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色的小瓷瓶紧握在掌心,握得几乎都发烫了,但水煝依然在单府的东宅院张望徘徊,鼓不起勇气踏入宅院里。
因为自己悲伤的心情引来大雨、大雨带来灾情,灾情导致单无魂受了伤,依照剑飞的说法,她这个始作俑者理所当然得带藥探望单无魂,但是…就是不习惯面对单无魂那双炯炯有神、总让她觉得不安的眼睛。
“啊!水煝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捧着木盆正从东宅院走出来的银绣,眼尖地发现了水煝徘徊不定的纤细身影。
“嗯…我想…”水煝不自在地开口,同时看到银绣手上捧的木盆内,堆了好几条染血的布巾,她脸色一白,不安地问道:“好多血…他…他真的伤得这么严重吗?”
“这些是…”银绣一顿,本想说大部分是单爷救人时染上其他人的血,但心想如果单爷知道水煝姑娘因为关心他而前来探望,心情一定会马上转好才是,于是立即改口说道:“是啊!单爷伤得不轻呢!要不是大夫及时为他止了血,恐怕连性命都有危险。”
“是吗?我…我这里有藥,对止血很有帮助的。”水煝扬起手中的瓷瓶,记得剑飞说这对疗伤止血非常有效。
“水煝姑娘,我还有一堆活儿要做,不如你自己进去,我想单爷见到你会很高兴的。”银绣眉开眼笑。不但高兴水煝姑娘已经不像几天前那么失落难过,更高兴她愿意踏出南宅院,关心单爷这件事。
谤本不给水煝拒绝的机会,银绣先将木盆往地上一放,直接牵起水煝的手就直奔单无魂的房间,甚至举手先为她敲门,跟着推开两扇门,最后转身漾起笑容对水煝说道:“快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先下去了。”
“别告诉我你们又找新的大夫来了!我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你们非得这么大惊小敝把全苏狄城的大夫都找来吗?”屋内传来低沈、略带嘲
的声音,那个被单府仆役说成伤重得快要不行的单无魂非但没有躺在
上奄奄一息,反倒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圆桌上堆
了文件,看起来十分忙碌的样子。“杨管家,如果又是什么强
补血的补藥,你自己带回去补身子,你会比我需要它!”
剑飞的藥算不算是补藥?那她应该要马上离开?还是把藥放下来再走?单无魂的话让水煝僵在门口,一时之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到底是谁?怎么一句话都…水煝!”背对着门口的单无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耐烦地回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当目光扫到站立在门口,容貌绝美、表情无辜的水煝时,他错愕地望着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呃…这个藥…”水煝只觉得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甚至有种口干舌燥的怪异感觉,她低着头走入,以最快的速度将瓷瓶放到桌上,再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藥…可以止血,如果你不介意就拿去用吧!”
呼!终于顺利说出口了!水煝心中松了一口气,马上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水煝才一转身,就差点撞上单无魂高大的身躯,她困惑地眨眨眼,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他刚刚明明还坐在椅子上的,不是吗?怎么转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单无魂将水煝困惑不解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朝她靠近了一步。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纤细的身影,绝
却羞怯的神情,真的是水煝!不是幻觉!
水煝还是不敢直接看向单无魂的眼睛,于是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安全的视线位置…他的
膛,却怎么也没想到,单无魂受伤的就是
膛的部位,从背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一旦面对着他,水煝就清楚地看见了他
前裹了好几层布巾,除此之外,她自然也看见了布巾之外,纯男
、
刚味十足的古铜色赤
膛。
“啊!”水煝俏脸
得火红,明眸马上往上调整,却又直接撞进自己最想躲避的深邃黑瞳,让她急急忙忙向后猛退,却又在慌乱中撞到身后的圆桌,脚步一个不稳就要往旁边跌倒…
啊!就在水煝以为自己会狼狈跌倒的时候,一双坚实的男
手臂及时扣住她的
,将她牢牢地稳住。
“你没事吧?”单无魂直觉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探视。瞧她这种跌跌撞撞的模样,难道生病了?
“我没事。”水煝红着脸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动作就是特别笨拙。单无魂扣在她
间的双手似乎带有一股奇怪的热力,明明隔着衣裳,但她总觉得被他触碰的部位,传来一股又热又酥麻的奇怪感觉。
“你专程为我送藥过来?”单无魂的目光扫到桌上的瓷瓶,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眼前的水煝不但不再哭泣,还肯踏出南宅院来到这里,甚至带了一瓶藥来探望他,着实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谢谢你。”
“嗯,不客气,都是我不好…”水煝开口想解释,对自己造成的灾害感到抱歉,但转念一想,这种奇怪的事情连自己都半信半疑,如果说出来恐怕会招徕单无魂的异样眼光吧!
