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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深情剧场”播出后,引起热列的回响,收视率横扫各台同时段综艺节目和外国影集。谜样的女主角更是受到同八点档黄金时段的女主角般的瞩目。

 易莎顺如谜,是唐志摩刻意让她隔在距离外造成的;但他的用意并不是为了制造知名度或话题,而是不想让她牵扯进这圈子的复杂。他只打算让易莎顺演完“他们之间”就消失。他的原意只是想为柳星野和易莎顺寻辟出新起点,这出戏是个赌注,也是关键。

 “甚么嘛!保护得那么紧!”那些对易莎顺充兴趣,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记者幸幸地埋怨。

 但也因为如此,使他们对易莎顺更好奇了。

 甚至在电视台主管带着大蛋糕前来慰劳,开香槟庆祝播出旗开得胜时,易莎顺仍悄悄的缺席。主要演员就她没有到,还有柳星野。

 这给了记者好题材,大大的问号又为易莎顺加上一道神秘的光圈。

 “别担心,都是这样子。等戏下档后,他们很快就会忘了你,你就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柳星野深解其中之道,没甚么事般为易莎顺分析。

 “我不是担心这个。”易莎顺略略皱眉。自从演了这个故事后,她的疑惑越来越多,并且越深。“我一直想不通,志摩为甚么坚持非要我们演出不可?我想你大概也感觉得出来,这出戏根本是以我们的故事为蓝本编写的。他为甚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又有甚么目的?星野,你不觉得奇怪吗?”

 面对易莎顺不绝的疑惑,柳星野不自在的撇过头,不敢和她视线相接。他说:“我也不清楚。志摩常常有些让人费解的想法,他不说,别人也无从猜测。”

 “可是,这很明显,他分明是──”话到一半,易莎顺就咬住闭嘴。

 再这样下去,她的心事会越变越透明。唐志摩悉了她对柳星野的期待,掌握她的心情,忠实而毫不保留的记录在戏中,一览无遗。

 每回读剧本,看着她的心情跃然在纸上,她心跳得就越快,越来越狂;排戏时几乎都快无法正视柳星野了。

 但柳星野呢?如果是真的,他为她默默做的一切,他为了她不惜一切的感情,她这才深刻体察到。

 如果这都是真的──原来罗仲强和王殿红那件事的因果全是为了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解释,透过戏才知道真相,她为此深深感动。

 这出戏的每一片段,都是他们生活故事的真实纪录。那个黄昏,她对唐志摩说的话──她说她要有人爱她爱到死,她喜欢那个低沉的嗓音──全都化为画面传到柳星野的心里了;而柳星野对唐志摩说的──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不惜一切只为了她──也全化为画面传到她心里了。

 但那句话是甚么意思?他说他没有资格爱她!

 拍戏的当天!当她在一旁看见柳星野抱着头,痛苦地对“李唐”──剧中的志摩──吶喊诉说他没有资格爱“莎顺”时,她就食咽不下,因惑瞧着镜理朱颜瘦。

 戏是跳着拍的,她一直还找不到那个答案。

 “别想那么多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柳星野转移了话题。

 时间是不早,但也不晚,她不想那么早上,本来已经起身走了,又回头问柳星野说:“那你呢?”

 “我还不累,想再坐一会。”柳星野拿出剧本说。

 “那我也不累。”她边说又边走回来,在柳星野身旁坐下。

 在矮桌边坐着,剧本就摊在她面前。

 摊开的那场戏,正是在“红叶山庄”情气成、爱意狂騒的那一晚。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

 那一晚,靛蓝的空气嵌密密的星河;那一晚,她发诉情,他痴应她的呼唤。

 那一晚,夜半无人私语,凝望成了痴

 那一晚,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一一跃然在纸上。

 “他怎么会知道?”易莎顺低声惊呼。剧本又修改过了,和她之前拿到的早有出入。但最后一集的剧本,仍迟迟没有出来。

 “他有甚么不知道的?”柳星野微微苦笑,也无奈的。

 “这──那样的话──稳櫎─我们──”易莎顺结结巴巴的。这些日子藉由戏剧反映他们的心情之间,她看出了他的情,也明白他必然也看出了她的心。

 “别担心,这只是戏,没有人会当真。再说,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们不敢猜测。”柳星野想让易莎顺安心,却有点越描越黑。

