太吸引人了。
“和我一起完成梦想吧,于优。”他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我也需要借重你的才华,你不是一直梦想去巴黎进修吗?我可以帮你。”
他有他的梦想,她也有。他的梦想是领导时代
,她的梦想则是成为流行服装界的佼佼者,只是没有足够的后盾。
他们都是有野心的人。
正因为这份野心,使得他们相处格外融洽。正是这份野心,使她还站在这边,聆听他接下来将说的话。即使在她的心里,明知他接下来的提议是有违道德良心的事,她却依然无法移动脚步,依然走不开。
“只要答应我的提议,我就帮助你完成梦想。”他果然如她所想开出条件。“只要一年,一年以后我们就离婚。到时候我会帮你办妥所有去巴黎进修的手续,你在巴黎进修期间的所有费用,都归我支付。你只需要认真进修,剩下的事你毋须烦恼。”
这是个很大方、很大方的提议,只要去过法国留学的人,都知道那儿的生活费有多贵,尤其是学服装设计。
她家不过是小康,一个小康之家,别说是出国进修,就连负担她在国内学习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大学四年级的学费,还是靠她半工半读和家庭的供给才勉强完成的。他们在某些地方类似,但在人生际遇上又显得那么不一样,那让她强烈地感到不公平,却又无法摆
自己的命运。
“我真恨你,华逸杰,你明知道我绝对抵挡不住这个
惑。”恨恨地瞪着她的挚友,杜于优感觉自己好像被出卖;被他对她的了解出卖。
“对不起,于优。”他羞愧的道歉。“我昨天想了一整夜,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求你帮忙。”
说得好听,他根本是自私,不甘心放弃他的自由。不过换成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又何尝不自私、不热爱自由?要不然她也不会对他的提议心动。
“真的只要一年吗?”她绷着脸问。“一年后我们就能离婚,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或许更快。”华逸杰误以为她是嫌期限太长。“只要我们能说服我老爸,彼此并不合适,我们便能更快离婚,不必等到一年后。”
期限的长短,其实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不知道这一年内要如何跟他相处,仍旧打打闹闹?还是…
“好吧,我答应,我答应你的提议。”重重叹一口气,她算是败给自己的梦想。
野心、梦想。
两个好朋友之间的婚姻,竟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
是矛盾,也是无奈。
燠热的夏风,吹拂着南方的小岛。
摇动的树影,伴着明灿的灯火,将这个人称“
月之岛”的度假小岛点缀得格外浪漫动人。尤其是到处林立的小木屋,更让这座小岛蒙上了一层热情的色彩,透过昏黄的灯火,屋外的人不难看见屋内拥吻的身影,吻得难分难解。
“咳咳!”
尴尬的调开视线,杜于优脸上的红晕,就和远处海滩燃起的火炬一样红透,只不过掩藏在幽影中看不出来。
“我们去海滩走走,你觉得怎么样?”伫立在一旁的华逸杰,尴尬程度也不下于她,只不过他的经验丰富,表现自然沉稳许多。
“好啊,那边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她不自然的微笑,巴不得赶紧
离这令人室息的状态。
华逸皆歧大脚步,体贴的用手拨开草丛,让杜于优先过。杜于优低头快速通过,华逸杰随后放开草丛,在放手的时候不小心擦到她的肩膀,她立即跳了起来。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没关系。”她头也不回的走她的路,于是情况变得更尴尬。
诅咒那多事的老头,没事为他们安排什么
月!
