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攀过无数个山头,由最繁华的城市走到最偏远的乡落,再由最偏远的乡落走到繁华的城市,疲惫的双腿不断承载主人赋予它的使命。
热!渴!累!所有疲态写在年轻朴实的脸庞上,南宫忠以衣袖拭去不断自额际淌下的汗水,多想
口气,但他不敢,连吭一声都不敢,就怕领在前头的人会丢下他。
崇拜的眼瞳始终紧锁着走在前头的青衫男子身上。想他南宫忠素来不服人,可面对樊泷,他不得不服气,放眼天下,没有人的武艺比樊泷高强,也无人能像樊泷一样正气凛然、傲视群雄。
最教南宫忠敬佩的是,樊泷为了替武林除害,多年来不断的追寻恶人;他跟在樊泷身后多年了,从没听过樊泷叫一声苦,也没见过樊泷皱过一次眉。
所以他佩服樊泷、崇拜樊泷。天下人为了争名夺利、等着坐享渔翁之利都来不及了,谁会花费工夫去寻找一个可能早就不在人世间的恶人,唯有樊泷例外。
是以,为了学得樊泷的气度与高贵情
,在拜师求艺被拒后,他毫不死心,
夜夜跟着樊泷身后。渴望的眼眸毫不隐瞒地凝望着樊泷,假如他能学得樊泷一丝丝的气度与情
,就算是他的福气。
可惜他的努力从未打动过樊泷,樊泷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走他的路、找他的人,视南宫忠为无物。
但,这也才算得上是盖世英雄不是吗?盖世英雄本该就是孤独的,他可未曾想过有哪个盖世英雄会拉着人的手,净说些风花雪月的事,那样的举止比较适合当三姑六婆,哪配称得上英雄二字?
南宫忠撇了撇嘴,心底早将樊泷给神化了。
“请问大婶,你可曾见过这位姑娘?”樊泷
儿不在乎南宫忠如何想他,迳自拿着一幅画,逢人就问。
“没有,我们这种小村落从没出现过这么美的姑娘,公子,我看你还是上大城镇问问吧!”胖胖的妇人摇了摇头,好心建议。
“谢谢你,大婶。”樊泷收起画,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好。
还是没有,她究竟是躲哪儿去了?他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追查到她半点消息,莫非她真的死于那场血腥杀戮之中?
不!不会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如果她真的死了,他相信,他定可以感应到,所以她没有死,绝对没有!她一定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只是她刻意躲起来,不让他寻到罢了。
她…应该是怨恨他的吧!至今,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梦见她坠崖时望向他的那最后一瞥,有恨、有怨,还有与生俱来的傲;她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幕已教他心神俱裂。
“水火自古以来就无法共存,必定有一方殡灭,另一方方得以续存。”细细低喃,这话是谁对他说过的?
隐约记得,这句话是多年前,在遇上她之前,一名江湖术士对他说的。当时,那名江湖术士还特别提醒他,要注意本命属火之人,万万不可让烈火烧干他这盆水,否则他定会魂归西天,毕竟水火永生永世无法共存。
结果呢?是他这盆闷水浇熄了那团烈火吗?
千万不要!他不希望那团烈火是因他这盆温
的水而熄灭,他希望她能永远狂炽燃烧,舞动出属于她的灿烂火花。
“什么?刚刚樊大侠说什么来着?”南宫忠搔搔头,不解地喃喃自语,饶是他伸长脖子,拉直耳朵还是听不清樊泷到底低喃些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樊泷说的铁定是重要的话,否则他那素来平静无波的脸庞不会掀起阵阵涟漪。
樊泷似是没听见南宫忠的自言自语,泛着轻飘无痕苦楚的眼眸淡淡扫向天际。这个山中小村落没有她落足的痕迹,该是移往下个村落的时候了。
得花费多少年方能寻到她,他一点都不在乎。早在她坠崖失去踪迹的那一
起,他便下定决心,不论要花多少时间、多少气力;就算是要他寻到白发苍苍、两眼昏花、齿牙动摇,他依然会执着下去。
至于跟在他身后要求拜师的人,就随他去吧!他爱跟便跟,要走便走,一切与他无关。
瞥见樊泷迈步继续往前行,南宫忠当下跨大步跟上,不敢贪图休憩,生怕一个眨眼间便会失去樊泷的踪影。
苞在樊泷身边那么多年,他已渐渐学会何为等待。
渐西落,眼看一天就要过去,又是没有半点收获的一天,南宫忠一方面期待魔头的女儿…小魔女房焰舲能速速出现,好教他大开眼界,瞧樊泷如何擒拿小魔女,赢得胜利;另一方面偏又不希望小魔女出现,因为她一出现,即表示事情很快就要画下句点,樊泷没必要再走遍大江南北,而他亦再无正当理由跟在樊泷身后。
唉!两难啊!
