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昏暗的光线,斑驳的门墙,
的空气,和那嘈杂鄙陋的嚷叫声,在章宜灵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同时进入她的生活。
起
、做饭,贴着“
’字的米缸内根本挖不出半碗的米,她只得一粒、一粒的拾,一粒都浪费不得,因为这一顿之后,她不确定他们还有下一顿可吃。
房门的另一角传来哥哥起
的声响,她加快速度准备早饭,虽然翻遍家里可食的东西,但除了那碟分不清是已发臭了,或是原味便是如此的臭豆腐
之外,什么也没有。
‘哥,家里…米缸已经没米了。’她不想说,但若此时不说等哥哥自己发觉,恐怕又会惹来一阵心疼的骂。
‘没关系,隔壁阿美和小杰的房租也到期了,待会儿哥去收,晚上咱们就有米了。’章宜烈苍白的脸扬起安慰的笑,细瘦的手轻抚着她柔细的发。
对了,还有房租可收,她怎会忘了呢?
‘那,哥,咱们快吃饭,吃完饭就去收钱,否则我害怕…’上回阿美和小杰为了拖缴房租,硬是早早便出了门,不到半夜他们入睡前不回家,害他们挨饿受冻了几晚才收到房租。
‘嗯。’他用力的点头,似乎与她有着相同的想法,三两口便将热烫的稀粥
下肚去。
看哥哥的动作如此快,章宜灵也学他,咕噜咕噜地一会儿便吃完早餐。
然后,两兄妹小心翼翼的走到隔壁房间,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奇怪,好安静耶,难道他们还在睡?可是通常这个时候,他们几乎已经起
准备上班去了才对呀?
他俩对看一眼,章宜烈霍然伸手扭开房门,只见同样破旧的房内早已是人去楼空。阿美和小杰竟趁他们兄妹俩上学不在家时搬走了!
‘哥…’章宜灵忍不住颤抖,不敢想像如果他们真的逃走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生活费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哥会想到办法的。’削瘦的手再度抚上她柔细的发安慰着。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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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杂
派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女人各个衣着暴
,男人则多数赤
着上身,怀里绝少不了一个身材曼妙的辣妹,兴致一来当场上下其手,甚至表演起A级镜头的男女更是不在话下。
二楼,别墅主人的卧房内,正上演着一场热烈的男
女爱。
而房内除了
上那对男女主角外,还挤
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你猜比莉这回嬴不赢得了?’
‘那就要看她的功夫了。’
‘手上的呢,还是嘴上的?’
‘即使双管齐下,我看她要赢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你瞧竟韬睑
跟刚刚一模一样,好像正卯足力在他两腿间卖
的比莉,跟只小猫没两样。’
‘我看比莉这回是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这么硕伟、强壮的铁板叫我去踢,我也踢得心甘情愿。’
‘喂,你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把我看在眼里嘛!’男人不悦,一双狼手马上覆上女人的俏
,用力的按
了两下。
‘要我把你看在眼里,就表演给人家看呀!’媚眼一勾,女人的手毫无羞
的往男人
下包裹过去。
‘走,我还会怕你不成?’手一勾,一扯,两人打情骂俏的找了个地方,像是在竞赛般迫不及待的
合了起来。
而其他的人继续看戏,虽然
上男主角始终冷然,他们却各个看得火热不已,不一会儿也都纷纷拉了个伴办事去也。
比莉娇
连连,虽身下男人冷硬如常,但她依然玩得不亦乐乎,而且有逐渐失守之势。可开什么玩笑,她可是
上的不败女将耶,怎么可能会输呢?
咬着牙不让那最后的高
将自己席卷,她继续拚了命的在章竟韬身上动扭着,她就不相信他真能一直持续着亢奋的状态,不向她弃械投降。
‘啊…’不行,她快不行了!
就在她如此想之时,韦竟韬首次有了动静,他有如捷豹般突然以一个矫捷迅猛的动作带着她翻身,接着便以她所从未经历过的猛
动作向她袭击。
‘啊!’尖叫一声,她终于不支的宣告投降,而他似乎也无意再继续,一待她失守便冷漠的离开,拔掉身下的套子,赤
的进入隔壁房的浴室,将自已投入热水中,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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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如同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别墅,依然是沉静而颓废的。
章宜灵推着脚踏车,扶手上挂
了从干洗衣店内要送达顾客手上的衣衫,一步步吃力的爬上眼前这似乎永无止境的坡。
因用力让她香汗淋漓,但说也奇怪,她的脸色并不红润,相反的却是惨白得吓人。
她的肚子好痛!她咬牙隐忍着,她得把工作做好才行。
终于抵达地址上的门牌,她连忙凑上前按们铃,可等了半天,却没人回应,这该如何是好?