郁郁地往沙滩前进,两人心里其实想着同样一件事…如何面对这尴尬的
月。
回想起两个星期前,他们携手共同向华老董事长宣布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他们亲眼看着老人家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转变为无上的喜悦,杜于优甚至还记得他老人家是如何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眶含泪的说,他早就在等这一天了,并责怪她怎么让他一等就是十几年。
当时她笑得很尴尬,还是华逸杰故意搂住她的肩膀,要他父亲别欺侮他未来的老婆,才总算解围。只不过围是解了,接下来的问题才令人头痛,华伯伯竟然坚持要帮他们策划婚礼。
“我拒绝。”幸好华逸杰的态度够坚决,才没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婚礼越简单越好,我不想闹得全世界都知道。”
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华伯伯的好意给挡了回去。华伯伯虽然不悦,但在这方面倒是听从了儿子的话,可却在另一方面赢回他的胜利。
“
月我都帮你们安排好了,你们尽管安心去度假。”
华伯伯笑呵呵的拿出机票和
月行程,不由分说便把他们踢到这浪漫的南方小岛来,强迫他们陷入这令人尴尬的状况。
来这座小岛度假的男女,不是夫
就是情人,再不济也是相约偷情,从来没有人像他们一样,纯粹只是来“参观。”
“别走那么快,当心跌倒。”无奈地在杜于优的身后大喊,华逸杰根本不知道她在紧张些什么。
她当然会紧张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拥吻的男女,教她好不自在。
好不容易,他们才来到前方的海滩,心想总算可以从暧昧的气氛中解
之际,没想到却碰到更尴尬的场面。
宽阔的沙滩上已坐
了一对对相拥的男女,每对男女在火炬的照耀下吻得难分难舍,无一例外!
“真刺
。”瞧见这等壮观场面,华逸杰忍不住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不正经的口气,引来杜于优不悦的注视。
“当我没说。”他双手
进口袋,状似无辜的环看四周,怎么看场面都很刺
。
杜于优也觉得相当刺
,刺
到让人想逃。
“我们去那边比较暗的地方,那边的人较少,比较不会这么吵。”杜于优连说了几个比较,表情极不自在,害华逸杰只得忍住笑。
“随你。”他耸肩。猜想他若是告诉她,那边的人没有她想像中这么少时,她会不会当场尖叫!
结果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杜于优作梦也想不到,仅仅只靠着几棵椰子树掩护,也能挤进这么多对男女,而且一对比一对热情。
“沙、沙!”
离他们最近的椰树丛中,忽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有人用力擦摩着地面般刺耳。
杜于优好奇的往前大跨一步,正想窥探是不是有蛇时,椰树丛中的窸干蝗槐浯螅踔链鲎不鞯纳簟?br>
“于优,不要看…”
华逸杰试着阻止她不让她前进,却来不及。她才踏出右脚,椰树丛中紧接着传出重的
息声,混杂着尖锐的英文,高喊着…
“comeon,baby,comeon!”
浓浓的鼻音伴随着
烈的动作,树影晃动。不用多解释,就猜得到树底下的人正做什么。
杜于优飞也似的转身逃命,在逃命的过程中,不巧撞到她老公。
“不是叫你不要看吗?谁叫你这么好奇!”稳稳地搂住自动送上门的清秀佳人,华逸杰又好气又好笑的调侃杜于优,取笑她胆小的行为。
杜于优抬头看着她的冒牌老公,发现他的眼里闪着调皮的光彩,气得踹他一脚。
“你早就知道了。”卑鄙小人。“你早就知道这里的场面更刺
,居然没有事先警告我,可恶!”不甘心地又捶他一拳,杜于优大有打死他以绝后患之势。
“冤枉啊,兄弟。”他攫住她的双手,免得活活被打死。“我本来是想事先警告你,可你的脚步实在踏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告诉你这里有人…”
“胡扯瞎扯!”她才不信他那套。“你根本是故意寻我开心,所以才不事先告诉我,看我打死你…”两个人拉拉扯扯、打打闹闹的扭成一团。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两个人的脚不小心绊了一下,双双跌落在沙滩上,也成了热情画中的一员。
他们睁大眼睛,惊讶的互看了一眼。从国中开始,他们就经常这么闹着玩,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接近,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陌生的感觉,第一次环绕在他们的周围。
那是一种超越朋友关系的情愫,只是两人这时并不知道,纯粹当做是突来的意外,并因此而尴尬不已。
“我们回房间算了,外头一点都不好玩,无聊透顶。”起身拍掉沾黏在
子上的沙粒,杜于优强装镇定的建议道。
“好啊。”华逸杰也起立附和。“这里的气氛的确也太过火热,不适合胆小的人驻足。”
不知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是她太过小心眼。杜于优总觉得他说这句话是在讽刺她,马上不甘心的回敬。
“是啊是啊,我就是不像某人这么大胆,有人在面前…那个,都当做家常便饭。”她一方面回敬他,一方面自顾自地往饭店的方向走去,华逸杰马上跟上。
“什么叫‘那个’,你何不把话说清楚,明白的指出那两个人在做
。”华逸杰的语气酸酸的,讽刺的程度不下于她。
