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利拉酋长的营地,设在接近赤卡小城的绿洲上。
法伊德带着一名“随从”伴着地平线上的落
,骑着马徐行前往赴宴。
他向身旁骑栗
马的小黑奴看了一眼,虽感到可笑,却也无可奈何。
华德兰用一条白布
头,脸庞涂黑,一身宽松的袍子掩住玲珑的体态,看起来就像个随侍小仆。
她执意要跟来,只好将她打扮成这副模样,以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宴会的主人骑马的功夫不怎么样,但猎
的手段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担心华德兰的丽
会被看上,酋长开口要,或是用其他美女做
换,他拒绝倒无所谓,就怕酋长纠
不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到达目的地时,正好
沉西山,新月初升。
利拉酋长的营地有三座大帐,法伊德现住的大帐便是向他承租的。
晚宴的座上客除了法伊德外,还有另一名法国人土。
法伊德与他相
,两人一见面,即热络的打招呼。进入帐内,空间大而宽敞,地上铺着色彩鲜
的阿拉伯地毯。
主人和客人分别就主容位往地毯上一坐,每人面前矮桌上,开始陆陆续续呈上食物,有烤骆驼串、烤驼肝和驼峰,连稀有的马
都端了上来。
久闻阿拉伯人待客方式豪
大方,看帐篷里,香水洒得
地,气氛轻松而悦愉。别说酋长和法伊德曲起一腿,撑肘斜依着身子,豪放不羁的和一旁的人聊天大笑,就连最注重用餐气氛的法国人,也扯开领口几个钮扣,敞开领子,还不时打出几声隔,让利拉酋长满意不已。
法伊德说得对,这是男人的聚会,女人和这帐里的气氛是格格不入的。
她坐在下首,一面细嚼慢咽,一面悄悄观察这幕充
异国风情的景象。
法伊德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对这样的场面很怡然自得。
晚宴过了一半,大家也喝足吃
,利拉酋长坐宜他那身肥胖身躯,举掌拍了两下。
除了华德兰外,其他人似乎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停在帐门上。在大家的期待下,帐门被掀开来,还未看到什么,一阵浓郁的香气就先袭进来。
随着一阵琴声和笛音,华德兰眼睛一亮,两列身着传统阿拉伯服饰的女人,踏着轻盈的舞步进来。
罢开始,舞女的舞姿曼妙灵动,
采万分,她觉得不枉来这一趟,但随着舞蹈的变化和舞女表情的改变,她的脸渐渐变红,最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六名舞女的衣服本就暴
,小背心,中空装,身下灯笼
和双臂衣袖是一层透明薄纱做成,曼妙的身材表
无疑。
舞女们舞得香汗淋漓,男人们看得热血沸腾。
华德兰终于知道法伊德不让她来的原因,原来会看到男人放
的一面。
她已经感到坐立不安,转头瞧向法伊德,他正浅笑地看着离他最近并朝他频送秋波的舞女。
沉醉于舞女的舞姿里的法伊德,忽然感到冰冷的视线直瞪着他,他侧头看去,看到华德兰俏生生的脸庞罩上一层薄怒。
他不自然的调整坐姿,目光不再专注盯在舞女身上,心里为刚才自然
男人本
而感到尴尬。
见她低下脑袋,脸虽然涂黑,但他猜想得出,此时她脸上定是热呼呼的一片。
他趁她偷瞧过来,递给她责宠的一眼.那眼色是说:这是你硬要跟来的后果。
华德兰自认理亏,继续低着头,只求这支
舞快点结束。
但这支
舞似乎跳个没完没了,六名舞女分别朝在座的男人舞去。
利位酋长和贵宾们都已喝醉了,各搂住一名舞女,就连假扮随从的华德兰也能享受到一名舞女。
华德兰不知道此时法伊德怎么样了,她只知道那名舞女像一团火,快要把她炙昏了过去。
她觉得再不阻止她靠过来的话,她就要尖叫出声。
在大家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一声尖锐的女声让帐内
旎气氛变得凝窒。
那名上半身趴在华德兰身上的舞女,脸上惊讶的表情尚未褪去。
“怎么了?”
“你叫什么叫?”
利拉酋长斥问。
“他…他偷掐了我一把。”
舞女在刹那间,决定不拆穿华德兰的身份。
华德兰偷偷的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舞女则回她个魅
的一笑。
利拉酋长的招待是全套的,他首先拥着一名舞女走进内间,其他客人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一旁较小的帐篷。
法伊德在进入帐前,特意回头寻找华德兰的身影。
这躺享乐之旅,注定要被她搞砸了。
现在他既使有再大的
念,身边的美女既使再美
,他也已无心享受。
“来,你过来。”
法伊德一
股坐到
边,招手要舞女过来。
他趁舞女还未表错情前,手指着外面,低声吩咐道:“之前在大帐里,你那个发出尖叫的同伴,你知道吗?”
