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知何时,她竟然也睡着了。
当那妃终于张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张
足的脸庞便在眼前,那对凝望着她的深邃黑眸里更
含温柔之意,溢
许多宠溺的爱怜。
她混沌的脑子霎时清明;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本来想等他睡
些就挣脱他的怀抱,自行离开房间,谁知看着他沉睡的俊容,没一会儿她竟然也就失去了意识。
不只没跑掉,她还在他怀中睡得比疲惫不堪的他还
,真是有够丢脸了。
眸中闪过慌乱之
,她急着自他温热的怀中挣脱。
彼此都心知肚明,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想偷跑并不困难。
等他醒来她还睡在他怀中,只代表了一件事…她应是无心逃跑。
可、可是她…她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温柔钳制住怀里挣扎的温软身躯,傅劭君嘴边带着微微的笑意,一脸
足的将脸埋入她的肩头,在她细
的颈项边磨磨蹭蹭,不发一言却加深了拥抱。
他的举止自然,仿佛他们原本就是如此亲呢的关系。
从来不曾让男人像小狈一样在身上撒娇磨蹭,那妃整个身子一下就僵硬起来。不可否认,他身上清
干净的味道很好闻,所以让他这样抱着的感觉不算太坏。
唉!要不是感觉不坏,她怎么会不小心睡着,落得这么尴尬的下场。
都怪他,干吗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怕伤了她似的,他钳制着她的双臂其实相当温柔,她存心挣扎应该是可以挣脱他的,可是她却愈来愈没劲,到最后干脆放弃在他怀中的动扭。
烦!她并不是真的讨厌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埋在她肩头的傅劭君,在她停止挣扎后咧嘴笑了笑,抬起头来十分自信的丢给她一句话:“你是喜欢我的。”
不管是错觉还是什么,他都希望她是真的认命了。
认命接受他的存在,接受他打算付出的感情,不再忙着逃避。
人生太短,她也太忙,如果把时间拿来跟命运之神抗争,到头来还落个结果相同,似乎一点也不划算。没忙着反驳他厚脸皮的话,那妃陷入短暂的沉思。
须臾后,她终于放弃思考,缓缓地叹了口气。
“傅劭君,你是不是戌时出生的?”
问归问,她心中早巳确定答案,他一定是戌时出生。
金未来预言她的另一半是戌时出生,早上又暗示他正是她的另一半。如果他和她在一起是注定的,或许不算很糟的结果吧!
至少他一表人才,也还算彬彬有礼,似乎也没啥不良习惯。
虽然不是很情愿,可是如果命该如此,她可以试着改变自己的生涯规划…都怪他的怀里躺起来太舒服,实在教人难以抗拒、难以舍弃这样的感觉啊!
无法否认,她不是很想把这么温暖的
膛让给别的女人。
“不是。”他很果断地回答,没发现她的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还忍不住边笑边逗着她道:“虽然很难得听到你肯喊我的名字,不过…你非得连名带姓叫不可吗?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都已经是同
共枕的关系了,喊我劭君会感觉亲切些,来,先喊一次来听听?”
睡
了,他此刻精神奕奕。
美女终于制除防备了,看来拐她穿上玻璃鞋也是迟早的事。
“神经病…”
她实在太惊讶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乎承认自己被他的热情感动而动心,他竟然不是金未来预言的那个人?老大,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谁快来告诉她…
在她勇于面对之后才发现错误,未免太忍残了。
她可以不相信金未来的预言,却无法忘记自己之前排拒他的直觉。
原来,她真的应该坚持自己的信念,努力跟他保持距离。
既然他不合乎她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注定是个错误,那么赶紧收回自己的心,不要再沦陷下去就好了…想得容易啊!一颗心敞开的速度太快,情感一如
缰野马,她想阻拦根本是螳臂当车。
这实在错得太离谱了…
“叫劭君,不是叫神经病。”
暗劭君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很耐心地想说服她。
能听见她甜甜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定十分醉人。
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那妃的心口又是一紧,勉强忍住莫名要溃堤的情绪,她提了口气再次确认:“你确定你不是戌时出生的?”
