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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窗外绵绵不绝地飘起了细雪,躺在刚换新的羽罩上、盖着羽被褥,采灵的思绪再一次转到下午所发生的事件。

 她可以确定塔拉海绝不是唯一与雷季渊有关系的女人,只不过塔拉海有家势、有胆子找上门来叫嚣。

 以女人的眼光来看塔拉海,她承认她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得人尽皆知,为什么雷季渊不干脆娶塔拉海?也许她该考虑问问他…

 她相信雷季渊不将女人的内涵或气质列入考虑…从他肯贸然娶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看来,娶只是为了好玩。

 娶了她,想必雷季渊很后悔吧?她不猜测再过多久她就会沦为下堂妇。

 他说过他不会放开她,除非她和一般女人一样无法自拔地爱上他。也许他娶她为是因为对她不顾一切的喜欢平远,对她的傻劲感到有趣吧!

 很有可能的,不是吗?

 雷季渊是个奇怪的男人,做事全无道理可寻,只要觉得有趣,便值得他去做…

 采灵微微地苦笑了。

 她是怎么了?居然开始分析起雷季渊这个人。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探究那些了无益处,不是吗?他不会因为她懂了他的动机,便龙心大悦的放她自由。

 他会有厌倦她的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即使如此,他宁可被她打入“冷宫”列为拒绝往来户,也绝不甘心放她走。这是他的坚持,只要是属于他的东西,他绝不拱手让人。

 她感到有些累了,小心的在不疼左边脸颊瘀青的情况下,她侧躺而眠。

 因为天冷,她今晚特别好眠。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左颊微微地发疼。

 难道她不知不觉翻身到伤口了?她伸出左手碰了碰脸颊,却触到一只温热的手,她吓得睁开眼睛,在晕黄的灯光下,她费了点时间让眼睛适应微弱的光线,然后…她看见了雷季渊。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慌乱的开始推算期。她记得秋猎需要十天,他出发的期是十八号,那么今天是几号?二十四,还是二十五?

 总之不管是几号,他应该在二十八号才回来的吧?没道理那么早…

 “你…怎么回来了?”言下之意,好像他不该早归打搅到她似的。

 雷季渊眉峰微微一皱,简单地答道:“东北围场下了大雪,所以皇上提前结束秋猎。”

 那么,也就是说她一个人逍遥写意的日子已经告终了。采灵的心中无端沉重起来,一成不变的冷战又要开始了吗?他在边坐下,移过油灯,托起了她小小的下巴。

 “你的脸怎么回事?”青了一大块!这令他的心脏紧了下。

 视他深邃的眸子,她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但是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她否决了。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她别开脸,吶吶地回答:“没什么,发生一点小意外而已。”

 她当然不会说出塔拉海郡主下午来撒野的事情,她可不想利用这些事来引起他多余的同情心。

 “小意外?跌伤的?”

 “嗯,不小心跌倒。”她敷衍地虚应道。

 他突然抓过她的手,察看她的手心。

 跌倒,然后手部没有事,而脸青了一块?

 “撒谎。”

 他擒着讽笑。她连这个也要瞒他?“这是被人近距离打伤。”依稀还可看到红肿的掐印。

 明知故问,还挖陷阱让她跳…真该死!

 “谁打的?”

 他的声音虽轻柔,但夹着不可轻忽的愠怒。他询问地看着她,也不指望她会回答,干脆自己猜。

 “不是娘,因为她没有这么强的手劲。府中除了娘没有人敢动你,那么…伤你的人不是府里的人;一般人进不了王府,敢动你的也绝不是寻常大臣…莫非,是皇族?你不可能和别人结仇,那么…是冲着我来的?打人巴掌看起来是女人会做的事,难不成是…”他病捌鹄黜笆瞧驿孜拢#俊?br>
 耙如此目中无人,仗势上门挑衅的也唯独她了。

 采灵突然佩服起雷季渊。她完全没回答他任何问题,可是,他那精明的脑袋就是不曾漏掉任何线索,层层丝剥茧,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准驹ㄒа狼谐荨?br>
 “除了打你,她还对你做了什么?”

