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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别怪我多嘴,你实在是不适合当杀人凶手。”

 “什么啦!”铁商秋口气不怎么和善,因为她有些光火。

 贸然的就在她后头冒出声音来,也不怕吓死人呀。纵使她已经死了,但还是很胆小的耶。

 “被吓到了呀?”沙哑苍老的声音有一丝丝窃笑。

 “废话嘛。”打鼻孔出火气,她猛地回头,正想丢几句火辣辣的场面话,一瞧清来人就…“喔,是你呀。”摸摸鼻子,她不的瞪了他一眼,抿抿嘴,还是乖乖的将怒火敛褪。

 人家是个老人家,她再凶、再恼也不敢对老人家提高嗓门或是发怒火呀。

 “当然是我。”面目慈善的老人家笑了笑“这是我的地方,除了我,你还巴望见到谁?”

 “谁都好,谁也都不好。”先叹了声。铁商秋这才略带羞涩的绽出笑容“对不起,我忘了是我自己擅自闯进你的住处的。”亏她还气呼呼的呢,活该被主人吓了一跳,方才的气恼算是白费力气了。

 “又无聊了?”笑望了她一眼,他转过身。将怀中的几个土娃娃掏出来,一一小心冀翼的搁上壁上的架子。

 “嗯。”不无聊的话,她才不会在行动失败,又被两个鬼差大哥冷冷的凝视下缩回愤怒,继而眼巴巴的游晃那么远一段路,跑来这里碰运气,寻他开讲了。闷闷的,她瞪着他的动作,忽地对他感到好奇起来。

 “为什么你能碰物?”

 “因为在这个灵界里,很多魂魄都可以碰物。”

 “那为什么我不能?”

 “你?”看了铁商秋一眼,他眼中有着亲切的安抚“你不需要啦。”

 她不需要?他不是在说说天方夜谭吧?“这项技巧不是每个鬼都必须有的吗?”尤其是她,她恐怕是最需要这项本领的鬼了。

 老人家大概不知道,现下她可是个报仇心切的新上任女鬼耶。

 “不一定,不过你放心,就算不能碰物你也不会有事的。”他的回答显然有避重就轻之虞。

 “是吗?”铁商秋不,但也无奈。

 老人家又不是阎罗王,也不是老天爷,顶多就是个颇有办法的神灵,对于某些事情的能与不能,八成也不是他所能作主的,干么去强人家硬就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正因自己的体谅,她更好奇起他的身分来了。

 “老人家,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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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南海北随意谈、说、聊、扯耶,这一点在界可是难脑粕贵得很。

 第一次无心误闯到这处看来荒凉的小山坡时,瞧见隐约伫立在坡沿四壁的土娃娃,她好奇的停住脚,吶吶的望着看来像人又不是人的土娃娃,几乎是立即的,她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与温度不一样。

 同样是彷佛虚无缥缈之所,但这里的空旷并没有让人觉得凄惨,这里的冷清也没有让人勾出体内的悲伤情绪,最重要的是,这里并不像她待了好一段时间的地方那般森森冷冷。活像是被剥离了的不同空间,类似的景致却完全没有同等的鸷冰冷。

 再往前一点,哟,更教人意外的是,她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颜色?

 真的,真的彷佛让她瞧见了,有黄、浅蓝、深紫及几近亮白的粉红…不会吧?竟有馨香悬鼻盈心。她死了,她晕了头了,她…我的妈呀,她是在梦中呢,还是真又死了一次?

 吃惊的瞪大了眼,铁商秋走上前一探究竟,可是绕了半天,找不到可以通往那个有颜色且透着温暖的国度,甚至,她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景致如此宜人的优质空间里,她竟然看不到半个习惯来无声、去无影的鬼哥或鬼妹?

 为什么呢?

