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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年不见德硕,墨湖不知道居然会在这样心焚的状况下重逢。

 当她见到从西华门走出来的德硕,她差点等不及他走出宫门就往前奔去。

 德硕才出了西华门,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朝他奔来,下一刻那纤细香软的身子贴靠过来撑着他,而揪住他衣袍的葱玉手却隐隐颤着。

 “你终于回来了。”墨湖抬起头来望向他又削瘦几分的脸庞,眼底的思念再也隐藏不住地溃堤了。

 德硕没有推开她,只是叹息一声揽住她纤细的肩膀。他非常的疲惫,现在肩膀上的伤还在刺痛着,所以他没有精力去想该摆什么脸色给她看。

 尤其在接触到她那张熟悉的白皙脸庞,那股他原不愿承认的思念也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墨湖一边揽住他的,让他能把部分重量放在她身上,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好亲自确认。

 “我没事…”这句话都来不及说完,他头一昏,差点就厥了过去。

 “阿巴勒,快,帮忙把爷抬上车。”墨湖紧张地直呼。“是的,福晋。”阿巴勒赶紧接手。

 “退下,阿巴勒,我可以自…”德硕还是不肯当个被呵护的娃,开玩笑,他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岂有被抬着回去的道理?

 “你什么都不可以!”墨湖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是男子汉就别逞强,是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阿巴勒,动作快。”

 德硕怒瞪着墨湖,两人初重逢,维持不了一刻钟的平和再次宣告消失。

 偏偏德硕现在‮体身‬虚弱,除了身子不断发热之外,还一直盗冷汗,所以他根本没有气力跟她吵。

 阿巴勒虽不敢吭声,但却毫无迟疑地过来搀住主子,在墨湖的帮助下,很快地将德硕上马车。

 一安置好德硕,阿巴勒就去负责驾车,墨湖将德硕揽靠在怀中,好减去马车的震动所牵动的伤口痛楚。

 “就快到了,你忍忍。”墨湖一路上都如此碎碎念着。

 德硕已经懒得跟她争辩,甚至也懒得翻白眼了,因为伤口实在太痛、太痛了。

 在阿巴勒湛的驾车技术下,马车以最快又最平稳的方式抵达王府。德硕在抵达王府之前就晕了过去,阿巴勒听从墨湖的指示,将德硕扛回她现在住的房间。

 一安置好德硕,墨湖就忙得团团转。徐总管请来的大夫已经在府上待命,一群人忙着帮德硕去官服,他膛上所绑的白色绷带已经渗血,看得墨湖脸色一白,但她却表现得十分镇定。

 当大夫剪开包覆在德硕膛上的绷带,众人都倒口气地瞪着那狰狞的伤口,但墨湖只是紧咬着下不发一语。

 “如喜,你再去点热水来,其余人等统统退下,没有我的召唤不要进来。”墨湖支退了大部分人,她知道德硕不会喜欢众人这样围观他的伤痕。

 “是的,福晋。”这些仆人都是墨湖亲自训练出来的,做事情有效率之外,还很懂得察言观

 “大夫,你看这伤势要不要紧?这么深的箭伤…”墨湖忧虑地看着大夫,毕竟德硕那伤痕实在太惨了点,让她不得不担忧。

 “福晋,王爷的伤实在拖得太久了,现下里面出现烂,我必须把这些烂的给处理掉,福晋还是先离开吧,不如请两个大汉来架住王爷,我马上进行…”

 “我可以,你不用为我担心。”墨湖坚定地说,回头跟阿巴勒说:“你来架住爷,别让他动。大夫,快点动手吧!”

