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茵失去证件,一文不名地窝在李察的小鲍寓里,形同囚犯似地,过了不知多久。
她曾想过打电话回去向姑姑求救,一来远水救不了近火,二来她们寄来的钱极可能被李察从中拦去,万一让他食髓知味,从此贪得无厌就糟了。
玛俐和肯尼早该回来了,但是有丹尼尔居中作梗,他们会愿意伸出援手吗?
然而,难道她就这么坐以待毙?雪茵对自己一筹莫展感到气愤,简直没出息透了!不,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突破困境。可,要想什么法子呢?
这晚,李察买了一株小型的圣诞树回来,她才恍然明白,已经是腊月隆冬,快到阖家团圆的日子了。
“我去做饭。”他的话向来不多,烹调的功夫则十分独到。
若非一直以礼相待,谨守男女分际,更不曾在言语上轻薄于她,雪茵也不敢一住就是大半年。
很快地,厨房传来阵阵菜香。也许是圣诞夜的关系,他特别加了两道昂贵的鱼、虾,让雪茵打牙祭。
餐毕,他突然一脸严肃地瞪着雪茵,期期艾艾地踌躇半晌,才婉转说道:“我供你吃住这么久了,你可不可以…”
“你要赶我走?”雪茵
口一窒,她虽然不愿拖累他,但除之这她能去哪?
“那倒也…”说真格的,在李察眼里,雪茵绝对是个乖巧可人的女孩,但他不能碰她,丹尼尔也许不足惧,麦克却千万惹不得,那个人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若不是有种原因,他恐怕早八百年前就将她扫出门,以免克制不住铸下大祸。
今天,他接到丹尼尔打来的电话,知道时机已经成
,才特地请两个小时的假,回来跟她摊牌。
“你总不能老窝在我这儿嘛,是丹尼尔设计陷害你,你该回去找他负责才对。”
“我知道。但是我怕他又…找察警来捉我。”一旦被美国移民局驱逐出境,想再回美国将比登天还难。
她和麦克约好了,要等他回来的,就算得以返回台湾,她仍希望不久后能再到美国一趟。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李察诡诈的眼神斜眯了一下。“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和你办理假结婚,等你取得美国护照之后,再离婚。”
“和你结婚?”私心里,她一直想当季仲桓的新娘,即使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她仍未曾放弃过呀!
“除了这个方法,我不知道该怎样帮你。”李察激动地提高嗓门。“我一个月才赚多少钱?自己开销都不够,哪有能力长期供应你?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否则早暴强你了。唉!你考虑看看,如果不答应,那就请你另外…你懂我的意思的。”
雪茵怔愣地,脑中呈现一片空白,轰隆的喧腾声无情地撞击着她。她堂姐雪兰未婚怀孕,不得不连同青春一起葬送给婚姻,已经在她脑河下难堪的印记。而今
她同意和李察假结婚,是为了
腔的怨恨。丹尼尔不该落井下石诬陷她,他这么做想必与她父亲遗留的财产有关。
原本归心似箭的雪茵,忽然决定留下来,待查明真相之后,再回台湾跟姑姑解释清楚。
她从来不是个坚强的女孩,却让环境和遭遇
得必须
起
杆,勇敢扛下这悲惨的一切。
到法院办理登记完的那个晚上,李察带回一名四岁的小女孩。
“叫妈咪。”他把小女孩推到她面前。
“妈咪。”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她,才一下地,即牵着她的手要抱抱。
“她是…”
“我女儿克莉儿。”李察说得脸不红气不
。
他几时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多大?”小女孩灿亮的眼珠水灵灵的,两颊白里透红,笑起来
出两颗小暴牙,可爱极了。
“四岁,妈咪。”她如扇的睫
眨呀眨,调皮地扮着鬼脸。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妈咪?”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当别人的妈咪。
“你是爸爸的太太,不叫你妈咪叫什么?”说着,转头对李察挤眉
眼,真是人小表大。
“过几天就要接受移民局的测试,你最好先习惯这个称呼。”
雪茵懵懵懂懂地,根本不晓得李察和丹尼尔连手合演了一出鬼把戏,正等着她一步步中计落井。对于美国法律毫无所悉的她,除了全盘接受李察的安排,还能如可?
她不敢再有异议,由着克莉儿妈咪长妈咪短,晚上甚至吵着和她同
睡觉。
一月初,他们顺利通过移民局的测试,也就是说雪茵已经有了合法的身分,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丹尼尔算总帐了。
翌
,她起了个大早,准备搭头班的地铁赶到位于蒙特利公园附近的大别墅,和玛俐及丹尼尔当面把话说清楚。
咦!这是什么?
餐桌上放着她的护照,一张便条纸,以及一千美元,却不见李察的人影。
嗨!我走了,麻烦照顾克莉儿,不必找我。
李察
“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雪茵死也不敢相信那厮居然撇下他女儿,就这样一走了之!