 这意思好像是说:他们有像戏里的“关系”但别人都不知道,以为只是戏。易莎顺红着脸,红得美丽。

 “要不要一起排练?”柳星野突然说。

 当然想!但…易莎顺面犹豫说:“修改过的剧本我前两天才拿到,这场戏几乎是中途增进来的,我还没有仔细读过…”

 柳星野突然出好柔的笑,把剧本轻轻丢到一旁。

 “你都记热了?可以丢本了?”随着柳星野起身的动作,易莎顺由低俯、平视到仰起头,清澈的眼睁得大大的。

 “我们不需去记那些台词!都在我们心里了,还需要去背记吗?”

 嗓音那么低、那么沉、那么扣人心弦…易莎顺情不自的点头,情不自的靠近他;情不自的痴在他眼眸里头,又情不自的喃喃诉说:“我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你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吗?还是响应了我的──”语还羞,心事,全写在眼里头。“这是巧合吗?…”她怯怯的喃语,带着惑,恍入了那一晚的夜里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你的呼唤。我渴望见到你,强烈的想见你!你是我最──”

 最怎么样?“天暮”柳星野煞口不语。他凝看着“莎顺”将她搂入怀里,像抱着甚么心爱的宝贝似的那么珍惜,久久舍不得放开。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真的会恨‘李唐’一辈子,永远也不原谅他!”语气好激动。

 风从窗子透进来,吹得她丝发像一样散在鬓旁。

 他摸着她凌散的发,仍然宝贝似地将她搂在怀里。

 长发绾情意。

 偎在他怀中,她那丝丝不整的发,就像她狂野的心。

 她低低说:“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以后不许你再如此鲁莽。没有甚么比你更重要,你是我最──”

 最怎么样?“天暮”柳星野又煞口不语了。她静了半晌,仍然偎在他怀里,叹口气说:“我总是要长大,总不能要你保护我、照顾我一辈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一直依赖着你。你应该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建立属于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

 “你别胡思想!我根本不需要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只要有你!你才是我的一切,我生活的重心!只有你才是我整个世界,我心甘情愿以你为中心而旋转!”

 这是那一晚的惑吗?还是真正的心曲?“莎顺易莎顺”从“天暮柳星野”的怀中抬起头颤声问:“那么你自己呢?你的人生怎么办?有一天,我总会离去…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不!请你不要离开我!相信我,你绝对不是负担!稳櫎─我…莎顺,你一定要相信我!稳櫎─我只是怕──”

 语无伦次的表达,显示陷在爱恋忧惧的矛盾中。他千万不舍地又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情意狂野,又显得混乱难安。

 “天…星野…”易莎顺怔忡地错喊出柳星野的名字。

 是真?是假?是戏?是惑?真实和演戏之间混淆得难以界定。

 此刻的柳星野,此刻的她,此刻的他们相互的心,究竟是跳动在哪一度的空间中?是真实的这一刻吗?还是排练的戏剧世界?

 一直站在门口的唐志摩暗暗惊动。这哪里是排炼?根本是诉慕表情了。看他们两人完全沉陷在那一晚的星河,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到来,那份深情和专注该有多浓!

 是时候了!他想。是真正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莎顺,星野──”他走进去。易莎顺抬头一怔,下意识地离开柳星野的怀里。但柳星野双手坚定地环着她,不让她离开他怀中。

 她诧异的看他一眼,他没有放手的意思。

 “对不起,打搅你们排练。”唐志摩说。

 易莎顺些微腼眺的一笑,尽量不去自觉柳星野的搂抱。柳星野的心跳一直透过她的背脊传到她心房。

 “有事吗?志摩?”柳星野问。

 唐志摩看了他一眼,换出一个感的讯息。他显得冷静说:“明天开始要拍摄十三场那场戏。可以吗?你准备好了没有?”