虽然希望渺茫,她仍盼望是自己听错了。
来找他之前,心底念着他最好不是戌时出生,如今应验了却反而让她心凉。原来,这就是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的感受。
“不是,我是在卯时出生。”
察觉她的身子发冷,傅劭君不由得认真起来。
从来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所以纵使母亲
代过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生辰八字,他仍不是很介意让她知道;他觉得奇怪,为何只因为他不是戌时出生,她整个人立即显得不对劲起来。
就算要合八字,也不光是知道时辰就够了吧?
“卯时?”
她幽幽地轻笑起来。
“你怎么了,我在卯时出生不好吗?如果你那么希望我是成时出生,就当我是戌时出生的好了,以后我就是戌时出生的。”
暗劭君有些不安,看着她怪异的模样,他着实紧张起来。
“这也能改?”她不由得苦笑。
还好用情不深…就当他们没那个缘分吧!
“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笑,你就可以为我作主,你想要我什么时辰生,我就什么时辰生都可以,人生都交给你了,行不行?”
暗劭君十分认真的哄着她,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早知道她会那么在意他什么时辰出生,他直接顺她的意说是戌时也就罢了。
“你以为我可以把你
回娘胎再重生一次吗?”
那妃被他讨好的话语逗笑了。
“这不好吧?就算我愿意,我妈也…”
暗劭君
出为难的神情。
是啊!老妈说痛得要死才把他从肚子里挤出来,她刚生完的时候就立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生第二胎,想生要老爸自己去生,怎么可能愿意把他
回肚子里去?听老爸说,老妈生下他之后,一看到他就会想起生产过程的恐怖,连着几天都不太正眼瞧他哩!
老妈谨记教训,果然就只生他这么一个独生子。
“也?”她突然对他迟疑的口气很好奇。
“也绝对不会肯。”傅劭君失笑,点点她的鼻头,有些苦涩地解释:“我妈对生我的经验始终记忆犹新,所以拒绝再次经历分娩之苦。我那可怜的父亲奉
之命,捧着几百万求我妈再生一个,结果我妈直接把钞票砸在我爸的脸上,甚至一个月都不和他说话,你想她会同意把我这么大一个人
回她好不容易才恢复平坦的肚皮里吗?”
绝对不会,做梦还比较快!
若不是如此,明明深爱老妈的老爸怎么会往外求援?老爸这一“求援”让他多了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妹。要不是老妈反而感谢有女人肯代她完成
希望多子多孙的要求,所以很大方接受老爸在外金屋藏娇的事实,深爱老妈的老爸肯定会左右为难到死。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老妈的豁达心
。
“哈哈哈,你妈好绝喔!”
一想到他妈用几百万砸在他爸脸上,拒绝成为传宗接代机器的画面,那妃便忍不住大笑出声,在他怀中笑得不能自已。
这么一笑,冲淡了几分她心中的郁结。
怀孕本来就应该要心甘情愿,才会生下健康开朗的Baby嘛!女人要是不想生,就是应该要有拒绝的勇气,不须因为长辈自私的要求而去当母猪。否则,不管再怎么爱自己生下的孩子,心底还是会有个疙瘩的。
显然,他的母亲肯怀孕生他,完全是因为爱他父亲吧!
“嘿!你笑得这么放肆,是把开心建筑在我和我爸的惨痛经验上喔!”
见她心情转好,傅劭君总算是松了口气,为了惩罚她笑得这么大声,他立即伸出两只手去搔她的
。
“被、被砸钞票的是你爸…又不是你?”
那妃躲着他的搔
攻势,笑得有点
不过气来。
“当然啰!我爸说都是我让我妈太痛了,所以我妈才会打死不生第二个,归咎到底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对我怀恨在心,十九岁就把我踹进公司试凄受难,要我回报他这一生所受的非战之罪,害我整个青春岁月都贡献给工作了耶!”