“妈咪,我肚子饿了。”克莉儿披着她的衬衫,亲腻地偎到她身旁。
“你爸爸不见了,你还有心情吃早餐?”怒火烧掉了她温文秀雅的气度,雪茵只想拿把刀把李灿阽成烂泥。
“他常常这样的呀,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克莉儿黑白分明的眼睛写
了对她父亲不负责任的鄙夷和不屑。
“你是说你爸爸经常把你
给陌生人,然后自己跑掉?”
“对呀!我伯父、姑姑、阿姨…在布拉格的时候,我总是轮
到他们家住。上个月爸爸把我接来美国,他说,以后我不用再到处住了,原来是由你照顾我。我喜欢你,妈咪。”
克莉儿的吻,将雪茵纷杂的心绪,和纷飞的理智吻醒了。
布拉格?原来他根本不是美国人,可…那这本护照…这不正是她被抢走的那一本吗?
她的护照明明被…难道说…那也是丹尼尔搞的鬼?所有的手续都由他一手办理,她什么也不知道呀!
唉,糊涂!
雪茵的思维陷人空前混乱。她必须尽快找到丹尼尔,把全部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否则她铁定疯掉。
屋外寒风涩涩,厅内亦笼罩着强烈的低气压。
肯尼两手
,剑拔省张地想将丹尼尔一巴掌掴得黏在墙壁上。
雪茵虽然不是他们的亲妹妹,但他们也没有权利对一名弱女子做出如此卑劣无
的事。他是吃错葯了吗?丹尼尔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
玛俐则是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当她从伦敦回来,发现雪茵突然失踪,她便已料到必是丹尼尔搞的鬼。从雪茵父亲病危乃至死亡,他不知吵了多少次,这孩子不如肯尼善良,也不像麦克正义凛然,甚至连彼得都比他仁慈许多。
回来就好,这是玛俐唯一的想法,至于这椿莫名其妙的婚姻,以及形同石头
里蹦出来的克莉儿都容易解决。
雪茵的父亲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男人,为了他,她愿意将雪茵视同己出,不管丹尼尔如何强烈地反对。
窗外一轮新月冉冉而上,银黄的天光中,她看见一张秀致绝伦的脸。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脸,这张像极了她心爱男人的脸,被偷偷隐藏在两个镜片后面,真是可惜!
玛俐突兀地伸手摘下她的眼镜,将她拥进怀里,像个标准的慈母。
此举大大惹恼了丹尼尔,他从来不认为雪茵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可恶的李察,不是说好了,帮他拿到绿卡之后,他必须负责送走这个乡下士包子,怎么还让她跑回来指控他呢?
哼!他一定是舍不得花那笔机票钱,该死的东西,被他逮到绝对饶不了他。
丹尼尔气冲冲地走向楼梯口,却让肯尼一个箭步挡住。
“你不应该给个解释吗?”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从公司出来后她就私自溜掉了,谁晓得她会笨到去和李察厮混,还沾上了个惹人厌的拖油瓶…”
“我才不惹人厌呢!”所有见过克莉儿的人没有不说她可爱的。
必于“长相”她是百分百自信
。
“小表,你敢!”
丹尼尔凶巴巴地欺过来,吓得克莉儿忙往雪茵怀里钻。
“闹够了没?”玛俐沉着脸,怒目盈然地盯着丹尼尔。“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对雪茵口出恶言,更不准重施故技,否则别怪我把你送进察警局。”基于做母亲的无法,她不得不原谅他,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打算把她留在家里?”
“没错,直到你把李察找出来,要他签下离婚协议书。你一天找不到他,雪茵和克莉儿就一天不走。
“妈!”丹尼尔作梦也想不到,他居然把事情越搞越砸。
原先他只想单纯的帮李察一个忙,再把雪茵赶回台湾,让她吓得再也不敢到美国来,孰料?
“这样最好,”肯尼举双手赞成。“雪茵的学业也荒废得够久了,现在只能去读
季班,不过我相信你应该很快就能跟上。”他欣喜地抛给雪茵一朵甚表
的微笑。
雪茵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是必须暂时留住美国,带着克莉儿和一椿不明不白的婚姻,有何面目回去见姑姑和季仲桓呢?