看了眼潺潺
过、清凉的溪水,南宫忠渴望地
了口口水,踌躇着是否要喝上几口…好渴,反正他喝上几口花不了多少时间,绝不会耽误到时间,就让他解解渴吧!
喝吧!喝吧!
心如擂鼓般跳动,他臣服于人类最基本的渴望,蹲身下,双手掬起清冽的溪水,眼角瞥见樊泷也同他一般,掬取溪水解渴。
他可不可以将之解释为英雄所见略同?南宫忠自我
足的感叹出声。可等不及他拥有更多的感动,忽地见樊泷身形一拔,往前奔去。
“啊?怎么了、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南宫忠一脸错愕,看着远去的人影,双腿自是不敢稍有停顿,忙着赶上;他的功夫自是不如樊泷,但只要他不停下休息,终会等到樊泷停下的时候,届时他便可赶上了。
樊泷奔出十来丈,双眸仔细四下搜寻,丝毫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天,渐渐黑了,他仍是沉住气,定定立在原处,等躲在暗处的那人率先耐不住气现身。
时间无声走过,分别处于明、暗处的两人互不相让,藏身于暗处的人不动,立于明处的人便不动。
樊泷于心底忖度,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要沉不住气了。
丙不其然,藏于暗处的纤细身影动了下,成千上百的树叶立即化为利刃袭向他;在见到成千上百的树叶袭来,樊泷不怒反笑,心中悬
已久的巨石自此落下。
他从容不迫地闪过仿佛带着烈焰的树叶,在最后一排树叶朝他而来时,他踏叶而行,
向躲在暗处的人儿。
躲在暗处的人见他接近,心下一惊,但马上又恢复镇定。他的功夫比她高强她早就知道,大不了赔上一条命,何惧之有?
秀眉一挑,双掌随即以十成功力袭向来人
膛,就算是要死,她也不会让他占多少便宜。
樊泷险险避过这狠毒的一招,旋身反抓住她的双腕,扯她入怀。
“放手!”房焰舲怒喝。
“这些年你都藏身在此?”明明心底喜悦异常,可说出来的话仍旧是冷淡得紧,完全不
漏出他半点情绪。
“不干你的事。”似火如焰的房焰舲不肯回答,双腿齐齐攻向他,意在迫使他松手。一头如丝似缎的秀发带着主人火般的个性,狂烈地抚过他的脸,在他的心版上再次留下似火焚烙过的痕迹。
樊泷并未如她的意松开她的双腕,反而用另一只大掌擒住她的双腿,使她整个人倚躺在他怀中。
双眸相互凝视的刹那间,所有的前尘往事恍若化为灰烬消失了,他们眼中仅有彼此存在。
两张脸缓缓贴近,极近、极近,近到可以相互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近到两张
就要这么不顾一切地贴上…
“樊大侠!樊大侠,你在哪里?”好不容易追到附近的南宫忠气
吁吁,急着找人。
他会不会又跟丢了?这回他得再花几个月找到樊泷?南宫忠不断责怪自己反应太慢。
南宫忠的叫唤声使得轻贴在一起的
办又匆匆分开,可两人的眼神仍然依恋地停伫在对方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你的跟班找来了。”她挑眉,不屑的轻笑。
樊泷低敛着眉,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不去管南宫忠出不出现,重要的是,她出现了,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他从未预料会在此处遇上她,是方才他低头喝溪水时,心底的一
弦突然狠狠的颤动了下,如同以前她每回出现般,令他拥有相同的感觉,那是一种爱恨
在心头的滋味,教他想收收不得,要放也放不下。
是以在心头一浮现相同的感觉,他没多细想便追了上来,因为他知道,她就在这附近;这次若错过了,想再见她,就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他追上来,执意非在今夜找到她不可。
合该说是上苍垂怜,终于让她现身,证实她没死在五年前的那场杀戮中,也让他真真正正将她拥在怀中。不论水与火是否真的不能相容共存,这次,他决计不放手!
