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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迸老的传说如此颂着:“入了山,怪丛生;陌生人,未可尽诉,尤不可道名;一旦道名,如定誓约,魂魄尽遍山野怪所持,终其一生逃脱不开掌控。”

 轰隆隆的雷声在云间响着,大片大片的雨像挥不开的蜘蛛丝般绕着整座小镇。

 一连数,雨下得又急又多,带来丰沛的雨泽,也阻去人们上山的脚步。

 “来来来,杜大夫,喝杯热茶吧,连的梅雨一下,不冷的天这么会儿也变得冷了。”小二捎来一壶热茶,为杜仲言斟上一杯。

 “多谢小二哥。”杜仲言微牵嘴角。

 “唉,杜大夫不必多礼,以往咱们镇里不论耆黄、孩童,谁有病痛,都得走上个好几里路到邻镇去求医,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不知救了多少镇民于水火之中啊!”“小二哥过谦了,救人乃是大夫的使命,身为大夫,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杜仲言脸上仍挂着淡若清风的笑容。

 这杜仲言是三个月前自九江来到黔的。

 身为遍布南北葯堂…同仁堂的少主,他五官端正、风彩耀然、气质儒雅,极佳的谈吐已攫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

 可惜他为追寻未婚而来,当场拧碎了无数有情心。

 “杜大夫所言甚是,真不知你的未婚何以…”小二的话语在杜仲言温和的注视下隐去。

 杜仲言见小二脸色有异,连忙扬起笑容“小二哥,真对不住,一提起未婚,在下就…唉…”

 “杜大夫别难过,你人善良,相信你的未婚也会平安归来,毫发无伤。”

 “可连来的雨,阻去了我们上山寻找的路途,怕她…”

 “杜大夫,你放心,咱们这山虽有古怪,但仍属平和,只消不去打搅居于山林的怪们,你的未婚白姑娘肯定无事。”

 “怎样算不去叨扰呢?”

 这座终年绕云雾的山广阔高耸,耸立不知多少寒暑,由于过度深广,即便人们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尽探其中奥妙。

 于是日子一久,山中有怪藏身的传说不胫而走,然而人人只闻此传说,却没有人真正见着怪,除了偶尔因好奇前来一探究竟的人们之外,久居此地的人倒是安居乐业,与山里那传说中的怪们相安无事。

 “杜大夫,小的也不知道,住在镇上的,上了山大都能平安回来,只有那些好奇而深入山林之人一去即不见归来…不过白姑娘福大命大,一定可以回来的。”

 小二-忙着安抚杜仲言,以为杜仲言肚皆为未婚的安危忧心。

 “谢谢小二哥,我的心踏实许多。”杜仲言一口饮尽热茶,趁小二哥被其他客人唤走时,未曾自山上移开的视线转为沉冷鸷。

 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死紧,就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时,他陡然回神,低敛眼睫,将眸里的阴冷抹去,仅残留着若有所思。

 他盯着外头的霪雨霏霏,看着那云雾盘踞的山头,心头也跟着下大片乌云,久久不散。

 “啊!”一声惊叫,白椿槿自深沉如夜的梦境里惊醒。

 呆滞无焦距的眼眸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久久,她方识出那是帏。

 帏?

 她眨眨瞠得老大的眼眸,丝制的帏随着风飘动,尔后,左脚和左肩的痛楚清晰地传来,让她不由得逸出痛呼。“好痛…”她捂住自己的左肩,勉强半坐起身,掀开被子,高裙襬,见着左脚踝有明显的五爪痕,黑色的爪痕烙在她白皙的脚踝上,分外清楚。

 再褪去左肩的衣裳,上头的五指印呈紫红色,伤及筋骨。

 没有人替她疗伤。

 她急促地息着,重咳几声,扬手掀开帏。

 只见房内有一圆桌、一玉屏,圆桌上头搁着茶壶和几个茶杯。

 她口水,顿觉喉咙干涸需要喝水,于是下拖着左脚往圆桌走去,所幸里头有水,否则她肯定渴死。

 “呼…”吐出一口长气,白椿槿决定尽速离开…趁自己尚未被那白衣男子逮到之前。

 是以她拖着脚步打开门,面袭来一大片白雾,遮掩住她的视线,教她看不清前方。“好浓的雾…”

 “我说过你不能跑。”白衣男子在雾散之际突然现身。

 白椿槿被他吓得退避三舍,绊到阶梯,往后一倾,下意识地伸手捉住白衣男子的衣襟,以减低自己摔倒的痛楚,但白衣男子随手一挥,她的手被挥开,背部着地,一股闷痛自后脑传来。

 “你…你…”白椿槿痛得泪水盈眶,含恨瞪着白衣男子“你到底要如何?”