肮痛又似乎加剧了,她疲惫不堪的往铁门上一靠,原本只是想
口气休息一下,怎知铁门原来只是虚掩着的,竟就这样滑了开来,吓了她一大跳!
‘有人在吗?’不确定就这样进入算不算私闯民宅?但她手上的确有要送达到这一家的衣服,所以她只好意思意思的开口问了一声,虽知根本不会有人回应她,但至少自己安心了些。
将脚踏车牵进去,再小心翼翼的将们关上,她深
了一口气,一方面缓和肚子的不舒服,一方面则为自己打气,因为眼前的路似乎还长着呢!
所幸并没有如她想像的,才绕过一大片人工庭园,便见到了大门。
好大、好漂亮的房子!这恐怕就是她一辈子也梦想不到的城堡吧!
收起白
梦的心情,她将脚踏车停在台阶下,发现这门上还有个门铃,她走上前去按了按。
‘铃…铃’
可一分钟过了,无人来应门,她忍不住又按一次。
‘铃…铃…’
还是没人来?不会吧!她辛辛苦苦忍着体身上的不适走到这儿,为的就是要送这些衣服,怎么可以没人在家呢?那她衣服要交给谁?
不愿接受这么忍残的事,更不愿让自己无功而返,她拚命的按着门铃,就是不相信这间大房子里会一个人都没有。
‘搞什么鬼!你按好玩的呀!’
大门霍的被拉开,门内人怒冲冲地开门便吼,吓得章宜灵差一点儿没滚下阶梯。
‘你一大早在搞什么鬼?’
一大早?
‘我…我是来送衣服的。’她被吼得手足无措,急忙指着停在台阶下脚踏车上的衣服道。
‘送衣服?’韦竟韬怀疑的微眯起双眼,他一颗脑袋浑浑沌沌的。昨晚不,该说早上喝的酒,酒
还在他脑袋瓜里作怪。
‘对,锦织洗衣坊,客户要求下午四点半前要送达的三套西装。’
‘下午四点半前?’他皱眉喃喃地念道,‘现在几点?’他突然问。
‘四点二十五分。’她急忙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卡通表回答,呼,还好她有在限定的时间内送达。
‘把衣服拿进来吧。’搔了搔头,他退后一步道。
闻言,章宜灵如获大赦般的猛点头,冲下台阶抱起那三套挂在脚蹬车头上的西装,哒哒哒的爬上阶梯进入屋内。
屋内一片杯盘狼藉,吓傻了刚进门的她。
‘你在发什么呆?’她不该把衣服放下就走吗?
‘噢,衣服…要放在哪儿?’
他随手一指沙发背。
她马上依照其意将三套西装放在沙发背上,还小心翼翼地分开来放,以免
绉了放在下方的。
一请你签个名。’从口袋里掏出送货单和笔,她恭敬的递到他面前。
他一手接过笔,就着她手上的送货单草草签了个名字。
‘谢谢。’她很高兴自己终于达成了这个艰钜的任务,忍不住扯
一笑,然而下一秒钟,却突然浑身僵硬有如中弹般一颤,接着整个人就这样瘫向地面。
‘你干么?’韦竟韬吓了一跳,瞪着她叫道。
‘我…好痛…我的肚子,好痛!’身子呈蜷曲状,章宜灵痛不
生的低喃着。
肚子好痛?
他怀疑的将目光往下移,赫然发现一道刺目的鲜血正缓缓地从她细白的腿滑落。
‘该死!’他忍不住诅咒出声,这女人似乎是小产了!
攸关生命之事不敢有误,他马上冲上楼套了件衣服,抓起钥匙抱着她便赶忙开车直接往山下的医院奔去。
懊死的,他怎么会这么倒楣,碰到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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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她不是小产,而是初经来。’
‘你再说一次。’
‘她不是小产,而是初经来。’
走道上整整安静了三十秒之后,霍然响起一道雷霆万钧的咆哮声。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那样子几岁了,怎么可能会是初经,你这个医生执照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先生,我再说一次,她不是小产,而是初经来,而且小姐她本人也已经点头说是了。’
人影一晃,韦竟韬急速掀开急诊室的隔离布帘,来到
脸羞愧的章宜灵面前,瞪着她问!‘他说的是真的?’