 “十三场戏?”“莎顺”的父亲无辜的被卷入“天暮”和帮派的争斗,因为他而被杀死;而后“天暮”为了救“莎顺”险些也丧命的那一段暗巷过去。

 柳星野煞时脸色变得惨白,嘴发紫,像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般半弯下,发出受伤的呻。而且‮体身‬不断在发冷,全身抖个不停。

 “星野,你怎么了?”唐志摩抢步过来。易莎顺担心地望着他。

 “星野!”唐志摩扶住柳星野,想扶他起来。柳星野几乎是弯身在地上。“我以为…唉!你这样──我看那场戏延后拍摄好了。”

 那场戏究竟有甚么玄机?为甚么柳星野的反应会如此?易莎顺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注意到原本搂着她、坚定有力的手臂,如何在唐志摩说了那段话后,变得如何的颤抖无力。

 “我没事…”柳星野吐出来的声音,根本只剩下一团气而已。唐志摩蹲跪下去,挨着他,才勉强听见他在说甚么。“志摩,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说吧!”

 “明天…千万不要让莎顺到现场,答应我…”

 “我知道了。”唐志摩扶起柳星野说:“你真的准备好了?可以面对了?”

 “我没事。但你要答应稳櫎─”柳星野目光留恋地看着易莎顺,不再多说话,颤着不稳的步伐走回自己房间。

 “星野…”易莎顺担心的想跟上去,唐志摩阻住她,沉住气说:“让他去。明天有一整天的通告,他需要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和体力。你也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易莎顺仍不放心地频频望着柳星野闭紧的房门,快走到自己房门口了,还舍不得将眼光调回来。

 “对了,莎顺──”唐志摩突然叫住她说:“明天没有你的通告,你不必来现场了。”

 “为甚么?”易莎顺不解的回头。

 她觉得很奇怪,唐志摩坚持的要求她不论有无通告,一定都要去拍摄现场,这次为何例外?打破他向来的坚持,难道说,明天那场戏有甚么怕她看的吗?

 十三场中有关“莎顺”父亲死亡的那场戏,一如她记忆中的模糊和不明确,根本没甚么值得蹊跷,但唐志摩为何会突然这样要求了?

 她心里很在意。第十三场戏究竟隐藏了甚么忌?

 “不为甚么,算是我的要求。”唐志摩丢了道谜说:“如果你在场,那对星野来说很残酷。”

 “为──”易莎顺急着追问,唐志摩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抢着又说:“为了星野好,希望你明天别去。你不希望伤害他吧?”

 完全不让她的疑惑和思有回旋的空间。

 第二天天还未亮,她就醒了;柳星野正摸黑出门赶通告。她来得及叫住他的,但想起昨晚唐志摩说的话,她放弃了。

 她魂不守舍了一天。这一晚,风云变,高楼的风呜咽了一夜。柳星野竟夜未归。

 直到近午时,她才看见他白着一张脸回来;撞见她的神情,宛如遍体鳞伤的野兽。他一身是伤,不敢正眼看她,从喉咙里闷吼着像哭又像咆哮的哀号。

 “星野…”她想靠近他,告诉他她彻夜的担忧与思念。

 “不要过来!”他哀吼一声,扭曲着脸逃进房间里。

 “星野!”她跟着追进去,不放弃,固执地追究底:“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昨天那场戏究竟有甚么问题?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志摩不让我去外是现场,我很在意──”

 “出去!求求你出去…”柳星野整个人扑倒在上哀号,被捣尽了全身的精力与狂气。

 他看来全身是伤,疲惫至极,心灵状态更处在极度的消沉脆弱,稍一触及到,就会崩溃碎裂似的。

 “星野…”易莎顺无法放下此刻身脆弱的柳星野。“发生了甚么事?不能告诉我吗?说出来吧!心里会舒服一点…”

