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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次相逢简直是奇迹!

 作梦也没想到两人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丁宇伦正在修理屋顶。

 随着叮叮咚咚的敲打,一块木板被震得从屋檐上掉了下来,砸在玉洁的脚边。

 “喂!”她吓了一跳。

 要是万一刚好砸在她的头上怎么办?

 他回过首来正要道歉,两人四目交接的剎那,都同时怔住。

 “是…你!”她像见着了鬼一样。

 作梦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况遇见他,而她正要破口大骂呢!

 “嗨!”丁宇伦赶紧吐出咬在嘴里的铁钉,跟她打声招呼。”有没有砸到你?”

 “差一点点。”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看着地。

 乍见他的惊喜立即被惊愕冲散。

 一身破旧的他让她看得双眼发直。

 难道…他具的是一名装潢工人?

 在PUB里为了保护自己,谁也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职业,这点她能理解,可是在亲眼见到他一副工人的模样时,也呆了…

 黑色的T恤上全是斑驳的色彩,还沾了灰尘,装乎变成灰色的了,而且还有了几处被勾破。

 包别提他那条五颜六的牛仔,像是被人泼上了油漆一样,简直惨不忍睹。

 “我吓了你一跳?”一见她的表情,他会心一笑。

 要不是不小心打翻了油漆,他也不用这么狼狈。

 玉洁转了转眼珠,深怕伤着了他。

 “你…呃…你…”她小心翼翼地措辞。”你的气质不象…”

 “不像什么?”他齿一笑。

 漂亮的牙齿再加上人的笑容,让她看得发呆,他不知道他英俊的外型、黝黑的肌肤、灿亮的笑容,是多么的具有杀伤力。

 起码她全身的细胞就死了快一万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丁宇伦干脆坐在屋顶上,和她聊起天来。

 玉洁深一口气,犹豫着该不该说!

 “嗯?”他一睑无辜。

 “你…你…你不像装潢工人。”她决定诚实。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他一睑无奈的表情。

 好不容易租到了这间平房,离屋主有段距离却又保有自己的天地,他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乐得很。

 只是当屋主听到他的”职业”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工人?”

 “嗯哼。”“我还以为你是老师呢…”

 他失声笑了出来。

 “我看起来像什么?”他好玩的问玉洁。

 “像富家子。”

 “我?”他突然敛住了笑容。

 因为她以为他是个富家子,所以才好心地归还皮夹?

 难道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丁字伦怪异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停地摆

 才二十二岁,她目前的人生规画里,完全没有”男朋友”这三个字,可是当她遇见了他,他的身影便悄悄地占住她的心房,无时无刻不騒扰着她,于是她改变了想法。

 只是他的职业太教她吃惊了,她根本无法将他的职业和形象联想在一起。

 “你也住北投?”他在找机会送客了。

 “嗯哼,有空才回来。”

 母女俩相依为命,为了工作上的便利,她只好赁屋而住,只要一放假,总会赶回来和母亲团聚。

 “那我不打搅你了。”丁宇伦逮着了机会,继续叮叮咚咚地钉起来了。

 幸好他今天一身的破旧,老实说他都快要对她起好感了,如果换作是平常,他根本没机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要不要我帮忙?”玉洁在底下喊。

 他停住,转脸看她,讶异她还没走。

 “不用。”他回头继续敲敲打打。

 “可是我有话跟你说。”

 他停住,一脸好笑的转头看着她。

 “你到底是有话跟我说?还是真心想帮忙?”

 如果他听得没错的话,她所谓的”有话跟他说”是想请他”帮忙”的意思。

 “都有。”她喊。

 也许她可以帮忙油漆啊什么的,她可没说一定要爬上屋顶。

 “你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幸好今天是阴天,否则顶着大太阳工作有得他受的了。

 丁宇伦没好气的放下铁锤,改而又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人打搅,也许会快一点。”

 “如果有人帮忙,一定会快一点。”她热心的说,根本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无力地翻了下白限。

 不顾她身上的俏丽洋装,她还当真沿着梯子爬了上去,只是爬到一半她就不敢再爬上去了,就这样拉近距离和他说话。

 “我可以帮你油漆啊什么的。”

 “你?”他瞪着她那身漂亮的洋装。

 “是啊。”

 “你会脏。”

 啊…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这可不行。

 “别的呢?比如说提提水桶什么的。”

 那还用她帮忙吗?丁宇伦一脸好笑。

 “你很无聊。”无聊到愿意帮陌生人的忙。

 “我不是无聊,我是很想帮你赶紧把工作做完,你的老板不在吗?”玉洁看了看四周。

 “老板?”他失笑。

 他钉自己的房子干嘛还需要老板?