“放手。”本以为他会为了避嫌而松开对她的钳抱,万万都没想到,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不放。”
“难道你不怕那个对你崇拜万分的小苞班见状会失望?”立于明处的他的消息太容易知道了,所以她很清楚他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己,也明白他身后老是跟着个小苞班,不断求他收为徒。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旁人崇不崇拜他,对他有何看法,一概不是他所关心的事,如果他真的会在意,就不会四处
、四方为家了。
“好,那我就问一件与你我切身有关的问题好了。为什么要到处找我?怕我当年没死全,想赶尽杀绝吗?”她没忘,当年的那场杀戮除了各大门派参与外,他更是领头之人。
“你一直这么认为?”他的心狠狠被刺伤了,在她眼中,他竟是如此无情之人?为了赶尽杀绝而花费五年的时间来找她?
“哼!想杀我就快点动手,不然你会后悔。”她冷冷一笑,做了最好的回答。
樊泷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倘若他真能下得了手杀她,早在五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可他没有任何解释,就只是看她,认真无比地看着她。看得出这五年来她过得不是很好,一身
布衣无法掩去她的美,骄傲的脾
依然存在,可身子骨却没当年来得强健,想必是身负重伤落崖的结果。
“你动手啊!”她不耐的催促他。
“喝!是谁?谁躲在暗处说话?”南宫忠听闻到林间有人说话的声音,大声一暍,冲入林间。
跑进树木繁茂的林间,藉着月光,他清楚看见倚躺在樊泷怀中的女人,不加细想,他狂喜惊叫。“樊大侠!你终于逮着这女魔了!五年来的心血总算没白费,恭喜樊大侠。”
莫怪方才樊泷会奔得那样快,原来是发现小魔女房焰舲的踪影,幸好他够机灵,跟得快,不然岂不是错过樊泷为民除害的好场面!
呵!大侠不愧是大侠,随便两三下便将人手到擒来,看!那房焰舲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经他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事情好像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抓一个魔女需要将她擒搂在怀中吗?脸上的表情需要那样充
柔情
意,仿佛是分离多年的恋人吗?
杀气呢?最重要的杀机他为何感觉不到?为什么他愈看他们两人纠
的身形就愈觉得暧昧?
南宫忠不解地搔搔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房焰舲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又见小苞班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心中不觉有气,怎奈双腕双腿皆落入他手中,教她挣脱不开来,愈想是愈火,颊上狂炙地燃起两朵炫丽的火花。
“你的小苞班都傻眼了,你还不放手。”她低喝,力持镇定。
不愿她感到难堪,樊泷勉为其难地松开对她的钳制。
唉一获自由,房焰舲便跃身准备离开。
“啊!”南宫忠发现她的意图,惊叫一声。
“不许你走。”樊泷早有心理准备,拉住她的左手腕。
房焰舲一怒,掏出怀中一把匕首便刺向他,心里头是怨他既然不杀她,为何又不让她走?她可没时间同他耗下去,她还得为父报仇。
“啊…”南宫忠被这一幕吓得半死,魔女果然是魔女,说杀人就杀人,连一点迟疑都没有。
樊泷明明可以痹篇这一击的,但他若是痹篇了,就得松开她的手、任她离去,所以他硬是不避不闪,面无表情地接下这一刀。
锐利的刀锋惊狠无比地刺进他的肩头,殷红的鲜血渗过衣衫缓缓淌下,他的眼始终没自她的脸移开过。
“为什么不躲?你明知我下得了手。”房焰舲震慑住了,她素来杀人绝不眨眼,他应当是最明白的人,为何还要傻傻地站着让她刺?
这是第几次让他见血了?迷茫的眼眸想不出答案。
“我不躲。”或许水火真的是不相容,他们才会常常见面就出现见血的场面。
“你这恶人!居然伤了我最崇敬的樊大侠,我非要你的命不可。”南宫忠气急败坏的想要为樊泷讨回公道,他
儿不愿去想樊泷不愿躲开的原因,扬着剑,他急急刺向房焰舲。
“住手!”樊泷低喝,要南宫忠别
来。
房焰舲细看他脸上焦急的表情,美丽的朱
似要
怒南宫忠般轻道:“哼!这已不是我第一次伤他,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要杀他几次,你管得着吗?”
“啊!”可恶啊!这女人简直是要气死人,南宫忠牛脾气一上来,根本顾不得樊泷的阻止,像头牛般直冲向她。
“住嘴!”樊泷恼了,双掌抱起她,助她躲过南宫忠的攻击。
“我不用你帮。”她高傲地拒绝他的帮助。
“你!”
