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找,仔细搜查,不可随意放过,但严
扰民。”临安城这夜气氛非常地诡异,只见大批官兵在城里四处搜索,然而在找些什么?官兵均接到噤口令,无从了解起。
“区公子招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柳夫人倚着花栏边,轻摇织罗扇,临安城内的异变,似乎跟区紫啸的现身有所关联。
“夫人。”藏情阁训练出来的细作,很快地查到消息回禀道。“查到了,是‘铁面判官’毕刚下的命。
“毕刚?找爱女!”她讶然,而后叹了口长长的气。“果然应验了我的怀疑,天哪,公子在转什么心思?难道非得要把武林盟主大会,搅得天翻地覆这才甘心。”她无奈地摇头。“没事了,你下去。”
“是。”
柳夫人转而踱向
心楼,从窗口望去,见着毕帖儿坐在圆桌前小口品尝特制的莲花酿。
“好辣。”她伸出粉香小舌直哈气,再也不敢领教。“酒好难喝,我不想再沾了。”
“不行,夫人有命,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这壶酒给喝完,这是在训练酒量。”派来伺候兼监视的丫环坚持道。
“不要,我可不想被酒虫给毒死。”
“毒不死的,男人最好此道,唯有练就千杯不醉的本事,才不会被欺负。”柳夫人款款走进花厅内,指点驯服男人之法。
“夫人。”丫环福身。
“交给我吧,你下去。”
“是”
毕帖儿圆圆大眼直视她,还颇认真的研究她的说法。“这可是你的肺腑之言,练就千杯不醉的本事,就可以对付区紫啸。”
“你不妨一试。”
她点头,愿意附和了。“好,我学,不过总要给我一点时间练习,酒量可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训练出来的。”毕帖儿这回聪明地不直接与她对峙,改采迂回战术,期能拖延时间,相信爹娘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柳夫人不置可否,替两人的空杯斟
酒。
“柳夫人,我可不可以再请教你一个问题?”毕帖儿试探一问。
“说。”
“听翠儿说,藏情阁
名远播,是北方最富盛名的青楼,那么该有许多江湖人物会前来挥霍才是。”
“不一定。”
“咦?”柳夫人饮了一杯才道:“普通货
是进不了藏情阁,可得具备一点分量的人物才有资格得到招待。”
“做生意还挑客人?”
“当然。”
毕帖儿不明白内情,也不想费心研究,她
心
脑只打算乘此机会搜罗些武林秘辛,否则困于此一事无成那是徒增浪费。
倘若注定她该丧命于此,至少还有本武林名谱可以
传于世,也算不枉此生了。
毕帖儿觉得体内的血
好像要沸腾了一般,脑子昏昏的,身子也好热,一张小脸
得绯红。
训练酒量的功课仍然持续进行,只是这回她移到柳夫人的净心阁去与她对饮,顺道也听些故事,毕竟柳夫人在江湖上打滚多年,所知悉的江湖人物还颇多的呢。
“呃。”打了个酒嗝,小子邬吐出来的净是酒香气味。“我醉了吗?应该没有吧,我只喝了一小壶,小壶而已哟…”她摇了摇螓首,视线还很清晰嘛,如何沿着回廊走回她目前居住的
心楼,她还能够辨识个分明。
扶着栏杆一步步往前进,绕了几圈,月光从云
中透出,四周景物愈见分明,可是她却愈走愈觉得陌生。
“不,我可以的!”她刚刚跟柳夫人打赌,赌自己一定可以回得了自己住的楼宇。“我一定要走回去,倘若赢得赌注的话也许她会放我离开。”
沁凉的冷风拂来,她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身子再往前进,这也发现藏情阁的建筑格局之大简直匪夷所思,而柳夫人的财力更是不容小觑。
她是住在后方院落,就有许多独立的小楼,那么
宾的前院又是怎生地金碧辉煌。
“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哪?”她撇撇小嘴,想到自己再过不久也会变成他们的摇钱树,就不甘心。“不,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我…呀…”步子不稳,一个踉跄,她跌进身后的花丛中。
“小心。”一道紧张的男音扬起,忙问:“不要紧吧?”
“还好。”一个女子回道。
“咦?是谁在说话?”原来那一道乍起问候,根本不是针对她而来,毕帖儿
着摔疼的手臂,从花丛
隙中望过去,瞧见一名男子扶着一名女子坐在石椅上。
“疼吗?”男子半蹲下,小心翼翼捧起她的小脚,替她褪去绣花鞋,按
红肿的脚踝。
“不疼了。”女子咬
忍耐的可怜模样,更是
发起男子的爱怜。
“不许骗我!”
