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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夫人,园子里风大,小心着凉,早些回房吧。”小雨把一件滚着兔的披风轻轻披在胭脂的肩头。

 胭脂落寞地坐在荷花池边的一块大石上,幽然沉静的眸光洒落在荷叶凋残的湖中。

 “少夫人,你有心事?”

 胭脂叹了口气。“心事自然是有的,如果没有心事那不是成仙成佛了?即便是仙佛,只怕也有一颗烦恼心吧?所以连佛陀也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能离于爱,无忧亦无怖。”

 “少夫人,你在跟小雨打禅机吗?”

 胭脂微微一笑,笑容在冰寒的空气中显得空而凄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心无挂碍。世间女子皆求他的回眸一顾,可惜弱水三千,谁也不是他想取的那一瓢。辗转半生,我一直想寻一个人,他的膛可以供我栖息,为我遮风挡雨,不让我悲、不让我苦,不让我四下流离、孤苦无依。可惜,我寻寻觅觅,但那人…”

 泪,凄楚地往下掉,滴落在雪白的裙裾上,印出一片润。

 “少夫人…”看胭脂楚楚可怜的模样,小雨也酸楚地想落泪。

 “小雨,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可是,就要下雪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还是回房吧!”小雨急切地道。

 “我说了想一个人待会儿,退下!”她沉声喝斥。

 小雨只得躬身退下。

 但胭脂的清静没能持续多久,小雨前脚才刚离开,一位不速之客就跟着闯进。

 “唷!这不是我那个德才兼备,名扬杭州的表嫂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难道说表哥才刚成亲,就让表嫂在这里大演‘闺怨’?”孙榛榛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不把胭脂刺得体无完肤,心里就不畅快。

 一副美丽的娇颜怎会配上一副实在称不上良善的心肠和利嘴呢?看得出她是对子言情深种,才会那么浑身带刺的以伤她为乐。可是她难道不知道,她和她其实都是失败者,都不是他挂在心上,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

 胭脂心下叹息,算了,既然她闯来,想必也不会让她继续想心事,就大方地把这里留给她好了。

 “表妹真会说笑。”虚假的笑意敷衍地堆砌在她素白的娇颜上。站起身,打个招呼,她就想离开,却被孙榛榛抢先一步的堵住了去路。

 胭脂心中立时警铃大作,眼前似弱柳拂风的娇弱女子竟身负武功!

 “表嫂,妹子才刚来,你怎么就急着走呢?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些姊妹间的体己话啊。”

 “对不起,表妹,我已在这里坐了许久,觉得有些冷了,想回房睡会儿,不如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孙榛榛探手握住胭脂的手,身手敏捷,快得让她根本避无可避。

 “听说前些日子表嫂进了梅林中的小木屋,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还是府中的下人们嚼舌?”

 胭脂不悦地挣脱孙榛榛,反问:“是真是假有什么要紧?”

 笑容从孙榛榛的脸上隐去,正答道:“当然要紧,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想知道表哥的木屋中藏了什么秘密?”

 “就算是真有其事好了,我为何要告诉你?”眼波转,胭脂妩媚地挑衅“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你大可自己去问子言,也许,他会亲自带你进入梅林,足你的好奇心也不一定。”

 紧咬着下,怒焰在孙榛榛美丽的丹凤眼中燃烧,娇媚的俏脸被愤怒扭曲的变了颜色。

 “好个贫嘴贫舌的人!”

 怒火高涨的孙榛榛手一扬已挥掌袭来,掌影重重,把胭脂纤瘦的身影全包围在内。

 料不到她说打便打,若在平时,胭脂自然可以从容后退,避开孙榛榛的攻击,可是此刻身后是波光粼粼的荷花池,退一步就会掉落池中。

 孙榛榛的身手也是出乎她意料的高明,攻得凌厉,守得严密,毫无破绽。要是胭脂剑在手,就不用和她打得那么辛苦了。

 两人在不过见方的数尺方圆之内进攻防御,点、截脉、勾腕、肘撞,没有一招不是攻敌要害,招招凶险。

 斗良久,胭脂终于找出孙榛榛的一个破绽,五指抵上她的咽喉。

 孙榛榛眼中闪着惊骇,浑身颤栗,仍是不服输地喝道:“好个阮家千金,居然身手不凡。今日本姑娘输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了。”

 胭脂微微一笑,手上劲道放松了些。

 “你还不是身有武功?”

 孙榛榛扬起尖尖的下巴,娇蛮道:“我的武功是子言表哥亲手所传,哪像你的武功那么狠恶毒?”