“可恶的女人!休想得寸进尺,我非教你尝到苦头不可!”南宫忠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狂狮,挥舞着长剑,非要房焰舲付出代价不可。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她实在是太嚣张。
房焰舲无所畏惧,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不许你动她。”拿房焰舲没办法,樊泷唯有出声警告南宫忠。
“啊?”南宫忠傻了,之前他一直期待樊泷能开口跟他说话,
不容易在今
盼到了,却万万想不到,樊泷一开口就是捍卫房焰舲这妖女!到底樊泷和房焰舲有何瓜葛,为何他会如此护她、帮她?
“哼!多管闲事。”可惜房焰舲仍旧是一脸的不领情。
樊泷望向她,一脸拿她莫可奈何的模样;历经历尽艰辛才找到她,他不想与她产生口舌之争。
南宫忠无法将疑问埋藏在心底太久,忍不住问:“樊大侠,你为啥要帮她?”一颗心抖啊抖的,深怕由樊泷口中吐
出的答案会使他梦幻破灭。
“我与她之间…”岂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接下来的话,他
入腹中,不愿作答。
“别一厢情愿,我可没要你帮。”瞥了眼他仍在淌血的肩头,她略微失神,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但随即隐没,没教人发现。
似恶意的,她扬手攻向他的伤口,目的在于让他松开她。
丙不其然,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樊泷受伤的肩头狠狠吃疼,他眉一皱,冷不防地松开对她的钳制,单手捂着淌血的伤口。
“可恶!”南宫忠眼看她故意加重樊泷的伤势,气不过地扬剑朝没有防备的房焰舲刺去。
长剑精准无比地刺向她的
,锐利的剑尖穿透而过,
红的血珠沿着剑缘一滴滴
下,似泪。
事情变化之快,没人来得及反应,她愣愣的看着穿刺过
口的长剑,复又愣愣的瞧着樊泷,像是希望他能告诉她,事情为何变化得这样快。
“不!”来不及阻止事情发生的樊泷瞠目,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跟他耍脾气的她,这一刻却像个稚弱无力反击的小娃儿挂在长剑上。
“焰舲…”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他?非要他再尝尝救不到她的滋味吗?
心知铸下大错的南宫忠吓得手足无措。“我、我…”他不是有意的,真的!他只是想要给房焰舲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正在气头上的自己力道会那样大,他吓得就要拔出长剑。
“别动!不要拔剑,求你。”樊泷察觉他的意图,低声恳求,双眸不再隐瞒所有情绪,悲苦立现眼眸中。
“是,我…樊大侠,请你相信我绝不是故意的。”呜…他好想哭喔!虽然小魔女人人得而诛之,可现在他初尝杀人的滋味,老实说,一点都不好受。而且再看见樊泷痛彻心扉的模样,他心底更是不好受,他知道他做错了…
“你我见面,总是以鲜血做为收场…”嘴角噙着血,她轻笑,似不为身上的伤所苦。
蒙美丽的眼瞳老实写出对他的依恋与矛盾。
她该是恨他的,当年若非各大门派有他帮助,增加不少实力,她爹不会死,她的家园不会毁去,她也不会落得隐瞒身分四处
、躲躲藏藏的下场。
全都是他害的不是吗?早在五年前,她便不该心软,应该一刀解决掉他的性命,再不然刚刚她也可以杀了他,但她没有。为何她总是没在最好的时机拿下他的性命?
是爹在黄泉地底怪她没能为他报仇吧!所以才会在她无法下手杀他时,要她拿自己的命来赔。
“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樊泷轻轻走向前,温柔的将她拦在
前。“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话是说得极有信心,可脑海中却不期然又浮现那名江湖术士所说的话,他们俩是无法共存的,必定有一方殡灭,另一方方得以续存。
难道真得她死,他的生命才能够延续下去?这样的结果不会是他所想要的,他从没想过要她消失,从未!
双掌开始颤抖,为她一点一滴
失中的体温,眼眶亦开始发热、泛着
气。
“是吗?”她轻笑,眼皮渐渐发重垂下。
“是的!是的!我不会让你死!你不会死!”他开始激动狂哮,不容许牛头马面将她自他身边带走。
她是他的!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身分为何,她就是他的,真真切切属于他的。
房焰舲头部垂软靠在他肩上,没办法再开口反驳他或嘲笑他。
她的昏
引来一颗泪缓缓淌下,最终隐没于青色衣襟。
南宫忠吓得噤声,是已发现事态的严重。他这鲁莽的一剑,是否破坏了对樊泷极珍贵的事物?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眼软躺在樊灌怀中的房焰舲。
一名盖世大侠跟一名骇世魔女,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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