她不敢看他,只能点头。
周遭静了三秒钟。
‘你到底几岁?’
‘十九。’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十九岁才来初经,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犹是难以置信的朝她大叫。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先生,有些人天生发育得比较晚。’医生忍不住为她说话。
‘发育得比较晚?她的身高都比你高了,会发育得比较晚?’韦竟韬对着身高顶多一六O公分的医生吼道。
医生顿时一陈难堪,不过看了眼
上可怜的小姐,他还是忍不住说:‘除了天生发育较晚之外,平
饮食营养不良也有关。这位小姐的体身非常虚弱,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症。’
‘我没事。’﹄听见营养不良四个字,章宜灵急忙就想下
,因为每次紧接这四个字而来的一定是什么打瓶点滴、打支营养针,或者最好住院休养一段时间等等的话,可她哪有钱,哪有闲?
‘你给我好好的待在
上不准动!’
一记利眼加怒吼倏然朝她扫来,吓得她连动也不敢
动一下。
‘你说她营养不良?’
看起来的确很像,韦竟韬像是观赏国王企鹅宝宝般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是长得很高,但全身瘦得跟竹竿没两样,脸色也跟白纸差不了多少。
营养不良,二十一世纪的台湾,竟然有人会营养不良耶!真不知道她平常三餐都吃些什么?
‘替她打瓶点滴或营养针之类的。’他善心突发的道。
‘不要!’章宜灵顿时大叫,‘我很好,我没事。’她急忙要跳下
,却一把被他揪回病
上。
‘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不,我不要打。’她不断地摇头。
‘为什么不要?’他怒视她,从来没有人敢向他说不的。
‘我…我…’
‘你什么?’见她‘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理由,韦竟韬不耐烦的大吼一声。
‘我没有钱。’她吓得马上回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神情一楞,接着是一脸小事一件的表情。松开她,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随便的从里头
了三千块出来,递给医生,‘这些钱够吗?’
‘请先生到柜台结帐。’医生摇着手拒收。
‘我不能用你的钱。’章宜灵再度由病
上爬起来,一边下
一边说。
‘躺回去!’
‘不。’她坚定的摇头。
‘躺回去!’
‘不行,我们素不相识,我不能用你的钱…’
‘你叫什么名字?’韦竟韬倏然打断她问。
‘嘎?’
‘嘎什么嘎?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章宜灵。’见他一脸凶恶的样子,她吓得迅速回答。
‘我叫韦竟韬。’
‘什么?’
‘我叫韦竟韬。’他非常有耐心的又说了一次。
‘喔。’她眨了眨眼,不确定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他的名字,不过毕竟是他送她到医院来的,虽然害自己要花一笔不必要的钱,但他好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她的确有必要知道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才对。
‘我们现在不算素不相识了吧?’接着,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即转身对医生说:‘帮她打点滴,多少钱我付。’
她一怔,马上叫道:‘不,我…’
‘你给我闭嘴!再多话我就叫医生直接给你打一支镇定剂,叫你在这边躺到明天早上,然后连打十瓶点滴。’他吓唬她。
章宜灵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声都不敢再吭。
‘不再说不了?’
她猛然摇头。
‘会乖乖的让医生替你吊点滴?’