 正纳闷着,她就看到了静立在一旁的他。

 这已发苍苍、齿摇摇的老人家也异类的,八成早早就瞧见她了,却不发一言,只是以笑眼随着她鬼鬼崇崇的行径移动视线,见她终于注意到他,这才呵呵轻笑出声,先开口招呼她。

 幸好,她碰到了这么个乐于开口的同类,感谢老天爷,要不然除了花脑筋找机会整整康泽外,她铁定闷也会闷死。

 “真的,我很好奇,你是谁?”其实也并不是每回来都会见得到他,她总共见到他三次,三次都看到他自怀中掏出几个有些濡的土娃娃,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摆上架,但当她下回来时,娃娃全又都换了样了。

 他究竟是谁?是神是鬼?

 “你猜!”老人家卖起关子来了。

 呵,好过分,要她猜?

 “为什么你这里那么多土娃娃?”铁商秋丢出第一个线索指引。

 “因为我喜欢土娃娃。”

 “是这样吗?”老人家给的线索范围很广,也很教人不解,睨了眼他脸上的慈笑,她再望向坡间的那些娃娃,几条红线在娃娃周遭牵系…“喝!我知道你是谁了。”她呆瓜呀她,竟还需要人家提示才知道他的身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老人家但笑不语。

 铁商秋也不需要他开口确定她的答案,笑嘻嘻朝他眨了眨眼,就急呼呼的越过他身边,左瞧右瞧的,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你找什么?”

 “我呀。”

 她的回答很怪异,但老人家一听就懂,而且还相当帮忙的凑上前,兴致颇高。

 “喔,你哟!”

 “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见老人家在一旁替她翻翻捡捡,但又不是很专心,她不觉得疑惑。

 “人老了,记不得太多喽。”

 也对,怎脑屏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将娃娃的来龙去脉一一嵌在记忆里呀,这么多娃娃耶。她宽宏大量的体谅着他,正想转过身再去另一处找寻,就见方才被老人家轻轻拨到她脚边的几个娃娃里,有一个被特别拱出来,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是我耶!”又惊又喜,铁商秋扑上去,凑近那娃娃,欣喜万分的眼神闪亮动人“老人家。你看,这是我,真的好像我哩。”

 “的确是很像你。”老人家的眼里掺了几丝贼兮兮的光芒“很漂亮。”

 虽说是土娃娃。但并不糙,这小丫头手中捧着的娃娃看得出来是明眸皓齿、红肌润,模样相当讨喜,十足十像透了这丫头。不过,这也没啥好大惊小敝的呀,他亲手捏出来的娃娃,当然神似本人,也当然漂亮喽。

 可是,他的眼光只短暂的在乖巧杵在地上的土娃娃身上停留一秒,然后就迅速移到别处,眼里掺进了些许贼兮兮的窃笑。

 铁商秋没瞧见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光,因为她的视线随着土娃娃的指头瞧去,然后就僵住了。

 那是…不会吧!再怎么眼花,她也不愿相信自己所见的竟是事实。

 “这是?”

 “很像他哦。”老人家的口吻颇为自傲,还带着邀功的意味。

 他愈来愈佩服自己的手艺了。巧手一挥,一个俊秀清,模样儒雅斯文的小伙子的型就凸显出来了,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神似本人。呵呵,那是在这段时间里,被她咒了又咒的可怜小伙子。

 的确,他将康泽那家伙的特色全都表无遗,的确,她也很想、很愿意善解人意的夸一夸神情相当得意扬扬的老人家几句,可是…“猪八戒,为什么我跟这家伙的手指头被红线在一起!”虽然红线中段有一截断痕,而且经她气呼呼的旺盛气息一扫,微晃了晃,显得有点窃断丝连,可是她还是很不到了极点。

 因为红线坚忍不拔的继续牵系着两个娃娃的小指头。

 “你说呢?”

 猛扬身,铁商秋不由自主的睨瞪了老人家一眼,再迅速回注视,愤怒的灼热眼神燃烧着那条要断不断的红线。

 “你的意思是我跟他有缘?”那条红线相当炫刺她的眼。

 “你不愿意?”

 “我当然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低着头。她望着地上相距不远的两个土娃娃,眼冒金星,忽然,她拧起了柳眉“不对呀,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姻缘呢?”会不会是…“老人家,你可别随便晃点人哦!”她倏然移瞪他的眼神有着狐疑。

 “在你死之前,你们的命运不是集了。”这小丫头的疑心病真不是普通的重哩?先思野碘狻?br>
 “这…不、不会吧!”拜托,那样也算是集吗?铁商秋在心中低呼。“起码你认识了他呀,不是吗?”