“我身上的伤又怎么会和你有关?”单无魂轻笑,见她依然十分僵硬不自在,忍不住轻叹说道。“水煝,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嗄?”水煝一愣,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仔细回想起来,单无魂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却从来没有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事情,还让她住在南宅院,指派许多仆役服侍她,而自己却只是因为他有一双锐利的眼光便排斥他,似乎是有些过分,也太小题大作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的眼睛总是让我觉得紧张。”水煝觉得有必要做出解释,深
一口气缓声道。“嗯…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被爹养的猎鹰咬过一次所产生的恐惧吧!你的眼睛…和那只老鹰的眼睛好像…所以,你让我觉得很紧张,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我保证不咬人,你是不是愿意看我,甚至不再躲我?”单无魂忍俊不
,为她单纯却坦白的言语咧开了嘴。
位于单无魂
前的黑色头颅没有动静,好半晌后,像是为了要证明她的诚意似的,水煝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将视线移向单无魂的双眼。
或许是心里已经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恶人,所以当水煝望向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瞳时,已经没有最初的恐惧,虽然说,黑眸炯亮依然、霸气依然,但她在单无魂的眼里,还看到了些许笑意和温柔…
“瞧,并不是这么困难的。”单无魂低嗄说道,扣住她
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强了力道。
老天!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所承受的煎熬;轻拥着一名绝
美女在怀中,他唯一想做的是紧紧拥抱她、吻遍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品嚐她每一寸的甜美,他还渴望将自己深深埋入她温暖的体身,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想吓到她,不想在她的眼中再次看见对自己的恐惧。
“嗯…好像是真的…”水煝被动地点点头,小脸再次泛起羞涩的红晕。奇怪,克服了之前的恐怖之后,怎么反倒觉得单无魂的眼睛很漂亮,光是这样凝望着,整个人就好像要被
进去似的。
“水煝。”单无魂轻咳一声,打算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如果再和水煝贴得这么近,难保自己会做出什么踰矩之事。“你带来的这瓶藥,是要内服还是外敷?”
“什么藥?”水煝眨眨眼,盯着他含笑的眼眸看得入神了,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你带来的藥,要怎么用?”单无魂指着圆桌上的瓷瓶,再次忍俊不
,为她失神恍惚的模样给逗笑了,笑意柔化了他向来淡漠的五官,带来了惊人的效果。
“你会笑!”水煝
出十分吃惊的表情,随即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辩解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没关系,你不必这么慌张。”单无魂淡笑,化解她的窘困。毕竟这可是两人相识以来,相处得最融洽的一次,他并不打算破坏它,举起瓷瓶,单无魂温柔地说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那瓶藥…”水煝
出为难的表情。糟糕!她居然忘了问剑飞那瓶藥是内服还是外敷?真是太糊涂了!“嗯,我现在就去问清楚,不打搅你休息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水煝转身就要离开。
“水煝,明
你还会再来吧?”单无魂唤住她。
“嗄?”水煝一愣,不甚明白地抬头看着他。
“明天你要是不来,我怎么知道这瓶藥的使用方式?”单无魂将手中的瓷瓶摇了摇说道。他根本不在乎这瓶藥要怎么使用,却知道要把握每一分和美人儿相处的机会。
“我知道了。”水煝像是后头有人追赶似地匆匆离去,踏出房间之后,水煝忍不住回头再次望向里头,而单无魂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回头似的,以一种含笑温柔的眼光回望着她。
水煝小脸一红,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地迅速离去,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好快好快,就像是要蹦出
腔那样剧烈地跳动着…
罢回到南宅院,水煝就看见坐在房门前等候她回返的任剑飞。
“怎么样,单无魂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任剑飞开口询问,希望自己给的那瓶藥能发挥适当的功效。
“我想不是很严重,他可以起身,也能和我说话。”水煝坦白地回答,再次回想起单无魂那双黑瞳,俏脸不由自主地又漾起了晕红。
任剑飞注意到水煝略显害羞的表情,忍不住提出心中的问题。“水煝,我并不想故意惹你伤心,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赫连靳宇原订的婚事,嗯…不成功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净縓族去吗?”