 “嗯,你应该跟他抗议,一个人装修那么大的房子很辛苦的,工钱有没有加倍?”她替他打抱不平。

 “没有。”他眼睛亮闪闪的。

 “你们老板一定很呕喔!”她一脸了解的说。

 他简直快笑岔了气。

 “那你呢?”他边笑边说,想听听他在她眼中的评价。

 “嗯,新来的老板不错,”她边说边点着脑袋。”看得出有两把刷子。”她字字句句发自内心。

 “你看过?”他屏息。

 懊不会她已经知道他的身分,所以才藉这个机会纠他?

 “鬼才见过。”玉洁没好气的说。

 丁宇伦差点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想不到这个淑女也会说话?

 “喔!”看她的表情确实没见过他本尊,既然如此,他哪里得罪她了?

 “大家吓得要死。”

 他又差点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的吼。他这个未来的董事长竟然被员工形容成这样?岂有此理!

 “你们见过他?”他再一次确认。

 “没有。”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那他哪里得罪你们了?”他瞇起了眼睛。

 “他哪有得罪我们啊?”玉洁一脸莫名其妙。”他的方针很吓人而已。”却也很人。

 “你说说。”他马上一睑的兴趣。

 她才不说呢,顶着大太阳,晒得她头昏眼花。

 太阳公公好象放意跟她作对似的,从她一爬上梯子,就开始睑了。

 “等你把工作做完,我就告诉你。”太阳好大。

 丁宇伦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你等等,马上就好,你先到树下那边等着。”

 他开始用力地敲敲打打,这边修修、那边补补,终于好了。收拾妥当后,他马上爬了下来,将工具全丢到工具箱里,绽开笑容。

 “好了。”他拍拍手。”可以说了吧?”

 “你不向屋主说一声?”这时候不是应该收了钱,然后说拜拜,看看屋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说什么?”丁宇伦也转身看着自己的房子。

 未来的一年他就住在这儿,这儿就是他的家,他就是”屋主。”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呀,”

 “喔…呵呵呵…”他大笑。

 他都差点忘了,这个叫唐玉洁的把他当成装潢工人了,要不是她公司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才懒得理她呢!

 “这是我的房子。”

 她不相信的渐渐圆起了眼晴。

 “真的是我的房子。”丁宇伦认真的说。

 玉洁的眼睛愈剩愈大,终于受不了地叫了出来,”你的房子?”她简直快晕倒了。

 “是啊。”他恶作剧的扬起笑容,里面才采呢!”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惊了一口气。

 天哪…天哪…这房子旧得像栋鬼屋。天哪…他竟然住在这里?

 对他崇拜的心突然擗哩啪啦地出现了好几道裂痕,愈裂愈大…愈裂愈大…

 好不容易接受他是个工人的事实,如今又…

 “噢…”她大受刺,双脚无力地蹲了下来,捧住脑袋。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爱上一个工人…她可以接受,可是他竟然穷困到住这样的破房子。

 她简直是…快疯了。

 “你怎么了?”丁宇伦无辜的看着她的头顶。

 玉洁伤心地站了起来。

 经济不竟气,尤其是建筑业,她应该多帮他一点的。

 “我只是站得好累。”

 “快进去坐啊。”他拿起了工具箱推门而入。

 里面的画面又再度眩晕了她的脑袋。

 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放在地上。有锅子、有脸盆,还有水桶跟油漆桶,几乎布了整个地上。

 丁字伦忍住笑声,非常不忍的别开睑去。

 看着她一脸惊愕的表情,他真怕自己会破功大笑了出来。

 “这…这…”未免太壮观了点?