 唉!这倒也是,她想。“叉叉圈圈,我怎么那么倒霉啊,跟这种杀人凶手有缘,拜托,我那么恨他耶。”怒火袭心,她想也不想的用力往肺部鼓足了气,意图一举吹断牵系住两个娃娃的那条红线。

 啐!红线一断,看他怎么跟她有缘。

 “我说小丫头呀,恨与爱通常只有一线相隔。”老人家意有所指的望着她冲动且徒劳无功的努力尝试。

 “你说得没错,但我跟他不是一线相隔,我跟他是一界相隔。”她颇不以为然的说“界跟界。”

 她不是蠢蛋,哪会听不出来老人家话中有话,原本她该跟他配成一对的。但,跟那种杀人凶手?呸!

 “话可别说得太哟。”含蓄一笑,老人家朝她眨了眨眼“说不定哪天情况会来个大逆转,你这丫头因恨生爱…”

 “恶!待会儿我偷偷点钱给你,请你、拜托你、求求你,别尽说这些恶心巴拉的话给我吐好不好?”嘴一撇,她斩钉截铁的径自下断语“要我跟他和平相

 处,哈!那是绝绝对对不可能的事,我跟你打赌。”

 爱?哼哼,开什么玩笑,她会跟那种杀人凶手扯上情爱?也不拜托一点。这比奇迹还要奇迹哪。而且,爱这玩意儿她的一大堆,可是他休想从她这儿得到一丁点,不过,对他的恨意倒是有一大箩筐。

 “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姓。”管他是姓张三李四,反正她绝不会输就是了。心是她的,感情是她的,她不爱就是不爱,有谁能强迫得了她?

 “谢谢你的抬爱,但不必跟我姓,你跟他姓不就得了。”似乎她愈恼,老人家的情绪愈佳。

 “随便啦,跟他姓就跟他姓,又没差,反正我一定不会输。”这一点,她可是笃定得很哩。

 恨都恨死了,她怎么可能曾往投胎前改变自己对他的观感呢?别作梦了!

 “那我们只好…怎么说?等着瞧喽。”

 “等一百年也不可能啦。”铁商秋嘀咕,带着愤怒的眼角不经心瞥到老人家眼底浮出一抹那大家走着瞧的‮悦愉‬神采,心头忽地一凛,当下猛挫牙,不假思索的跺跺脚,双手用力盘在前“帮我个忙好不好?”她含怨的眼盯着微在他身侧的小口袋外头的红线头。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他问着,语气里不闻半丝惊诧。

 “用你口袋里的红线将我跟他,不对,是将那两个土娃娃绑在一起。”

 “不好吧?”

 “不管,反正你帮我这个忙就是了。”

 “你真的要?”

 “什么真的假的?横竖是打赌,那何不赌大一点?就赌生生世世吧,你不是说我跟他有缘?那就做呀,我就不相信区区一条红线罢了,真这么准。”

 唉!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那么铁齿做什么呀?“通常是很准的。”像是劝哄、像是宣告,老人家望着她百摇头。

 “准不准得赌了再说啊。”见他仍迟疑,铁商秋反倒信心十足的催促起他来了“快绑呀。”

 “唉!”叹了声,他慢条斯理的自口袋里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既然当事人自个儿要求,就随她所愿吧。

 “老人家,多几条好不好?”

 “你嫌一条不够?”喝,这么贪心?他倒真是有些傻眼了。

 “当然不够。”怒眉一双,她咬牙切齿的去山话来“我要用大大的一把红线来勒死那个代表他的土娃娃。”反正她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代表她的土娃娃被顺便勒死地无关紧要。

 她已经是个鬼了,而且看来一时片刻也投不了胎,先用一大捆红线将他那个土娃娃团团圈住,让他的对象全都只有她一个人,往后再随着兴致慢慢将他折腾个过瘾,待她要投胎转世时,再记得过来求老人家将红线给扯断不就得丁。

 最重要的是,哈哈,这下子看康泽还敢不敢妄想这辈子有姻缘!