 “出去!求求你出去,别管我!”颤抖哽咽,柳星野竟然鸣咽起来。

 他竟然在哭!抖着肩膀在她跟前鸣咽!自从初次见面那时的泪到今天,她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堪打击、伤痕累累的柳星野。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星野!”不问清楚,她实在无法释怀。

 柳星野突然跳起来,抓住她,撕破自己的衣服,出赤膛。他将她抱到身侧,鲁的倒托到背后,拍拍他背上那道丑陋狰狞的伤疤,吼号着:“你看!你看!你仔细看这道丑陋的疤痕想起了甚么没有?快啊!你想起了没有?”

 “星野…”易莎顺被吓地不往后退。他到底哪里不对了?又要她想甚么?

 柳星野不让她退却,近乎野蛮地将她拖得更靠近他,用是刺伤哀号的吼声叫说:“你看啊!看到这道丑陋的疤你应该会想起来才对!你啊!告诉我你想起来了,你根本没忘记,你甚么都知道了!快啊!”那已不是正常的柳星野了。那道他平素夸张笑称为“男人的气概”、“男魅力的证明”以及“美妙的热恋伤痕”的刀疤,此时在他失去理智的狂吼下,显得那么狰狞,不由得叫她害怕。她忍不住摇头大声尖叫起来:“我不知道!我甚么也不记得!你到底要我想起甚么?我不要!我甚么都不知道──”

 唐志摩冲进来,拉开不住摇头叫喊的易莎顺,大声喝止住两人的失去理智。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两个人同时一怔──柳星野抱头跪在地上,又鸣咽起来;易莎顺怔立在当场,失魂落了魄。

 “星野,我知道那很难承受,但你不该──”唐志摩明白那场戏对柳星野的冲击,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想劝慰,柳星野软弱无力的消沉幽飘起来。

 “请你们出去,不要管我…”

 唐志摩搂着易莎顺出去,轻轻带上门。柳星野这么深的结,这么牢固的心茧,他怀疑,他是否做错了?

 但是,不突破那心茧,他们的爱会有结果吗?

 拍摄工作因此停摆了两天。第三天柳星野恢复如常,和易莎顺携手同赴拍摄现场。两人都心神相通的不提那一个失常的夜晚。

 今天要拍的戏是“莎顺”不愿成为“天暮”的负担,妨碍他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决定离开“天暮”“天暮”不答应,和“莎顺”在各自坚持中,了心迹。

 这也是十二集中的最后一场戏,再下去,没有剧本了;最后一集的剧本,迟迟没有出来。

 大家都觉得奇怪。只有主角的两个人明白,这场戏代表的正是易莎顺拍摄此剧前的时刻,这以后,她答应了“他们之间”的演出,一直到现在。

 接下来会有甚么发展?没有人知道。唐志摩如果真以他们的故事为蓝本,他也许也在“等”──

 等!等某些甚么发生吧?

 对此,柳星野显得异常的沉默;他不知道唐志摩所谓的──“真正的孤注一掷”是甚么。易莎顺那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则越来越强烈。她一直强列的感觉到好似有甚么事会发生──不知是好是坏,她只是深深的不安。