杜于优原本疾驰的脚步,马上因他这句话而停下来,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她
脸通红。“就算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在做那档事,也可以用比较好听一点的形容词…”
“哦,我懂了,比较好听一点的形容词是吗?那换成
如何?有没有比较文雅?”他越说越糟。
“喂!”杜于优严正的抗议。
“不要一把年纪了,还装做是未经世事的少女,扭扭捏捏!”华逸杰不理会她的抗议,迳自妄下结论,杜于优为之气结。
“你干嘛今天火气这么大,我有招惹你吗?”不对劲哦,他从来没有这么别扭过。
“那你干嘛说我看人做
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我有这么下
吗?”这就是他别扭的原因。
“你下不下
我是不知道啦,但是你风
是事实,干嘛恼羞成怒?”杜于优根本搞不懂他干嘛这么气愤,亏他平时还以风
才子自居。
“风
和下
是两回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差别?”他就是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我怎么知道?”她也火了。“我又没有你的经验丰富,哪懂得其中的分别?”净会鬼叫,到底在在意什么。
“你可以试试看啊!”他忽地攫住她的双手,拉近她。“风
或是下
,一试就清楚,我很乐意亲自为你示范。”
再一次地,灼热的鼻息又
窜于他们的四周。
两人四眼相望,双
微张。混杂着愤怒与冲动的鼻息,感觉起来是那么陌生,却又这般熟悉,挑动着彼此不安的情绪。
“你到底在气些什么,我实在不懂。”困惑的眨眨眼,杜于优的
惘全写在脸上,低声的问她的好友。
华逸杰松开她的手,表情和她一样
惘。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生气,只知道自己真的在意。
“回去吧,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热了。”耸耸肩,迈开脚步。华逸杰也说不上来,为何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玩笑,也能
发出他这么大的怒气。
在她心中,他真的这么下
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华逸杰,直到他们回饭店后。
“呃,你要不要喝可乐?”一回到饭店房间,杜于优就忙着翻冰箱,拿出两罐可乐解渴。
“好,谢谢。”华逸杰接过她递来的可乐,拉开拉环就口,真正的尴尬现在才开始。
在这座
月岛上,有着好几家大型的饭店和无数独栋的
月小屋〈此度假的人,可以选择住饭店或是寄宿在小屋。一般来说,小屋的隔间多,且外头散步的人群众多,比较没有隐密
。而饭店不但设备齐全,隐密
也够,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选择,尤其华老董事长又刻意为他们安排
月套房,更不可能拉开距离。
正因为如此,他们显得特别局促不安。总是打打闹闹的两人,只能各自拿着冰凉的可乐,各看各的夜景,消磨漫漫长夜。
“看电视如何?”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杜于优率先打破沉默问华逸杰。
华逸杰摇摇头,表示拒绝。
杜于优大翻白眼,仰头把可乐灌尽,然后大声的宣示。
“我要去洗澡了。”她已经受够了闷热的天气。“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慢慢喝,我不奉陪了。”
话毕,杜于优即带着换洗衣物向浴室报到,留下华逸杰一个人,郁郁看着她的背影。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她生气。
沉重的叹了口气,用力将喝完的可乐铝罐捏扁,华逸杰老实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只不过是把事实讲出来,他干嘛这么生气?
华逸杰的眉头蹙得老紧,心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诚实而变好,反而更加忧郁。
他放
,享受生活,这点人人都知道。
他纵
,喜欢天天更换不同的女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新闻,杂志不就经常报导?
但是即使如此,风
并不等于下
,这点他十分坚持,更何况他从来没偷看过别人做
,她怎能一口咬定他是下
的人?
浴室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顷刻扰
他脑中的思绪,引领着他好奇的眼神。
不知道她的身材如何?
被自己脑中污秽的想法骇到,华逸杰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下
,居然会想到好友的身材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怪他对这感到好奇,记忆中他从来没看过她真正的身材。她总是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要不就穿得涸祈松,跟男人没两样。每当他跟她谈论起这个话题,她必定理直气壮的回答…
“谁说学服装的人,就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头前卫的怪兽?”她不服。“你看国际上那些有名的大师,谁特别注意自己的外表,还不是照样引领世界的流行风
?”