 松开手,胭脂放开了孙榛榛。

 “你就算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我没有要你感激。”

 胭脂注意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认出是骆子言的足音。越接近他,越是舍不得他,离不开他;相见,怕相见,相见如不见。轻轻推开一直拦在面前的孙榛榛,她直觉地就想躲开。

 谁料想孙榛榛却立足不定地踉跄后退,往荷花池跌去。

 就那么轻轻一推,不至于吧?胭脂怀疑着。但仍是第一时间伸手朝孙榛榛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拉住了孙榛榛的手腕,出人意料的,一只纤纤玉指点上她腕间道,真力一,再也拉不住孙榛榛往后倒跌的身子。胭脂愕然看着孙榛榛如花娇颜上,浮现着阴谋算计的狠笑容。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她愣愣看着孙榛榛跌入荷花池中。

 一道白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狠狠瞪向她后,即投入孙榛榛落水的池中。

 胭脂怔怔立在原地,眼看着骆子言浑身淋淋的抱着一身狼狈的孙榛榛跃上岸来。

 孙榛榛楚楚可怜地偎在骆子言怀中,可怜兮兮地噎着,尽责地扮演着受害者该有的表情。

 胭脂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可笑!不经意间,一丝嘲讽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

 “我先送榛榛回房,你给我回房等着。”在经过她身边时,骆子言冷冷撂下这句话。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胭脂发誓她看到了孙榛榛越过子言肩膀,丢过来的嘲笑容。

 孙榛榛的计成功了,不是吗?方才子言瞪着她的眼神,似恨不得一口了她。

 胭脂乏力地坐回大石上,无奈苦笑。

 …。。

 骆子言缓缓步进房来,脸上的神情仍是不带丝毫情绪,深沉的让人猜不出喜怒。

 他在桌边坐下,婢仆马上送上他最爱的庭碧螺。挥手命婢仆退下,房中就只余他和她。

 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口甘香隽永的香醇气息。

 胭脂坐在沿,垂眼敛眉,但仍是悄悄注意到他已换过衣裳,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更是神采俊朗。

 屋外是寒冷的天气,屋内却更是冷的令人心碎。

 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和她初次相逢,也许就是那初见的一眼,注定了一切,她遗失了心魂,他在她的心间留下烙印,从此她再也放不下这个男人,他永远是她心里的痛楚,隐隐刺痛她的心、她的魂。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为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恍惚间,她记起西湖边的月下老人祠门前的那副对联。

 她与子言会是前生注定的姻缘吗?若不是,为何她会在初与他相见时,有着恍如隔世的熟悉?若不是,为何她会被错认是他的,而来到这里?

 可是她与他终是无法相偕白首、举案齐眉的。终有一,她会离开他,谁也留不住。

 他的心中就算住着别个女子又如何呢?只要此刻能平平安安的伴在他身旁就已足够了。

 一生一世,她不敢奢求。

 此刻,他就坐在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近得她触手可及,可他的心却离她那么远,咫尺却也是天涯。

 “我在等你解释。”放下茶杯,骆子言挑眉看向胭脂,声音低柔得近乎幽冷,淡漠的语气中隐藏着浓浓的威慑。

 仍是无法放低身段向他撒娇痴、软语相求,连解释都不屑。如果他相信她,那么不用多说,他也会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那种恶毒的事;若他不肯信她、哪怕她费尽舌,他也早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推人落水,那还多说什么呢?胭脂抬眼回望他,凄楚地笑。

 “你不是早就判了我的罪吗?还要我什么解释?”

 私心里,她仍是期望他能信任她,夫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不是吗?

 “榛榛全都说了,你推她落水,用心险恶。你没有解释吗?”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叹息。“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解释什么?”

 怒气在他中升腾,强自隐忍着,他沉静道:“我想听你的说法。”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她浅笑着望向他,晶亮的眼里是挑衅。

 “好,这就是你的解释是吗?”骆子言微笑着,森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把包中的藥粉抖入茶杯中。

 “阮家小姐身负绝学,一身武功竟是用来对付我的亲人,真是好本事。我骆家要不起这种媳妇,你若是想继续留在骆家,做你的少夫人,就喝了这杯茶,否则,一纸休书,离开骆府,阮小姐想去哪儿,悉随尊便,以后是生是死,一概与我骆子言无关。”

 胭脂颤栗着起身,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和休书上。

 视线在茶杯和休书间来回打着转,一颗心血泪模糊。

 他不相信她,她最爱的人不相信她,甚至还想置她于死的伤害她,是生是死还有什么要紧?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心碎阖眼,一滴眼泪垂落在青碧的茶汤中,起一圈涟漪,就像她永远也无法回复平静无波的心湖。

