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睁睁的看着伤心
绝的丘小晚被隔在那扇阖上门的电梯里,虎魄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并不爱我…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放你自由…
原来…原来小晚的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对她的爱真的是藏得那么隐密而无法窥视吗?
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要追赶上去,但是,虎魄却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给震住了,久久,他无法移动僵滞的一双脚。
“Ray?”挂好号还不见他进来,黄雅秋终于又走出来找他了“怎么啦?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刚刚那个小姐是谁?”
“我太太。”他轻声的答着。
“什么!”猛地
了口气,黄雅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也跟随着他的眼神望着紧闭的电梯门,仿佛刚才那位小姐还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你太太!”
老天,那她会不会…误会了!我的天哪,一定会,若换成是自己,自己就绝绝对对的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忆起了对方那张苍白的脸庞,那双无神却又蕴藏着伤心的眼眸,还有那平平静静的悚心态度…黄雅秋的神情愈来愈不安了。
“对不起。”低低的嘟哝着,黄雅秋紧张的瞟着虎魄苍白的脸孔。
“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情怨不得别人,因为追
究底,错的人是他自己。
他错在不一开始就完全掏心的跟小晚坦白自己的感情,然后又在今天早上说谎欺骗她。
“Ray,还是你赶紧追上去跟她解释一下?”小力的扯着他的袖子,黄雅秋不怎么确定的建议着“我一个人没有关系。”
尽痹期里这么说着,但她的心里仍是有些失落。
这么多年了,她心中一直对他有愧。当年若不是一时
了心窍瞄着Ray接受了John的追求,如今的她,早该是他的老婆了。
这些年来,有时跟John口角闹得不愉快时,她偶尔会想到他。想着,若当年她嫁的是Ray,婚姻生活是否也会如跟John般的沉浸在分分合合的争吵中?像这次,就是因为又跟John吵翻了天,她才会一气之下溜回台湾,然后忍不住的,就拨了通电话找上Ray,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谁知道就在探听到他已结婚之际,她竟然又发现自己好像怀了身孕,一时惊慌无措中,全家都已移民到阿
廷的她除了Ray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忙。
而虚魄也很够朋友的伸出了援手,二话不说的腾出时间来,陪伴惊慌无助的她来诊所验孕。
但是瞧到眼前的情形,她反倒是又替Ray惹了个大麻烦了。
“可是”
“我会没事的。”勉强的笑了笑,黄雅秋推了推虎魄的手臂。
看起来,Ray真的很爱刚刚那个看起来很忧愁的女人,起码他脸上的担忧与紧张不是假的。当年若他在她伤心难过时,也是这种神情看待她的话,她就不会觉得受到了冷落,而将一颗心移到John身上了。
“Sindy,对不起。”
含歉意的对她点点头,虎魄毫不犹豫的伸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无论如何,他必须追到小晚,然后好好的对她坦白他的感情。
***
原来说的真的是比做的容易。
她不想让自己那么在意的,因为愈是在意,心就愈痛。但是,思想这个鬼东西偏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她愈是不去想它,它就愈是故意的
拨着她的伤心。
伤心,哈哈哈,丘小晚在心里笑着,而且令人揪心的笑意漾上了脸,伴随而来的是轻声又低哑的笑声,两行泪水无声的滑出眼眶。岂只是伤心,如今搁在她
口的痛已经不是用伤心就可以形容的了。
心灰意冷的让步子规律的踩着往前延伸的马路,丘小晚失魂落魄的任由茫然的知觉驱使着不知?鄣乃龋淖吖惶跤忠惶醯穆砺贰F>耄挥星秩胨哪宰樱痪醯眯脑嘣谛乜诘牟课怀恋榈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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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是肚子里的小娃娃,小肚子沉重却实在的提醒着她,她的责任未了。
责任!扁听这两个字就已经觉得
口好沉、好沉了,难怪虎魄会那么等不及她生下囝囝就接受了回过头来的黄雅秋,因为向来潇洒自在惯了的他,无端端的就被她这个硬套上身的责任给困住了,这怎教他忍受呢?