“真的不疼了。”女子点头如捣蒜。“听到你的关心,够了,我心满意足了,再也不痛了。”
男子睇住她,夜晚风凉,他竟是
头大汗。
“委屈你了,必须让你寄居青楼。”他极不舍却也无奈。
她扬袖为他拭去汗渍。“不,一点都不委屈,是我心甘情愿的。”
“水情…”四目痴望,瞳仁中唯有彼此,这对璧人本就相属,
瓣渐渐相贴成了
绵。
虽有暗影围护住,但漫扬在那一小方天地的亲眼气氛,让毕帕儿眼眶
润。
“好美啊…”毕帖儿默喃着,视线怎么也移不开。
接着男子抱起女子疾步而去,气氛突然转变得好暧昧。
“呀!”毕帖儿捧住自己的双额,原本就红透的小脸,此刻沸腾得几乎要进出火花。“好、好奇怪?他们居然在月下谈情,藏情阁明明是一处烟花地,青楼女子和寻芳客怎么会释放出真感情来呢?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她是醉糊涂了,还是看错了。
“小帖儿,你偷窥的癖好似乎改不掉哦。”低沉的揶揄忽然从背后传来,骇得她差点儿又摔倒在地。
“区紫啸?”
他顺势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一蹬,几个起落后,停在她的寝居前。
直接进了房,区紫啸将她放在长软榻上,她惊诧地想翻身跃起,哪知他却坐在软榻挨住她,制得她无法动弹。
“喂…呃!”再无法多言,俊脸已理在她的柔颈旁,教她无法呼吸。
“你的脸蛋好红、身子好热、好香。”馨香扑鼻,轻易地
动他的气息。
“我…你、你别挨靠在我身上…”她喉头窒紧,身子僵直,不敢
动,怕一个不小心惹起他的狂气。
“不挨近怎么帮你?”他的
忽地在她的柔颈上烙下一记吻,原本就滚烫的身子差点儿爆炸开来。
“不要!”她吼道,他却更加得寸进尺,毕帖儿伸手阻止他再次不轨。“谁要你帮我来着,可恶、可恶…”
“没说真话哦,帖儿,你不是很想尝试情
的滋味?”他捧住她动扭的小脸蛋,狂狷的替她决定。
“胡、胡说,我哪有…”
“你有,我瞧见了,你在羡慕那对璧人。”俊容缓缓低下,紧紧睇住她,嘲讽的眼瞳盛
掠夺
光。
“你、你
讲。”不自
地抖瑟起来,他似乎想对她…“不!你胡说八道,你根本是为了
足自己的兽
才强辞夺理,你走开。”她推拒。“走开啦,你到底有没有廉
心?”
“恶人若有廉
心,就不会是恶人了。”他玩味回道。
“呃!”当场哑口。
区紫啸低低一笑,伸手
起她的发丝,任它飘飞的披泻而下,黑色乌丝披散在两鬓旁,映得她更加娇
美丽。
“你在藏情阁适应得
不错。”并未出现一个病恹恹的毕帖儿。
她愣瞪他。“你让我连寻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只得认命。”他又一叹道:“知道吗?你爹娘在临安城布下天罗地网找寻你的下落。”
她大喜。“那你还不快点放我走,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也许能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他傲慢地笑,反道。“倘若令尊能够协助我取得盟主之位,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够称心愉快。”
毕帖儿表情瞬时冻结,久久后她才又道:“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与继之哥哥为敌呢?”
“继之哥哥?”磁嗓蓦然沉下。“你喜欢他呀?叫得这般亲热?”
“才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就知道他思想龌龊。
“不然是怎么回事呢?”他轻
住她,与她相望。“你爹和他父亲是八拜之
,亲上加亲并不奇怪。”
“随你
想。”跟这种人不必解释太多,况且她还得抵挡一波接一波的焚心之苦,他竟敢
住她。“事实无法否认,夏继之的人品及武功,绝对有资格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哦…”他声音曳得好长。“所以要拉他下马,更得靠你帮助了,把你绑在我身边,对他而言该是一种屈辱吧。”
他目空一切的嚣狂,自以为是的
骛,好可恨!