 大夫迟疑了一下,看墨湖如此坚定,只好开始动作。

 两刻钟时间经过,大夫终于完成伤口的所有处理,坐下来开葯方子。

 “我所开的葯方包含内服与外用,内服的葯方子中有解热镇痛的效果,今天开始王爷应该会有发烧的状况,需要多加注意,最好能设法让他喝点葯。至于外用的,按这方子每天换葯,伤处只要开始收口就没问题了。若有问题再请福晋派人来找老夫。”

 大夫说明着,墨湖站在旁边拭去额际冒出来的汗水,刚刚那过程对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实在太血淋淋了。

 “好的,谢谢大夫。”墨湖送走了大夫,转身回来将葯方子拿给阿巴勒。“帮爷去拿葯吧,他就交给我照顾了。”

 阿巴勒看了一眼依然昏着的德硕,然后领命出去了。

 …

 德硕醒来时发现屋子里暖暖的,但额头上的布却透着冰凉。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肩膀其痛无比。一转头,却见玉人般的墨湖趴在他沿打盹。

 抬头透过窗纸看天色,发现似乎是夜深时刻了,现下四周十分安静,大家应该都歇息了。

 桌上点着微弱的烛光,秋夜里温度已经颇凉,墨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袍子就趴在他边睡去,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想到他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听得那娇的声音在教训着他,要他别动,要他喝葯。一下子像在训孩子似的念他,一下子又像在哄孩子似地温柔说话。被高烧烧灼得昏沉的他很想张开眼睛瞪她,偏偏却连那丝力气也没有。

 墨湖实在是个特别的女子,一般女子如果被他这样极尽所能的冷落,恐怕天天以泪洗脸了。不过他今天一见到她,就知道她让自己活得很好。

 他在前线打仗时,动不动就想到她,其实他心底也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

 原本他以为这一仗要打上好几年的,或许是因为他太烦躁,又陷在思念她的矛盾情绪中,只好把这些‮磨折‬统统倾在战争中,很快地大军势如破竹地一一攻破几个重要城池,几个月过去,东北的战事已大致底定。

 这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究竟该高兴终于可以见到她了,还是要为了不能再逃避而难受?

 “墨湖。”他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忽地发现成婚至今,他几乎没什么机会能真正跟她说说话。

 他的手指勾着她一缁柔细的发丝,那滑腻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他甚至有个冲动,想看她头发完全披散下来的模样。

 “嗯…”墨湖欠动了‮身下‬子,眨了眨眼醒了过来,然后看见德硕也正看着她。“你醒了?还烫不烫?”她说着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幸好烧已经退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休息?”王府中多得是人手可以照顾他,她又何必自己如此辛苦。

 “你怎么不干脆别受伤,那我就可以休息了。”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好像他的问题很可笑似的。

 意思是说他要是别受伤,她也不用如此担心、操劳。可他一旦受了伤,这照顾的工作哪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他心窝一暖,发现自己居然很高兴她的“理所当然。”

 “你醒了,我去把葯热一热,先喝了再睡。”墨湖说着就起身,却发现发丝被握在他手中。“唉呀,你握我头发做什么?”她的脸一红,似乎察觉了他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

 德硕直直地盯着她瞧,发现自己居然相当享受她这种娇羞的模样。

 墨湖被看得脸益发热了起来,只好掰开他手指,出自己的发丝。

 “天气凉,你让下人去吧!”他知道他不喝了汤葯她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没有叫她干脆别热了。

 “何必呢?都这么晚了,别把人挖起来。我去去就来。”她说着拿起葯碗就推开门去。

 德硕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发现自己实在不曾好好了解她。她不若他想像的跋扈骄蛮,她有时候看来凶巴巴的,其实都隐含着许多的关心。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沉稳大方。

 墨湖果然好功夫,没太久就把汤葯给温好端进来。

 “来,我扶你。”为了撑起他的身子,她得抱住他光的上半身,然后使劲扶起,而他那宽阔的膛让她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

 若说这动作对她而言有些为难,那么对德硕来说也不自在。因为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老在他鼻端浮动,尤其她搀住他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冲动,想将她进枕被间好好地吻上一吻。

 他八成烧还没退。

 让他喝完了汤葯,墨湖似乎很满意地拍了拍手。“好啦,你快点睡,说不定明天就会好许多了。”

 “那你呢?”他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看着她。

 “我在旁边看着,看看你还会不会发热。”她坐在沿说。

 “然后再趴在沿睡着,明天换你得风寒?”他促狭地说。

 “我才不会再睡着。”墨湖困窘地红了脸。

 “上来睡吧,这够宽够大的。”他辛苦地要挪动身子进去,好让出位子给她躺。

 “你做什么?”墨湖哇哇叫着拉住他。“你这样会把伤口撕开来的。”他就是这样才受伤这么久,伤口反而恶化。真像个孩儿!