暗劭君理直气壮地反驳。
“嗯,的确是你不对,该罚!”
听了傅劭君可怜兮兮的话,那妃不但不表同情,还颇赞同他父亲的说法似的猛点着头。
不是每个女人生孩子都会记忆那么深刻,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嘛!
说起一般女人,生个三胎、四胎也没几个领得到几百万,要是有几百万领不乐歪了?起码可以在痛苦之后大肆采购,借此慰劳自己。可以想见他不是头太大就是不够乖,才让他妈生得那么痛。
所以,都是他的错。
暗劭君傻了一秒,毫不客气将她拦
抱紧。
“坏女人,你连我爸长啥样都不知道就帮他,那我算什么?”
这个胳臂往外弯的女人,他算该好好教训她一顿!眼对眼、鼻对鼻,他对她装起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气模样,抗议她毫无公平可言的偏心话。
“实话实说也不行吗?”
那妃神情无辜地回将他一军。
其实,比起谁帮谁的问题,她还比较在意两个人现在几乎完全紧密贴合,一丝多余空隙也没有的暧昧气氛哩!
她的确渴望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像此刻这样宠爱自己,让双方能拥有这种轻松又亲呢的感觉,像是注定要在一起似的。
偏偏此刻她又想起,他不是戌时生的。
以为自己能评估清楚再去爱上对方,果然是她人生规划里的一个过于自信的想法。虽然在遇见他以前,她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行,你是皇太后,你说了就行。”
暗劭君颇开心地奉承。
苞她有着同样的契合感觉,让他整个人神清气
,的确很难不开心。
他相当喜欢这样跟她互动的感觉,每一刻都是甜蜜的,也是他没有过的经验。果然如老爸所说,金钱买不到幸福,属于他的幸福、属于他的伴侣,等他遇见时就会知道了。
不是第一眼就爱上那妃,可是他的确是第一眼就有感觉。
“我没那么老,才不当什么皇太后。”她抗议。
“对!是我说错了。”想也没想,傅劭君便开开心心地自行更正“你是我的皇后,在正式入门之前是我的宝贝格格。”
他认真的口气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那妃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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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发现她又不对劲,傅劭君关心地问。
摇摇头,那妃立即挣脱他的怀抱,脸色苍白的从
上跳了起来,手忙脚
的整理自己的仪容,在
边找着不知何时被自己踢掉的鞋子。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傅劭君微微皱起俊眉,心中立即明白了。
“你不想成为我的皇后,连带拒绝当我的格格是吗?”他的声音很轻,但每字每句都带着令人揪心的悲哀,觉得这才是所谓的“非战之罪。”
案亲感受的委屈,哪能及得上他此刻的十分之一。
她根本是为反对而反对,自行订下她所谓的生涯规划,因为他的条件不符,就对他这个人反对到底,完全不给他任何表现和努力的机会,真的是好不公平啊,她拒绝他这个人,只因为他长相太好、身家太好、什么都太好。
他所遭受的非战之罪,家里的老爸怎能体会?
到底要他怎么做?
放弃所拥有的一切,让自己的条件归零,顺便自行毁容才能跟她在一起吗?他真的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死脑筋,非要一个平凡的男人不可。
要是哪个朴实的上班族敢冒出来,他第一个先宰了他。
他绝对会让她明白,人生不是照计划走的。
“你不明白…”
好不容易找到鞋子,那妃连穿鞋的手都有些颤抖。
如果这是她的命运,她坦然接受就是了,可是她不想在错误的爱情里放下太多心思。她一点都不向往所谓的“曾经拥有”一辈子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家,拥有一份完整属于她的爱情,一直都是她能不断努力工作的动力。
她不要跌跌撞撞、不要轰轰烈烈,不想浪费时间在海边挑石头。
纵使最亲近她的朋友可能都想象不到,在新时代女
外表之下的她,只想要一份平凡的爱情,一生只想遇见一个对的人,渴望就这么和对方厮守平凡温醇的爱到老。如果她爱上眼前的傅劭君,他却不是那个对的人,她必定因此遍体鳞伤。
不,她玩不起爱情游戏,不想体会各种爱情带来的不同滋味。
“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我却想逃,为什么?”