 不过,现在开始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已,千万别忘了这件事,毕竟她可没自倾向,像康泽这种杀人凶手,穷极无聊时耍耍他尚可,但下辈子?去!她才没蠢到会愿意与他有任何牵扯呢。

 “你想用一大把红线系住那两个娃娃?”

 “对。”

 “真的?”老人家忽然想叹气了。

 这…倔强过了头的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她替自己作了什么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铁商秋会错意了,见老人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更义无反顾的说:“你别再浪费口水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什么叫后悔呀?嘿嘿嘿,瞧老人家神情肃穆的样子,似乎他才是那个开始后悔跟她打赌的人哩。对于这种稳赢不输的赌约,她才不会后悔呢。就让那可恶的康泽这辈子注定当个老处男…呢,不对,其实康泽长得还不赖,八成早就已经离处男…倏然一愣,她信誓旦旦的脸上蔑然布

 呸呸呸!无聊,她干嘛‮心花‬思去揣测他的生理状况呀!

 好想舒舒服服的睡场大头觉哦,忍住了想象中的哈欠,铁商秋咳声叹气,收起托着下颔老半天的右手,头一歪,改用左手托住。

 没有躯体的魂影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们只需要休息,而且是短短、短短又短短的休息时间就足够一整天的精力了。

 啧了啧,趴在康泽家漂亮又舒适的长沙发上头,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懒懒的抬头望了眼,哟,这家伙回来了呀。在书房里窝了一个早上,午饭才吃完。他就顶着一张怪气的脸孔出去,而她今天一反常态,懒得跟出门去等待机会。

 表差大哥甲的警告她可不敢忘记,若没把握一举成功,她最好先鸣金收兵,待情绪大好时再试试手气。

 “小泽,你回来了?”康母的脑袋自厨房门口探出来“你上哪儿去了?一吃饭就不见人影。”

 对呀、对呀,窝在沙发上猛点着头的铁商秋也好奇的。

 自一把火烧了她的躯体,她就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他身边,图的就是能逮个好机会报仇,可教她失望的是,他简直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苦不是那个小颜三番两吹迭声抗议,她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种“菇蘑”样哩。

 想想,他的损失其实也大的,以前,他该是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

 “我去看那个小女生。”

 康母静默了几秒“哪个?”最近,儿子偶尔会到医院探视至今仍昏不醒的马家小姐,但,花在外双溪郊区那座灵骨塔的时间更多。

 她不是没良心,这么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女生死了,更遑论那尚未苏醒的小女生,发生这种事,他们一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自葬礼后,小泽的言行举止就相当低调,不但已没出事前那般万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子,反而像被鬼魅锁住了似的,魂不守舍,她很担心,她真的是担心死了。

 或者晚间爸爸回来时跟他商量一下,说服小泽去嫁到波士顿的姐姐那儿住蚌一段时间,就算不升学,当散散心也好。

 “马玥嘉。”康泽轻轻的叹了声“妈。我先回房里写报告。”勉强对她一笑,眼里凛着鸷的痛楚,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房里。

 不自觉的随着儿子叹了声,康母也缩回脑袋。

 偌大的客厅又空空,只剩她一个人…唉,不对,她老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目送他离去的眼里有着赞赏的怅然。

 原来,他是看嘉嘉去了。

 这家伙其实还…口的部位有种像被软化了似的暖,缓缓柔柔的化成一摊…忽地,她的眼睛随着所见愈瞪愈大,身影也不知不觉自沙发上起。

 老天爷,千千万万别跟她开这种玩笑,别是故意摆她一道,若不是事实,她会无法承受的。

 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嘉嘉!”像被钉子定在原地,她久久无法动弹。

 “秋?”马玥嘉的惊诧不下于她“真的是你?”