 白衣男子饶富兴味的望着她,轻唤:“白椿槿。”

 白椿槿闻言一愣“你…你怎么…”知晓我的名?

 而且听他唤自己的名,她全身上下竟有种虚软无力的感觉。

 “你的三魂七魄今后归我管,最好将眼睛放亮些。”白衣男子角勾起一抹笑,盯着白椿槿的眼神活似在看一只苟且偷生的蝼蚁。

 “你到底是何人?”白椿槿对于他,并无之前对那黑狐的浓重戒意,但有着更多的惑与惧怕。

 惑于他的目的,惧于他的心态。

 “我?”白衣男子仰首一笑“你没有资格知晓我是何人,你只要明白,你是我的‮物玩‬,我随时可以让你脑袋搬家。”

 “你…”白椿槿皱眉,因扯动身上的伤而逸去话尾。“我是人,不是你的‮物玩‬!”

 “正因为你是人类,才会是我的‮物玩‬。”妖眸闪动着异样的神采,白衣男子俊朗的面容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忍残‬。

 “公子口口声声说‘人类’两字,莫非你不是人类?难道你…”白椿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你…你…”“对,我非人。”他直言无讳,眸里的蔑意更甚,边的笑意更浓。

 可白椿槿无暇在乎他的姿势有多魅惑人心,她所思所想尽是这人…不,这“非人”的他…

 “你是我的。”白衣男子弯身捏住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闪着幽幽水光的瞳眸“‮物玩‬,你要有这层认知。”

 “我不是任何人的‮物玩‬!”男子霸道的口吻起她的反抗心,她逃离便是为了不让任何人主宰她的身心,岂料逃过一劫又遇上一劫。

 “你是‘我的’‮物玩‬。”他特别强调“我的”两字,说得白椿槿愤怒难消,她扬高右手,大力往他的脸颊掴去。

 下一刻,搁在她下巴的力道骤然加重,她疼得皱起柳眉,可眸里旺盛的怒火未减。

 “你休想!”白椿槿想赏他一记巴掌,但这回被他闪过且擒住手腕。

 “你如此想当残废吗?不必大费周章,告诉我一声,我立时为你达成心愿。”

 他低柔的嗓音在白椿槿耳畔回绕,可那‮忍残‬的话语却如同一桶冷水浇灌,身子轻颤,嘴巴却一句讨饶的话也不肯吐出。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久久,他放松力道,她便如同去翼的蝶儿般坠地。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倚靠于廊柱旁,抬起右手,望见不住颤抖的右腕上有着指痕,手腕以下的指和掌僵硬,几乎无法抡握。

 “你若再违抗我,下场便是成为真正的残废。”

 “你不是人。”白椿槿看着披有人皮的他,强忍着身子的痛楚,不肯认输。

 “你不是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又何必一再说出口?”他朗笑出声,但妖眸未曾染上一丝笑意。“人类都似你这般不明事实吗?”

 白椿槿泪眼蒙,抬起右手拭去滑落眼眶的泪珠,教泪水洗亮的黑眸是反抗的瞪着高高在上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偏首端详着她的表情和眼神,眯起妖眸,很是疑惑的模样,甚至伸手接住她由颊畔滚落的泪珠。

 那泪,在他指间化去,没入泥地,与之融为一体,再瞧不见分明。他敛眸低望,不一会儿,扬睫以对,沉黑的眼瞳定定地锁住她。

 白椿槿眨眨眼,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知晓他“非人”她真要以为他是名充好奇心的孩童,但他的外表怎么看也不似孩童,尤其是自见着他以来所遭遇之事,她更不能拿他当孩童看待。

 未久,他敛眸,掩去眼里大剌剌的疑惑与好奇,恢复原本的冷然“你真的很有趣,若你能活下来,便代表我没有看错人。”

 “什么意思?”白椿槿背脊发凉,有不祥的预感。

 “哼哼。”冷哼两声,他转身离去。

 令白椿槿大惊失的是,他的脚并没有着地,似与地保持着极小的距离驭气而行,又似驾雾浮腾。

 他的离开带走迷茫,捎来清明,她看清自己身处一座广阔的庭院内…不!