沉重的跨着步子茫然的踏着。走着,丘小晚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俯视的视线迈进一双路人的脚,她就跟着脚步走,跟丢了,再换另一双;全都没了,她就顺着路弯。
因为实在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现下,还有哪里容得下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天空竟然飘起雨来了,然后雨滴逐渐加剧。
雨下得好大,打得她好痛,但是她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份痛楚,连寒冷都无法驱走她的心灰意冷。
脑中全浮着的是一个领悟,黄雅秋又回来找他了。
听说当年虎魄跟黄雅秋解除婚约后,才变得吊儿郎当,而且到处留情,直至多年后仍没有半个女人曾在他身边停驻超过二个月时间,可见得那时她的移情别恋伤得他有多重,而更显现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了。
但是,她仍又回到他身边了,而他也再度接纳了她。
自己魂牵梦索的女人又回到身边来了,虎魄一定高兴死了,如今,阻挡他们复合的绊脚石,就只剩自己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再死一次?
这个念头才刚袭上
口,就立即被丘小晚给否决掉了,她不能再有这个念头,起码这个时候,她不能这么做,她曾答应过虎魄,要将孩子生下来的。
但是她好难过,脑子里、心里全部充
了虎魄温柔体贴的扶着黄雅秋,而黄雅秋则娇弱柔媚的倚在虎魄怀里的画面。
不可否认,他们实在是很相配,那画面,远比她跟虎魄站在一起时来得协凋多了。
老天爷,她该怎么办?
***
雨,愈下愈大,甚至于开始闪着恐怖的电光,而且雷声轰轰的直刺着人的耳膜。
罢推开电动门一侧的雕花铁门,一道骇人的闪电就掠过她的脑袋上方,怔怔的站在那儿,丘小晚无神的仰望着天空。
如果雷公决定就在这个时候下道雷打死她,她是该逃?还是不该逃?
实在是想得太专心了,丘小晚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喇叭声,也没有意会到那两盏朝着她投
的刺目车灯,她的神智还停留在犹豫中。
“小晚?小晚!”才刚跨出车子的赫连铎,身子马上就被倾盆而下的大雨给淋
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他朝着她奔去。
杵在门边,丘小晚对他的叫唤置若罔闻,神情呆滞的仰望着天空。
朦朦、沉甸甸的低覆天空,再加上偶尔飞过一道惊心动魄的电光,这光景,着实的震慑住她的视线。
“小晚!”一把攫住她的双臂,他担心的在她耳朵边吼着“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呀?难道不怕突然来一道雷把你给劈裂?”
“不行!”她还没有考虑好,到时候是该躲,还是该乖乖的站着让雷公劈。
忍不住的大声诅咒着,赫连铎根本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也恼火着她的迟缓动作,用力的拉着她往仍敞开的车门走去“全身都
透了,天气又这么凉,你是疯了不成!”忿忿地,他将她给强
进车里。
一离开雨幕,丘小晚终于稍微回复一些神智了,默默的看他冲回隔壁的驾驶座上,然后踩下油门…
“你要带我上哪里?”
“还能上哪里?”没好气的哼了声,他将车子快速的驶进院子里“回家。”
默默的见他动作纯
的将车给停进车库里,丘小晚不
轻声低喃着:“用走的就可以到了…”可是,她今天已经走了一个下午了,走得好累,但却始终到不了家。
她的嗫嚅被他听进耳里,不由自主地,一声更重的哼气自他鼻孔里
了出来。
“你也走了这么久了,就没见你走回家。”没有听出她重量的怅然,生气的走到车旁,赫连铎又弯
将愣在椅子上的她给拉了出来“快点出来。”实在是因为太生气了,他握住她手腕的力气非常大,大得让她想抗拒都知道是白费工夫。
轻抿着
,丘小晚乖乖的任由他拉着走向屋子里,然后走进灯火通明且温暖的客厅。
“咦…他们还没回来?”
“谁?”她不怎么起劲的问着。赫连大哥跟贞妹都到加拿大去了,这屋子里还会有谁?
“还有谁?除了你那个快急疯了的老公,还有个上了一整天班还被人给电召过来帮忙寻找逃
的阿方。”
“阿方?”