 上妆的时候,她一边翻着剧本,心神恍惚得那些台词看来都像扭曲的蝌蚪,又像变形虫一般,从洁白的纸上扭到她手上。

 她看着那些变形虫,一一扭地匍匐到她手上,惊恶得想大叫,喉咙却被锁住似的,只得睁大着眼睛,睁大嘴,脸惊恐的看着那些丑陋的软件动物占黏到她身上。

 “不!不!”她拚命甩手,汗珠随着洒落。

 “易小姐!你不舒服吗?”化妆师奇怪地叫着她。

 叫声惊碎了幻象,易莎顺回过神,定眼一看,那些台词都好好的,端正的躺在纸上。

 “易小姐?”化妆师又叫她一声。

 “啊──啊,我没事!”易莎顺从深度的恍惚被拉回来般,吃了一惊。

 她移开视线去找柳星野,柳星野也正看着她,目光,情,她不起身走向他。

 她那样子像是受了催眠,惑的精灵在鼓噪着翅膀。

 “易小姐,你要去哪里?妆还没上好呢!”化妆师一把拣回她。

 她又是一惊,全醒,回眼再望,柳星野痴的目光仍然。她只觉海波涛不停地翻腾,从心底涌出一股热,不断地燃烧着她的心田。情意又是如此着她和他痴的心。她承受不住,狂叫出来:“星野…”

 全场都愣住了。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像是被停格住似的,凝却所有的动作,睁大眼睛瞧着他们。唐志摩也不知其然,却明显感受到在他们之间狂野、逸、不试曝制和压抑的

 他见柳星野身形动,马上拍手大声说:“大家准备了。别再拖拖拉拉!星野,莎顺,你们两人上好妆,到定点位置准备拍摄工作!”

 喝叫的声波捣散了的气流。柳星野愕然一怔,默默退到准备位置。易莎顺更是如梦初醒,穿过众人惊讶疑惑的眼光,沉默地站在一旁。

 她不明白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直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将她牵引向柳星野。

 正式开拍后,由于之前那场騒动,一旁挤了很多好奇的人员。不知道是否是围观的人太多的缘故,他们两人始终进不了状况,一再地重来,一场戏拍摄了三个钟头还无法顺利完成,最后连唐志摩都不耐烦。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搞的?这场戏真的有这么困难吗?”他咆哮道:“对深爱的人表心迹真的会困难到这种程度吗?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心里彼此爱得快发狂,这一场散还聚、表心迹的戏,你们真的都揣摩不出来吗?”

 他鲁地将易莎顺甩到柳星野怀里,毫不怜惜和同情;同时对柳星野大吼大叫说:“你给我好好抱抱她!这个你爱得快发狂、不敢说、不敢踫触的女孩,你好好给我抱她!亲她!哀摩她!”他毫不留情地对柳星野吼叫:“她演不好也就算了!你呢?你这样僵硬得像死人的演技,算甚么一线大明星?给我好好抱她!碰她!搂她!我要你燃烧你的感情!你的‮体身‬!你的望!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燃烧起来!听到没有?”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被唐志摩的暴怒吓住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青筋暴跳过,尤其他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痛骂柳星野,在在叫他们吓呆了。柳星野是一线大明星,怎堪当众受这种屈辱?但他只是白着脸,沉默得吓人。

 “你们挤在这里做甚么?全都给我出去!”唐志摩对围观的工作人员大吼,下令清场,只留下一位摄影师和他自己。

 然后他转过身,对柳星野气说:“我给你五分钟。你给我好好抱抱她,燃烧你体内的热情!”又对易莎顺说:“你也一样!好好着他!想想你是怎么为他痴、为他、狂恋他这么多年!”

 话落,和摄影师退到一旁,不再理他们。

 易莎顺认为是自己的缘故,让柳星野受到这么大的屈辱难堪,垂着头,难过的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不,是我自己不好。”柳星野安慰地拍拍她。“志摩骂得没错,我今天的表现完全走样。我也不知道为甚么,心神一直不宁,说不出甚么梗在心里,梗得口好难受…”

 “你也有这种感觉?”易莎顺惊讶抬头。“最近我一直觉得很不安,好像有甚么事要发生似的,心浮气躁,无法集中注意力,我怕会是坏的预感…”

 “我们居然会有相同的烦躁!莎顺,稳櫎─”

 惊逃诏地的嗡嗡声蓦然毫无预警地闯进宁静来。不知从哪挤来一窝蜂的记者,冲破工作人员的阻挡,从各个角钻进来,镁光灯闪一阵,密密实实地笼罩住柳星野和易莎顺。

 “柳先生,这件事是真的吗?”内围的记者抢先发难。“你和易小姐之间监护的关系,以及同居在一起这件事是真的吗?”