她说的很有道理,国际上那些大师级的服装设计师大多很朴素,不怎么装扮自己,因为他们把时间都花在想怎么让别人更美丽上头。
对于她这个论调,至今他仍是觉得有理,只不过他更好奇她的身材,她的身材到底好不好?
脑中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不由自主的发呆,华逸杰竟像具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循着水声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浴室门口,才猛然回神。
老天,华逸杰,你变成偷窥狂了,快清醒过来!
他越是命令自己不能看,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越是拼命地往浴室瞄。
浴室的
玻璃上,此刻正反映出一具美妙的躯体,即使有热腾腾的烟雾护航,依然掩饰不了杜于优曼妙的身材、玲珑有致的曲线,和修长均匀的长腿。
她的身材非常好,好到让他惊愕,好到让他想入非非!
顶着已然充血的脑门,华逸杰就这么傻傻的站在浴室外面,直到里面有所动静,他才赶紧回到原位,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该你了。”杜于优甫跨出烟雾
天的浴室,就看见华逸杰整个人倚在窗口,表情极不自然。
“我马上去洗。”华逸杰强装镇定的耸肩,尽可能表现出没事的模样,其心跳得飞快,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
杜于优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擦身走过,今天他的
得特别高,看起来很凶悍,只有一点不搭轧,那就是…
“你的拖鞋穿反了。”她
惑的注视着他的后脚跟。“应该是左脚的鞋子,你穿到右脚,应该是右脚的,却穿到左脚,而且还没有完全穿进去,只穿了一半…”
她的话还没讲完,华逸杰马上顺着她的话低头看,果然看见自己出糗的样子。
“该死,穿错了。”他手忙脚
的踢掉室内拖鞋,穿回正确位置。“咳咳,我去洗澡了。”
虽然他像个即将出征的战士,竭尽所能的
高
膛,却仍掩不住一身狠狈,搞得杜于优既觉得莫名其妙,又想发笑。
记忆中好像没看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他总是很潇洒,浑身充
魅力,从来不曾如此
线。
惊觉到他也有她从未见识过的另一面,杜于优收起笑意,转而困惑地注视浴室的方向,一直到里头也发出声响,她才慌慌张张的拿起
头柜上的杂志,假装很有兴致的观看。
“你在看杂志?”自浴室中走出,华逸杰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
她很快的点头,强装镇定。
华逸杰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朝她走近。
她的心跳顷刻狂奔,却还得假装不受他的魅力影响,不受他
人的眼神吸引…
“你的杂志拿反了。”他弯下
,将她手上的杂志扳正。“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杂志是倒着看的,你确定你真的在看杂志吗,嗯?”
他的声音很柔,笑意很明显,刚洗完的头发上还淌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杂志上,模糊她的视线。
“杂志上的图片本来就是反的,我只是倒过来看而已。”她尽可能语气平静,可惜她的手和脸都不合作,一试就破局。
“真的吗?”他忽地包住她的手,她差点跳起来。“为什么我看见的都是文字,连个照片的鬼影子都没有?”
华逸杰当场揭穿她的谎言,杜于优除了尴尬之外,只能红着脸,噘起嘴嚷嚷。
“不看了,我想去睡觉了,晚安。”逃避不是一个很好的做法,却是当下唯一的方法,心慌之余,杜于优只好选择它。
面对她这突兀的动作,华逸杰只是僵住体身,让她溜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
直
喃喃自语:“胆小表。”
接着,他转身,下一个问题紧接着来,那就是他们的睡觉问题。
“你睡
下。”杜于优理所当然的把最佳位置让给她的好友。华逸杰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为什么我一定得睡
下,不能睡在一起吗?”他的眉头挑得老高,十分不
她的分配。
“当然不行,别忘了我们不是真正的夫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他,顺道送给他一个鬼脸。
“不是夫
也能睡在一起呀,你怎么这么古板?”华逸杰觉得她的想法很有趣,那张红透的小脸也很可爱。
“反正我就是古板,怎样?”她生气的回嘴。
“不怎么样。”他笑笑的走到
沿。“只是我们这个情形,如果被我父亲派来的眼线知道,可能不妙。”
“华伯伯有派人来?”她惊讶的张嘴,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当然了。”他胡扯。“那老头连我一晚上几次
都知道,你觉得他会放弃这个试探虚实的好机会吗?”
