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枫叶红了一度又一度,梅花开了一年又一年,
去秋来,时光如
,八年,就这样过去了。
八年,足以改变很多的东西。
清改成了民国,一会儿袁世凯,一会儿张勋,一会儿段祺瑞,政局风起云涌,瞬息万变。民国初年,政治是一片动
。不管怎样,对颐亲王爷来说,权势都已消失,唯一没失去的,是王府那栋老房子,关起了王府大门,摘下了颐亲王府的招牌…王爷只在围墙内当王爷,虽然丫环仆佣,仍然环侍,过去的叱吒风云,前呼后拥…都已成为了过去。
对雪珂来说,这八年的日子,是漫长而无止境的煎熬。罗大人在
清改为民国的第二年,抑郁成疾,一病不起。罗家的政治势力全然瓦解,罗夫人当机立断,放弃了北京,全家迁回老家承德,鼓励至刚弃政从商。幸好家里的经济基础雄厚,田地又多,至刚长袖善舞,居然给他闯出另一番天下,他从茶叶到南北货,葯材到皮
,什么都做,竟然成为承德殷实的巨商。不管至刚的事业有多成功,雪珂永远是罗夫人眼中之钉,也永远是至刚内心深处的刺痛。到承德之后,至刚又大张旗鼓的
娶了另一位夫人…沈嘉珊。嘉珊出自书香世家,温柔敦厚,一进门,就被罗夫人视为真正的儿媳,进门第二年,又很争气的给至刚生了个儿子…玉麟,从此身价不同凡响,把雪珂的地位,更给挤到一边去。雪珂对自己的地位,倒没什么介意,主也好,仆也好,活着的目的,只为了等待。但是,年复一年,希望越来越渺茫,日子越来越暗淡。从
清到民国,府政都改朝换代了,当初发配边疆的人犯,到底是存是亡,
落何方?已完全无法追寻了。雪珂每月初一和十五,仍然去庙里,为亚蒙祈福,但,经过这么些年,亚蒙活着,大概也使君有妇了。当初那段轰轰烈烈的爱,逐渐尘封于心底。常让她深深痛楚的,除了至刚永不停止的磨折以外,就是玉麟那天真动人的笑语呢喃了。她那一落地,就失去踪影的孩子,应该有八岁了,是男孩?是女孩?在什么人家里生活呢?各种幻想
绕着她。她深信,福晋已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八年来,母女见面机会不多,搬到承德后,更没有归宁的日子,福晋始终死守着她的秘密,雪珂也始终悲咽着她的思念。就这样,八年过去,雪珂已经从当
的少女,变成一个典型的“闺中怨妇”了。
枫叶又红了,秋天再度来临。
这天黄昏,有一辆不起眼的旧马车,慢
的走进了承德城。承德这城市没有城门,只在主要的大街上,高高竖着三道牌楼,是当初皇室的标志。远远的,只要看到这牌楼,就知道承德市到了。马车停在第一道牌楼下,车夫对车内嚷着:“已经到了承德市了!姥姥!小姑娘!可以下车了!”
车内跳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个儿太小,车子太高,女孩儿这一跳就摔了一跤。
“哎哎!小姑娘,摔着没有?”车夫关心的问。
“嘘!”小女孩把手指放在
上,指指车内,显然不想让车里的人知道她摔了跤。虽是这样,车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已急忙伸头嚷着:“小雨点儿,你摔了?摔着哪儿了?”
“没有!没有!”那名叫小雨点的孩子,十分机灵的接了口。“只是没站好而已!”她伸手给老妇人。“
,这车好高,我来扶你,你小心点儿下来,别闪了
…”
老妇人抓着小雨点的手,伛偻着背脊,下了车。
面一股瑟瑟秋风,老妇人不
爆发了一阵大咳,小雨点忙着给老妇拍着背,老妇四面张望着,神情激动的说了一句:“承德!总算给咱们熬到了!”
“姥姥!”车夫嚷着:“天快黑了!你们趁早寻家客栈落脚吧!这儿我
的,沿着大街直走,到了路口右边儿一拐,有一间长升客栈,价钱
公道的!”