 她睁开眼,泪光蒙地看了他一眼,一仰首,也不问他杯中是否是毒藥,一口饮尽杯中茶。若杯中是断肠的毒藥,她死在他的身边,他会为她掉下一滴眼泪吗?胭脂凄楚地猜测着,肝肠寸断。

 骆子言始终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一切,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眼看她一口饮尽搀了藥粉的茶,以行动说出她的选择,骆子言一甩衣袖大步出房,脸上神色也不知是喜是怒。

 胭脂默然独立房中,孤高落寞。

 一杯茶敲碎了她的梦,也敲碎了她的心,但为何她却仍痴傻的无悔无怨呢?伤痕累累,血泪斑斑的一颗心犹自眷恋着他,痴绝,傻绝。

 落肚的藥粉开始散发出藥效,在她腹中翻腾,出她一身的冷汗。

 胭脂捣住小肮,瘫软在地,推翻了方才他坐过的椅子。

 钻心蚀骨的疼痛从她‮体身‬深处爆发出来,仿如一把把锋锐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刺入又拔出。

 她疼得浑身不断搐,仍只是皱紧眉头,咬紧下,苦苦忍耐。她在地上翻滚着,冷汗透衣衫。

 她终于知道他放在茶中的藥粉是什么了,是化功散!他要废去她的武功!

 “啊…”撕心裂肺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她惨声呼叫,再也顾不得骄傲。

 他信了孙榛榛的一面之辞,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她的罪,执意惩罚她,废去她的武功,说不恨是骗人也是骗自己。

 胭脂扑倒在地,泪水垂落的刹那,她告诉自己:她恨他!

 ‮体身‬的痛加上心里的苦,‮磨折‬得她憔悴不堪,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

 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泪痕斑斑的脸庞,轻掠不知被泪水还是汗水粘在脸上的几缕发丝,心疼叹息。

 他知道这种被迫散去一身功力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可是他却着她承受。

 她的脸上是斑驳的泪痕与汗水,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没有半分血,若不是她的口仍在微微起伏,他几乎以为…骆子言一把抱起她往榻走去。

 把她抱在怀里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实在是太瘦了,轻飘飘的仿似没有重量,真不知道小雨是怎么做事的,他不是吩咐过要好好给她滋补的吗?怎么还是这么瘦呢?

 从与她相识至今,她似乎就没有健康过,清丽的脸上一直是病弱失血的苍白,真想看见她脸上能换上健康的红润。

 小心地把胭脂放在上,细心地拉过锦被。骆子言坐在沿,心疼地望着沉睡中的她。

 她的睡容是忧愁的,紧蹙黛眉,不知道她在梦中是否仍被疼痛苦苦纠着。

 他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感觉,后悔对她的伤害。

 手指停留在她紧锁的眉间,轻抚。她的秀眉深锁着,时而眼皮轻跳,就像个倍受惊吓的孩子,完全失去了平里倔强好强的骄傲模样,一副惹人怜爱的楚楚姿态,想要疼惜她的念头如水决堤般涌来,淹没他一向冷硬的心。

 他真的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杯茶,他以为她会求她,她会放弃一身骄傲,软言好语地对他解释。可是,他错了!她骄傲的根本不屑向他解释。咬着牙,她将冤屈和着那杯茶一口饮尽。他知道他伤害了她,为了他的不信任。

 可是她为何就是不肯好好对他解释呢?若是她肯向他说明一切,他不会如此待她。

 对榛榛的那些小把戏,他又怎会看不穿?他只是想磨去她的一身傲骨,看她娇媚的对他撒娇痴,像世间的其他女子一样。

 可是她却是一身傲骨,骄傲地面对一切,绝不屈服。

 疼惜地轻抚她沉睡中的憔悴素颜,骆子言幽然长叹,一颗心没来由的揪紧了,泛滥着酸楚的柔情。

 …。。

 夜沉沉,月悠悠透进房内,带来宁逸、恬静的气息。

 胭脂眨动着眼睑苏醒过来,浑身的骨骼酸疼的像要散开来。

 一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坐在头的骆子言。

 “醒来了?”他淡淡地问,声音中隐隐出几许温情。

 他的神情平静安详的就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就如任何一个守护在子榻前的丈夫,有种岁月堆积出来的淡然温存。

 难道他忘了他曾对她做过什么?别开脸,胭脂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的不

 骆子言深深叹息,轻轻掠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的像是宠溺。

 “素梅,别这样。”他轻道,语气温柔。

 她的心在这瞬间立时被软化了,眼眶悄悄润。她竟是不得他一丝温柔相待啊!只要他一点点的柔情以待,她可以忘记一切的伤害。

 靠坐头,骆子言把她拉入怀里,让她靠在前,用双臂牢牢环住她的纤,感觉她的体温与气息,感觉她依然在他怀中,没有离去。

 浑身没有一不痛的骨头,酸软的令胭脂没有力气拒绝他的拥抱。

 “还疼得厉害吗?”他在她耳边低问。

 撇过脸,拒绝他的关切,冷冷嘲讽“少来猫哭耗子了,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骆子言心疼地拥紧她,脸颊贴上她的,低语:“你昏的时候,我喂你吃了凝神镇痛的丸藥,放心,等明天你就不会疼了。”