这倒是。
杜于优没敢忘记,当初他们是被谁“押”上飞机的。原本他们都说好了只是做做样子,不是真的要来岛上度
月。只不过姜是老的辣,华伯伯不但亲自送他们到机场,还确定了他们一定会上飞机之后才离去,他们反倒成了道道地地的人质,被迫留在这
月岛上动弹不得。
“华伯伯真的会派人来偷窥我们吗?我不相信。”她有些怀疑的看着华逸杰。
“你最好相信,因为我比你了解我老爸。”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老头最厉害的一招就是拿证据
人就范,否则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了。”
他这一说,又说出重点,华伯伯当初就是把他的
友情形调查得一清二楚,她这个倒楣的“哥儿们”才会沦落到和他假结婚的命运。
“活该!”她嘟起嘴嚷嚷,不过还是很有良心的让出一个
位给他。“早知道华伯伯的眼线这么厉害,当初你就该收敛点,不要随便和人上
。”
显然她的嘴比他父亲潜伏的间谍还厉害,责骂他之余还兼刮他,不过他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他是胡扯,目的只是教训她一下。
是,他是没什么风度,他承认。谁教她说他下
,又要他睡
下,他只好卷起袖子,忍痛教训她这个“哥儿们”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睡过去一点,你占了我的位置了。”他不止没风度,还不大方,连她稍微侵占了他的地盘都要计较。
“只占了一点点嘛,小器巴拉。”她连同棉被一起滚到
的另一边,和他比谁比较没风度。
“把棉被还我。”他一边上
,一边威胁她。
“不要!”她打定了主意不还他,把棉被卷得紧紧的。
“你再不把棉被还给我,我就不客气!”他像只狼一样张牙舞爪。
“我好怕哦。”她一点也不受威胁。“有本事就来抢呀,我看你怎么拿…啊!”一声惨叫。
杜于优的大话还没说完,身旁的野狼就扑过来,害她这个小红帽只能尽量拉住棉被,保卫国土。
“把我那一半棉被还给我,快还!”华逸杰拼命扯她身上的棉被,她则抵死不从,两人着实拉扯了一阵子,结果不但棉被纠成一块儿,他们的四肢更是
在一起。
他们的心跳瞬间加速,没有一个人例外!
脸近到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就只能这么互相对看,几成永恒。
“你的脸…好干净,都没有长痘子。”认识十几年以来,华逸杰还是第一次把她看得这么清楚,有些惊讶。
“废话。”这是什么开场白?“这个年代谁的脸是脏的?”又不是民智未开之初,现在每个人都很注重卫生。
“我是说,你的皮肤很好。”他赶紧解释。“既没有长青春痘,也没有斑点,像婴儿一样。”他见识过许多美丽的女人,那些女人的皮肤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缺陷,只有她几近完美,令人意外也令人着
。
听见这意外的赞美,杜于优什么话都没说。事实上她也跟他一样,被突来的亲密接触搞
了思绪。不只他察觉到她皮肤的优点,她同时也发现他笑起来,嘴角上会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很可爱。
“奇怪,你的嘴角上有梨涡耶,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不自觉地伸手抚摩他嘴角上方的凹
,她喃喃自问。
“以前就有了,只是不明显,要笑得很开心才有。”他也伸出手,和她摸向同样一个方向,温热手心包裹住她的柔荑,让她更觉得
惘。
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开心了,因为他的梨涡很明显。
不安的
回手,松开棉被,杜于优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这暧昧的状况。以前他们之间总有一道无形的墙保护着,现在这道墙还在,只是渐渐失去它的功能,她得想办法把它找回来才行。
“
让给你,我睡地上。”大剌剌地溜下
,杜于优决心重新筑起这道墙,以免自己受伤。
“不必这么大方,我是男人,地上由我来睡,你睡
上就行了。”华逸杰伸长手臂阻止她的义举,眼神和她一样坚决。
他也觉得不妥,也想重新找回那道墙,这方面他们意见一致,只是心照不宣了。
“可是…好吧,随你。”重新躺回
上,杜于优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辩上,睡眠比较要紧。
只是,当晚谁都睡不着。两人各自裹着棉被瞪着天花板,祈祷这可怕的
月赶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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