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克雍将车子缓缓停在昨天他们来过的海边,一下车,飒冷的海风马上扑面而来,纪冬情连忙拉紧外套。
“好咸的海味。”她深
口气,表情像
进清晨第一
新鲜的空气那样
足而慵懒。
PUB不错,就是烟味浓得令人很难忍受。
“我们去那边坐。”裴克雍牵着她的手,往非凉亭附设椅子供人坐的另一区走去。
他找了一块干净,面朝沙滩的石泥地,拉着她一同坐下。
海上除了稀落的几艘渔船亮着的小灯火外,四周一片黑漆漆的。
“冷吗?”
“嗯。”她点点头,体身缩着,双手也互相擦摩着、再放到嘴边呵着气。
冬天的海边比任何时候都冷,尤其是在海风不断吹拂的情况下,没有衣服遮掩的睑与手会被强风给吹得冻僵发麻。
他低笑了下,敞开身上的大衣,将娇小的她里入自己的怀里。
忽然被抱住,纪冬情先是愣了下,接着就放松体身依着他。
是很习惯了他的气味和拥抱吧,所以她一点抗拒的心理也不曾有。这都要怪那次地震,让她开始习惯他的怀抱,偎在他怀里唯一的感觉就是…安全感。
“开心吗?”瞧她轻喟的神情像个
足的小娃娃似的。
“开心。”她点点头。体身一暖,她的困意就来袭,而他曲起的膝盖,高度正好适合她拿来当枕头。
“想睡了?”他瞧见她渴睡的神情。
“一点点。”她眨眨眼,努力振作精神。
裴克雍一阵低笑,然后改变姿势,一双长腿一弓起、一平放,然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
膛上,就见她的反应又是
足的一声轻喟。
她的
犹有淡淡的酒香,白哲的双颊有着微醺后的娇晕,让人很想…一口
下去。
奇怪,他的人
一向凌驾在兽
之上,但怎幺一遇到她就全变了?
“这样好吗?会不会不舒服?”他问。
“不会。”她贪图舒适的闭上眼。“可是我会想睡觉。”
“而我会想吃掉你。”他低下头,鼻尖努力摩着她的。
纪冬情被逗得娇憨笑着,没听清楚他的低语。“遇到你,真的好好。”
“真的吗?”她那家得到什幺稀世珍宝般的语气让他再度笑了。
“嗯。”她好依赖的点点头。“从来没有人这幺关心过我。”就连已逝亲人给她的关怀,都没有他多。
“为什幺?”裴克雍不动声
的轻问。
她摇摇头“都过去了,不必回想太多。”
“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他执意追问,她掀开眼睫瞅着他。
“我记得…你答应我不问的。”
“告诉我。”他的语气略带强硬。
她皱了皱鼻子,指控道:“你不守信诺。”
“冬情,只要告诉我这个就好。”
“我爸妈已经过世了,不请他们生前好或不好,我做子女的对他们都只有感恩,没有埋怨。”她一本正经地道。
他瞪看着她,差点失笑在她小道德家的论调里。
“如果不怪他们,为什幺你还是不快乐?”
她正视他的双眸一僵,然后垂下。
“你答应过不问的…”
“对不起,但我无法不问。”他抱歉的搂住她。“冬情,见你不快乐,我会担心,所以我不能不问。”
“有你在,我会开心上她伸手抚着他的俊颜,回避着他的问题。
说到底,就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碍于之前的约定,裴克雍只能气闷着脸。
真想不到他裴克雍也有吃鳖吃得如此彻底的一天!
“笑。”纪冬情
着他的脸,不爱他板着脸的表情。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不行,你是大丈夫、大男人,不可以不守的定。”笑咪咪的娇脆堵得他再不能多问。
当初他做啥要答应她的条件?他气闷的埋怨自己。
“笑嘛。”她柔柔撒着娇。好奇怪,她不怕他的扑克脸耶。
半晌,他叹笑出声。
“我记得你很害羞的,怎幺突然变得这幺皮?”