“不行,我反对。”丹尼尔大声吼叫,藉以表达他极度的不
。
“你敢再给我说一句
话,我马上打电话叫麦克回来,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肯尼甚少发这么大火,在四兄弟中,他是脾气最好、
子最软、最不坚持原则的人,难怪丹尼尔老没将他放在眼里。
全家人最怕的是麦克,他仿佛一只阴沉冷冽的黑豹,处事果敢绝断,从不留余地。和肯尼相较起来,他更像个大哥,雪茵的爸爸在世时,最是欣赏他,两人看似淡如止水,却能亲如父子。
丹尼尔一听到“麦克”二字,气焰便消了大半,他只狠狠地瞪了雪菌一眼,旋即悻悻然地奔上二楼房间。
“不必理他。”肯尼觉得他这个弟弟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妈,我明天请天假,带雪茵去采购一些东西。”
“顺便帮她配一副隐形眼镜。”否则她恐怕在二十岁以前都只能当丑小鸭。
“我呢?”克莉儿好担心别人忘了她的存在。
“你当然也一起去。”许是早年的遭遇太过坎坷,雪茵对她不免有股同病相怜的悲悯。
“也!谢谢妈咪!”
妈咪!
玛俐和肯尼同时蹙紧了眉头。
周末的早晨,纽约华尔街繁华喧闹的币景,忙碌的上班族,个个像枚上紧发条的螺丝,神情仓促地穿梭于各栋办公大楼。
季仲桓到彼得舅舅的法律事务所打工,已经一年多了,他聪颖强记,兼又刻苦耐劳,很得老板乔治柯斯纳的赏识。
“季,把这个as研究一下,中午一块用餐。”乔治四十几岁的人了,还喜欢穿花衬衫,梳阿哥哥头,佯装“幼齿。”
季仲桓一愣,乔治从不找他一起吃饭的,今天是哪
筋不对?
“有重要事情
代?”
“不,”他诡诈地
齿一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季仲桓兴趣不大,他的心思全摆在书本和工作上。
为了希望毕业后能如愿进人华尔街最大且最知名的“罗伯林区联合法律事务所”工作,季仲桓几乎是卯足全力,将课业成绩保持在最佳水平。年少时喜欢拈花惹草的毛病,经过一年多残酷现实的磨折,早已雄风不再。
尽管学酗经常有些暗恋他,甚至明目张胆急起直迫的女孩,也都
不起他丝毫的意愿。
罢开始,他犹抱着不玩白不玩的心理,像只蜜蜂似的,在花丛中盲目追逐,可,进人事务所以后,他宛如变了一个人,一个带起强烈企图心,渴望鱼跃龙门的超级工作狂。他唯一想要的是…
成功!
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速的方法,攫取成功的果实,是他的中心思想。除此之外,他不愿浪费一丁点时间在不相于的人身上。
“美女。”乔治笑得眯起眼睛。
“美女不会喜欢我这种穷小子,何必自费力气。”他很有自知之明。
“错错错连三错。知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没等季仲桓反应过来。他已自己公布答案:“富家女V·S有为青年,括号,越穷越践越受
。Liyu!”
“哈!”他几时践过了?
季仲桓不以为然地扬起浓眉。“是客户的女儿?”
“一年一千两百万美金的大客户,如果你有本事搞定他女儿的话。”乔治眉飞
舞,又暧昧得紧。
原来是骗他去施展美男计,大可
了吧!
“万一我搞不定她呢?”是真美女也就罢了,假使乔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个超级丑陋的“美”国女“人”硬
给他,他保证当场拆他的台。
“那你的加薪和六个月的年终奖金就会跟着不翼而飞。”乔治在商言商,一点也不掩饰他阴险诈猾的本
。
看来这份打鸭子上架的“苦差事”他是非接不可了。
“别装个苦瓜脸,总有一天你会了解,赤手空拳打天下已经落伍了;只有逮着机会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才能在有生之年手捧美酒,怀拥美人,出入上
社会,做个真真正正的富豪。”
他的话,像一枚一枚大头钉,结结实实扎进李仲桓的心里头。
踩着别人的肩膀?是啊,乔治现在不正觊觎踩着他的肩膀往上攀?
然而,他该踩谁的肩膀呢?