“谢谢啊!”老妇牵起小雨点的手,一步步往前慢慢走去。眼光向四周眺望着,承德,一座座巍峨的老建筑,已刻着年代的沧桑。但,那些高高的围墙,巨扇的大门…仍然有“侯门似海”的感觉?细旧钗丝谄熘械偷袜D:乃盗司洌骸把╃妫抑苕治ケ沉说背醵愿=⑾碌闹厥模廊淮拍愕呐短鎏隼凑夷懔耍≈皇牵阍谀囊簧却竺爬锩婺兀课乙跹拍馨研∮甑闼偷侥闶掷锬兀俊?br>
风卷着落叶,对周嬷扑面扫来。周嬷弯身下子,又是一阵大咳。小雨点焦灼的对周嬷又拍又打,急急的说:“
,咱们赶紧去客栈里吧!去了客栈,就赶紧给
请大夫吧…”“没事没事!”周嬷直起身子,强颜欢笑着,望着远处天边,最后的一抹彩霞。“雪珂!”她心中低唤着:“再不把孩子交给你,只怕我撑不住了。”
周嬷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打听出雪珂的下落。承德罗府,原来赫赫有名啊!周嬷又费了好几天时间,终于结织了罗府的一位管家冯妈,和冯妈一谈,周嬷就楞住了。原来,罗至刚已有第二位夫人!原来雪珂在罗家并无地位,如果下人眼中,已经如此,实际情况,一定更糟。
怎样把小雨点送进罗家去呢?怎样让雪珂知道小雨点就是她亲生的女儿呢?总不能敲了门,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把雪珂婚前生的孩子,
到雪珂面前呀!周嬷始终记得,福晋亲自把小雨点抱来,递到她怀里时,说的一番话:“这个孩子活着,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必须立下重誓,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不回北京城,永远不再见雪珂的面!如果你违背了誓言,会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她发了誓,很郑重很虔诚很严肃的发了誓。福晋眼里闪着泪光,又交给她一笔钱,恳切的说:“拿了这些盘
,带着孩子,去找亚蒙吧!亚蒙被充军到新疆的喀拉村,在那儿开采煤矿,去吧!找着了亚蒙,一家三口,就在新疆落户,另娶媳妇,另过日子吧!”
周嬷多感激呀!有了孙女儿,有了盘
,又有了亚蒙的下落!她连夜带着孩子,离开北京,直奔新疆而去。
埃晋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周嬷这一老一小,人生地不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新疆,找到喀拉村时,已经是一年以后了。朝代改了,喀拉村的人犯全跑光了,没有任何人知道顾亚蒙在何方,连那个煤矿,都已经是个废矿,没人开采了!盘
已经用完,小雨点又体弱多病,周嬷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又举目无亲。从此,是漫长、飘泊的日子,一个村镇又一个村镇,周嬷打着零工,做各种活儿,养活小雨点,寻访亚蒙的下落。祖孙二人,挨过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苦楚,有时,周嬷看着小雨点那酷似雪珂的神韵,和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会楞楞的发起呆来。
“是个小格格呢!怎么命会这么苦呢!”
是的,小雨点从小餐风饮
,说有多苦就有多苦。祖孙两个从新疆往回走,一走就走了好多年,走得周嬷
形衰弱,百病丛生,好不容易回到北京,才知道罗府已经搬回承德了。
怎样也没胆子把小雨点送到王爷府去。周嬷自知来
无多,越来越恐惧,渴望见到雪珂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终于,她勉强撑持着,带着小雨点来到承德。
已经到了承德,也知道罗家的地址,在罗宅大门前,徘徊了好几天的周嬷,这才了解到“一面难求”的意义。
身上最后的几个钱也快用完了,长升客栈里,已欠下好多天的房钱,周嬷的身子,越来越差,常整夜咳得不能睡觉。这天,周嬷得到了一个消息,像是在黑夜中看见了一线曙光,来不及细思,也来不及计划清楚,她做了一个最冒险的决定。
这晚,周嬷拉着小雨点,强抑悲痛的说:“小雨点,
要跟你分开一段日子了!”
“为什么?”小雨点脸色苍白。
“你听着,
带着你,巴巴的来到承德,是因为
打听到,这儿有户姓罗的大户人家,心肠好,又待人宽厚,他们家,正巧需要…需要一个小丫头!”
小雨点睁大眼睛,看着周嬷点点头。
“你要把我卖给罗家,当小丫头?”小雨点喉咙中哽哽的,眼眶里
漉漉的。“可以卖很多钱吗?”她问。
“不是!”周嬷为难极了,能告诉小雨点一切吗?不行呀!她才八岁,她不会守秘,也全然没有心机。“不是为了钱…”“我知道,”小雨点又点头。“你怕我跟你过苦日子,你才这样安排的!我不去!你病着,我如果去做丫头,谁来照顾你呀?”“小雨点!”周嬷急了。“如果我告诉你,是为了钱呢?你瞧,咱们已经山穷水尽了,
身子又不好…”“卖了我,你就有钱治病了?是不是?”小雨点眼睛一亮:“那么,就卖了我吧!”周嬷抱着小雨点,泪如雨下。
“小雨点,听我说,进了罗家,别说你姓顾,只说你姓周!罗家有个少
,是个格格,记住,是格格的那位少
,你见着了她,要特别对她好…告诉她,告诉她…”周嬷一个激动,开始大咳特咳,咳得说不下去了。
“
!
