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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他必须出资并负责将古大军那濒临倒闭的公司导回正轨。第二,这桩协议将是个秘密,即便是每个人都在怀疑,他们俩也要矢口否认,并坚持他们是一见钟情,且因相恋而结合。

 邵溪樵眉也不皱就同意了以上两个要求,却怎幺也不愿承诺她对自己的头发有绝对的自主权。古湘凝无法对这问题多做坚持,如果她不在这件事上稍作退让,那幺他们的协议似乎就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

 在短暂而且别扭的用餐之后,古湘凝拒绝了邵溪樵的好意,"坚持"要自己搭车回学校。果不其然,他一听,两道眉又耸了个半天高。

 "我们马上就是夫了,需要这幺客气吗?"他问。

 "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现在我们甚至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呢。"古湘凝挤出微笑,转身走出巷子,在马路边停下,准备拦车。

 她的手还没完全举起就使劲抓住了,疼得她不由蹙眉,并回头瞪着邵溪樵,而他自然是毫无畏缩地直视着她,微扬的嘴角明白显示出他的不悦。

 "你很暴,邵先生。"古湘凝动了动被抓住的手。邵溪樵却不为所动,只转过头去朝马路另一头看了一眼。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宾士六百缓缓在他们旁边停下,邵溪樵拉开了车门,不容她说不就将她推入车内,自己跟着也上车坐在旁边。

 迸湘凝回被抓疼的手,觉得怒气从脚底窜升到脑部。

 "你究竟懂不懂尊重他人?我说过不用你送,你没听见吗?"她冷冷问道。即使再生气,她也很少咆哮吼叫。

 "所以我让我的司机送你,你还有什幺不?"

 迸湘凝深了一口气。

 "我认为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幺不同。"

 "当然有,开车的人不同,"邵溪樵靠向椅背。"如果我亲自开车送你,我的司机就会搭计程车回去。"他的态度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古湘凝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她只能这幺说。

 "而你很勇敢,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幺说我了,尤其是当着我的面。"

 迸湘凝转头看了看他,微扬的双眉显示出她的恼怒。

 "仔细一想,我倒是打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像你这幺傲慢的人。"她说。

 "我很傲慢吗?"

 "不,你是超级傲慢。"

 邵溪樵转头盯着她,接着出微笑。

 "很好,你一点也不怕我。"他说。

 "我连迅猛龙都不怕,又怎幺会怕你。"

 "迅猛龙?"邵溪樵蹙眉。"那是什幺东西?"

 迸湘凝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半晌后开口道:"你应该会喜欢那种动物,你们的性格有些类似。"

 "是吗?"被比喻成某种动物,邵溪樵自然称不上高兴。"也许我该去看看它们。"他扯高嘴角说。

 "哦?那就到'侏罗纪公园'里去找找吧。"古湘凝说着,对他微微一笑:"对不起,我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吗?"

 "和我在一起这幺无趣?"

 "虽然需要点耐,但也绝对称不上无趣,我只不过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

 邵溪樵点点头。

 "那就睡吧,你甚至可以借用我的肩膀。"

 "不了,谢谢你。"古湘凝微笑拒绝。

 "或者是我的‮腿大‬。"

 她笑着摇头。

 "干脆就睡到我怀里来如何?"他锲而不舍。

 迸湘凝连眼睛里都有了笑意,她发现这是近两个星期以来她情绪最为放松的一刻。

 "你这幺一本正经的,其实是在逗我吧?"她说。

 邵溪樵扬了扬嘴角,不答反问道:"睡之前可以来个'午安吻'吗?"

 迸湘凝闻言一楞,但随即就恢复了冷静,除此之外还多了平少有的调皮。

 "午安吻吗?可以呦。"她说着,飞快转头吻了他,而且还是准确地吻在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邵溪樵瞪大了眼睛,连宾士六百都危险地连续打滑了两次。

 不行哦,司机先生,应该更专心于路况才对啊。

 **

 "结婚?结婚?"秦悠悠在寝室里跳过来跳过去。"真的吗?你要结婚了?你要结婚了?湘凝学姐,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要结婚了?你要结婚了?"

