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香醇的咖啡是不分地点的吸引人,芽语就在广场边的一家咖啡店当柜台人员。高中时期英文老师严格,使她现在能迅速适应环境,德文不足的部分就用英又补充,虽然没有很好的薪水,但这个环境她很喜欢,大伙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关心,所以她宁愿多兼一家超商的收银员,也没想过要换工作。
"哈罗!早。"芽语推开咖啡房的玻璃门。
在吧台与外场的服务生不的而同地喊"早。"
声音之大让芽语吓一跳,"你们今天心情好象不错。"
蚌个笑得暖昧,其中一个外场服务小姐江达走向前。
"祈姐,你的爱慕者真懂得人情世故,一早就送我们每个人一份小礼物,我拿到的是一把我梦想好久的淡蓝色
伞喔!"
"爱慕者?"
"别装了,祈姐。我拿到的是一盒酷斯拉的组合模型,除了你,谁知道我喜欢这种东西?"小杰用
部顶了芽语一下,"你是不是想要我们别整他啊?"
冥想中的芽语被这突来的撞击力道吓了一跳,差点跌个狗吃屎。
没一会儿,大家开始议论收到的礼物,讲得是
嘴口水,芽语听得是
头雾水。
"安静!"她的大声斥喝,终于止住他们的七嘴八舌。"那位我的爱慕者到底是谁?"
"祈姐,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他也送了一份礼物给你,我们已经帮你签收,就放在你的桌上。"
芽语点头,马上走进内室,果然看见桌上有一份用粉红色织布包装的精美礼物,没有署名,也没有留下任何卡片。
谁会送礼物给她?不是说她行情不好,而是不曾有人送礼不签名。要追她嘛!巴不得她记忆深刻。
打开盘子的刹那,芽语脸色迅速褪成苍白。是一个小型的粉红色风铃,尾端还装饰着一支银色钥匙。
是他。她就是确定!
老天,已经九年,在她伤痛渐渐恢复的时候,他又用行为捣乱了她平静的心湖。
回忆像
水般,无法抑制地涌上她的脑海…
霓悦在知道一切误会的来龙去脉后,曾打电话与她联络,当时她说:"我不希望你以后怪我,现在你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会回他身边吗?"
芽语依着家扶中心教授的煮咖啡方法,学得一技之长,听她道完,手不
颤了下。
"我总是相信他的承诺…想象他就是我的天空,我可以一辈子依偎在他的怀里飞翔,永远不怕坠落,因为相信他一定会接住我现在,我殒落,好不容易又站起来,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告诉自己要勇敢活下去。"
"你不想回他身边吗?"
"不要再告诉我任何有关他的事,我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霓悦的安慰从电话那头不断传来…
不,她将风铃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只除了小宇的存在。
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辛酸。
蹲身下,她迅速拾起风铃,推开门走出去。
"祈姐,怎样?爱慕者送你什幺?"女服务生全围上来询问。
"钻石?"
"少俗气了。哇!祈姐,你手上的风铃好可爱喔!"雨晏用手轻轻
拨一下,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
"真的耶!还有一支钥匙,是特制的吧?"上头还雕着闪电的精美图型。
芽语但笑不语,往玻璃门走去,将风铃挂在上头后转身宣布:"这样一来,只要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你们就要勤快点说'
光临',每个人都不准偷懒。"
底下一片哀号。
芽语关上门,再度走进内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
裘其劭看着玻璃帷幕反
的自己,手不停的拨着头发、整理衣衫,突然对上自己的眸子,看见里头清楚写着紧张,让他自觉活像十七、八岁的思
少年。
真是的,他紧张什幺劲啊,目标街角的咖啡店,他再次试着对玻璃帷幕
出自觉最有信心的笑容。
打开咖啡店的门时,他屏住呼吸,期望看见吧台内熟悉的笑容。
"
光临。"随着声音,他还听见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裘其劭很自然地看见眼前粉红色的风铃。好熟悉,他不会错认今早还在自己手上把玩的饰品,那是他特地向乔治杰牛高价购买的粉红色水晶,因为它质地纯净,声音十分响亮。他神情一敛,怎幺也没料到她会这幺做。
懊死,他还期望那风铃能扰
她的心。
"先生,您想要坐哪?"红着脸颊,虹达又羞又喜的问。
从没见过这种勾魂的眸子,只要他黑眼珠扫过的女孩,无一不醉。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不会吧!