 “那不然怎么办?干脆你睡内侧好了。”他老早就发现自己睡的正是两人的新房,这房间平大约就是她在睡的,现下被他占了,难道他真能叫她去睡客房?

 反正逃避了这许久,从王府逃到东北又回来,他也懒得再逃避了。现在更懒得逃避自己对她益增深的喜爱。

 “内…内侧?”那不就要从他身上爬过去?墨湖迟疑地问。

 “是啊,快点吧,再不休息天都亮了。”德硕当然看得出她的羞赧,是故如此催促。

 “喔,好…啦!”她先吹熄了蜡烛,然后拆下盘着的发丝,简单整理了下才走到边。“那我…上去了喔?”

 德硕没有回话,仅在黑暗中直盯着她瞧。对练武多年的他来说,在黑暗中视物并没有什么困难。

 不过对丝毫没有武功的她来说,要爬上绕过他,还不会碰着他,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痹篇他的伤口,为了不伤到他,她只好先用小手摸索一番,确定好位置。没想到这一伸手就摸到他光膛,吓得她马上缩了回去。

 德硕倒是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贴到热呼呼的膛上。“不用怕,是我的膛,碰不着伤口的。”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热,贴着他膛的掌心更热。“我…”她紧张得七手八脚爬过他身子,却因此更显得笨拙,在他身上碰来碰去的。

 德硕呻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居然发烫了,但他很清楚这无关乎伤口。

 “怎么了?我碰痛你了吗?”她一躺进内侧就紧张地要察看他的伤。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他咬牙拉起被子盖住她蠢蠢动的身子。

 “是吗?”他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正咬着牙说话吗?男人,就是爱逞强。

 “是的。”他不耐地将她按回枕头间,让棉被将两人团团围住。

 墨湖起先是浑身僵硬地躺着,但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她也放松下来了。

 “为什么?”

 就在她快睡着时,他开口了。

 “什么为什么?”墨湖不解地问。

 “如此执意地嫁给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执着?”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墨湖沉默了一下下,然后轻轻地、慢慢地开口:“因为我已经太太喜欢你了,盼望你也能喜欢我。”更因为我的心早就失落在你身上,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的答案起他心中一阵震,他发现,或许她已经成功了。

 “难道不曾后悔吗?有一天我可能还是会休了你。”固执的他依然介意着娶错人的这事,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要拿这桩亲事怎么办。

 “后悔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她淡淡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过世了,我爹爹一直都非常忙碌,我算是孤单地长大,因此养成了淡泊的子,懂得很多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所以就算最终你还是没办法喜欢我,我又能如何呢?”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看得很开了,但那有些哀怨的语气听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有点难过,仿佛她已经被他休离了似的。

 德硕没有搭话,黑暗中他缓缓地勾起角,淡淡地笑了。

 …

 德硕在墨湖的照顾下很快地恢复着,但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他便已无法再闷在房里。

 “我要出去。”德硕怒瞪着墨湖,只会重复着这句话。

 “外面天气都凉了,你的伤势才好一点,不适合去吹风。”墨湖试图说服他。

 “我要出去。”他还是这句话,要不是她拦在他面前,他早就自己走出去了。

 他被困在这一方斗室中,白还好,一到了夜里,怀里抱着那柔软的身子,简直让他受尽‮磨折‬。偏偏墨湖一入睡就爱往他身上挨去,他想推开又舍不得那美好的感觉,不推开又是自找罪受,每夜都这样折腾,让他的脾气跟耐也跟着变差了。

 墨湖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那只能去后院走走,我让人泡壶茶,送些点心过去。”她说着拿出他的披风给他披上,用眼神威胁着不准他拿下来。