 好不容易他忍住笑,这才回过头来。

 “幸好今天出太阳,否则这边漏、那边漏,接得好辛苦。”他踢开了几个油漆桶,搬了张椅子给她坐。

 “你就住这里?”她是不是在作噩梦?

 “一个月三千块,算便宜了。”他满意的打量自己辛苦修缮出来的房子。

 门啦、窗啦,都被他漆上了温馨的色彩,最头痛的漏水也在今天终于不下雨的情况给修好了。

 这还不是他的房子?。

 玉洁受的刺可真不小。

 “为什么不租公寓呢?”她难过的垂下了双肩。

 “公寓有三千块一个月的吗?”丁宇伦好笑的问她。

 就算有,他也不要。

 这儿的空气多新鲜,清晨还有啾啾叫的鸟儿在唱歌;傍晚时分凉爽的山风吹送,吹得人都醉了;夜半时分仰望着窗外的星斗…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来对了地方。

 这种享受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玉洁深深的了口气,努力稳住心脏。

 原来他还缺钱!

 “这儿真好!”他赞叹地看着火红的太阳慢慢地倾斜下山。

 山风像在呼应他的话似的,徐徐吹来,远处有几只狗在那儿快乐地狂吠。

 玉洁的小嘴张了又阖上,心想也许他是在苦中作乐。

 他才不是在苦中作乐,他是真正的在享受。

 二十七年来,他头一次尝到了真正放轻松的滋味,他爱死了这个地方。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你们新的老板把大家都吓得要死?”丁宇伦突然想到似的,赶紧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自己也打开了一瓶咕噜噜的猛灌,随着动作,手臂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

 于是她说出了缘由。

 “每一张图都要给老板亲自过目,这对我们来说是多大的压力!”天晓得,每一张都改了又改,紧张兮兮的。

 他一笑,”你们没有自信!”

 “当然是…没有。”她摇头。

 他滑了一跤,狠拍了下额头。

 “老天…”他受的刺可真不小。

 “可是这也有好处,”她漂亮的笑容里全是‮奋兴‬。”新老板说,我们设计师可以随着自己设计的东西畅销与否,来决定奖金的多寡。”她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丁宇伦看得发愣。

 不知道他该为了她夸他而高兴?还是该为了她心是钱的模样而…

 “对了,”玉洁忽而敛住笑容,差点又犯了严重的错误。”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大笑。

 老天,这时候才想到要问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请了什么样的员工?

 “我好后悔,那一天竟然忘了问你的名字。”

 因为那一天他看起来像富家子嘛,她当然后悔了。丁宇伦兀自下了结论。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打电话请我帮忙。”她赶紧掏出纸笔,写下联络电话递给他。

 “谢了。”他接了过来。

 就凭她刚刚说什么…要帮他提水桶之类的,他就知道这人不能太指望。

 “你叫什么名字?”玉洁眼睛亮闪闪的。

 似乎怕他不肯说似的,她一脸的期待。

 “丁宇伦。”可能是她的眼神,可能是她急切的表情,让他不忍心骗她。

 不过无妨,反正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是丹尼尔.丁,一般人不知道他的中文姓名。

 “你…如果…”玉洁犹豫着,该怎么问才不会出破绽?

 “想请我帮忙?”

 “是,不,是…”她是想请他帮忙,可是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丁宇伦一睑好笑。

 “如果…如果…”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调开视线。”如果我经常来打搅你,你…女朋友…会不会误会?”

 他一愣,突然大笑。

 原来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等等,他现在是个”穷光蛋”她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个穷光蛋…”他两手一摊。”你想我会有女朋友吗?”他试探的看着她。

 她立即绽出快乐的笑容。

 “我付你学费怎么样?”如果没有女朋友那就好办了,以后她可以天天来喔!

 “学费?”

 “嗯哼。”反正他也需要帮忙。

 “你想请我教你画设计图?”他马上猜出了问题。

 “是。”她一睑的高兴。

 “你想要领到更多的奖金,所以请我帮忙?”

 他好聪明!