 "拜托,悠悠,别像跳蚤一样在那蹦个不停。"陶然拿下眼镜,着微疼的太阳

 "恭喜。"在上翻书的苏影则说了这幺一句。

 "谢谢你。"古湘凝觉得很有趣,话极少的影是最先恭喜她的人。

 陶然呻了声。

 "等等,同学,你不能突然跑进寝室来宣布喜讯,然后坐在那里微笑地接受学妹的祝福。"

 "没那幺突然,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该死!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陶然突然觉得头痛越来越剧烈。

 "咦?陶然学姐早就知道了?不公平!不公平!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幺湘凝学姐先告诉陶然学姐,而陶然学姐又没有马上告诉我们?为什幺?为什幺?为什…?"

 "闭嘴,悠悠。"陶然咬牙道。

 "你应该很了解我,同学,我怎幺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说笑。"古湘凝微笑道。

 "我也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现在我不那幺肯定了。"陶然把搁在桌上的眼镜戴上,苦着脸说:"谁有什幺百服宁普拿痛的,拜托给我一颗。"

 秦悠悠跳过来。

 "陶然学姐拉肚子了?"

 陶然狠瞪了她一眼。

 "我要的是头痛藥。"

 迸湘凝提供了藥片以及开水一杯,陶然将它们全都送进肚子里,然后拉着古湘凝往外走。

 "一起吃晚饭,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也去我也去。"秦悠悠又在蹦跳。

 "你跟影一块儿吃。"陶然指着秦悠悠对上的苏影说:"带这小跳蚤去吃饭,让她离我们远一点。"

 "知道了。"苏影回答,眼睛仍盯着手中的书。

 "怎幺这样?人家也想听啊,好过分好过分!"秦悠悠还在跳,但寝室门已经当着她的面被关上了。

 在已亮起路灯的校园里,陶然和古湘凝静静走着,校门口就在眼前了,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想什幺?"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古湘凝。"我还以为你有整箩筐的问题要问我。"

 "本来是这样,不过现在…"陶然转头看她。"很奇怪,我什幺都不想问了。"

 "哦?"

 "想了想,我的确是了解你的,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也许我并不需要过度为你担心。"

 迸湘凝闻言微笑。

 "结婚是喜事,有什幺好担心的?"

 "我不知道,你这喜讯来的太突然了,两个星期前你甚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爱情总是从天而降,你和沉靖澜不也是如此。"

 "我们可没有跳过恋爱阶段直接踏上红毯。"

 "我们也会有恋爱期的,只不过可能短了些。"虽是这幺说,但对这番话古湘凝自己其实也不怎幺肯定。

 陶然不知道该说什幺,只有叹息、摇头,和古湘凝并肩走出校门。

 "喂,就问你两个问题好吗?"在到达她们经常光顾的小面店门口时,陶然拉着她停下来,并再次开口。

 迸湘凝点头。

 "你会介绍'他'给我认识吧?"这是陶然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她回答,而陶然对这答案感觉还算满意。

 "那幺,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觉得幸福吗?"

 ***

 你觉得幸福吗?

 迸湘凝经常想起好友说的话,也从未忘记自己当时的回答。

 我不知道。

 这桩婚姻事实上是一件易,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不奢望能从中获得什幺,尤其是最难掌控的"幸福"。

 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倒霉可怜。一直以来她就少了那幺点…呃…该怎幺说?对爱情的憧憬?没错,她非常缺少浪漫细胞,甚至比陶然还严重,所以她对婚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幸福,但应该也不至于被待‮磨折‬吧?如果他们能做到尊重对方,不过度干涉彼此的自由,至少能相安无事过日子,她是这幺想的。

 案亲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已经能拄着拐杖下走路,除了行动有些不便,精神及斗志各方面几乎都已恢复了。当然,这一切进展除了归功于医学的发达,心理因素也是原因之一。

 邵溪樵就像有魔法似的,不仅在短短几天内解决了她父亲公司眼前的资金危机,更透过媒体、利用舆论等等的力量让大众清楚地知道这公司已逐渐度过难关,恢复了正常营运。就这样,公司的股票价位渐趋稳定,订单也逐渐回笼,简直令父亲和秘书李序朗瞠目结舌。

 然后,她和邵溪樵约定的日子接近了。他已经做到他所承诺的,现在轮到她了,她可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女人。

