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能去…我还可以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孙佩璇不断安慰自己,但突然问,她像个
气的皮球。不可能的!因为她已无后退之路了。
她的行李已经被整理好了,而她的养父母更像害怕她会临阵
逃似的,将她的儿子紧紧抱在怀中。
“你千万别给我出什么
子,我告诉你,你必须去义大利。”孙李秀华不耐烦地警告,接苦口气又变成了平时的说教。“我们已经老了,不能再照顾你和这个孩子…”
“我可以去找工作!”
“你赚那一点钱连买
布都不够,”孙李秀华撇撇
角。“我和你爸爸还寄望过好日子呢!”
孙佩璇绝望的叹口气,看来说再多也没用,如果她不跟安瑞去义大利,恐怕她的养父母就算是要打昏她也会把她拖上飞机。
既然她非去义大利不可,那她也作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耶德森家族或是安瑞想夺走她的孩子,那么就先踩过她的尸体吧!
她的皮包里装着她仅剩的一点钱,够支付她和儿子返程的机票,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恐惧的了!
“来了,他来了!”孙李秀华激动的放下被
起的窗廉一角,然后奋兴地催促道:“快下楼去,我们不能让他久等。”
泪水在孙佩璇的眼中打转,看来,她的养父母已迫不及待地想摆
她和她的儿子。
她脚步沉重的走下楼,看到安瑞紧绷着面孔,打量着堆在客厅门口的一大堆行李。
他穿着剪裁精致的铁灰色丝绸衬衫,上面系着深蓝色的领带,一副阴沉忧悒的样子。
当孙佩璇缓慢地将婴儿车推向门口,他透过低垂的眼睑,看了她一眼,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全是你要带的?”他嫌恶的指着地上那只行李箱和她的大布包,彷佛它们正发出某种难闻的味道。
她忍着冲动,没在他那张英俊而高傲的脸上狠狠的搧上一记耳光。
“这些全是宝宝要用的东西!”她也只有这些东西了,皮箱内装的是她一些旧衣服,以及儿子的衣服,至于她大布包内放的全是
布和几件替换的衣服。
从台湾到义大利近二十个小时的飞程,她无法预料儿子会需要什么。
“我早告诉你,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孙德仁虚伪的说。
其实她的行李全是孙李秀华整理的,那些杰瑞买给她的名牌衣服全被卖到二手衣服店了,里头有的是她几件陈旧的衣物。
“其实你到义大利要买什么都有!”他只要想到得一路护送这个心机重重的女子,他就很火大,绝不能再忍受她带上一大堆行李。
看她那么宝贝她的行李,想必一定是什么名牌服饰。
他给的那些钱,她一定花到一
也不剩了吧!
“走吧!飞机不等人!”安瑞领着她走向大门口停放的计程车。
孙德仁像个慈父般替孙佩璇把行李放到行李厢,而孙李秀华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噢,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宝贝外孙,你们要保重喔!”说着,她才缓缓将婴儿交给孙佩璇。
孙佩璇原本感伤的情绪在此刻完全消失殆尽,她突然很想笑,她的养父母怎么可以演戏演得这么好?他们舍不得的是她究竟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财富吧?
安瑞脸上
是不悦,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要
出怒火来。
这女子不只心机重,还是个冷血动物!
她的父母那样依依不舍,她却笑得出来!这样的女子,他是百分之百的鄙视。
“把孩子交给我吧,你坐进车内去!”他冷冷的命令道。
“不用了…”不等她反驳,他已经从她的手中接过孩子。
这一刹那,他的心莫名地悸动了。
他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儿子,但他的儿子出世后就夭折了,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伤痛。
虽然这孩子是杰瑞的,但可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他竟对这小家伙产生爱怜的感觉。
孩子已满月了,他长得很好,而且五官非常的出色,那高
的鹰勾鼻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血统。
如果这孩子是杰瑞的婚生子,那么他会成为耶德森新一代的骄傲,但他却是个私生子…
孙佩璇坐进车内,看着安瑞正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儿子放入婴儿座椅内,用他修长而优雅的手指系着用来保护孩子,看上去有些复杂的安全带。
接着,她的眼睛移到他的脸,浓密而漆黑的睫
在傲慢高耸的古铜色肌肤投下淡淡的阴影,他
感的嘴
由于专注而紧绷着。
他跟杰瑞长得有些相似,但他跟宝宝长得更是几乎完全一样…怎么会这样?是错觉吗?
一定是错觉!