 不是庭院,而是连接着森林的园子,没有限制,超出她视线所及。

 “活下来…呜…”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自左脚传来,白椿槿低头查看自己的左脚,赫然发现那黑色爪痕像有生命似的紧捉住她的脚踝,力道之大,直掐入里。

 “呜…啊…”好痛!好痛啊!

 白椿槿痛得想砍去自己的脚踝,那深陷的黑色爪痕让她窒息,眼前扑来一阵黑雾,她猛眨眼,眨去噬她的晕眩。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牙撑过那一阵又一阵的痛,蒙的眼角瞄到园子角落生长带有麻醉的葯草,她连忙摘下,嚼进其与茎,方稍稍缓和那吃人的痛。

 她盯着那爪痕,此刻它显得无害而碍眼,看不出是适才教她痛彻心肺的元凶。

 “原来那个人说的…是这个意思…知我会受此苦,他却不愿伸出援手…

 …啊,我都忘了他不是人,又怎会知晓何谓援手?”

 白椿槿侥幸逃过这一劫,但心有所感的是下一次她能否躲过?

 “这到底是什么?”

 白椿槿伸手碰触那焦黑的爪痕,如同老树皮那般糙的触感,似不属于她身子的一部分,却又一寸寸侵蚀着她的骨血。

 “我到底是被什么捉住了呢?怎么会这样?”白椿槿想掉它,却徒惹一身?邸?br>
 “那是地魔。”清脆带笑的女声传来。

 白椿槿闻言,望向声源,发现一名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可爱,一双黝黑眼眸过分灵活的女孩不知何时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就是被蚣蟆留下的人类啊?”白椿槿未出言,她倒先行开口,蹦蹦跳跳地跃至她身前,身上的铃铛跟着她轻盈的动作有规律的响着“叮铃”、“叮铃”

 的好不热闹。

 “蚣蟆?”那是什么?白椿槿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蚣蟆就是蚣蟆呀!呵呵。”女孩穿着的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哎呀,你们人类真麻烦,问个名字还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她一股坐在白椿槿身边,盯着她光的脚踝,嘟起红“哟哟,你好运却也不好运哩!”

 “敢问姑娘…”

 “姑什么娘呀!我叫茜草,你叫我茜草就行了,别再姑娘、姑娘的叫着,这山头那么多姑娘,谁知道你叫哪个呀!”茜草说着,径自捉起白椿槿的左脚,仔细观望那爪痕。

 此刻爪痕安安静静地贴附着,没有动静。

 “你真的好可怜喔…”茜草拧起细细的眉,伸手想碰那爪痕却又顿住。

 “茜草,何出此言?”白椿槿隐约觉得自己被不得了的东西上,可打她一进这山开始,她所遇着的事又有哪一样是平凡的呢?

 “气在变,我们也跟着变了,就连无害的地魔也厉害起来了。“茜草轻叹,”人类,地魔一旦死掉,原本是不会再生的,可因为气变异,所以现在地魔也成了附着在你脚上的爪痕,它会侵入你的骨血,让你痛苦至死。我已经见过好几位姐姐因进了雾森林,不慎被地魔捉住,侥幸逃回的无一存活。“白椿槿一惊,原本丝毫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如今听闻茜草的解说,方知自己命不久矣!

 “不过不怕呀,蚣蟆如果肯帮你的话,你就不会死了。”茜草笑嘻嘻的摇头晃脑,身上铃铛也叮当叮当的响。未久,她逸去笑容,苦恼的说:“可你是人类,蚣蟆最讨厌人类了,他总是说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但他又为何救你呢?为何不让黑狐将你的光,反而出手相救?好奇怪啊…真的是太奇怪了…我愈来愈不懂蚣蟆在搞什么鬼啰!”

 茜草说得起劲,白椿槿听得糊涂。

 “那白衣男子名唤蚣蟆?”

 “蚣蟆就是蚣蟆啊!”茜草突然若有所思,直勾勾的看着白椿槿“人类,你长得好飘亮喔!”

 “飘亮?”白椿槿一愣,随即想到“茜草是说漂亮吗?”