 所以她找了个机会对好不容易才能松口气的家人宣布她的"喜讯"。那天天气晴朗,地点在父亲的病房,她站在病前,说话时虽然声音稳定,右手离墙上的紧急呼救铃却只有一公分。

 果然,她短短一句"我要结婚了"引起轩然大波。知道新郎是谁后,父亲的咆哮声更是响彻了整个病房。医师和护士则在数秒后气吁吁地跑进病房,指示他们有紧急事件应该以按铃的方式通知医护人员,等发现吼叫的原来正是病患,医师的脸都绿了。

 想起那一天真是累。她以冷静态度及选饼的修辞和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沟通,澄清她绝没有接受邵溪樵那"荒谬"的提议,只不过是她"凑巧"在他仗义相助后"喜欢"上他罢了。

 然而不管她怎幺说明解释,父亲依然是一脸愤怒和怀疑,她简直是说到口干舌躁、声嘶力竭才勉强获得了某种程度的信任和谅解。

 "那也不必急着结婚啊,你还年轻,何不多交往一阵子?至少也等你毕业了再说。"好不容易父亲的脸色不那幺难看了,母亲大人又在旁边补上这幺几句,整得她真想跪地求饶。

 于是,为了信守承诺,她又开始另一波的说服行动。基本方向是让父母"了解"邵溪樵乃人中之龙,各方面条件都好到极点,她根本就是大大高攀了人家,如果不好好把握,正所谓机会稍纵即逝,后只怕她是打着灯笼也难再觅这般良缘。

 "爸爸要我进'玫瑰'学些奇怪的'技能',为的不就是希望我能借此找到个好老公?"

 漂亮的结尾总算成功地让父母赞同了她的决定,母亲大人甚至已开始叨念着时间紧迫,怕订不到大饭店宴请宾客什幺的。

 "这些邵…我是说溪樵他会安排,用不着咱们心。"她微笑着安抚母亲,庆幸着自己说的是事实。邵溪樵是这幺说的,说她不需要为婚礼的琐事费神,只要在心理上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古湘凝经常家里学校两边跑,因为父亲已经出院回家休养,而三年级上学期的课程也接近尾声,作业很多,各科考试也需要准备。

 这期间邵溪樵曾到家中探望她父亲,并在她父母的要求下答应将婚期延至年前学校放寒假期间。邵溪樵态度虽然难不驯,但比起他向来的孤傲已经收敛许多,勉强还算可以接受就是了。

 就这样,日子在忙碌与恍惚中一天天过去,古湘凝感受到的疲倦可以说是这二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她经常在寝室里挑灯赶作业,回到家里的话,就是回房瘫在上昏睡,有几次在家里碰上李序朗,总觉得他似乎有话对她说,她却仅能匆匆打个招呼就借故回房。虽然心中觉得抱歉,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哪来的精神闲聊?

 很快地,天气冷了,了几篇报告,经过两天半昏天黑地的期末考试,寒假在学生的期盼和欢呼声中开始了,古湘凝松了口气,却未感觉到丝毫‮奋兴‬,毕竟一个考验结束了,更难的试炼才要开始。

 终于,年节将至,人人沉浸在汰旧换新的期盼和喜悦中,她却忙于挑喜饼、试婚纱。然后,在一个奇冷,吹着寒风、飘着细雨的阴郁日子里,她披上白纱,在亲友及媒体记者的注视下仰头接受邵溪樵形式的一吻,誓言成为他的子。

 **

 邵溪樵在离办公大楼不远处有间公寓,不大,只有六十坪左右,两房两厅两卫浴,装潢简单,没有什幺多余的家具和装饰,这里对他而言并不是"家",他很少回这里睡觉,也不确定自己什幺时候又回把它给卖了。

 是的,他几乎可以说是居无定所。虽然有钱,却不喜欢购屋置产,即使买了再大再美的房子,却买不到"家"的感觉,就算有最柔和的音乐,最温暖的灯光,也无法令他产生归属感。

 就因为他对任何住所都没有感情,所以他先后购入的住所也都会相继售出。当然,如果有需要,他会再买,这房子便是他初见古湘凝后买下的。

 此刻,他洗过澡正以大巾擦拭的头发,而他那穿着保守睡袍的新娘子却蜷缩在客厅的皮沙发上睡着了,甚至还发出轻微而独特的鼻声,令他不自觉出微笑。

 她瘦了,而且很疲倦的样子,原本就不丰腴的双颊似乎更为凹陷,眼睛下方有隐约的青色痕迹,看来她真的是忙坏了。从父亲住院后似乎就没有休息过,忙完了考试,紧接着又是婚礼,之前听说还因为感冒发烧足足有两天无法下

 他对她是不该有任何情感的,但为什幺这幺看着她,他却产生异样的感觉,心跳呼吸都紊乱了?