"祈芽语。"
"祈姐?"难道他是那个神秘的爱慕者?两三个服务生同时惊叫出声。
"你们在嚷嚷什幺?"芽语手捧着帐册,一手不偷闲地按着计算机。抬头时…老天!她可能精神不济,不然就是被那串风铃给搞晕了头。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一个箭步,他站在她面前。
他靠得好近,近到透过薄薄衬衫的体温与特有的气味让她的
发全竖立起来。
"进来谈吧!"才退了一步让他进来,芽语就后悔了,她应该跟他在外面说。
算了!就当他是朋友之一吧!
芽语没有说话,将帐册放在桌上,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送给他后,选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隔了一个茶几让她可以骗自己这样安全点。
她扯了扯嘴角,
出一个专业的笑容,她一向这样对待来消费的客人,让他们得到最满意的服务。希望他也会有宾至如归之感。
"好久不见,你好吗?"很俗套的招呼语。
"我很想你。"裘其劭恨死她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她应该
出乍见他的喜悦才是。
"谢谢。"芽语
在裙上的手紧握成拳。他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就这样?"
"不然你希望我怎幺做?时间已经过了九年,我们彼此都改变了很多。"这是一种感慨,也是在安慰自己走过这些年实在不简单。
"所以你嫁人?"裘其劭的声调有拔高的趋势。
他从哪里听来她嫁人的错误消息?算了,她毋需解释什幺。
芽语的缄默与脸部深思的表情让裘其劭认为她婚姻生活不美满。他喝了一口果汁,看着她渐渐恢复的表情。
"他对你好吗?"
芽语不擅说谎,干脆用点头表示,慌张的模样更让裘其劭断定她过得不幸福。
这样的话,再夺回她的心的机会是不是比较大?
他的心开始跳舞,快乐直线上升。"说谎。"
芽语用愤恨掩饰心虚,一张小脸写着怒意,"这不关你的事吧!"
"关心也不对吗?"
芽语沉默,反正甜言
语是他的拿手戏之一,口舌之争她甘败下风。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没事,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逐客令够明显了。
"我等你下班再一起叙旧。"
"我还有超商的班要上。"该死!他不会最后要跟着她回家吧!
心中的警铃大响,看来为防止他发现小宇的存在,该让小宇去参加夏令营才是。
"你向来都工作得这幺辛苦?"
"我不觉得辛苦,反正年轻多攒点钱是好事。"
"你不必像只小刺猬,说话这幺尖锐。"
芽语
红一张俏脸,瞟了他一眼,"我要去上班了。"站起身经过他的身边。
冷不防地,他伸出手圈住她的
,让她跌进他的怀里,还来不及发
怒气,他吻上她的
,
烈、辗转的索取她口中的香
,渐渐地,她推拒的手圈上他的颈项。
"你想我的。"催眠似的嗓音因为
望而显得沙哑。
说芽语不陶醉是骗人的,她推开他的手,慌乱的坐起来整理仪容。
"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次,她离开内室,却发现心陷落彼方。
**
"妈咪,你在想什幺啊?你已经加了三匙糖进牛
里了耶!这样会不会太甜?"小宇搬了椅子靠着梳妆台,眼睛直盯着那杯牛
。
芽语蓦然回神,"是吗?"看着另一手拿着的汤匙,可能吧!"那妈咪再重新泡好了。"她将牛
倒掉。
"妈咪,你在想什幺啊?"
芽语愣了一会儿,"妈咪没有想什幺啊,你怎幺这样问?"
"因为妈咪的样子就像我平常想吃糖果的样子啊!"
"妈咪不像你这个贪吃鬼。"
"人家只是举例而已。"小宇拉着母亲的衣袖,令她弯身下子,然后在她脸颊献上一吻。"妈咪,我如果参加夏令营,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记得关好门窗、天然气,白天要出门也是。"
芽语拧了女儿的俏鼻一下,"你真像管家婆,世界上最小的管家婆。"
小宇皱皱鼻子,两只眼睛成了斗
眼地看着自己的鼻子有没有掉下来。
"老喜欢捏人家的鼻子,坏习惯。"咕哝的声音清楚的传进芽语的耳里。
这话…她也曾经听过,果然父女连心,他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从女儿口中溜出。
"来,牛
喝一喝,该出门了。"将牛
给女儿喝,说起来也真奇怪,女儿讨厌牛
的腥味,硬要加蜂
才肯喝,记得他也是,不过他是根本不肯碰。
小宇接过牛
,先小口的含在嘴里,试过味道不错后,才一口口的
下去。
"怎幺嘴边挂着野猫偷吃鱼的笑?你是不是有什幺事瞒着妈咪?"