 “漂亮?喔,对,漂亮,你好漂亮,跟山里头的姐姐、妹妹们都不一样。”

 茜草还抱着白椿槿的左脚,空出一只手来想摸她白皙如脂的肌肤。白椿槿没有闪躲,任她抚摩,耳里还听见她的赞叹:“哇,你的皮好滑喔,可是又不像蛇姐姐那样,原来这就是人类的皮啊,真好,我也想当人类,有这么光滑又好摸的皮。”

 “当人不好。”有太多的丑恶和勾心斗角隐藏在人类的皮相下,即使外表和善,可内心…那无法掌控的内心啊…“当人为什么不好?人类只要聚起很多很多,就可以杀掉好多好多我们了。”

 茜草天真无的面容染着疑惑。

 “茜草,你不是人吗?”

 白椿槿想起在山下遇见的某位耆黄如是说道:“这座山处处皆是山野怪,可能是因地灵,所以人杰,妖也出众,可他们不会害人,如果人们不先行侵犯他们的话。你瞧,这镇里的居民们,每个人都笑口常开、乐天知命,只有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才会多事的想除妖。”

 “什么叫不是人?我只知道人类跟怪,不是人是什么?”茜草的笑容未褪,下一刻,她脸色一变“糟糕!”

 才喊完,她人即教看不见的劲风给推离,跌进回廊,惹来她一连串的哀叫。

 劲风推走对白椿槿没有敌意的茜草,重新带回白衣男子…或者该称蚣蟆。

 “茜草,你不该在这儿。”蚣蟆眸黯沉,盯住股起身的茜草。

 “蚣蟆,人家只是来看看你破例救的人类嘛…哇啊…”一声惨叫,她再次跌得四脚朝天。“不来了啦!蚣蟆,你欺负我!你从来不欺负我的!”

 蚣蟆眼里迅捷闪过一道火舌,怒火延烧偾张。白椿槿心一寒,只见他抬高手,乌云立时密布,隐约传来雷电的怒吼声。

 “哇…哇…饶了我,饶了我!”茜草吓得原形毕,一只蜷成一团、不住发抖的小白狗缩在门边直“该该”叫。

 雷声近,白椿槿拖着脚步爬上回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白狗抱进怀里,以自己的身子护住它。

 “轰隆、辟啪”两声…

 雷就打在离白椿槿不远的地上,冒出缕缕白烟,焦味四溢,她睁开不知何时紧闭起的眼眸,发觉自己的心正狂烈的跳着。

 她没死?

 这个念头才油然升起,她的身子便莫名的离地,就在她发现自己离地时,一股剧痛传来,强劲的风将她的身子扫撞上墙,她甚至没有理会的时间。

 “汪!汪!汪!”原先教她护在怀里的小白狗此时站在她身前,护卫姿态浓厚的朝站在园子里的蚣蟆大叫。

 蚣蟆一脸不敢置信,不知是不愿相信自己心软没杀死白椿槿,还是不能接受小白狗胳臂往外弯的景况?

 白椿槿只知道他很危险,他与杜仲言都是同等危险的人物,想逃的念头燃起,但她却移动不了。

 “蚣蟆,你疯啦!连茜草和这个你破例救的人类也不识得了吗?难道连你也撑不住气的变化而受到惑了吗?”茜草由小白狗幻化回人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朝着蚣蟆叫嚣“你不是黑狐那心术不正的家伙呀!清醒些、清醒些,若是连你也变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不变,我们都会跟着完蛋了呀!”

 “闭嘴。”蚣蟆硬声命令,茜草的声势立时消逸,虽然害怕,可她仍四肢大张的站在白椿槿面前,保护意味浓厚。

 他走上前,茜草开始发抖,嘴里不住地喊:“你…你不可以杀人啦!不可以!不可以!你告诉过我人类都不是好东西,杀了会污染自己的手,别啦!别啦!

 懊…该…”

 茜草被他的袖子挥到,往旁倒去,蚣蟆蹲在白椿槿身前,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白椿槿皱起眉头,说她不畏惧这喜怒无常的蚣蟆是假话,这一睡一醒之间,她不知在他的魔掌之下幸存多少次,可这种忧惧加的日子她快熬不过。

 原本她自认倒霉遇着这透着诡异的事,只想着在杜仲言追上自己之前离开这儿,可现下,她连逃的本钱都没有,反而让自己的三魂七魄落入他的宰制…

 她全身上下已分不清哪儿痛、哪儿不痛,但显然地,左脚踝上的痛楚因蚣蟆的接近而起了騒动,她整只左脚因而翻腾,不像自己的脚。

 “啊…”他突然伸手捉住她的左脚踝。

 他要杀她吗?