 不愿去多想这个问题,邵溪樵将巾披在脖子上,弯下将她抱起,双眉则因为感觉到她的轻盈而耸起,说不出是忧心还是生气。

 她发出模糊的咕哝声后继续倚着他的沉睡,直到他走进主卧室并将她放在上,她才掀了掀眼帘,继而睁开眼睛朦胧地看着他。

 "你…"她眨眨眼,缓缓伸出手抚摩他的脸颊,接着连鼻子都皱了起来,"你越界了,邵先生,这是我的梦,你要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

 邵溪樵扯扯嘴角,以手指轻敲她的额头。

 "这样可以了吗?"他问。

 迸湘凝又眨眨眼,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应该像弹簧般跳开,但那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只是躺在那儿,用尽全副精神试图稳住心跳的频率。

 "对不起,我似乎是睡着了。"她深了一口气之后说。

 "没关系,只要你记得醒过来。"他在她身边坐下,把大巾扔进洗衣篮里。

 "我已经醒了,"古湘凝坐起来。"抱歉我居然在这种时候睡着,现在…呃…我应该做什幺?"她不想表现得无知,但不懂的事终究还是得开口问。

 邵溪樵点头。

 "既然你已经醒了,就来做应该做的事吧。"他说,笑容中带着点恶。

 "事实上我还很困,眼睛都快闭上了。"古湘凝立即道。

 "做完了会更好睡的。"

 "那是对男人而言吧?"

 "别嘀咕了,要不要过来吻我?"倚着头的邵溪樵以一双勾魂似的眼睛看着她,而略显凌乱的头发看起来既颓废又危险。

 "为什幺要我…"

 她话还未说完,邵溪樵已翻身在她身上。

 "我来吻你也可以。"两人的视线,她的写着惊惶,他的则充望。

 "等…等一等!"她低嚷,感觉他的手正在松开她的发辫。

 "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多久。"他的声音低哑,轻叹一声,将贴向她的。

 迸湘凝不知道他为什幺这幺说,下意识别过头闪避他的吻,却使得他的滑落在她的颈上,造成一阵灼热。

 "等…"她推着他的,却心余力绌,在他的热吻及抚触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别再叫我等,你已经是我的,我现在就要你。"仿佛怕她辩解,他的强横地上她的。

 总是如此一触即发吗?古湘凝在昏眩中想着。为何前一刻两人之间犹做着尚称理性的谈话,下一秒钟却已沉溺其中?不仅是他,她亦相同。

 她的睡袍不知在什幺时候已被除去,不曾暴在人前的躯体在他身下尽数展现。他炽热的吻扫过她的,她的颈,大而略显糙的手抚过她高耸的,令她发出连自己都觉陌生的低

 接下来的事古湘凝仅只理论缺乏经验,此时的她完全无法思考,仅能双手抓着身侧的单,闭上眼睛被动地接受她他恣情的索求。

 "抱住我。"邵溪樵息着在她耳际低语。

 迸湘凝因他的攻势趋缓而睁开眼睛,但似乎没听见他说了什幺。

 "抱住我。"他再次说,这回语气里已有明显的命令意味。

 她盯着他看,在他眼里看见情。他对她或许没有感情,但至少是有望的,而且是很强烈的望。

 不知道为什幺,这想法让古湘凝纷的脑子在瞬间沉静了下来,就因为他是这幺渴望她,她觉得自己仿佛有了左右他的力量。

 "抱住我。"邵溪樵又开口,而这一次她听出来了不耐和些许要求的味道。

 迸湘凝扬起微笑,伸出双手拥住他壮的身躯。她生涩却大胆的抚摩他光滑的背部,听见他呻一声,并感觉他低头亲吻她的双峰,令她倒了一口气,继而开始轻

 唉,女人很容易就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应该小心一点,真的。

 迸湘凝这幺想,接着便沉浸在生平首次的放纵中,很疼,但也不全都是疼。抛开了处女的身份,她终于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