她马上点头。
‘很好。’韦竟韬满意的微笑,接着转身对正看戏看得入
的医生、护士,
捧般的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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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意外的
曲对韦竟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丢下钱,走出医院,一切便成了过往云烟,连个影儿都不留,然而对章宜灵却未必。
在医院里躺了两个小时,吊了瓶点滴,又拿了一堆据说是韦竟韬坚持为她买的维他命,她的心情是感动也是激动的,因为在这世上,除了哥哥之外,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的好。
韦竟韬,她记得他的名字了,也知道他住在哪里,她今天所受的恩惠,她会铭记在心一辈子,至于他花在她身上的费用,她则会尽快赚还给他,她被钱债追怕了,不代表她是那种会赖债的人。
十九岁的年纪,却有着九十岁的人生经历,酸甜苦辣早已尝尽尝透的她,永远只对一句话深信不疑,那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别人对她的恩情她会记在心里一辈子,欠人的金钱,她则会连本带利的将它还回去,她章宜灵绝不欠人钱债。
拿出钥匙打开早已分不清原
为何的家门,她扬声朝屋内喊道:‘哥,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或许哥哥在睡觉吧。不过从她对哥哥的了解,除非工作累到极点,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去睡觉的。
轻手轻脚的走向哥哥的房间,为的是不吵醒难得肯入睡休息的他。
自从爸妈在她十岁、哥哥十四岁时,被债务
得走投无路而带着他们一家四口自杀,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主意抛下他们兄妹俩独活于世之后,他们便一直相依为命至今。
当时的他们并未到达可以独立自主的法定年龄,依法是需要有个监护人,然而那时各个亲朋好友都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爸妈被追债至死,而不愿伸出援手,又有谁愿意接下他们兄妹俩这烫手山芋呢?
她在十岁该属天真无
时便看遍了人间冷暖与世态炎凉,而哥哥又何尝会看不透呢?
所以在私下协议后,他们找了一个愿意当他们名义上的监护人,摆
社会福利机构企图分散他们兄妹的‘美意’之后,哥哥便开始胼手胝足的独揽起两人的生活所需。
回想过去这九年来的生活,章宜灵不
苦涩的轻摇着头。
往者已矣,来者可追。她已经长大了,虽然在哥哥的强迫下读了大学,还有三年才能毕业,但是她依然能趁课余的时间打工,帮忙负担些家计,所以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劝劝他,别再为了她放弃属于h目已的梦想,是他该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了。
轻轻推开房们,就见哥哥背对着她趴在桌上,桌灯还亮着,桌上的工具书也还摊着。
‘真是的,也不到
上睡或是加件衣服,就是这样感冒才会扛直好不了,老是咳个不停’
喃喃地低声念着,她走到
边拿起她上回打工领钱时,经过夜市特地为哥哥买来的
毯,这条
毯虽然很便宜,却很保暖又轻便,正好适合他在工作时覆在身上用来保暖。
拿起
毯摊开再对折,大小长度正好适合,她轻声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准备将它覆上哥哥的背
毯倏然从她指间滑落,她惊愕的睁大双眼,瞪着哥哥趴覆的桌上那一大块红,而随着那红延伸过去的是他的手,以及那枕在手边一样染
触目惊心血
的脸!
‘哥哥!’原本飘忽的声音在一瞬间变成嘶吼。章宜灵脑袋一片紊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她想伸手去触摸哥哥,却又害怕得到那即使是用想的,便足以让她全身颤抖到昏厥的可怕结果。
一咬牙,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碰触他苍白的睑,温的。向下滑向他鼻前,还有气!
像是皮球在一瞬间
了气一样,她整个人瘫跌在地上,抱紧浑身战栗不已的自己,激动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没事、没事、没事…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不!怎么会没事,若没事的话哥哥怎会吐血?
如同当头捧喝般的,她迅即从地板上惊跳起来,扶住扮哥瘦削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哥,你醒醒,哥?’
可章宜烈完全没有反应。
‘哥,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呀,你醒一醒呀!别吓我。’
怎么办?怎么办?
到医院去!
对,到医院去,医生一定有办法救哥哥的,医院、医院,要怎么去?
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对,快去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只要叫救护车来,就能将哥哥送到医院去了。
快,快去打电话!
跌跌撞撞往大门外冲出去,她拍打着邻居的大门,一秒、两秒、三秒,她没时间可以等待,转身便往楼梯口奔去,直奔到街角最近的一处电话亭,按下红键后再按一一九。
币上电话奔回家的途中,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会没事的、哥哥会没事的!
回到房内,她拥着昏
不醒的哥哥,像是他听得到般直对他说着,‘没事的哥哥,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只要到了医院,医生就会治好你的,一切都会没事的,真的,我保证,一定会没事的…’
直到救护车呼啸而来,然后载着他们离去,四周才恢复往常的宁静与冷清。
昏暗的街道,
的空气,颓圯的建筑,这条小巷道依然破旧不堪,却也在此屹立了九年,但人呢?生活在此恶劣的环境中,再加上
夜操劳的结果,是否也能依然屹立呢?
其答案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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