“对,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
连在外,也不打通电话回家,再加上虎魄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似的四处找你,就怕你…”从储藏间走出来,手里拎着两条大浴巾,数落得正起劲的赫连铎突然顿住了口。
“就怕我又想不开了?”淡淡的笑着,丘小晚替他接下了话。
“不然你要我们怎么想?你一溜烟的就跑得不见人影,虎魄那小子也没吭什么气,只是冲进冲出的在找你,这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
率的丢了条浴巾盖在不管身上的衣服已经全
了,还是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的丘小晚脑袋上,赫连铎走到一旁坐下,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的
发,边注视着她机械式的拉扯着浴巾,捺不住必切的他
声问道:“小晚,坦白说,你跟虎魄是不是吵架了?”
披着浴巾,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怔了几秒后,几不可见的,浴巾里面的脑袋摇了摇。
“那为什么…”听到外头又传来电动大门开启的声音,赫连铎站了起来往落地窗前走去“哦,虎魄回来了。”
听到虎魄回来的讯息,丘小晚猛地窒了下气息,然后站了起来。
“干么,你要去哪里?”回过头刚好看到她的举动,赫连铎不太赞成的叫住她“给我站住,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既然已经是夫
了,有什么事面对面的摊开来说不是比较好吗?逃避不是什么好办法。”看不到丘小晚的脸,但是见她发白的一双小手死命的揪着浴巾的一角,他轻叹了口气“别担心,他不会吃掉你的。”妈的,虎魄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她的反应会
烈成这样!
“我知道。”丘小晚轻声应着。
“那你知道他从中午开始,就像发了狂似的,到处开车找你吗?”他的声音里有着指责。
“啊?”诧异的抬起眼,她想看着他的眼睛,但是她看到的是一片漆黑,浴巾还盖在她的脑袋上。
“你也知道当到处找不到你,而我们也不知道你的下落时,虎魄的神情有多恐怖、多骇人…”
门“砰”的一声被人给踢开,虎魄的人还没冲进来,声音就已经先窜进来了。
“阿弟,你回来了?小晚有回来…小晚!”像是不敢置信能在家里看见她,虎魄整个人傻住了。
“好啦!她人已经在你眼前了。”赫连铎打趣的望着
脸紧张、担忧未褪的虎魄。
虎魄
就不甩他的眼神,激动的冲上前去,一把将那条盖住她的大浴巾扔开,张开双臂,牢牢的将她给拥进怀里。
“下次不准你再自己一个人到处
跑,不准,听到没有?”他的口气很强霸,嗓子暗哑破碎带着不稳的低吼着。
到处
跑?精神颓然的垂下肩头,越过他宽阔的肩头,丘小晚怔忡的瞪着阴沉黝暗的窗外,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
落地窗的玻璃反景突然浮印着他呵护着黄雅秋的画面,轻叹了声,丘小晚的眼神沉了下来。
听他的声音、瞧他的样子,可以感觉得到,他似乎真的是很替她担心。但是,担心?为的是什么,她?囝囝?还是那份挥不去的责任?
心情
得一时回复不过来,再加上没有听到丘小晚的回答,虎魄微推开了她。
“为什么不说话?听我的话,下次闹别扭的时候,别再这样子跑得不见人影好不好?你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体身不比以前了,还这么任
。”他不想责备的,小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心中的大石头就已经落下了。但话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自他口中滑出“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拜托你为囝囝想想好不好?”
那块盘在心中的大石头始终都没有提上来,再听到他提起囝囝,更是沉沉重重的滑到更深的谷底。
囝囝,这才是他关心、焦急的焦点!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我说过了,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将小孩子生下来的。”有些嘲讽的,丘小晚望向他“你放心,我尽量不浪费你太多的时间。”反正怀胎顶多是十月,她耗不了他太多的时间的。
“什么?”无法置信她对他的心焦如焚竟然是以这么轻描淡写,甚至于是有些嘲笑的态度看待,忿忿地,虎魄将她自怀中推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囝囝没事,你放心。”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愤怒,丘小晚从善如
的自他身前后退了几步。
霎时,一口气强梗在
口久久不下,制不住疾爆的怒火,虎魄的一双手早已经握成了拳,死命的贴向自己的腿边,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手就会套上她的小脖子。
她该死的话会气死人!