只因安瑞也有一半东方血统,所才会让她觉得他跟宝宝比较像。
当安瑞手上的工作结束后,抬起眼睛,一刹那,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一种陌生的感觉
着她的心,她感到一阵悸动,柔软的嘴
微微张开,彷佛要窒息了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眼睛无助地瞪大了。
在他的注视下,她感到自己的脸一点点
红起来,急促的
息让她烦躁不安,她的
腔急剧的起伏着。
她注意到他的
角嘲
地撇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关上车门。
这个傲慢的家伙一定误会她刚才注视他的眼光,他八成以为她是对他着
…天哪,她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感到既尴尬又觉得
辱,已不知道还有哪一种情绪会比现在更糟。
她不安地绞动着手指,直盯着自己的膝盖,连汽车开动了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她儿子不耐烦的挥动小拳头,她才猛地回过神。
她轻轻拍拍儿子的
口,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儿子那花瓣般的小嘴微微翘起,像在甜甜微笑。
不知怎地,她愈看儿子,愈觉得…
天哪,她今天是怎么回事?孩子本来就是杰瑞的,她为什么会一再重复不该有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她将视线偷偷地调向坐在司机旁边的安瑞。
嗅,他的侧脸几乎跟宝宝一模一样到让她无法相信。
这时她透过后照镜看到安瑞的目光,赶紧把头转向一旁,故作镇定的微笑着逗
儿子。
安瑞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原本只是想透过后照镜察看婴儿座椅上的孩子是否安全,没料到又逮到她在偷看他,那目光几乎是大胆而放肆的,她就是用这种目光吸引杰瑞的吗?
她那
语还休的模样可能吸引得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他…绝对不会受她吸引!
…
当飞机达到安全的高度,安瑞伸展开长长双腿,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竭力想集中精力,抵制身旁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
但是,这好像并不容易做到。
孙佩璇正对着儿子轻哼摇篮曲,此刻她看上去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有些不同。
她穿着一件素
衬衫牛仔
,身材一样纤细,头发绑成马尾。
整个人看起来简洁秀丽,不像上回那样邋遢。
虽然好看一些了,但是,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人!
他还不至于抵挡不住这点
惑,因为他只对相貌优美,举止高雅,心地善良的女人感兴趣。
尤其是心地善良最为重要!而就这点而言,这女的根本完全不及格!
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彷佛有什么吸引力…令他着
。
就在此时,孩子突然啼哭起来,不管孙佩璇如何哄,他越哭越大声。
“怎么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瑞忍不住必心的问。
“宝宝可能肚子饿了。”她连忙
出一只手从她的大布包内找出
瓶和
粉。
安瑞马上按了服务铃,一位空姐马上笑
的走过来。
“耶德森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
“我的孩子肚子饿了,麻烦你帮忙把
瓶冲个热水。”他在说什么啊?我的孩子?大概是太久没说中文,才会说错话了吧?
“好的。”空姐拿着装有
粉的
瓶去冲热水。
“谢谢。”孙佩璇小声的向安瑞道谢。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他试着从刚才说错话的错愕中恢复过来。
空姐将冲好的
瓶送回来。
“耶德森夫人,希望它不会太烫。”空姐对她的称呼,让孙佩璇完全怔住了。
“谢谢!”安瑞替她接过
瓶。“快喂孩子喝
吧!”
“呃…”她怔怔接过
瓶。“可是…”
“怎么?太烫了吗?”
“不是…”她一副焦急的口吻道:“刚才那位空中小姐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他不耐烦的提醒她。“孩子肚子饿了!”
“呃…”她连忙喂儿子喝
。
如她所预料的,吃惯母
的儿子,根本不愿喝牛
。
求求你,小痹乖,喝一下牛
…她忍不住暗暗的祈祷儿子能合作。
但这小子却很有个性,怎么样就是不肯喝。
“你不是说他肚子饿了?为什么他不喝
?”安瑞问。
“他…他…”叫她如何说呢?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宝宝他平时不喝牛
。”
“那他喝什么?”