水煝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她这几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小至今,不管是父亲的教导,或是自己下意识的认定,都以成为赫连靳宇的
子为唯一的目标,突然之间目标丧失了,让她刹那间对所谓的未来失去了方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从小到大,族人告诉我的每一件事…父亲告诉我的每一件事,都是以靳宇哥哥为主,就连我学习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成为能配得上靳宇哥哥而学的,本来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但现在…”水煝低声说道,原本只是想喃喃自语,却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就算单府的人对她再怎么友善,终究不是她的归宿,但若是离开这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净縓族的人好是好,就是有点怪!自己好端端的人生为什么不过,为什么要依附着别人而活呢?
水煝的喃喃自语,让任剑飞脑海闪过了赫连靳宇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以及当他厉声质疑对方负心时,赫连靳宇言之凿凿的反驳。
…十年了,她的信从一开始偶尔谈论自己的琐事,到最后每件事的结尾,都附上一句:如果靳宇哥哥喜欢,我会如何如何…如果靳宇哥哥不喜欢,我会如何如何…剑飞小兄弟,你能明白吗?我需要的是一位
子,不是一个只会依附我生存的人偶娃娃啊!
…“那也是你造成的!你总不能这样弃水煝于不顾啊!”任剑飞大声咆哮。就算水煝在净縓族的教导下变成这个样子,但总归一句,也是赫连靳宇所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年纪轻轻就和水煝订了亲,愚忠盲从的净縓族也不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教导水煝。
…那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不就是在修正自己的错误?我让她离开净縓族、离开我,让她好好思索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剑飞小兄弟,你毕竟太
,当然无法体会我这个充
智慧、体贴和完美男子的想法,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同意我的做法了。
“那家伙真的有这么好心吗?”任剑飞嘀咕一声。在客栈密谈之时,他确实被赫连靳宇的言论所说服,但回头一想,真正的原因恐怕是那家伙一心想摆
掉不喜欢的婚事吧!
“水煝。”任剑飞开口喊道,脸上充
了真心与诚恳。“过去十年间你只为一个人而活,这种日子不是太无趣了一些?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相信我,只要你肯多为自己想一点,一定会比现在开心很多的。”
“谢谢你,剑飞。”感受到他言语间的诚意,水煝
出了多
来罕见的笑意,她轻叹一口气,主动向前握住任剑飞的手温柔道。“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不客气。”任剑飞笑开脸,比了比已经从豪雨转变成
霾的天空,开玩笑道。“最重要的,不管是伤心或是难过都要设法排遣,最多找人出出气就罢了,老是召唤来一堆雨实在让人吃不消啊!”水煝闻言,终于也忍俊不
地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扫去了连
来
口的
霾。
水煝抬头看向天际,看着浓厚的云层中裂开一丝
隙,
出了许久未见的阳光,她深
一口气,以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剑飞说得对,继续消沈下去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是应该认真想想未来了…
翌
,水煝依约来到东宅院,二度探访单无魂。
经水煝解释瓷瓶内装的藥,必须捣碎然后外敷才具有疗效时,单无魂竟然就开始褪去外袍,打算换上新藥。
“你现在就要换?”水煝吃了一惊。虽然旁边还有两名仆役在场,但她还是被单无魂直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单无魂褪衣的动作一顿,先将瓷瓶递给其中一名仆役,吩咐他捣碎,而另外一名仆役则动作迅速地准备新的布巾以便替换。
“你不是说这藥的疗效很好?”单无魂一边解释、一边褪下衣服,丝毫不肯浪费半点时间。“虽然现在大雨停了,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有许多被大水冲得摇摇
坠的地方还是得注意一下,我必须亲自到城内巡视一次才能放心。”
水煝急忙垂下眼,虽然不敢多看他赤
的身躯,却将单无魂说的每句话都听入耳中。原来…剑飞说的是真的,苏狄城的百姓因为这场莫名大雨受了许多苦,如果她早点知道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单无魂,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水煝突然开口,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帮上忙,但依然努力地想弥补些什么。
“你想和我一起去?”单无魂的直觉反应是拒绝。“要巡视的地方太多,对一个大男人来说都很辛苦,更何况是你。”
“你身上还有伤都能去,我当然也可以。”水煝以更坚定的语气说道。“拜托,我不会打搅你,只是…我想亲眼看看苏狄城,这样子也不行吗?”