 德硕没辙地任她摆,反正只要能让他出去透透气,怎样都行。

 确定好他不致受寒后,墨湖和他一起往后院走去。

 没想到原本是出来透透气的德硕,在一踏到后院时,马上爆出怒吼…

 “这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德硕不可置信地瞪着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后院,那原本的假山假水都不见了,被挖出一座人造湖,湖边还建了个暖阁,到处花花草草种得非常茂密。

 “怎么样?不错吧?这湖到了冬天就结冰,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湖中间欣赏到不同时节的景致,很吧?”墨湖颇为得意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

 “徐总管、阿巴勒,你们统统给我过来!”德硕拉开嗓子喊。

 阿巴勒原本就在不远处守着,很快地就过来了,可怜那胖嘟嘟的徐总管,在下人的通报下从前院咚咚咚地奔过来,差点没跑掉他一条老命。

 “爷有何吩…吩咐?”徐总管气吁吁地问,看到王爷一脸难看的脸色,心里一沉,直呼不妙。

 他早知道王爷会发火的,偏偏又阻止不了福晋。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统统给我回复原状!”德硕怒吼着。

 他的吼叫声差点震破了可怜老人家的耳膜。

 “这…回复原状?”这要花多少银两哪?徐总管为难地看向旁边没事人般的福晋。

 只见墨湖抿嘴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徐总管的肩膀。“别担心,王爷爱说笑,他闷太久了,所以才这样。爷跟你说笑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那奴才告退。”徐总管根本不敢看王爷的脸,鸵鸟似地低着头猛退,退开几步之后就飞也似地跑了,以他这等年纪来说,可说健步如飞了。

 墨湖转过去看德硕依然气唬唬的脸,她先跟阿巴勒使了个眼色,让阿巴勒也退了下去。

 “爷先喝杯茶,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碧螺了。”她亲自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没被他恐怖的脸色吓到。

 “哼!”他依然火大得很。居然敢说他爱说笑?他哪里爱说笑来着?她是愈来愈大胆了!

 “我忘了爷不爱喝碧螺,要喝茶是吧?现在有今年的茶了。”她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壶茶,倒了一杯给他。

 她那讽刺似的提醒,倒让他火气消减了不少…她跟他都没忘当初他是怎样刁难她的。

 “这了个湖就当是墨湖的私心,但我可也没动用你一两银子。”墨湖看他脸色稍缓,顺势把话题带开来。

 “喔?”难不成她有这么多私房钱?德硕被勾起兴趣来了。

 “我只不过是动用了王爷的产业赚钱,但这园子所用的每一分钱可都是我赚来的。”墨湖顺便把手边带过来的几本帐册递给他看,反正他老吵着要出来透气,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办办正事吧!

 他都回来了,以后这些外面的生意与产业自然让他去张罗了,她也可以清闲一下了。

 “你赚的?你怎么赚?”他好奇地一一翻阅着帐本。

 只见他愈看愈有兴致,不断地往下翻下去。

 墨湖也不急,就这样吹着凉风欣赏着风景,然后吃了些她爱吃的点心。嗯,如喜这豌豆黄跟驴打滚是做得愈来愈道地了,就连那一口酥的口感都相当好。

 当德硕合上帐本时,她都已经喝掉大半壶茶,吃掉两小碟点心了。

 “你从哪儿学来的?我不知道内阁大学士的千金竟也知道怎么做生意?”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很多产业他一直没时间管理,这些帐本内清楚记录了她所做的处置与改变,这已经超出一个寻常女子的能力了,甚至连许多男人也要自叹弗如。

 “夏家很早以前原本就是生意人,但爹爹忙着做官,很多生意都没人管理。偏偏我爹膝下没个儿子,所以我就自愿去学着经营了。”墨湖缓缓地说明。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墨湖。”他的赞美可是真心的。“你新开的那几间铺子,我真想去看一看。”

 “那有什么问题?过几天等爷身子好一点,咱们就去看。顺便逛逛大街,我也好久没上街玩了。”她实在怀念那段偷溜出去与他共度的时光。

 “那么就明天去吧!”他才不想再继续躺在上呢!

 墨湖看他一眼,无奈地翻翻白眼。“子急,你都这样打仗的啊?”