“因为你宠我嘛。”她回答得
顺,细致古典的脸上娇娇憨憨的。“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都会怕男人,没想到我却不怕你。”
“我也不要你怕我。”他顿了下,问道:“为什幺你会怕男人?”
“呃…”“这个要回答。”他抢先道。
“因为…男人的力气都很大啊,个头也比我壮,他们只要使出一点点力气,我…就可能被打扁了。”她期期艾艾的说,不习惯撒谎,只好说出一个最贴近事实的答案。
“那你可以放心,我永远不会打你,更不会恨你。”即使她说得很含糊,裴克雍大抵也猜得出来她的畏惧跟力暴有关,最好的方式就是别再铙着这个话题转,免得她害怕。
“不论我做了什幺事,你都不会恨我吗?”
“嗯。”生气就有可能,但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真的?”
“真的。”
“冬情,我不喜欢你怀疑我的话,我不会骗你。”接着,他把裴家人的家训告诉她。
裴家的家训就是男人不能欺负弱小的女人。以裴家太老爷对唯一孙女的溺爱程度,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哪敢跟妹妹争宠,示好都来不及了。
于是乎,不与女人争锋、不欺负女人便成了裴家男人必须遵守的戒律,一
一违背,下场可能比违背任何一条家规都惨。
纪冬情听得傻乎乎一笑。“为什幺我不早点遇见你?”
“现在遇到了也很好呀。”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把脸埋进他怀里掩去表情,不让他有理由再追问下去。她一定会对不起他,但现在,请容她多占有一会儿、多贪恋这堵
怀久一点。神哪,请给她多一点点的幸福…
“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他望向黑暗的海洋,低声问着她。
“什幺感觉?”
“幸福”
“幸福!她讶异了下,她刚刚才想到的字眼…
他低首看她“我唱首歌给你听好吗?”
“嗯。”她直觉点头。
他低低的,柔柔的唱了出来:“就这样拥抱你一下午,是我最美的生日礼物,你的发、你的笑、你的吻,全是我的专属。你让我快乐的想跳舞,也让我感动的好想哭,最近的心情起起伏伏,还好有你,不孤独。我只要拥有这一点点小小幸福,在你的怀里大笑、大哭,平凡,所以
足;我不能奢求多一点点小小祀福,明天的风雨依然如故,我们微笑回复…”
海
和着他低沉富磁
的嗓音,他把这首歌的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有嗔、有爱、有求、有幸福、勇气…
拌词不尽然完全符合他们的情境,但是感觉却百分之百抓住;如果这是他对她的感觉,那幺她何尝不是?
只是,那个渴求、奢求一点点小小幸福的人,应该是她。
“嘿,别又下雨啰。”他搂了搂她,轻吻着她的额际。“我不是唱来惹你哭的。”他以着求饶的语气说。
纪冬情破涕为笑。
“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的时候,都像你这幺浪漫吗?”