 “嗯哼。”玉洁用力点头,脸笑容。

 一提到钱,她就这副德行,他看得很不是滋味。

 “所以你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怕对方误会?”搞什么鬼,他还以为她良心发现,相中他这个穷光蛋了,原来是…

 “嗯。”她好高兴。”你都情对了。”聪明又厉害。

 什么猜对了,她的脸上即着”钱”、”钱”、”钱”…全是”钱”字,一看就知道。

 “你愿意吗?”她期待的问。

 “不愿意。”丁宇伦拒绝得很干脆。

 她明显的了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会付你钱喔!”

 丁宇伦一笑,他最多的就是钱。

 “教学生很累…”

 他在勒索。”双倍怎么样?”她蹙起了漂亮的眉。

 无妨,反正以后赚得回来。

 看着她那张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漂亮睑蛋,他就想叹气。

 老实说,以一个老板的立场来说,能有一个如此”上进”、肯为了奖金而努力的员工,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朋友”那就得小心了。

 很遗憾的是,跟她聊天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撤除心防,忘了她曾经是多么”恶劣”的人,得一再地由她”见钱眼开”的笑容提醒自己。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那么爱…想赚钱是为了什么?”

 “愿望,”她眼睛发亮的说,”我有很多愿望需要实现。”

 那副渴望…像是希望父母再多赏给她”零用钱,”好让她存进扑里似的,竟让他看了发噱。

 “愿望…”他也跟着双眼发亮。

 为了愿望而努力,是再自然不过的理由了。

 他竟然非常高兴她有这样的想法。

 “你的愿望是什么?”

 玉洁不安的动了‮身下‬子。”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怎么能告诉一个陌生人…虽说是对他一见钟情没错,她最大的愿望是买回那些被妈妈典当掉的珠宝?

 “等你能告诉我之后,我再来考虑要不要收你这个学生。”

 “等你收了我这个学生之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我的愿望。”

 他失笑,”你反应梃快的嘛!”眼里却有着欣赏。

 “如何?我一点一滴慢慢告诉你。”

 他大笑,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在拐他?

 也不想想平常都是他把女人玩在手心里的。

 “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答应。”可是我不收钱的。”

 “那你收什么?”

 “你…”玉洁瞪大了眼睛。

 “就顺便替我做一顿晚餐,如何?”他失笑出声。

 她松了口气,马上漾开笑容。

 “吓了我一跳!”她瞪了他一眼。

 玉洁自言自语的模样,让他又再度开怀大笑。

 “真的只要一顿饭就好了吗?”

 “还是你想要倒贴其它?”

 “才不呢!”她白了他一眼。”八点吃饭会太晚吗?”

 “不,我指的是周休二,你只要周休时来就可以…”

 他知道她的工作时间和质,设计这门行业在全心投入时,经常会忘了时间。

 “噢,我本来打算搬回来住的。”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搬回来住,她每天通勤会很累;但不能天天见到他,她就觉得…好象少了什么。

 “我可以。”

 “你可以,我也没空。”丁宇伦打消了她的念头。二到五是我的上班时间,除了周休,我没有多余的空档。”他说的是真的。

 每天晚上八点,他会搭出租车到他另外承租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丽的”的业务,至少要忙到凌晨三、四点工作才能告一段落,他哪来的时间?

 不过她可爱的,就帮帮她吧!

 “你另外有工作?”

 “没有。”他赶紧否认。

 “要不怎么会…”有钱吃饭?

 还好她识相的咽回肚子里,怕他生气。

 “装潢的工作…很辛苦?”她改用另一种方式试探,想多了解他一些。

 “嗯。”他不置可否。

 “对了,”她又差点忘了。”你的设计图还有设计理念…都非常非常的好,你是在哪里学的?”

 “大学里学的。”

 玉洁瞪大了眼睛。

 他一脸好笑,笑得十分无力。

 “我不能读大学吗?”这是什么表情?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是个…工人吗?

 “工人就不能读大学?”这是什么理论?

 “在…哪一所?”

 “纽约的…”那是一所世界顶尖的学校。

 玉洁张圆了小口。

 “怎么?”丁宇伦失笑出声,无力地摇着头。

 如果她知道他在伦敦有一排公寓,专门是用来出租的,她是不是会昏倒?

 “我…我…作梦都没想到。”

 她被震得脑袋一片空白。

 “我看起来不像?”他用她的话问她。

 “不,太像了!”她叫了出声,”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乡下来的。”

 多伦多是乡下?他差点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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