暗劭君下
抓住她穿鞋的手。
他不想跟她动气,可是她真的让他很沮丧。
“劭君,我怕…”
一句话堵在
口,那妃说不出来。
她怕跟他是无望的爱情,根本不能有未来。
或许,像他这样的男人谈起爱情是能收能放的,就算有一天跟她分手了也不会太受伤,反而比较在意被她没面子地拒绝;然而她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旦全心全意爱上他,分手后绝对会让她难过至极,不知不觉便蹉跎掉一辈子。
太了解自己,所以她不能跟他赌。
“好,肯喊我名字,也算是有进步了。”听见她娇柔无力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傅劭君纵有再多不
的情绪也缓缓隐去,不由得放软语气问道:“既然喊我助君了,就代表我们不是什么陌生人,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他对她如此深情,她要是不爱他也真是没天理了。
低头咬着下
,那妃呐呐吐出几个字:“我有我的梦想…”
怕被
惑,她实在没有勇气看他的脸,遑论看他的眼睛。
“你是说那个把我摆进去就不合格的生涯规划?”
暗劭君忍着脾气不发作,可是越来越难了。
好不容易离她的心近了一点,没道理又让她莫名其妙跑远。几分钟之前,他们还一起笑得那么开心,他可忘不了她笑起来的甜美模样。
要是得不到她的心,往后他岂不是只能在梦里寻找她的笑脸了?
他对成为旷男怨女一族没兴趣,这可不是一个可以拿来开的玩笑。
无法解释,那妃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希望他不要又以偷亲她来转移重点才好。
那一吻,害她失掉了半颗心,已经够惨、够可怜了。
暗劭君吐了几口闷气,终于问道:“那我问你,如果你不能在三十岁之前找到那个平凡务实的上班族,甚至四十、五十、七八十岁都找不到,要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永远不会出现,那该怎么办?”
那妃抬起眼来望着他,却无话可说。
要怎么回答?她表面上坚强独立,其实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出她骨子里的保守和怯懦,可是她骗不了自己。
她的内心始终是一个软弱的小女人。
每个人都有隐藏的性格,她承认自己的确有宿命的一面。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们对彼此都有感觉,但为了你毫无道理的生涯规划,就不愿意让这段感情有机会发展下去吗?”他想从她恍惚的眼神中解读她的内心世界,她却硬生生把心门关上,让他无计可施。“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可能就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你怎能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而拒绝我?”
他几乎是在求她了。
“你…”那妃
了
干燥的
瓣,心中的悸动和震撼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像是四两拨千斤似的僵笑起来“你不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说什么情、爱都太早了吗?”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或者,她可以找个人商量…
“这就是我的重点,你连起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暗劭君静静补上一句。
如果她别用那么没道理的理由拒绝他,要他花多少时间去追求她,跟她慢慢培养更深厚的感情都无所谓,现在的问题是她根本一开始就判了他死刑。
他至少需要留在一个可以追求她的范围中。
“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好不好?”
那妃有些难过地要求。
此刻,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个性,就如同平
刻意伪装出来的那般果决。如果她可以真的对人不屑一顾,就不会有此刻进退维谷的情况了。
无奈的是,一旦有人揭开她的面具,她在那人面前就“现形”了。
“你要再多时间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是希望你别再躲我好吗?”傅劭君轻轻一叹,说出自己的期望和承诺:“除了接受我,别担心我对你会有更多的要求,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干涉。如果你对我也有感觉,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把我纳入你的列表里,然后重新做你的生涯规划,好不好?”
他放开了她的手,他冀望的东西真的不多。
深深凝望他真诚无比的脸庞一眼,那妃狠狠一甩头,抬起艰难的脚步离去。
在她打开房门之时,身后的他又道…
“别因为你的固执,让我们都得不到唾手可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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