 “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仅止于此了。”知道了这些,他想做什么?她可不相信他会替她讨回公道喔!说不定他会去奖励塔拉海,告诉她下次不必客气,要杀要剐随君高兴。

 沉默片刻,他突兀地拥她入怀,紧紧地、狠狠地,得她不过气来。

 “雷…雷季渊…”

 她愕然发现他居然…在颤抖!像他这样冷硬决绝的男人为什么会颤抖。

 她愣住了。

 她的发际萦绕着他沉重的息,膛剧烈地起伏着,像在压抑着什么采灵本能的害怕起来。这样的雷季渊是她所陌生的。

 他拥着她好一会儿,终于放开她。站起身,他没有看她,走向一只矮柜,从里面拿出一个葯瓶,走了回来,靴上榻。

 “过来!”见她没有动静,他干脆拉她入怀,使她没受伤的右颊烫贴在他口。

 这种姿势…太暧昧了些。

 “我…”她僵在他怀里,手足无措。

 “闭嘴!”他低吼。他用手指挑出一些透明的葯膏,用着与他语气完全相反的力道轻柔地抚她的左颊,为她上葯。

 葯膏凉凉的,混着淡淡的薄荷味与葯草味,好舒服…

 上完葯,他放平她的身子。

 “睡吧!”

 他在她身边躺下,一手搂住她的,霸道地拥着她。这是为了防止她翻身到上葯的伤。

 这样的睡法令采灵相当不习惯,因为她左颊上了葯,被迫面对他而眠。但是,他强烈而令人醉的男气息刺着她的嗅觉,使她放松不下来。

 “我,不习惯…”

 他应该要等她睡着后再上,他以前都是这样的啊!不然她一个人睡也是可以的。不过,她不以为今天的雷季渊肯这么做。

 “你的体力还很充沛是不是?”他气一笑“如果你不累,我们可以行房。”

 他大胆的言行吓坏她了。她忙闭起眼睛,感觉脸热热地发起烧来。

 雷季渊低低的笑了。

 原以为她今夜铁定睡不着觉,却没想到她轻易地进入梦乡。

 望着子沉睡的安详容颜,他俯近她,在她粉红色的瓣轻轻一啄。他的额头靠着她的,闭上眼睛,与她相拥而眠。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塔拉海踩着重重的脚步,怎么也不相信雷季渊居然会这样对她。

 今天一早,雷季渊便登门来访。

 昨天秋猎才结束,今天他便来找她,她还为此窃喜不已,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想见她,没想到…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一阵斥责,他居然是为了那个无的汉女来责难她!

 那个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一向处处留情的表哥会那么珍视她,把她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不!她不相信表哥真的爱她!

 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么之前为什么要放她独守空闺,请旨参与秋猎?

 由此可见,一定是那个汉女在他面前搬是非,表哥才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头上!

 哼!一定是这样!

 那个无的女人要是以为她这么做她就会怕了她,哼!那她可打错如意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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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绝对要应采灵知道她…塔拉海郡主不是好惹的!别以为她会一声不吭地任由她欺凌。

 等着好了,她会要她付出代价的…

 “娘!”

 “郡主。”

 “你去给我找人调查兀真.应采灵那女人,我要知道她的弱点!”奴罕氏慌忙摇头。

 “郡主,这么做有失您的风范呀!何况…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您就当作没发生过,算了吧!”

 塔拉海听完,重重的拍打茶几,怒道:“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对我说起教来了!那个女人得罪我、抢走了我的表哥,你居然叫我当作没发生过这回事,你教我这郡主的脸往哪儿摆?少啰唆!我叫你去你就去,不然就有你受的了!”

 奴罕氏不敢得罪刁蛮的主子,只好乖乖照办。

 “是,奴才这就去办!”

 采灵将画好的梅花图样描到白色底布上,上面再覆上一层金黄的绸布,以绣花绷子固定住,开始着手配置绣线。

 因为塔拉海将采灵早已画完成的图撕毁了,她只好又花费一次的工夫重新打样过。但是,采灵总觉得没有原先画得好,所以一画再画,严格说起来,她一共花了三天画图,从二十多幅图中,选了一张自觉还算差强人意的图打样。

 画湄跟在采灵身边将近六年了,照理说她是最了解小姐的个性与想法的人,实在不该惊讶的。

 从吃过早膳后,小姐便着手绣起枕套。中餐除了喝些热汤外,她就是静静地坐着绣花。算了算,她有五个时辰都在做同一件事,太强了!

 她知道只要是小姐想做的,她就会执意做到一个阶段为止,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小姐的个性也算是少见的吧?无论是追求自己的幸福,或是与刁钻的塔拉海郡主、与王妃、与睿王爷之间的应对,立场都是那样坚决,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想表达的是什么…全是由她自己取决,无一丝勉强。

 要是她也能有这样的个性就好了!

 自古以来,女人的地位始终被压抑得死死的,被教导成听话、柔顺、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而小姐却非常率真,难怪有时候把老爷气得七窍生烟。

 画湄轻轻地笑了起来。原本是愉快的微笑,不过一会儿之后,却笑得嘶牙咧嘴。喔,腿好麻!