“我叫季仲桓,台湾人。”他举起高脚杯时差点打了个呵欠。长期的工作、课业两头忙,使他总是沉浸在无边的疲惫当中。
他谨守乔治
代的话,客气有礼地和眼前这位看似亚洲人的富家千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说话的声音很沉,极富磁
。
“我姓陈,叫美薇,也是台湾人,想不到吧?我爸爸二十年前到美国,那时我才八个月大,所以中文讲得不大好,你别见笑、”她一边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一边颔首专注地望着他。
“噢?可真马。”尽管带着一脸倦容以及若有似无的排拒感,他仍然是炫目的,有那么一些些憔悴的他,更显得刚毅外表下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教人忍不住想抚他的脸,发挥女人惯有的母
温柔。
坐在他身边的乔治和陈小姐的父亲,这时候反而像背包袱的书僮和驾车的马夫。
“是啊,季先生也读雪大,你们可算是同学,以后要常炒往,多亲近亲近。”陈先生对季仲桓可是满意极了,不时呵呵大笑,颤动整身肥油。
“那是当然。”乔治在桌底下的脚踢偷偷踢了季仲桓一下,提醒他打起精神,善尽为人职员的“义务。”“季的功课非常好,陈小姐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保证你科科都拿A。”
“她念艺术,我念法律,根本风马牛…”
“有什么关系?切磋学业嘛!”乔治把季仲桓的脚踢得快瘀青了。
他要季仲桓谨守分寸,负责展示俊朗倜傥的
刚味,并且把话说得漂亮得体,他居然一副意兴阑珊,实在不大“敬业了。”
“对对对,乔治说得很有道理。”陈先生递给季仲桓一张名片。“你们两个年轻人多聊聊,我另外还有事,关于合约的内容,我会叫秘书跟你联络。”
“你上哪儿去?我送你。”乔治诌媚地跟了出去。
餐桌上只剩下不怎么对眼的一双男女。
“你一定是被
来的对不对?”陈美薇掏出一
凉烟,袅袅烟丝仿佛从她的气管传达到五脏六腑,一步一步踩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细纹。“其实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在雪大念了足足七年还混不到文凭。我爸爸急着想把我嫁掉,以为结了婚就可以拴住我,哼!作梦。”
季仲桓笑得很不自然,陈美薇一定没有窥见,仍自顾发表论调。
“你真的叫季仲桓?那个猛拿奖学金的台湾留学生?哈!那你可真悲哀,读书已经够苦了,还要拿奖学金,简直是人伦惨剧。”
在美国,留学生的圈子很小,任何一个人表现得特别好或特别坏,都很容易被奔相走告,啥事也瞒不住。
陈美该是标准的“混仙”她到学校去从来不是为了读书上课,单纯的只想找人玩玩,顺带保住学籍,替她老爸撑住颜面。
在这之前,她
没见过季仲桓,因为他是个独行侠,除了高他一年级的彼得,和一、二个和他拍拖过的女孩,他谁也不理。
今
一见的确名不虚传。他果真很
人!
陈美薇藉着朦胧的烟雾,再次专注地望向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希望他不是被
来的。
季仲桓抿了抿薄
,道:“乔治告诉我,想介绍一个美女…”
“哈哈哈哈!”他话声未歇,陈美薇已经笑得东倒西歪,挤出的泪
还
糊了黑
的眼线。“做律师的,果然一个个都是超级大骗子。”
她不会不自量力地把自己归入“美女”的行列。早几年,她确实还有一些看头,现在则不行了,岁月并没有因为她家特别有钱而放过她,盖在厚厚脂粉下的是一条接一条如细细蝉丝般的烙印。
也只有像季仲桓这种生
的男孩才会对她“二十”岁的超低龄,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诧的神色。
“你来…是为了签下我爸爸公司的法律顾问合约,我没猜错吧?”
季仲桓不置可否地端起酒杯,大大呷了一口后,脸上仍是无菠无澜,像入定的禅僧。
“不敢承认?”
“有差别吗?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你。”她不知相过几百次婚了,这种戏码一演再演,根本了无新意。
“所以你准备如何?开始热烈追求我?还是拂袖离去,等着被乔治炒鱿鱼?”
季仲桓淡然地,以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权充回答。
他当然不会拂袖离去,这种与金钱挂勾的桃
易,虽然有违他一惯坚‘意合”方能‘情投’的基本原则,但偶尔破例一下,却也未尝不可。毕意两万块的年终奖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他这个穷学生而言,那已经是他半年活费加学费的自篇销了。
陈美薇似乎猜中了他的顾虑,诡笑地撒了撇嘴。
“好吧,我答应你的追求。现在先带我到PUB喝一杯,然后再去跳舞。”
“太早了吗?”据季仲桓所知,PUB通常晚上才刚始营业的。况且,他也没表示要追求她呀!
“你嫌我过于主动?”她听错了他的意思,以为季仲桓指她答应得大早大过一厢情愿。“老实告诉你喔,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追的,尤其是我爸爸介绍的男孩子。”
言下之意是指季仲桓人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
“PUB还没营业,跟你主不主动、好不好追有何相干?”季仲桓故意讽刺她。
二十八岁其实并不算太老,但过于矫情倔傲就不免令人倒足胃口。
“原来你…”她扑着厚厚油彩的脸,一下子涨成紫酱
。“谁说PUB还没营业,东区有一家店,每天下午两点就高朋
座,要不要去见识一下?像你这种好学生一定不识人间‘颓废味’。”她自嘲地笑得耳坠珠环
颤。
季仲桓仍一惯的冷静自持。“你常到那种地方饮酒作乐?”
“对呀!醉生梦死是我每
生活的最佳写照,不意外吧?”反正她看起来就不是一副好人家女孩的样子,也犯不着白费力气佯装乖乖女。
季仲桓闻言,有些感慨,有些伤怀。八成是老天爷蓄意惩罚他过往用情不专,才会派一个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人来践他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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