 白椿槿烘烘的脑子理不出个头绪来,游移不安的眸子教蚣蟆的眼给擒住,四眸相对,一如浮云不定,一如沉水平稳。

 左脚踝上的手稍一使劲,他的手呈爪状,似勾刀般缓缓收拳,如同火烧的痛凌迟着白椿槿。

 她汗浃背,息不已,舞动双手想要推离他,可左肩和右手皆已受伤的她只是徒然加重自己的伤痛。

 “啊…呜…好痛…好痛啊…”任白椿槿再能忍痛,也受不住那刮骨削般的伤害。

 颤动不已的左肩被蚣蟆的另一只手推靠上墙,右手则仍是缓慢却深刻地抓下她左脚踝上的黑色爪痕。

 白椿槿咬着牙,却再也忍不住,她惨叫一声,狠狠咬住蚣蟆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他皱起眉头,但没有停下动作。

 白椿槿痛昏又痛醒,如此反复数次,直至他右手收拳,捉起那黑色爪痕,往后一扔,丢至地面,只见那黑爪剧烈的‮动扭‬,终至化为乌有。

 “哇!蚣蟆好厉害!”茜草在一旁蹲着,双手撑着下巴,很是崇拜的笑道。

 蚣蟆漠然的横她一眼,茜草的笑容更形璀璨。

 白椿槿软软的瘫倚在他的怀里,有股陌生的冷香窜入他的鼻息,他微蹙眉,未置一辞,推开她的当口,有着斑斑紫痕的左肩映入他平静无波的眸底。

 眉,皱得更紧,让他双手捉住她的肩,轻巧地捉起她,往自己的肩膀扛去,踢开门扉,丢上

 茜草蹦蹦跳跳的跟着进来,身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天色渐暗,萤和风拂来。

 “茜草,挂上铃铛。”

 蚣蟆手背轻抚过白椿槿的左肩,那斑斑紫痕渐淡,重复好几次后,那指痕终至消失。

 “好。”茜草在门和窗上都挂上铃铛,萤和风像是被她的铃铛给阻挡在外,飞不进也吹不进房里。

 夜晚的气息重,像茜草这类的小妖受不住其寒,是以会布下结界,隔绝那些沉冷的气侵袭。

 “幸好,幸好,我以为蚣蟆你也受气的变化而改变了。”茜草拍拍口,很是安慰。

 “也许。”他低喃。

 也许他也受到气的?郏什拍抢祝桓檬值模从彩窃诎状婚然ぷ≤绮菔弊朔较颍屯范⒆抛约旱氖郑擅谱约菏窒铝羟榈脑颉?br>
 扬睫望着白椿槿,姣美的容颜有着不安稳的暗影盘踞,他的心因这暗影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捂住自己的心口,惑于自己的变化。

 “也许什么?”茜草不解的问。

 “没。”他别开视线遏止自己胡思想。

 “蚣蟆?蚣蟆?”茜草的声音渗入他的心思。

 “做什么?”

 蚣蟆挥开茜草调皮的搔,皱眉瞪她。

 “嘻嘻,没啊,只是想问问你为何放过她而已?”茜草指指白椿槿,笑嘻嘻地问着。

 “我没放过她。”蚣蟆谴责的盯着坏事的茜草,若非为她,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他为自己腹的疑问找到的答案…他下不了手伤害自小看着长大的茜草。

 又再一次,她在自己手下拾回性命,全因他的手下留情。

 情?他无情,亦无仁心,然而他却两次放过这名人类女子,究竟是为何?为何他下不了重手让她一命归天?

 “唔,我又不是故意的。”茜草鼓起腮帮子,顾左右而言他“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迟些怕姐姐们责骂,明儿个我会再来看这个人类的。”

 蚣蟆不悦地看着茜草,她意有所指的叮咛让他的脸色更形冷漠。

 茜草离开后,本丢下白椿槿一人的蚣蟆,却因白椿槿无意识的呻而停驻,他眯起眸,心的疑惑随着铃铛的响声水涨船高。

 她是人类。

 一名无用的人类。

 合该死于非命。

 不是吗?

 不是吗?

 可他却出手救了她。

 他走回畔,手呈爪,正扣住她的咽喉之际…

 “不…不要…不要杀…无辜的…是无辜的…”白椿槿的梦呓阻止了他,消去他的杀意。

 呈爪的手突地改易方向,往柱挥去,柱留下他的爪痕,入木三分,灭不去他脸上的暴戾之气,亦化不开他眸里那错综复杂的思绪。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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