 胭脂默然了。他到底想怎样呢?先是不问青红皂白废了她的武功,此刻又这么温柔地待她,再度勾起她不该有的妄想。

 好累!她闭上眼,静静感受身下传来他的心跳与体温,那硬邦邦的膛坚实而温暖,规律的起伏着,散发着让她眷恋的气息。

 “素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庆幸我娶了你。如果此刻我怀里的是其他的女子会是如何呢?我无法想像。”脸庞枕在她的肩头,他低声呢喃,声音轻柔的生怕惊扰了她。

 他的声音里泛着浓浓的柔情,胭脂听出来了,但她更搞不懂他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万千矛盾的组合,反覆无常的可怕,只怕这个世间是没人有本事懂他了。

 算了,她只要能伴在他身边,用她有限的生命尽情地爱着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这一刻能倚在他的怀中,得他温柔相待,那她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明,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可以算是胭脂懂事以来最快乐的日子,自从那服下了化功敌后,她的身子一比一虚弱,镇虚虚软软的,打不起精神。

 骆子言放下了所有的公事,终伴在她的身边。

 若是他的长伴要用周身病痛来换取,那她愿意一世与病魔相伴;纵使这短暂的幸福要用一世的痛苦与辛酸来换,她也甘之如饴。

 斜斜倚在榻上,身上拥着软软的锦被,下燃着火盆,熏得一室皆暖。

 骆子言坐在桌前批阅早已堆积如山的帐本。

 怔怔看着他俊朗坚毅的侧面轮廓,房下的心没来由的紧紧一

 她的日子不多了,这么静静与他相伴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心中一阵痛楚,止不住咳嗽起来。

 骆子言忙走过来,坐在沿,心疼地察视。

 “怎么?还冷吗?要不我叫小雨再端个火盆进来?”

 她息着摇头。“不,我不冷,只是一时岔了气。”

 轻抚她苍白憔悴的容颜,他的眼里闪着心疼与自责,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待她呢?

 “素梅…”他言又止,有说不出口的悔疚。

 胭脂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缓缓摩挲,温婉浅笑,配上她苍白憔悴的脸色有种凄切的美丽。

 “你不要这样,我没事,调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她安慰他。她这身子还能有好得了的那天吗?

 “不管怎样,我不准你离开我。”把她的素手拉到前,紧贴他的心口,他说的咬牙切齿,像在立誓。

 人终有一死,更何况她早知将会面临的结局,能在这段时光有过倾心爱恋,她已无悔。虽无法承诺他什么,但她仍是微笑应承“好,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绝不会主动离开。”

 闻言,骆子言动容的笑着,把她拥进怀中。“这一辈子,不论生死,我绝不放开你,永不!”

 胭脂在他怀里抬眼看他,在他一向淡漠的眼睛里,捕捉到一抹温柔的疼惜与眷恋。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表情,仿如冰雪消融,恍似春风拂过大地,一地皆

 想起他在梅林中小木屋对着林绛雪灵牌时的温柔神色,她仍是按捺不住地问:“若我死了,你会惦记着我,像惦记林绛雪一样吗?”

 听闻“林绛雪”三个字,他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表情立时就变了,似是混杂了痛惜、怀念、侮疚…种种情绪。

 他放开她,站起身,任她跌扑在上。

 要不是他,绛雪也不会死,可是除了怀念,他还能如何补偿绛雪呢?对绛雪的愧疚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心上扰得他夜不得安宁。这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容不得任何人碰触。

 对素梅的好已令他深觉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绛雪,所以他对她忽冷忽热,时而残酷,时而温柔。此刻绛雪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立时起他暴怒的反应。

 痛苦的闭上眼又睁开,他对着胭脂疾言厉“雪儿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过她?你已经是我的子,她还能跟你争什么?为什么你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永远不能足?”话落,他忿忿地离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甩上,惊得胭脂浑身一震。

 林绛雪,无论岁月如何消逝,她永远是他心头最深的痛楚、最深的伤痕,永远不会有结痂愈合的那天…泪,不断滴落在鲜红的锦被上。

 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她永远也比不上林绛雪在他心中的地位。

 傍了他完整的心,她却永远无法得到他最真的情。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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