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题:我们都在阳光下生活,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Ⅰ·
我从小唱着前人的鲜血编成的歌
在包裹着祖先体身的每一块泥土上走动
我生下来就属于一个历史的片断
这个片断不会因为我的微笑而变得明朗
我的辛酸也不会使枯叶不被风吹下
一年一度风从北方来
新的枯叶盖住了旧的
属于我的日子今后越来越少
我不可能理解整个世界
世界上永恒的只有时间
·Ⅱ·
我在阳光下生活
这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很早就领受了被关在门外的感觉
谁也不能说明我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虽然我年年开花但是没有人认为我是花朵
·Ⅲ·
我是没有家的
所有属于我的笑容都要靠自己去制造
我的面前没有什么现成的路
我从小就明白了
季节不会因为我的愿望而有所改变
只要是冬天就会下雪;只要是春天雪就会消融
·Ⅳ·
所有的门都是关闭的
如果没有手去推
就永远关闭
所以我很早就理解了
血
所以我很早就理解了逃脱不了要和黑夜作的斗争
为了表示我也能微笑
我常常以哭当笑
·Ⅴ·
事实上我渐渐发现我将远离
所有真实而又生动的东西
春天抵临窗口
我拒绝回忆
拒绝注视时间之外的任何东西
我将不再为安上一对假想的翅膀
轻易改变命运
这时候有没有人来
都将不再是我忧伤或不忧伤的理由
·Ⅵ·
总是在某天某个偶然的时候
突然发现要让自己感动
让自己感动自己自己被自己
感动
早已经成为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我想要为自己的铁石心肠痛哭一场
最后却甚至发觉自己的眼睛
已枯井一样干涸
自己竟吝啬到连一滴泪也没能
为自己而
·Ⅶ·
我在冬天最需要温暖的黑夜里
写我的《七·章》
我的
口有一团火
我的中指有粘稠的
体落在笔端
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红色的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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