”小雨点吓得魄飞魂散,拚命帮周嬷捶背
口,一迭连声的说:“你快把我卖了吧!卖了钱快治病吧!”
周嬷死命攥住小雨点的衣袖,颤抖着,咳着,瞪大眼睛叮咛着:“告诉她,你有一个
,只有一个
,你跟着
去新疆找你爹,找了好多年都没找着…告诉她…你娘…你娘…”周嬷咳得说不下去,小雨点急得泪水奔
。
“别说了,
,我都知道了,我娘,她早就死了!”
“小雨点,”周嬷更急切了。“你娘,她没…没…唉!”周嬷叹口气,又咳又
又着急。“这些话,你只能对那个少
说,不能对罗家任何人说!听到没有?”
小雨点拚命点头,拚命拍着周嬷的背,泪水不停的掉,声音哽咽着:“我都知道,我听你话,你赶紧卖了我治病!”
“唉!”周嬷再叹了口气,仰头看窗外天空:“老天爷!”她心中默祷着:“让我见雪珂一面吧!”
第二天,小雨点在冯妈的穿针引线下,卖进了罗家。周嬷没走进罗家大院,只在厨房边的小厅结束了这场买卖,出来拿卖身契和付钱的是罗老太,也就是当年的罗夫人。在罗老太那么锐利,那么威严的注视之下,周嬷什么话都不敢说,眼睁睁看着小雨点被冯妈带走了。
“明天,”周嬷心想:“明天起,我将去罗家大门前等着,早也等,晚也等,总会等到雪珂出门吧!”
周嬷并没想到,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明天。”就在小雨点进罗府的那个晚上,周嬷走完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段路。带着她那天大的秘密,她来不及对小雨点有更进一步的安排,就这么饮恨而去了。周嬷的后事,是长升客栈的掌柜,为周嬷料理了的。
没想到卖小雨点的钱,做了周嬷的丧葬费。一口薄弊,在城西的
葬岗,就这么入了土。入土那天,掌柜的想到已卖进罗家的小雨点,心存悲悯,因而,亲自去了一趟罗家,见到了罗家的老家人老闵,报了噩耗?香墒歉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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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
葬岗,朔野风寒,落叶飘零。
小雨点不信任的看着那座新坟,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死了?她从小相依为命,在这世上仅有的一个亲人,居然死了?那
进罗家,竟成为她和
的永诀!八岁的小雨点无法承受这个,她看着
的坟,看着那片木头的墓碑,上面只有四个字:“周氏之墓”她顿时痛从中来,抱着那木头牌子,她号啕大哭:“不不!
!你最爱小雨点,你最疼小雨点,你说过,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下…
,你骗了我!你怎么可以走?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我了?
!
!你教我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
…
…”
小雨点凄厉无助的喊声,震动了荒野,天地为之含悲。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老闵,都泪盈于眶。
但是,小雨点却唤不回她的
了。
雪珂和小雨点第一次见到面,是周嬷去世三天以后的事了。那天,雪珂要到嘉珊房里去,拿一批绣花的图样。穿过水榭,走入回廊,她就看到远远的,冯妈正带着个小丫头走过来。府里新买了个小丫头,她已经听翡翠说了,却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小丫头个子好小,穿着一身不知是那个大丫头的旧衣服,袖管和
管都长了一大截,走起路来甩呀甩的,好不辛苦。正走着,斜刺里,玉麟横冲直撞而来,这孩子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一面冲,一面嘴里还吆喝着:“我是老虎,我是豹子,我是千里马…巴达,巴达,巴达…我来啦…”这只千里马一冲之下,竟和小雨点撞了个
怀。
“哎哟!”一声,两个孩子双双摔倒在地。冯妈定睛一看,撞倒了家里的小祖宗,这还得了!她一面慌忙扶起玉麟,一面猛的回手,就给了小雨点一耳光。
“你这个笨丫头,眼睛长在后脑勺上,还是怎的?看到小少爷来,你好歹躲一躲开呀!”