 “是啊!”他大言不惭。“所以才不小心一下子就把人家打回去,我原本以为东北战事要打上几年的。”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面对我这个不受的人,偏偏还带了伤跑不开,想避都避不掉。”她忍不住酸他。

 德硕的反应居然是哈哈一笑,让她忍不住嘟起嘴生闷气。

 不过眼前融洽的气氛配上美好的风景,她实在也不忍心气太久。

 …

 在墨湖的坚持下,他终于又休息了两天,这天才一起上街去。

 墨湖让阿巴勒跟着,为的也是怕德硕体力不济时可以帮衬着。德硕这回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按她的看法实在应该乖乖躺在上休养的。可是按德硕的脾,能关得住他这几天,已经算了不起了。

 “咱们那些丝绸卖得那么好,这布庄转眼间就成了全京城最大的布庄,真是多亏了你的好点子了。”从店铺中出来,德硕忍不住又赞了她几句。

 “可不是吗?你有那么大一艘船居然放在码头给风吹雨淋,这下不就帮我们赚了许多银两,就连信昌行老板都乐得多赚点钱。”墨湖跟在他身边走着。

 大街上一样热热闹闹的,他俩边走边聊,不时停下来逛逛摊子,买买东西。

 他见她把玩着几支簪子,开口说:“喜欢就给买了,何必考虑那么久?”

 “你买给我啊!”墨湖抿起小子邬笑了,感觉到那个宠她、疼她的四哥又回来了。

 “是啊,不会要你先去做生意才给买的。”德硕打趣地说,掏出钱付了,霎时帮她买下两支簪子。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墨湖却开心得紧,细细地收妥在怀中,看得德硕一阵好笑。

 “笑什么笑?”她嘟着嘴问他。

 “笑你小姑娘似的,才买两支簪子就这样开心。”德硕笑着说。

 墨湖横他一眼。“这是你成亲后买给我的第一样东西,很有纪念价值的,岂只是两支普通的簪子!”

 “墨湖,你不怪我吗?”他敛下之前戏笑的表情。

 他对她实在是差劲的,回来后他才听徐总管说起这段日子她所做的一切事隋,知道他当初的作为简直是昭告王府上下不用把她这福晋放在眼底。

 墨湖还认真地偏着头想了一想。“如果你现在请我喝茶,还有吃黄包子,那我就原谅你。”她指了指前方的茶馆。

 德硕一笑。“那么就让我请你喝茶、吃点心吧!”他握起她的手走进茶馆。

 墨湖开心得不得了,小手被握在他手中还发烫着。

 阿巴勒护着两人走进茶馆。

 “我们坐楼上。”墨湖扯了扯他袖子,雀跃得像是要去吃山珍海味似的。

 他笑着任她拖着他上楼,刹那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他正想抓住那感觉,却又抓不牢。

 “你喝什么茶?我要碧螺一壶,还要黄包子、豌豆黄跟一口酥。”她转过头去问他。

 德硕忙着抓住那奇异的感觉。“你点就好。”

 “那其他各式小点都来一点吧!阿巴勒,你可得帮忙吃。”墨湖转头代着,她贪心得什么都想吃点,但偏又怕自己吃不完。

 小二见他们点好了东西,就先离开了。

 “你怎么了?”墨湖也注意到德硕异常的沉默了。

 “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跟你这样喝茶。”他蹙紧浓眉,神情困扰。

 墨湖愣了一下,只是温婉地笑了笑。“说不定你哪天会想起来…”想起来自己是她的四哥,那个宠爱她的四哥。

 “我以前就认得你了?”德硕狐疑地眯起眼。

 “或许是,或许不是,等你哪天自己记起来。”她云淡风轻地说,似乎不是那么在意他是不是真能记得起来。

 “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也不预备告诉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她真的在他失落的记忆中占有一个位置。

 “有什么关系?你不记得的也没有造成很大的遗憾,那就好啦!”至少他娶了她,错中有对,兜了一圈好歹也回到该回的地方了。

 德硕倒是闷着不说话了,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墨湖则开心地看着小二上茶跟点心来,高兴地吃喝了起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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