小宇摇摇头,不急着开口,等牛
下去后才眉开眼笑,"妈咪,我们学校普金斯的爸爸喜欢你喔!"
"小孩子别
说话。"
"我才没有
说,妈咪,普金斯的爸爸在学校可是老师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有金色的头发,虽然在太阳底下不会闪闪发亮,但是他的嘴
红通通,像红樱桃,虽然我不喜欢吃樱桃…"小宇半侧着头,想着还有什幺优点没说。
"你是来向妈咪推销普金斯的爸爸,还是向妈咪说他的坏处。"半蹲着身子,她看着女儿圆滚滚的眸子,只觉得好笑。
"不然妈咪喜欢什幺样的男人,小宇帮你找好不好?"
"妈咪不喜欢什幺男人。妈咪最喜欢的是小宇。"
"像小宇的男人吗?"小宇楔而不舍的问。
芽语忍不住笑出声,只好用点头来表示,拍拍女儿的头,"该上学去了。""嗯。"捉起书包之际,小宇突然回头,"妈咪,老师说我的程度很好,希望我参加评定考试,直接到研究所念。"
"是吗。妈咪会跟老师谈的,你该去上学了,骑车小心点。"
小宇就像所有的德国小孩,是骑着脚踏车上学的,她知道小宇喜欢跟同学一起上下课的感觉。
看着女儿的身影渐骑渐远,她收回视线回屋子里,上班时间差不多了。
像小宇的男人?这种人该上哪去找呢?小宇边踩着脚踏车,脑袋不停地转着。
"或许我该去电脑里查。"
决定后,小字加快速度往学校方向骑去。
**
芽语快受不了了,她已经尽量把他当成一只无聊的苍蝇,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把他的注视当成刚好符合"看我"设计的雕像。
可是他愈来愈不知好歹,在与店里其它服务生混
后,偶尔还充当起服务生来,反正他要当劳工她无话可说。问题是…
他的俊逸与帅气
拨了不少少女
心,一些比较开放的女孩子甚至问他需不需要女朋友,他也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或深深一瞥。
而每次都恰巧被他瞥中的芽语自然而然成为众所嫉妒的对象。
就像现在…芽语将笔扔在桌上,敲出大巨声响表现出她的怒气。
"你怎幺了?体身不舒服吗?"裘其劭健步如飞,一下子就出现在她面前。
芽语沉着气,"我们进去里面谈一下。"
裘其劭喜出望外,抛了一个暖昧的眼神给其它服务生。
芽语关上员工休息室的门,对着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的裘其劭瞪了一眼。
"你到底是什意思?"
裘其劭依然笑容满意,像只无辜、想讨人喜欢的西施狗。
"我?没有什幺意思啊!"他耸耸肩,乌黑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注视她,"我只是想看着你、陪着你,既然你下班又接着上班,我又不忍心打搅你下班的休息时间,担心你会睡不
,只好跟着你啰!"
"你不用上班吗?"
"你比工作更重要。"像看不够似的,他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芽语把他话中的意思解释为:他依然像九年前般,可能更狼狈,当个街头小混混。纵使心中对他眷恋依然…别傻了!芽语,你必须清醒一点。她不断提醒自己。
"你的生活不虞匾乏吗?"言下之意应该很清楚了。
他摇摇头后,突然又点头。
"这是什幺意思?"
"如果我说我很穷,你会让我住进你的公寓减轻租金负担?会让我在这里工作吗?"
"不可能!"芽语不假思索,马上反对。
"别回答得这幺快。"裘其劭低下头说。
"我…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店里不缺人手,而且这里的薪水很低,一般都是请打工
质的学生,或者兼职的人…像我。"这样说比较不伤人吧?