“母…
…”
“那就快给他喝啊!”他不假思索的说。
“现在?”她尴尬的
红双颊。“不方便吧…这也算公共场所。”她光想那情景就觉得难堪,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他。
经她这么一说,安瑞才惊觉自己
口而出的话太过大意了。
“现在怎么办?”他头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也许我可以抱宝宝到洗手间去喂
。”她说了一个连她都无法接受的方法。
“不行,孩子太小了,洗手间不干净…”他想了一下,终于作了决定。“不如我用薄毯替你遮一下,你快点喂宝宝喝
。”
他们是坐在头等舱,好在今天刚好没几个乘客,因此他的举动不至于显得太过令人侧目。
…
虽然有安瑞用薄毯替她遮挡,但孙佩璇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的儿子可就开心了,心满意足的吃起母
,还不停发出啧啧声。
当儿子喝
后,孙佩璇赶紧将他抱直,轻拍他的背让他顺利打嗝,然后再让他躺到机舱内的婴儿
上,替他换上干净的
布。
这小子在喝
肚子、小
又乾
之下,终于乖乖的睡着了。
虽然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若不纯
,恐怕做起来会手忙脚
。
不过孙佩璇却做得十分俐落,而且她在做每一个动作时,都是那么充
了对孩子的疼爱,她脸上散发一种母亲的光辉,让人迟迟无法将目光移开。
安瑞恼怒地叹了口气,把视线调回自己手上的文件上。
到目前为止,他下得不承认她扮演了一位不错的母亲,但是,他很快又提醒自己,那孩子是她手中的王牌,更是她获得耶德森家族财富的通行证,难怪她要那么爱惜他,还喂他吃母
…这真是牺牲够大的了。
总算让儿子乖乖的入睡,孙佩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孩子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会感到焦躁不安,情绪大受影响,不只是睡眠,连食
也会受到影响。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昨晚一夜末眠,加上安瑞在她身边,让她神经一直紧绷,却又感到相当疲倦。
终于她轻轻闭上眼,沉沉睡着。
安瑞凝视着她甜美的睡容,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天使。
哼!天使!一个有着毒蝎心肠的天使!
或者该说她是女巫更为适当!
“唔,不要…不要!”沉睡中的孙佩璇彷佛作了噩梦似的,不断发出呓语。
她究竟作了什么梦?为什么那么惊恐?安瑞浓眉皱了起来。
“杰瑞…”
当她轻声的呼唤着杰瑞,安瑞的心彷佛遭人重捶一般不舒服到了极点。
“醒醒,你在作梦!”他轻拍了下她的脸颊。
孙佩璇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有些茫茫然,似乎有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宝宝、宝宝…”她紧张的梭巡儿子的踪影。
“嘘,宝宝在睡,你可别吵醒他了。”安瑞低声的说,
孙佩璇看到婴儿
上的儿子后,彷佛才完全清醒过来。
“你刚刚作了梦?”他忍不住好奇她究竟作了什么梦。
“嗯。”她是作了噩梦,梦见有人要拆散她和儿子。
“作了什么梦?”
“不太记得了。”她不想提。
“我听见你叫杰瑞的名字…”
“我很想念他。”她发自内心的说。当杰瑞出现在她生活中时,让她头一次感受到被宠爱的感觉,而且由于杰瑞在金钱上大力支助她的养父母,她的养父母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刁难她。
“杰瑞知道你这么想他,他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不过你想的真的只是杰瑞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他语带双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有些愤慨地道。
“真的知道?”他冷冷地问。
“钱不是吗?打从你知道有我的存在后,你就一直认定我爱的是杰瑞的钱!”她几乎要发起脾气来了。
“难道不是?”他打断了她。“杰瑞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
“我不否认。”她坦承。
“现在你终于可以到义大利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祖父他会给你多少钱?”
“我不会要一分一毫的,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从我身上抢走宝宝。”她斩钉截铁地道。
这个可怕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耶德森家族富有而强大,高高在上。
如果他们个个都像安瑞一样把她看成一个下
的女人,想要抢回宝宝,强迫她放弃宝宝的抚养权,那她该怎么办?
“你可以肯定的告诉我,当我无法适应义大利的生活想要离开时,我就可以随时带着宝宝离开吗?”极度的恐惧使她冲口而出。
安瑞那深邃的眼睛眯起,凝成一线黑色的坚冰。
他的面颊绷紧了,
是厌恶的神情。
“我们应该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安瑞冷冷地说,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无比的寒意。
这个女人刚刚亲口说出了她的如意算盘,也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她不满意他们开的价码,如果那笔钱无法
足她贪婪的野心,她就会威胁他的祖父,把他的曾孙从他身边带走。
“你以为,使自己故意怀上孩子,就可以乘机威胁我们的家族?那你就大错特错!”他的嘴角无情的扬起。
既然她胆敢威胁,那他可以做得更出色。
“事实上我向我祖父建议过,除了给你和孩子一笔钱外,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但他非常固执,而且,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我只能顺从他的意愿,把你和孩子接到他身边:但是,只要你敢提一句把孩子带走之类的话,我就会让你知道耶德森家族的威力,我们不但会夺走孩子的抚养权,而且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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