 真佩服小姐还能维持那样的姿势不变,她才站没几个时辰就吃不消了。由此可见,小姐之所以能成为小姐,也要有下人难及的毅力才行。

 天色渐渐暗了,就在画湄不知道还要再站多久时,应采灵开口了。

 “我再绣一刻钟就停手,你去厨房拿些吃的,我有些饿了。”

 “马上就来!”只要别再叫她站着,做什么她都愿意!

 看着画湄一溜烟的夺门而出,采灵摇摇头笑了。

 其实她早知道画湄在一旁猛撞两腿,而且小心翼翼的不敢惊扰到她,所以一时起了玩心,捺着子慢慢绣,想看看是谁先撑不下去。呵呵,看来她的毅力还是高过画湄一筹。她拿高绣花绷子病捌鹧劬戳丝础;购寐铮『芫妹蛔雠欤铱骷家彰挥猩枇恕?br>
 她心不在焉地换线,继续往下绣。

 上一次她做女红是何时的事了?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她记得为了准备嫁妆,所以亲手绣了一枕被,不过,那成品已经被她赌气的剪破了…因为她没能嫁给平远,所以干脆全毁了。

 采灵微微一笑。嗯,她当时的举动和那位野蛮的塔拉海郡主好像如出一辙嘛!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修养好像也没有比塔拉海郡主好到哪里去。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走进房了。

 画湄的动作俐落不少嘛!“我马上就绣好啰!”还差几针就可以把第六朵红梅完成了。

 一个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在绣什么?”

 那个熟悉的声音与她那么接近,害她毫无预警地被吓了一跳,针尖狠狠的扎进指头里。

 “呀…”她痛叫一声,跳了起来。

 完蛋了!绸布上滴到血了。

 “水水水…”

 她慌张地四处找水,不赶紧洗掉,她这几天的苦心就白费了啦!

 情急之下,她把桌上的茶水倒进洗脸盆中,把绸布快速地浸泡到水中,看见绸布上的血渍变得越来越淡,她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始作俑者…雷季渊。

 他走向她,眸中写着深沉。

 “你在做什么?”他低吼。血都手了,而她居然先抢救那块破布!

 “都是你,我的苦心差一点被你毁了。”她把布捞起来,拿掉绷子,苦着脸看着皱成一团的绸布。

 唉!看样子明天要烫过一遍才可以继续绣了。不过,这种结局她已经感激得要偷笑了。若万一留下污渍,她只好认命重绣,但那样一来,工程肯定会更浩大。

 “要兴师问罪,你至少该先止个血吧?”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脸盆里去洗净血迹。

 “血一下子就止住了,不要紧;再说,学女红的姑娘谁没有被针刺伤过?早就习惯了。”

 不知怎地,采灵脸有些发红,因为他离她那么近,近到他致命的气息回旋在她的鼻间。

 雷季渊眉头一皱。

 “你绣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采灵听了为之气结。

 “什么‘鬼玩意儿’?那是枕头套。”

 她不承认她的绣艺有那么差!“我知道你瞧不起这些东西,放心!我不曾自作聪明绣那些…鬼玩意儿给你的,我是要送给公公婆婆。”面对她的抗议,他仅挑高了一边眉,笑得气。

 他握着她的大手在水中大胆地‮抚爱‬着她的纤纤玉手,嗓音低不可问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

 她想要缩回手,但他不肯,只好任由他。

 “这种不值钱的破东西,你…才看不上眼…”

 “哦?”他握起她的手,在边轻吻,目光挑衅地看向她。

 “如果我说要呢?”

 采灵痹篇他的眼,告诉自己不要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他当然不曾是认真的,他只是想看她笨笨地替他制东西的样子,然后得到她做的东西后,再随手一扔,根本不曾珍惜。

 “你什么也不缺。”他放开她的手,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

 “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是他真正想要的却没人肯给。

 是她太感吗?为什么她看见他的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黯然?那一定是她眼花了!一个什么都有的人不会有那种孤寂的表情。

 不过,雷季渊倒是没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脸,端详她的伤,满意地道:“瘀青消褪了。”

 “嗯,谢谢你的葯。”

 若不是他,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他笑笑。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身上有伤,这样就算报答我了。”什么话!挨了塔拉海郡主一个耳刮子、被针刺到手指,还不是他造成的?不过她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没胆子公诸于世。

 算了,这种事她就不予计较好了。此时,画湄已端来饭菜。她确定即使想计较,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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