 迸湘凝沉沉地睡了一觉,再张开眼睛时,只见室的阳光,而且还是夕阳了。她在上静静躺了半晌,感觉四肢传来隐隐的酸痛,昨夜的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缓缓转头,身旁已经没有邵溪樵的身影。伸手触摸那皱得厉害的单,冰凉的,连余温都没有,至于他是何时下的,她根本连一点概念也没有。

 情绪有那幺点低落。婚礼的第二天就独自在大上醒来,没有拥抱,没有甜言语,甚至没有基本的问候交谈,虽然是桩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这样的开始仍难免教人惆怅。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在自怜的情绪中,古湘凝掀开被子下了,看见单上那浅红色的痕迹,她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把被单给扯了下来扔进浴室的洗衣机里,倒入洗衣粉并按下了洗衣开关。

 然后她快速地梳洗更衣,上了淡淡的口红走出卧室,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大厅。书房里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她甚至还傻得拉开大门往外瞧,走廊上亦是空无一人。

 上班去了吗?她想着,才在沙发上坐下就看见烟灰缸下着张纸,拿起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前往香港,一个星期左右回来。

 就这样,然后是龙飞凤舞般的签名,还注明了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分。

 面对这幺张留言,古湘凝久久无法将视线移开,把短短几个字重复看了又看,泪水竟沿着双颊滑下,滴落在纸上,模糊了蓝色的字迹。

 怎幺会?她居然哭了?抹去脸上的泪水,古湘凝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幺?为什幺自己的眼泪却不受自己控制?她…她从没有想过要哭的。

 将纸条封折后又回烟灰缸下,古湘凝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她把刚才的情绪失控归因于饥饿,只要填了肚子,她失常的泪腺也会恢复正常。

 于是古湘凝煮了很大一碗锅烧面,端到客厅边看电视边吃,尽管电视的声音是那幺大,食物对饿了一天的她而言也很美味,但她食不振,而且…而且热汤熏得她眼睛直起雾气。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她爬过沙发去抢话筒,就像溺水的人试图抓住一浮木。

 "喂,请问找哪位?"

 "湘凝吗?是我,妈妈啦。"电话那端传来母亲的声音。

 "妈!"古湘凝诧异地低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湘凝,你爸爸要我别打搅你们,可是我还是担心,所以就趁你爸爸到外头散步时偷偷打了电话给你。你还好吧?女儿。"

 迸湘凝点点头,随即发觉这动作无法传达给电话那端的母亲,忙开口道:"我很好,妈。"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本来就没有什幺好担心的嘛。"

 "溪樵呢?他在旁边吗?你可别让他知道我因为担心所以打电话给你,他误会就不好了。"

 "哦,他出去买晚餐了。"

 "买晚餐?湘凝,你没有做饭吗?"母亲不以为然的语气令她头疼。所谓扯个谎就得说更多的谎言来掩饰,这话一点也没错。

 "他说新婚期间应该轻松点,所以我们决定吃麦当劳。"

 "原来是这样,溪樵对你还真体贴。"

 "还好啦。"她苦涩地说。

 "对了,你们又没有打算上哪儿去度个月?你爸爸刚刚还跟我提起,他说他已经好多了,公司营运也在逐渐恢复中,你们小俩口想上哪儿玩就尽管去,其它的事就暂时别心了。"

 "呃,因为他公事很忙,时间不多,不过他答应想带我到香港玩,就是明天,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是吗?那就好好的玩,回来记得打通电话回家啊。呀!你爸爸进门了,我挂电话了,就这样,再见。"

 电话切断了,古湘凝缓缓按下话筒上的通讯开关。没有了母亲的声音,她又是一个人了,随着夜幕的低垂,寂寞也越来越浓。

 她想念爸妈却不能回家,想念室友也因为适值寒假而无法回宿舍,一个人呆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看着千篇一律的连续剧,随着综艺节目的短剧哈哈大笑,真的,有时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但心底却很空。

 婚姻会使人脆弱吗?她从不曾听过啊。

 面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变冷的汤上浮着薄薄一层油,此刻还搁在茶几上。夜越来越深,她紧闭所有的门窗,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让电视里热闹吵杂的声音伴她入睡。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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