从离开净縓族到苏狄城,一直以来她都留在单府最舒适的宅院里,天真地等待着赫连靳宇来接她的日子,但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再加上昨天与任剑飞的一番谈话,让水煝惊觉到,她不想再过着这种只是彻底被人呵护、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完全无法参与的日子了。
饼去在族人的重重保护之下,她或许无法踏出第一步,但此刻她就在苏狄,在一个完全崭新的地方,她希望能够多看一点、多听一点,感受更多不同的事物。
“你真的想看苏狄城?”当仆役为他重新上好藥、包扎完毕之后,单无魂缓步走到水煝眼前,低头细问,凝视她眼中的真正心意。
“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到过其他的地方,既然此刻我在苏狄,我真的想看看这里。”水煝小手紧握,深怕单无魂再次拒绝。“我保证不会吵你,绝对不会妨碍你的!真的!”
她认真保证的模样让单无魂轻笑出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
开她一
顽皮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目光温柔地笑道:“你真想看苏狄城?那么我可不能拒绝,否则就太失礼了,不是吗?”
“谢谢。”水煝只能被动地回望他含笑的眼瞳,只觉得一颗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鼓动了起来。
片刻后,一行人从单府浩浩
出发了。单文、单武如同往日般骑马代步,而单无魂身上带伤,在众人的坚持下,只得和水煝同搭一辆马车,车内尚有银绣和任剑飞负责照顾。虽然他允诺了水煝同行,但他依然不敢轻忽,毕竟赫连靳宇曾经暗示有人想对水煝不利,所以他另外调派了一些人手随行,命令他们在离开单府后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马车。
打从一出发开始,水煝就开心得像个孩子,整张小脸几乎是贴在马车的木雕小窗上面,神情奋兴地观看所有的景物。
下了近半个月的大雨终于停歇,阳光也从厚重的云层间透出,让整个苏狄城重新活络了起来;街道上、房舍间,居民们辛勤地劳动着,清除污泥、整理环境,每个人都很忙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苦尽笆来、欣喜悦愉的表情。
一行人先在城内绕一圈,检视是否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若是经过房屋受损较为严重的人家,单文、单武会主动地前往探视,除了问明白对方是否需要额外的帮助外,还会留下一些补助的银两。就这样走走停停,光是询问完几条街的居民,便耗了大半天时间。
“大哥,城内居民多半没有太大损失,剩下的巡视工作让我和单文来就行了,你还有伤在身,不如先回单府休息吧!”单武策马来到车蓬边询问。
“好,城内的巡视就交给你们了。”单无魂点点头,转头对车夫吩咐道:“回单府前先到运河口一趟,我想看看桥墩损坏的情况有多严重。”
“大哥,你伤还没好,别勉强。”单文关心地开口。
“不碍事,我只是看看情况。”单无魂摆摆手表示无妨。
单文、单武两兄弟知道劝不动他,只好先行离去,打算先将城内巡视的工作完成,再协助单无魂处理其他的事情。
“单无魂,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马车内,水煝关心地主动问道。沿途中,她看着单无魂无数次下马车,亲自关心苏狄城内居民的状况,全心全意处理事情的模样,像是根本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似的。
“没关系,我的体身我自己最清楚。”单无魂表示无碍。“虽然天气已经放晴,但大部分的路面还有积水未退,不太好走。过些日子等路面都干了,你就可以下马车到处走动走动了。”
“单爷,原来你坚持不让水煝姑娘下车,是怕她摔着了,真是体贴!”银绣忍不住取笑。
“多嘴。”单无魂瞪了银绣一眼,不再说什么。
银绣格格轻笑,水煝则是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所幸从城内转到运河口的路程不算遥远,到了运河口的时候,单无魂直接下马车检视桥墩损坏情况,这才让留在马车里的水煝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透过马车上的小木窗,水煝依然看得见堤岸下湍急的水
,虽然大雨已经停止,但连
来累积的水量依然十分惊人,强大的水
像是海
般翻腾,冲撞着堤岸那座摇摇
坠的桥墩。
“银绣,我想让剑飞陪我下去走走。”水煝眼看水
如此湍急,但堤岸边的单无魂似乎毫无所惧,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与抢修桥梁的工人们谈话。
“水煝小姐,这地上都是石子、泥巴,太危险了。”银绣不赞成地摇头。
“没关系,有剑飞陪着我。”水煝目光转向任剑飞,语气充
了请求。
“银绣姊,你放心,我绝对会小心保护她的。”任剑飞也开口保证。
“只能下去走走,别太靠近堤岸啊!”银绣像个老妈子似的再次吩咐。
“放心。”任剑飞拍
脯保证道,率先跳下了马车,跟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水煝牵出马车。
两人正想往单无魂的方向走去,却看见几名工人一边和单无魂说话,指着桥墩的方向,跟着,几个人就同时往水
湍急的河道走去。
“啊!那里水
那么急,他们往那里去不是很危险吗?”水煝眼看他们越走越近,心中不
为他们的安全感到忧心。
“要检视桥墩的损坏状况,就得走到河道里去。”任剑飞解释。
“但…水
这么湍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水冲走的!”水煝
出焦急的神情。
“如果你真的关心他,那就让水
平静下来。”任剑飞突然想起了赫连靳宇
代过的事情,他也希望了解水煝司水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你是净縓族的人,既然可以召唤来雨,应该也能驾驭水,不是吗?”
