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月亮
做久了城里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偶然在书中看到一句
有哲理的话,大意是:城里人是极少有机会抬头看一下月亮的,于是我便不由得惶惶起来。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发问:月亮是什么样子的?比如,它的形、它的
,甚至,它的大小?这些问题我竟统统答不出来。这便使我更加陷于一种不可自拔的忧郁之中。那种无能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了点文人的样子。
许多年前的一个夏夜,我正坐在家乡的小院里听爷爷讲着“大话”(故事)。那种最接近泥土的“大话”自然不会有“嫦娥奔月”之类的诗意,因此直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嫦娥和那伐桂的吴刚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我的想象力也只是局限于那种神奇的水缸和吃月亮的天狗之间。
有一夜,天狗真的要来了!据说是在九点半,才吃完晚饭,全村的老老少少就拿着碗筷、面盆使劲地敲打着,以此来大造声势。激动不已的我也拖着个面盆,用筷子起劲地敲着,但结果是,还没到九点,我就在母亲的硬
下老老实实地上了
。天狗自然无缘相见了,奇怪的是那天我竟没有做到任何关于狗或月亮的梦。这一觉睡得也算久了,到现在还是醒不过来。转眼间,我已经长到十六岁,也离开了那片生我的泥土,来到这片水泥森林里圆我的新梦。
月亮是离我越来越远了,所幸的是我还有一个历史和文化中的月亮作陪。谁说:“今人不见古时月”呢?每当我踏上那书香墨
的甬道,
连于昨
金戈铁马与
花秋月时,岁月对我而言,已经只是一条能够任意走动的平行线而已。
“明月皎皎照我
,星汉西
夜未央”这是魏时的月;“薄帏鉴明月,清风吹我襟”这是南北朝的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这是唐时的月;“月皎惊乌栖不定”这已是宋时的月了。我常常仿佛看见那位恃才傲物的李太白,擎着酒杯,明月花间“对影成三人”酒至三分醉,他情不自
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
”虽然,他看到水中也有一个月亮,比天上的那一个还要皎洁,还要明亮。于是他就俯身下去亲吻,只是还在念着“相思如明月,可望还可攀”
还有那位忧国忧民的杜工部,骑着一匹老
驴沧落天涯,虽然已是“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仍是“落
心犹壮,秋风病
苏”
远处传来涩重的钟声,敲击着我的耳鼓,原来此地竟是姑苏城外。“月落乌啼霜
天,江枫雨火对愁眠”钟声穿越了黑夜,穿越了几千年的时空,久久地回
着。
钟声中,秦淮河畔的烟花女子已翩然而至,隔江唱起了后庭遗曲…
此时此刻,我才领悟:有一千个诗人,就有一千个月亮。
我惊讶地看着这万月同辉的奇景,却不肯将眼光在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上多作停留。因为我正在找着什么。
我在寻找属于我的月亮;我在孕育,孕育我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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