“区紫啸,你好毒。我要杀了你替江湖除害。”
藕臂突然从长榻底下捞出一把刀子,那是她特意藏起以备不时之需。
“俏姑娘也懂杀人。”瞧她奋力一挥,划中的却是空气,他掠身闪至椅子上。“小心,别跌倒了。”
“我不会眼睁睁地任由你在江湖上作怪。”她咬牙又扑向他。
“刀子不长眼,会伤人的。”他笑意可掬地提醒她。
“对,它会伤人,而且目标就是你。”挥刀而去,一只茶林却飞起打中她的皓腕,疼得她松开手,刀子落下,锐利的锋刀削过她鹅黄衣袖,一片纱质罗袖飘坠落地。
“帖儿,你削坏自个儿的衣裳了。”他大笑。
“我不会放弃的。”她忍住疼,捡起刀,又朝坐于桌上的区紫啸刺了去。“我要斩妖除魔,呀…”
一片绿色叶子飞来,削过她的衣襟,那是区紫啸顺手从桌上花瓶中采下的叶子,竟能化为利器,并且轻重拿捏得直,仅是削破衣服襟口,并未伤到她皮
。
凝滑如玉的肌肤从破开的襟口中
出,羞得她抓紧破裂处。
“你?”不敢相信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随意一片飞叶便可伤人,她这三脚猫功夫无疑是以卵击石。
“想献身于我不必这么迂回,我说过会遵从你的懿旨。”他掠前将她抱起,惹得她惊叫连连。
“谁要献身给你?”她惊恐的挣扎,但他把她锁得好紧。
“诚实一点吧,喜欢我就明言,我自当好生伺候你,不必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受伤。”他大笑,可乐得很,大步走进内室,将她放在
铺上。
毕帖儿要翻身下
,他却更快的攫住她
际,俊脸更凑了过去。
“你把我当成鼠儿戏要。”她气
啉啉。
“不对哟,我可是很谨慎地在关照你的需要。”他一脸无辜。
“我并不需要你来关照我。”
“何必见外呢。”
“我不要…唔…”他竟倾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柔软红
。
毕帖儿眼前一片黑,圆圆大眼呆怔地望着他,却漫无焦距。
瞧她一脸傻呼样,憨甜娇美,他眼底笑意更盛,舌尖懒懒探出,描绘她精美的
形,接着舌尖探入她的
齿内,开始张狂的掠夺。
毕帖儿惊醒!小手握成拳就要捶打他,他却抓住她皓腕,勾魂摄魄地
吻得更为彻底。
“不…”狂烈的抗拒引起区紫啸的体身更为炽热,一手定住她嫣红脸蛋,一手滑至洁白颈项来回游移,意图让她红透的小脸更璀璨,催化出她的情
。
“不…住手…住手啊…”她惊慌失措,抗拒得更厉害。
“用心去体会情
的美妙。”他好心的指导她。
“和你这个男人…”她面容煞白,亮灿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和你?”
“和我有何不好?”他突然停下所有掠夺。
“当然不好。”她眨眼,用力眨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区紫啸静静地端详她惨白容颜,她则忿忿地撇开脸去。
他调匀气息,按捺下窜烧的
火;一向对情
控制自如的他,竟因她生涩的反应而心
神摇,险些失控。
一片刻之后,区紧啸移身下
,放肆地
笑道:“抓到你真是一举两得,既能逗我开心,又能掣肘对手,你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宝贝。”
她恨极,也不甘示弱的回应他。“而你的恶行肯定也会在我的武林名谱上留下一笔,并且
传千万年。”
“甚感荣幸,还有,倘若有不足之处且说无妨,我会努力添枝接叶,务求完美。”他兴味盎然的调戏她。
毕帖儿倏地住了口,不敢再多言,除非她决定今夜失身,让他“添枝接叶”否则还是暂时别挑衅他的好。
“有没有消息?”毕夫人一见夫婿进来,便心急如焚的趋前询问,帖儿被掳距今已有十
,仍然生死未卜。
“没有。”毕刚的面孔也显
憔悴,宝贝女儿落在
魔手上,他怎能不心焦。
“现下怎么办?”毕夫人按捺不住。“咱们要怎么做才能救回帖儿,该怎么做啊…”“夫人,稳下来,帖儿还得靠咱们相救,若是连咱们都
了分寸,帖儿才是真正的求救无门。”毕刚到底经过大风大
,即使心力
瘁,但未
了方寸。
毕夫人
着额角,强
自己稳定下来。“奇怪,区紫啸究竟把帖儿绑到哪里去?为什么四处都找不到踪迹?。”
“我想,区紫啸是不会杀害帖儿的,他还得拿她来威胁我们。”
“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他若是为难帖儿的话…”毕夫人不敢再细想下去,她最最担心的是,帖儿女儿身分曝光以后,区紫啸会不会对她…“夫君。”她脸色惨白的偎进丈夫怀中。