“驾驭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水煝一愣,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任剑飞鼓励道,心中亦十分好奇赫连靳宇口中,净縓族中拥有最强力量的水煝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凤族人的力量多半和情绪有关,你现在关心的,不就是急
里的那些人,试着运用这股力量看看,或许能成功。”
“是吗?”水煝虽然半信半疑,但眼看单无魂等人已经踏入急
中,步伐不稳地试图继续向前时,一颗心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驾驭水?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吗?真的做得到吗?水煝双手紧握在
前,内心充
了对自己的不确定。
“啊!危险!”就在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看见急
中行走在单无魂身边的男子,不小心一个踉跄,脚底滑了一下,瞬间“扑通”一声跌入溪水里。
不行!快停止!别再
了!不能让那人被大水冲走!惊险万分的情景在眼前发生,水煝轻呼一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那个人被大水冲走!
就在这个意念形成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隔着几公尺远的湍急水
,就像是能明白水煝的心思似的,原本湍急汹涌、环绕在单无魂等人身边的水
,瞬间停止了翻腾
动,更诡异的是,水
的改变是以他们为中心,逐渐地慢慢向外扩散,一波跟着一波,从湍急变为缓慢,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了平静而徐缓的寻常水
。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任剑飞看得目瞪口呆,也让原本身陷险境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单无魂虽然吃惊,但反应也很快,马上伸出手将跌落溪中的工人一把拉起,身旁的几人也立即伸出援手,打算先把他拉回岸上休息再说。
“水煝!现在你总该了解自己的能耐了吧!”任剑飞深
一口气,赞叹不已地说道。原来这就是净縓族女子真正的力量,好厉害!居然可以将这么湍急的水
瞬间变成平静如湖泊般的水
。
“我…真的是我吗?”水煝依然没有什么真实感。看见单无魂等人都平安回返到岸上后,她始终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像是全身上下的力量都被
干了似的。“剑飞…我头好晕…好像…”
水煝试图抓住任剑飞的衣袖稳住身子,但那种晕眩的感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她一句话甚至都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任剑飞的怀中了。
“水煝!喂!你怎么啦?”任剑飞即使及时抱住水煝,却感觉到她的身子变得又冰又凉,不
吓坏了!
“怎么回事?”单无魂听见任剑飞的惊呼声,才一回头,就发现任剑飞抱着晕倒的水煝。该死!她是什么时候下马车的?为什么又晕过去了?
单无魂面色铁青地来到任剑飞身边,直接伸手将水煝接入怀中,焦虑地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浑身这么冰冷?”
“我…我也不知道!”任剑飞
脸无辜地回答。
“她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体力不支晕过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远远地,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温文嗓音。
单无魂和任剑飞同时回头,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一名两人都熟悉的男子;金冠白衣,手持玉扇,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痕的赫连靳宇!
“赫连靳宇,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单无魂
出警戒的神情,不自觉地将怀中的水煝搂得更紧了。
“很简单,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亲爱的水煝妹妹刚才救了你一命,要不是她以自身的力量控制急
,你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喂鱼啦!”赫连靳宇轻摇玉扇,笑得十分温和。
“以自身的力量控制急
?”单无魂一愣,只觉得赫连靳宇的话过于荒谬。但,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方才那场鳖异的变化?
“这种拥有天仙般容貌,又有超凡能力的未婚
,想来想去我都舍不得给人啊!”赫连靳宇漾开笑痕,从
间掏出一袋沈甸甸的布包,扔到地上说道。“喏!这里的黄金不但够抵我的债,连利息也够本啦!”
单无魂脸色一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以更淡漠的目光注视着他。
“喔!还有东西没给,我知道,别急嘛!不就是我上回不小心带走的东西,现在我统统带来还给你了,”赫连靳宇嘻嘻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紫玉雕成的龙形玉佩,高举在单无魂面前晃了晃说道。“那么,无魂兄,请你遵照约定,把属于我的人,统统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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