 两道魂影幽然向前、向前、再向前,直到四目相视的距离不过咫尺,直到彼此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眼眶里闪烁的晶莹泪影。

 “嘉嘉,真的是你?”铁商秋着气,但眼泪还是抑不住直淌而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是跟着他来的。”气息不稳的噎着,马玥嘉扁扁嘴,但还是腾空挪出一指比了比楼上。

 “康泽?”惊喜变成了不解,然后转换成不倍与愤怒,铁商秋瞪着被她睨得头雾水的马玥嘉,全没心思追问她这些日子都躲到哪儿去,一旋身,乒乒乓乓的冲上楼,嘴里还捺不住气愤的数落着尾随在后的她“喂,没啥事情你干嘛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四处『爬爬走』?”还跟了那么个杀人凶手。

 饼分。跟猫跟狗也比跟康泽四处走来得强呀,怎么,嘉嘉真比她还要穷极无聊呀?

 “我…”

 “别在那里我呀我的,你别一出现就跟我说,你已经改变目标,想让男主角换人做做看哦。”铁商秋的口气忽地掺进了浓浓的不,而且出其不意的止住脚步。心存不善的眼光死盯着浑然不察的康泽后脑勺。

 自进了书房,康泽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瘫坐在椅子上。眼望蓝天发呆。

 “拜托,秋,你想到哪里去了?”又好气又好笑,马玥嘉朝她脑袋敲了一记“我只是很好奇罢了。”盯着自己的手竟然穿透她的脑袋,马玥嘉垂下双肩,叹了声。

 没想到得偿所愿的见到了秋,上天赐予的这份礼物教她感动,但如今的她们竟已不能再做任何勾肩搭背之类的肢体接触了。

 “好奇什么?”眉头未舒,但好友的解释让铁商秋心火暂敛。

 幸好嘉嘉没有心存异念、动移情别恋的主意,否则她明天拚死也要死他,绝对会,她发誓!

 “看他的样子,不像那种莽撞的男…”

 “啐!少来了,他这种人还不莽撞?你别说给我气好不好?他若不莽撞我就不会死了。”她没好气的吐马玥嘉的槽。

 “秋,拜托你别将话题扯到这里嘛,会让我心情又不好的。”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小驼鸟一只,遇到事情就只知道消极的藏着脑袋,自以为如此就能一了百了,哼,铁商秋噘起嘴道:“那你说吧,你究竟在好奇什么?”

 一拉回话题,马朗嘉的兴致又重新扬了起来。

 “我怎么也想不透,他的言行举止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个行事沉稳的人,但他来医院探视我几次,每次都会看到他身上挂彩,这种事你不会觉得好奇?”若是以前,秋的好奇心铁定是她的两倍,而且一定会抢先求证哩。

 “不会呀。”铁商秋故作优雅的甩甩头,口气冷冷淡淡的。

 “怪了,若是平常,准是你这个好奇宝宝跑第一去探东探西的,怎么这会…”看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慢慢的。马玥嘉恍然了悟,不会吧!“告诉我,这全都不关你的事。”

 “真不好意思哦,他那些伤全都是我的杰作。”

 “秋!”叹着气,马玥嘉摇了摇头“你哦…喝,这么说,你可以碰触人类?”真厉害,自她悠悠魂醒就一直想尝试这一招,却总是失败。她真没用,秋真行。

 “早得很。”铁商秋耸耸肩“我的资历太浅,又缺乏良师教诲,哪有什么机会将当鬼的好处学得透彻。”到目前为止,除了穿墙功夫驾轻就外,她就只练就了驭气疾飘的把戏。

 没法子,谁教这儿的鬼兄、鬼妹小气又吝啬,完全都无法理会及阐扬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好处,全都像是独行侠,对自扫门前雪的准则奉行不讳。

 “那…”

 “笨啊你,我不能碰他,但可以动动脑筋呀,只要机会拿捏得恰当,扬扬脚、吹吹气,挪动一些东西就可以啦,别忘了,他在明,我在暗耶。”铁商秋笑得很得意、很诈。“聪明吧,这叫做骨牌效应,吹倒一个、绊倒一个,嘻嘻。”

 之前是想一命偿一命,但这会儿她开始死了心,既然无法如愿整死他,让他身上挂点彩也还算得偿所愿,加减啦。

 而马玥嘉除了叹气摇头,什么也不能做。

 秋向来孩子气就极重,再加上…毕竟她虽昏不醒,但还算是有一线生机,但秋…死了,真的是死了!