 “柳先生,听说你少年时曾因帮派寻仇而波及无辜,一个路人为了救你而丧命,那个人就是易小姐的父亲,是真的吗?”

 “易小姐,你知道这件事吗?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听说唐先生这出‘他们之间’,就是根据你们之间的故事为蓝本,改编而成的?”

 “柳先生…”

 “易小姐…”

 一连串咄咄人的问题不断包围而来。易莎顺睁着无辜的大眼,无法仔细思考那些记者连珠炮似的问题。

 他们到底在说些甚么?她的脑袋轰隆隆的。她父亲的死是因为柳星野?不!他们错了…

 “柳先生──”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所有的聒噪叽喳。“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从易小姐七岁起就监护她的生活。你是因为她父亲的死是你一手造成,所以想弥补吗?这么多年来,你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请问你是以甚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又是以甚么样的心情和她共演这出戏?”

 几十双眼睛密密注视着柳星野。柳星野拥着易莎顺肩膀的手微微在发抖,但他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记者们面面相顾,头接耳消息来源的情报。

 大都是接到匿名电话,一家传一家。

 “柳先生,你和易小姐之间到底是甚么关系?”那个尖锐的声音又穿过所有的嗡嗡声向前剌来。

 易莎顺不朝那人望了一眼。

 是他!那个专挖人疮疤内幕的杂志记者程振实!

 他一直处心积虑想挖掘柳星野和唐志摩的“交往”但原本就不存在的事,再怎么挖也挖不出个所以然。这次达到这样的好机会,又是一条发财的宝路,他自然不会放过。

 “怎么回事?谁让这些记者进来的?”唐志摩排开一些工作人员和记者,皱眉走进圆圈中。

 “唐先生──”眼明手快的记者逮住他,不气不打逗头的尖声追问说:“听说你制作的这出戏,是根据柳先生和易小姐两人的真实故事编撰的,是不是有这回事呢?”

 唐志摩疾厉瞪了发问的记者一眼,答非所问说:“各位,现在还在拍摄当中,有甚么问题等结束了再说。现在请各位到外头稍候,你们已经阻碍了我们工作的进行!”

 他示意工作人员赶人,几个工作人员围上来,像赶鸭子一样清理那些侵犯现场的记者。

 但那些文化太保不肯如此罢休,也没那么好打发,充分发挥“打狗俸法”中的“黏”字诀和“”字诀,追究底,不达目的死不休。

 “易小姐,请你说说你的想法。”他们痹篇工作人员的赶鸭俸,锁住易莎顺。“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请问你是在甚么心态下和柳先生共演?你们同居的事实,是否影响到你的演出?”

 “易小姐,听说你是因为和柳先生的同居关系才得到演出的机会,对这件事你有没有甚么要说明的?”

 “易小姐,柳先生和王小姐,是不是因为你的介入才分开的?听说王小姐还因为这件事寻短见?”

 “你──”越来越离谱荒谬了。柳星野冲动的想冲过去,被唐志摩拉住。

 “我不许你们胡说八道!”他失去理智的大叫。

 这一叫,叫出“氓们”更大的兴致和无聊。每张口快速地活,一张一合,黑黝黝的口腔宛如探幽幽的无底渊中死着森森的白骨头。

 场面完全失控,吵吵闹闹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突然那个高八度的尖锐嗓音又拔地而起,狠准凌厉地刺向易莎顺──

 “易小姐,你父亲因柳先生被错杀致死,可以说,柳先生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你知道实情吗?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在这出戏里演活了痴情、孤寂、无依的角色,你是以甚么样的心情去诠释它?又是以甚么样的心情与柳先生同居这么多年,并且以他为对手,演出这么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你父亲的死,在你心里可──”

 “你给我住口!”柳星野全身热血与沸度同时升高,一拳打翻程振实的下巴。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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