“那最好,你的死活我不管,反正你给我健健康康的将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断得干干净净了。”气得有些过了头,他控制不住舌头的又说了两句话出来:“这是你自己的承诺,你别忘了。”
脸色一径的保持着惨白,丘小晚冷然的点点头。
又气又火的,虎魄瞪视着她执拗的态度,忽地发出一声狂烈的低吼,紧握住手中的车钥匙,他猛然旋过身,往外头密实的雨幕奔去。
这一幕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前一秒钟,赫连铎还满意的看着丘小晚难得的倚进了虎魄状似安全城堡的
怀里,但下一秒钟,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几句话里又成了个绝缘体,他们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晚?”关切的走向她,赫连铎这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已
濡了她的脸颊“你想不想说说?”
迟疑了一会儿,丘小晚才缓缓的摇摇头。
“可是…”倏地,赫连铎这才感受起贞贞这小嫂子的重要
。
自从他们结婚后,小晚也拗不过虎魄、大哥的要胁与劝哄的辞去了工作,整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生活圈子一下就小了许多,再加上唯一的女人国成员贞贞也不在家了,如果心里有苦闷,不知道她会找谁去说?
想到了自己那段因为颓废而成天关在家里的心境,赫连铎忽然觉得他们几个都好忍残,难怪小晚的
子会愈来愈沉默、愈来愈封闭自己。
“我愿意…”
了
鼻子,没有望向他,丘小晚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
轻吁一声,他知道别去
手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可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劝着她。
“既然你不愿意谈,那我也不强迫你,不过…
别那么倔
子了,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虎晚他真的是担心得快疯掉了,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各退一步好好的说呢,这么拗来硬去的结果,是两个人全都受了苦,这又何必呢?”他不懂,真的是搞不懂他们,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彼此伤害对方呢?
虎魄担心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孩子,这是大伙全都看在眼里的事实。偏偏他那个大白痴又被小晚的冷漠给
笨了脑袋,不懂得挑重点说给人家高兴;而小晚也真是的,原本神经线比别人还纤细不只十倍,怎么突然的就秀逗起来了?成天净在那里胡思
想些有的没的。
一个呆、一个笨,尤其是虎魄的口拙,这是最让他不可思议的地方,真搞不懂虎魄以前是怎么去搞定他自己那一群莺莺燕燕的?
“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愿意。”真的,若非真的是伤心
绝,她怎么会放任两个人的关系一步一步的坏下去呢?
“相信我,他很担心你。”赫连铎望着她,语重心长的说着。
“真的吗?”会吗?他真会替她担心?只是她,不是替孩子?
怔忡的眼神无意中的转向客厅的那片白墙,看见墙上挂的那幅放大的结婚照因为时间
仓卒的,而她那时候心也还躺在医院里,所以他们没有照习俗去摄影公司拍结婚照,而墙上的照片是结婚典礼时,赫连铎替他们拍摄,而且也是唯一的一张两人合照,然后放大的。
怅然若失的瞧着相片中神情木然的自己,还有笑得尴尬又无奈的虎魄,微浮在她心中的希望只再停留了一秒,便宣告熄灭。
是的,他应该会多少替她担心一些,丘小晚轻喟一声,眼神落寞的移转,不经意的望进了赫连铎那双关心的眼。
“是呀,他的确会担心我。”因为他对她仍有责任,她是他沉重又该死的负担。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是他的包袱。这个想法又凶又猛的击得三小晚无力
接,缓缓的闭上眼,然后睁开眼。
“我先上去休息了。”她真的累了,不管是体身还是心理,无论哪一项,项项都拖得她几乎无力承担继续规律呼吸的担子,全心全身只余下一个疲惫。
但是,她现在不能倒下去,因为囝囝还在她的肚子里仰赖着她的呼吸。
这孩子是虎魄所关心的。而她,仍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不顾一切的生下这个可能会令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娃娃。
女人哪女人,一旦扯上了痴心妄想的爱情,就是走上了不归路。
可是她半点都没有勉强的不愿,反正她的命,她早就不怎么珍惜了,而这世上大概也再没有别人会替她珍惜了,那何不以另一个一定会受到重视的小生命来取代她呢?
就算是她所生的,但是,虎魄一定会很疼、很疼、很疼这个孩子的,她很笃定这一点。
因为这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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