 沾沾自喜的眼角忽地瞄到马玥嘉的多愁善感,铁商秋怔了怔,立即悟到这女人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喂,别浪费时间尽想些既定的事实,也别闲扯那家伙身上的伤,说说你吧,你这些日子都在搞什么鬼呀?也不走出医院口气。”

 “你在医院外面等我?”

 “是等过几天,但那里头的气氛实在很森。”夸张的抖了抖身子,铁商秋咧开出可爱的小虎牙“都是鬼呀!”

 “你也已经是鬼了,还怕什么?”

 “拜托,我的形体是没指望了,但是本姑娘的心灵还是很纯善耶,那么冷冰冰的魂魄在眼前飘来飘去,还面无表情,啧啧,你不怕吗?”

 “是很怕。”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躯体还躺在医院,恐怕打死她,她也不乐意在那种场所进进出出。

 “所以喽。喂,又岔题了啦,你这些日子究竟跑那儿去了?”

 “我前几天才醒过来。”见铁商秋惊喜的攫住自己的手臂,马玥嘉的脸上泛出苦笑“是魂魄醒过来,不是我的人。”

 “喔。”她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她们两个终于有一个是幸运的,谁知道…

 “唉!”

 “别咳声叹气,刚刚不知道是谁在嚷着说别浪费时间去想既定事实呢,况且,虽然当鬼已经不需要讲究晶莹剔透的肌肤,也不必在意鱼尾纹又多了几条,但老愁眉苦脸的会更吓人吶。”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嘛。”

 “别丧气,凡事都会有个出路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呀,你自己不是常说?”

 “我也很想这么安慰自己呀,可是难哪,谁教这次的事实跟我心里的祈愿差太多啦。”不但肩头下垂,这会儿铁商秋连眉眼、嘴角都下塌了几寸“你还算好哩,顶多就是昏不醒罢了,好歹也还有机会还魂什么的,然后继续投出息的窝在某个小角落里暗暗爱慕着我老哥,我就惨了,一把火将我的‮体身‬给烧了,这下子,连还魂的机会都投个指望啦。”

 “秋!”马玥嘉轻叹。

 “罢了、罢了,你也别替我担心,顶多再待个几年几载,我应该就可以投胎转世了。”强自捺下浓浓的怅然,铁商秋忽地又瞪起她来了“嘉嘉,站在好朋友及同是女人的立场,我得提醒你,你可别被他给惑了哟。”

 “他?”马玥嘉愣了愣“谁呀?”她这么贸然的问,这话题又兜到哪里去了?

 “康泽,那个杀人凶手呀,少装傻了你。”她嗤了声,不理会马胡嘉一副含冤待雪的模样,自顾自的叨念着“千万记住,你喜欢的是我哥,别被人家几次探视,就三心两意的移情别恋了。”

 “我的天!你又扯到哪里去了?”马玥嘉心虚的吭着气,虚缈的惨白面容竟浮起了浅浅的红彩。

 不是因为秋讥她移情别恋,而是因为每回这子诩不争气,自己喜欢铁商洛的事情对秋来说,早已不是秘密了,但每吹经秋一椰偷,她就是忍不住脸红的冲动。

 “看,你看看自己的脸色。”铁商秋很理直气壮的会错意“准是心里有鬼。”

 “才没哩。”

 “那你干么脸红?”

 “你…”她急得跺跺脚“秋,你最讨厌了啦。”

 “我知道,我当然没有我老哥可爱呀。”笑嘻嘻的,铁商秋朝她扮了个鬼脸,

 “嘿,你还是喜欢我哥的吧?”

 “要你管!”身子一扭,马玥嘉背向她,不肯让自己脸配红的再吹丢人现眼。

 两个情逾姐妹的好友跨越两界再次相遇,说说闹闹一如以往,不同的是,彼此再也无法依着高涨的情绪搂抱对方,跳跃着身子,连跺一跺脚都再也跺不出些缕呛鼻的尘灰。

 她们凝望着对方的两双眼眸,映出彼此快乐足的笑容,只是,其中有着挥也挥不去的淡淡忧伤。

 毕竟,已经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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