毕刚安慰道:“别担心,帖儿很聪明,会懂得保护自己,你别太过忧心了…”只不过,他也不敢再细想下去。
“区紫啸是个混蛋、是个不可救藥的混世大天魔…”毕帖儿伏案桌前,执笔记载她亲眼目睹的恶行恶状。“这样的人,是不被允许、也没有资格号令江湖人士,尤其他不断地欺负我…”不,不行,不能把这段写下去,他对我的欺负与公义无关,武林名谱要以武林事件为主轴,至于我嘛,无关紧要…她尽量分割清楚,但不可讳言地,自从与他相遇以后,被抱、被楼、被绑进青楼、还被吻,甚至连身子都…名节算是尽毁了。
一想及此,她的小脸倏地燥热了起来…
“呀,了不起就不嫁人,遁入佛门长伴青灯好了。”她竟然不那么憎恶区紫啸的种种威胁、放
行径,只觉得自己方才似被拉进一股无法言喻的蛊惑之中,她都快不齿自己起来。
毕帖儿收笔,情绪太过起伏,无法中立地再写武林事。将册子藏在隐密处,免得被查到而被毁掉。
闲晃上了回廊,除了粉蝶鸟儿鸣嘀外,显得十分静逸,经过连
来的观察,她已明白被困的
心楼四周都有警戒,除非得到许可,否则是无法随意进出的。
“简直是铜墙铁壁哪。”她来回踱步,明白是无法独自逃脱出去了。不经意地抬眼,竟瞧见远方飞来一只鸽子,并且停在凉亭的石桌上。
“很像是信鸽呢?”她心口一凛,蹑手蹑脚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它,仔细一瞧大喜道:“真的是联络讯息用的信鸽,也许有救了。”
毕帖儿抓着鸽子奔回房,然后重新磨墨,下笔,写了张纸条…
令!至临安城寻铁面御史毕刚
通知他于六月十五至藏情阁有要事详谈
柳水烟
“假借柳夫人的名义下令,肯定成的。”毕帖儿将纸笺卷好放进小圆筒内,只要放走信鸽,到时候接信人必然以为是柳夫人下的命令,照着笺中指示而去通知毕刚,那么就可以引领爹娘前来救她了。
“全靠你了,小信鸽,你可要平平安安飞出藏情阁,只要能把消息带出去,我就有救,飞吧。”她双手一展,鸽子展翅高飞,朝向蓝天而去。
倏地,黑纱如鬼魅地在同一时间窜向半空中,勾住展翅的信鸽,将它扯回。
“呀!”她惊叫出声。
当眼瞳映入幽魅的黑丝时,毕帖儿立即跳得远远的,一回身果然见他站在后方。
“你、你抓鸽子做什么?”神山鬼没的狱王,她当真摆
不掉他吗?
“我还想问你打什么主意呢?”他挑眉,深逐的眸子睇住她。
“没、没打主意啊。”
“是吗…”
出小圆筒内的信笺,端详着纸上的娟秀字迹“有意思,瞧你聪明慧黠,却是做出蠢事来。”
人的薄
逸出怜爱的叹息。
“我蠢?”
“完全不考虑自身立场,恣意而为,难道你不怕触怒我。”他锁住她的眸,灼人的目光
得她无路可退。
小脸蓦然沉下,现下是生死攸关时刻,疏忽不得。“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勘破生死,触怒你也无妨。”
“这么潇洒?”他低
。“连生死都不在乎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面对狱王如果怕死,那只会落得被他操纵的下场。
“若死去,可是再也见不着我,你舍得?”
“当然舍得。”
“哦。”他暧昧一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么绝情,肯定那天晚上,我没有把你给伺候好。”
“往口、住口,不许你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是她今生最大的羞辱,她不
羞红了脸。
“不愧是毕刚的爱女,志气
,不愿以美
事人,借以从中捞好处。”他开口称赞她。
“那么…你愿意为此放过我吗?”她燃起一丁点儿希望。
他但笑不语,突然拉住她的柔夷。“走吧。”
“走?去哪?”
“何必问,反正你什么都不怕了。”
“不能不问。”他的表情好奇特,分明有问题。“你已经把我卖给了柳夫人,又岂能随意带我离开,你要对她怎么
代?”她直觉不对劲,留在藏情阁或许还安全些。
“小帖儿,你似乎
错了一件事。”他打趣道。
“我
错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藏情阁的幕后金主正是我。”
“啥?”
“所以你只需记住,讨我
心便可,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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