裴克雍故作思考。“嗯…那可不一定。”有本事像他这幺追女人的,大概也没几个。
“羞羞脸。”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自倍又膨
过度了。
“惨了,我的女朋友笑我,我一点形象都没有了。”他一副伤心的模样。
纪冬情再也忍不住大笑。
“别…别闹了。”
“我这幺伤心,我的女朋友居然认为我在胡闹。冬情,你真是懂得怎幺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没形象,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帅、最帅的男人。”她努力忍住笑,虽然不太成功,但至少她很认真的安慰他。
裴克雍瞄了一眼她极力憋笑的辛苦模样,只有认分的叹气。
“想笑就笑吧。”他一脸无奈的说。
这是他说的哦。一串清脆的银钤笑声马上逸出她
瓣,她的双手抱住他强健的
膛。
“克雍,你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是吗?”她的赞美稍稍安抚了他些微受损的男
自尊。
“当然是。”不然她也不会不顾一切的爱上他,只求几天的短暂甜蜜。以后…当他
子的人一定很幸福;她的心头微微泛着苦涩。
“愈来愈冷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两个明天都要感冒了。
“不要。”她赖着不想动。“克雍,你再唱一次歌给我听好吗?我想听。”
“现在先回去,明天再唱。”刚刚他就发现她眼里泛起欺的血丝。
“不要嘛,你现在唱。”她不想今晚这幺快结束。
“你困了。”他
她的发说。
“你唱嘛。不然,等我睡着了,你再带我回去好了。”纪冬情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直埋进他怀里不肯动了。
“好吧。”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一天,是她第一次发现花莲的美、第一次进PUB、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多样面貌,却都是多情。
她要好好记着,把回忆在心底藏好,供她
后回味。
已经很久很久没睡得这幺香甜过了,温暖、安心,没有恐惧。
纪冬情几乎不想睁开眼,但她也怕下一刻恶梦会随之而来,她浑身
颤了下,几乎是半惊惶的张开眼。
看见裴克雍的脸近得就在眼前,她深吐
气,惶然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她还在花莲、还在休假“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一再安慰自己,直到潜意识里的恐惧褪去,她的思绪才转回眼前的情况上。
他怎幺会在她
上?
她不由自主的脸红,然后开始回想。昨天夜里,她好象是赖着他唱歌给她听,然后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应该是他带她回来的,模糊中,她记得她双手抓抱住一个“东西”不肯放,那个东西还会叹气,最后终于乖乖的没跑掉,就被她抱着睡着了。
这幺说,是她硬把他拖住的耶!
她身上的衣服跟昨天赛的完全一样,只有外套
掉,他的也是,
上的棉被盖着他们两人。
瞧着他俊朗的面容,连睡着时都毫不紊乱的发丝,她心口既酸也甜。
她没有问过他的身分,但从他的言行与谈吐,她至少可以确定他的自信、像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不会来自平凡普通的上班族,就算他的家世普通,但个人成就一定非凡。
平凡人不会有他这份从容,遇危时毫不慌乱,不会连逗人笑的时候,都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潜在霸气。
剑眉星目、
直的鼻梁、
瓣厚薄适中,他五官俊朗,小麦色的肌肤显示他常照
太阳。她知道必要时他可以有绝对的强健与爆发力,但是在她面前,这些被他掩藏得很好。
他不像是会展
力气与人搏命的人,却会用脑力制敌于无形;但对她,他只有着令人无法想家的温柔与阿疼。
一个人可以多快的爱上另一个人,她现在知道了,只要几分钟就足够。
她爱他,不想后悔、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不想错过任何情人间耳鬓厮磨的甜蜜与亲密的接触;再过两天,也许他们永远不会再见,她不要抱着这股遗憾,不要她对他的回忆少了这部分。
他不会踰矩,没关系,那幺她主动应允可以吧?但愿他不会拒绝。
望着他的
,纪冬情暗
了几次口水,把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全凝聚了,希望她的生涩,不会真的
惑不了他才好。
趁他还睡得不省人事,她淬不及防的贴上他的
。
“冬情,你在做什幺?”裴克雍向来浅眠,她一碰到他,他就醒了。
“吻你呀。”她继续贴住他的
。
裴克雍拉开她一些,眼里有着不解。
“你才睡没多久,应该多睡一点。”他看了眼手表,他们躺下还不到五个钟头。
“我想你吻我。”她一心只想着要怎幺让他踰矩。
裴克雍瞪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出来。
“冬情,别闹了。”对男女经验等于零的她,不会明白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的严重
。
“我没有闹,我很认真。”她一脸正经的说。
闻言,他不得不正视她话里的意思了。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幺?”
“知道。”她点头,然后问道:“我们才认识五天,会太快吗?”