已经摔得七荤八素的小雨点儿,正踩着过长的
管想爬起来,被冯妈这一耳光,又打得跌落于地。“哎哎,别打她!别打!”雪珂急步走来,本能的就伸手把小雨点的手握住,用力一拉。这一拉,雪珂就呆住了,心头竟无缘无故的猛跳了跳,像被什么看不到的大力量撞击了一下。她定定神,看着小雨点,好清秀的一个小女孩儿!双眉如画,双目如星,
直的鼻梁,小小的嘴…这样可爱的孩子,简直是“我见犹怜”呢!雪珂深
了口气,眼光竟锁在这孩子的面庞上了。“小雨点!还不赶紧磕头叫少
!”冯妈很权威的怒喝着:“说你笨,还真笨!教了几天了,见了人要磕头呀!你看着,”她一把拖过小雨点来:“这是少
!”
小雨点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雪珂。和雪珂的反应一样,小雨点怔住了。她觉得好奇怪,这位少
眼中,
着如此柔和的光芒,温柔得像冬天的阳光。她这一生,只有在
眼中,见到过这种温柔。“叫人哪!”冯妈伸手,拧了一下小雨点的耳朵。
“哎哟!”小雨点叫了一声,慌忙低头,跪下去,忙不迭的磕起头来。“少…少…少
,万…万…万福!”她结结巴巴的说着冯妈教过的一套。“小雨点儿给…给…少
…磕头请安…”雪珂伸出双手,扶住了小雨点的双肩。
“别磕了,站起来!”她轻声说。
小雨点跌跌冲冲的想站起来,心慌慌的,一脚踩住长
管,又差点摔倒,雪珂及时扶住了她。
“你的名字叫小雨点?”雪珂问,干脆蹲下来,细细审视着这张娟秀的脸。“是啊,
都喊我小雨点!”
“
?”雪珂凝视她。“在哪儿呢?”
小雨点眼眶马上红了,泪珠涌上来,充斥在眼眶里,她竭力忍着,不可以哭
,冯妈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但是,要不哭,好难呀!“
…”她哽咽着:“死了!”
“哦!”雪珂似乎被这孩子的泪,烫了一下,心中猛的掠过一阵
痛和怜惜。“那么,你爹呢?你娘呢?怎么把你这么小的孩子,卖来当丫头?”
“我没爹,我也没娘,”小雨点咽着泪水,鼻子里唏哩呼噜。“我
卖了我,才有钱治病,她没有法子,我们好穷…可是,她没治好病,就死了…”小雨点再也熬不住,泪珠沿着面颊,滴滴滚落。“这个教不好的笨丫头!”冯妈气极了,又想去拧小雨点的耳朵。“算了,冯妈!”雪珂站起身来,拦住了冯妈。“她这么小,怪可怜的!没爹没娘,又失去了
…”雪珂深深看小雨点。“别哭了!孩子!”小雨点心中热热的,多么,多么温柔的声音呀!多么,多么温柔的眼神呀!又多么,多么慈祥与美丽的脸孔呀…她慌慌忙忙的用衣袖擦眼睛:不许哭的!不能哭的!当丫头没有资格哭的,冯妈说的。怎么眼泪水就一直要冒出来呢?真是的!“来,别用袖子擦眼睛!”雪珂说,从怀里掏出一条细纱小手帕,
在小雨点手中。“拿去!”
小雨点呆呆的接过手帕,好温暖好香的小手帕呀!
“好了!”冯妈一扯小雨点,对雪珂福了一福“少
,我带她去厨房,老太太
代,要从最根本的工作训练起来,我想,先叫她去灶里烧火吧!”
“烧火?”雪珂一怔:“这么小,不会烫着吗?”
“少
!”冯妈嘴角牵了牵,掠过一丝嘲
的笑。“丫头就是丫头命哪!又怕烫又怕摔,那还能做活吗?”
冯妈拉着小雨点,不由分说的就向厨房走。玉麟又开始在回廊里横冲直撞:“我是老虎!我是大熊!我是千里马…巴达,巴达,巴达…”雪珂怔怔的站着,怔怔的望着小雨点的背影,兀自出着神。翡翠忍不住拉拉雪珂的袖子,喊了一声:“格格!咱们走吧!”格格!小雨点触电似的回过头来。
说过一句话,见着了是格格的那位少
,要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小雨点心慌慌,完全想不出来。正在怔忡之中,冯妈已拎着她的耳朵,一路拉扯了过去:“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走一步,停一步!你当你是千金小姐吗?还不给我快一点干活去!”
小雨点被一路拖走了。
雪珂莫名其妙的,叹了长长一口气。
“格格,”翡翠轻言细语的。“别叹气了,给老太太或是少爷听到,又有一顿气要受…”
唉。雪珂心中叹了更大的一口气:在罗家,当小丫头不能掉泪,当少
不能叹气。可是,人生,就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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