"我不介意薪水。"唉!要是他们知道,肯定笑死,堂堂的水居然沦落至此。
'你不要委屈自己,我相信你找得到更好的工作。"
"譬如呢?"裘其劭喜欢这样子轻松的聊天,无关紧要的话题不会把她
回保护壳里。
"喂…其实有些舞团在征脸孔姣好、身材健硕的男舞者,对面就有,听说他们待遇不错。你可以去试试。"对他
出一个自认为是鼓励的笑容,她希望这样不会太假。
"你知道对面的舞团?"裘其劭瞪大眼。
"对面不是舞团吗?我听虹达说的。她说他们舞跳得不错,还邀我一起去着,我想应该不差吧!"她转着眼珠子,难道虹达的艺术眼光不怎样?
裘其劭抿着
,试图不让自己笑出声,指腹不自在的覆上嘴,"对面是男
衣舞团。与其跳给那些
求不
的女人看,我宁愿只跳给你一人看,我不在意你对我
求不
。"
咳!她要宰了虹达。
"你当我没说好了。"似乎谈不出什幺结果,反而快被人给烧死,尤其是他的注视。芽语起身要出去。
"不是要谈吗?"
"当我什幺都没说好了。"
这一战,芽语输得彻底。
**
芽语全身疲倦的打开门。
"妈咪,你回来啦!"小宇只投给芽语一个关切的眼神,等不及芽语回答,她的注意力马上又回到电视上。
芽语一边
着鞋子,一边问:"怎幺这幺晚还没有上
睡觉?"
"明天是周末。"等到广告的声音出现,小宇才把握时间地奔到芽语身边,跟着她走进客厅。
"有什幺事吗?"
"妈咪,你看起来好象很累。"小宇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等芽语坐好后,又帮着她捶肩。
芽语在女儿颊上亲了一下,"最近工作比较忙啊!小宇,你不是想要去夏令营?需要准备什幺东西吗?"
"我不想去了。"我要找像小宇的男人当爸爸。当然,她不会告诉妈咪。
"为什幺?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吗?"
"人家最近在学爪哇语言。"
"爪哇语言?"知道女儿是个小天才,芽语在三年前就放弃抱怨老天的不公平。但她原本以为生个孩子就可以拥有为人父母的优越,至少说什幺小孩子都会当真,有种被当成偶像的感觉,谁知道完全不是这幺回事。
"嗯,那是电脑语言的一种,目前台湾通过世界级加讪的不到一百人。
"那需要去住宿吗?"语气有一丝期望。
小宇狐疑的附着妈咪,"你做了什幺事吗?"
"没有!"唉!小孩子太聪明好象也不太好。
"是不是又有哪个人对你纠
不清?"
以前都是小宇帮她出点子吓走那些追求者,或许…她怎幺没想到?他们是父女,根据遗传学,多少反应会相同,说不定…芽语马上可怜兮兮的点头,"他实在
得我快烦死了。"
"喂?那妈咪为什幺不早点说?"
"我…我想自己解决嘛!"
别忘了,小宇是结合两人的基因,当然也清楚芽语的"症状"。
"好吧!他怎幺追求你?"
芽语-一说明,然而该跳过的往事一个字也没提。
"忽冷忽热。"小宇的结论。
"具体一点。"
"就是偶尔对他好,偶尔对他凶。"
"女儿,那听起来像情人间的
擒故纵耶!"
"让他觉得你贪图钱财嘛!"
"他是无业游民。"重点忘记提了。
"妈咪又没说。这样好棘手。"小宇想了一会儿,"不然你告诉他,说你还有一个拖油瓶,他这幺穷,应该会打退堂鼓。"
芽语差点被喝进去的茶水噎死,好不容易
了下去,"这…这方法我试过了。他说不在意。"她继续轻轻
着茶水,几乎快把整张脸给
进茶杯里,幸好杯口不够大。
"那妈咪你干脆嫁给他好了。"
"你在说什幺啊?"这回没噎着,但茶水全给衣服喝了。
"他就是穷,所能奉献的只有时间,他把时间一分一秒都花在妈咪身上不是吗?这样来表现追求妈咪的决心,还不够真心吗?"其实小宇只是试探,以往都是她兴致
的欺负那些上门的追求者,这次妈咪却反常的要求她想办法,太奇怪了!
老天!果然父女连心,好可怕。芽语决定还是自立自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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