“是有点快。”他不想他们这幺快就有肌肤之亲。
“那…你不要我吗?”她讷讷问道。
“要,可是不是现在。”他以一臂撑起上身。“冬情,你在胡思
想什幺?”他不以为她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可是,我不想等。”她垂下脸,双手绞着被子。
“怎幺了?”他另一只手抬起她下颔,仔细审视着她。
“没有。”在他的注视下,她刚刚才凝聚起的勇气一点一滴的消散。
“如果没事,你不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她不是会把男女之间亲密的关系放在嘴上说的女孩。
“我…我…”纪冬情臊红了脸,答不出话。
“坦白从宽,老实把你心里
七八糟的胡思
想说出来。”他坐起来把她揽到身前,面对面不让她躲。
“我
七八糟的胡思
想?”
“本来就是胡思
想。”他还点点头。
“我才没有!”
“没有怎幺会突然提这种事?”他反问。“冬情,就算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和人上
的女孩子,你害羞易怯的本
根本做不出主动邀人上
的事。”
开玩笑,他要是连这点识人之明都没有,律师界也不必再混了。
“我…我…”她再度结巴。左一个“上
”、右一个“上
”暧昧的字眼当场轰得她勇气全消,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嗯?”
“你…你不要,就算了。”她羞恼的挣开他,背过身躺好,拉着被子盖好自己就不理他了。
生气了?
裴克雍讶异的看着她赌气的反应。
“冬情?”
“睡着了。”
“睡着了还会讲话?”他忍住笑。
她顿了下,才回了句:“她不想理你。”
“你生气了?”
“没有。”
“那转过来。”不想理他还一直回他话,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不要,我在睡觉。”
睁眼说瞎话。
“你是认真的吗?”他的下巴靠上她的肩。
她又顿了下才应了声“嗯。”裴克雍轻叹一声“冬情,我不想把时下流行的快餐爱情套在我们两个身上,我要你的人,但最重要的还要你的心。”
才几天而已,太快了,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他尊重她,不想利用她的依赖来得到她。
“你爱我吗?”她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爱。”他毫不吝音的表态。
“你会给我你的心?”
“会。”事实上,他的心从来没用在无血缘关系的女人身上这幺彻底过。
“那你呢,也会属于我吗?”只要两天就好。
“会。”在适当的时候。
“现在?”她再问。
现在!他不得不正视她的问题了。
第一次,可以说她心血来
;第二次,可以说她赌气;现在是第三次了,她心平气和,他也是,他还能找别的理由吗?
而她,真的、真的很不对劲!
“冬情。”裴克雍不容她抗拒的扳过她的身子。“爱一个人可以是轻松恣意,但是牵扯到亲密关系,就不会是件简单的事,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你一直这幺
惑我,我不保证我还能温文有礼的对待你。”他很谨慎地道。
纪冬情保
口气,终于抬起眼。
“我的要求…令你很为难吗?”
“嗯。”是很为难。
“那我们之间…就这幺算了吗?”她揪着心问。
“当然不!”他郑重声明:“我打算爱你
久很久,霸占你很久很久,所以你别胡思
想。”
“那就不要让我等,现在就爱我。”她大胆的伸出手臂搂抱他颈项。
“冬情…”
“不要拒绝我…”她可怜兮兮地道“克雍,不要拒绝我…”她将淌着泪的脸蛋埋人他
怀。
她没有时间了,明天晚上她就得回去了,她不能等,他们…也没有以后…
“别哭。”他叹息,坚拒的心思软化在她的泪水里。
冬情看似脆弱,但她真的不想回答的时候,他怎幺也问不出答案;偏偏他就是见不得她伤心。
望着她的泪颜,他投降了。
低头吻住她微颤的
瓣,他灼热而坚实的存在,抹去她的飘移,安抚住她不安的灵魂。
在冬
初绽、透过米
窗帘飘进来的几丝光线中,依稀看得见一副强健的体魄,温柔的呵护住雪白馨柔的娇躯;在疼痛与
愉的
织中,再听不见言语,只听得见急促的
息…
文中引用的歌曲为郑淑妃所作,歌名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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