舞女点点头。
“去找到她,然后你和她就待在里面,等其他人出来,你们再一起走。不过,你要让你同伴帐内的那名男土到我的帐里来。”
舞女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法伊德遂低声教她。
舞女到每个小帐刺探一番,终于在西北角的帐子里,找到那名发出尖叫的同伴,她正和华德兰无聊地坐在
边。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冷笑两声,伸手指着她们“你们两个的把戏我都知道,别装了,我要把这件事禀告给酋长知道!”
另一名舞女还好,华德兰倒紧张了。
她急得双手猛摇“你别声张呀,求求你。”
“不,你现在就跟我去见酋长,酋长见了你,一定会赏我的。”
华德兰一听,
骨悚然,眼见那女人张手向她扑来,她连忙闪身躲开,干脆夺门而出。
她一到帐外,看见五六顶小帐,顿觉不知所措,闯进哪一顶帐子都不行。
正当她不知该何去何从,看见一个小帐踱出一个人影,在帐外火炬的照耀下,她看清正是法伊德。
“法伊德,救救我!”她见到了救星似的,扑过去躲在他身后,
出头来,惊慌的看着四周动静。
“你在做什么?”
他佯装不解的问。
“一名舞女要告发我,把我交给酋长!”
“哦,那进我帐里躲一躲吧。”法伊德嘴角噙着笑容,率先转身入帐,他知道她一定会跟进来。
华德兰果然跟随他进去。
待害怕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她才有心情打量帐里的布置。
她正坐在帐内唯一的家具…
上,小帐只有三坪大,一张大
就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空间只够两人站立。
她一把扯下头巾,一头长发倾
而下,她拿着头巾用力抹了下脸,感觉舒服多了。
她不知道这一抹,把她脸上的涂料抹去一大半,
出白皙的肤
,等她发觉到这点已经来不及,她干脆把残留的涂料都抹干净。
她叹了口气,整个晚上的压力,直到现在总算得到舒解。
“我再也受不了,我要回去。”
“天亮了才能走,否则酋长会觉得没面子。”法伊德笑着解释。
“这是哪门子的招待方式,居然…居然…”她低声说着,羞红了双颊。
“男人的聚会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法伊德站在帐门口,一步跨过来,便已站在
边。“介意分一边给我坐吗?”
“请。”华德兰挪开了些。这帐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她才是不速之客,怎好意思介意。
她瞥头看他一眼,见他已拿下头巾,
出一头黑亮的头发,方正英俊的脸庞,看起来比白天还有亲切感,连嘴角常带的一抹嘲讽,此时也几乎看不见。
在昏暗中,两人坐在
沿许久,都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华德兰轻“嘿”一声,但法伊德丝毫没有反应。
她睁大眼,倾身靠近他,听见他的呼吸声,看见他闭着眼,竟是睡着了。
她这才想起,他为了把她带出王宫,自昨晚起一定未曾合过眼。
她伸手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平躺在
上,并拉过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在
沿,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很满意自己的行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打在帐篷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华德兰在
角坐下来,正想闭眼假寐,突然看见一条人影从帐的左边渐渐移过来,最后在帐门口停住。
她伸手想摇醒法伊德,但见他睡得
,不
有些迟疑,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她回头看见帐门外的人影忽地矮了一半,仔细一看,那人正探身进来。她心中一紧张,马上爬上
,缩在法伊德的身旁。
那人悄无声息进入帐里后,便开始张望寻找东西。
原来是小偷!
她心中正盼望小偷赶紧偷了东西出去,这时,睡在身旁的法伊德忽然翻个身,面朝
外,此举惊动了那名小偷。
小偷看了法伊德一眼,却大吃一惊,他看见原本睡得很
的男人,正睁着眼冷冷地瞪着他,他吓得转身冲出帐外,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回教世界的刑罚是出了名的残酷,偷东西是会被砍手砍脚的。
法伊德早在华德兰爬上
时便醒了,他之所以不想抓他,除了想饶了那个贫苦偷儿外,也不想让已经认为他们够野蛮的华德兰看到忍残的一面。
“呼!终于走了。”
华德兰边说边坐幕,看见他转身看着她“你醒啦。”
法伊德舒服地躺在
上,看着她在昏暗中的轮廓,心里漾起一种
足。
“你困了吗?”
“嗯,有一点。”
不知哪个帐篷内,忽然传出凄厉的尖叫声,那是女人的声音,叫声之恐怖、尖厉,使得他们两人不由自主跳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你知道吗?”华德兰的声音透着害怕。
法伊德想了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问题,他很不想回答,那不是她这样的女孩该了解的,但他知道若不告诉她,她一定会追问不休的。
“那是一种
待。”
“
待?怎…怎么
待?”
“这不是女孩子该问的事情!”他的口气有点严厉。
“可是…那个女孩子在受
。”
“我知道,我也知道施
者是谁。”
“谁?”
“卡斯。”
“什么!那个文明人!”
华德兰惊异不已。
法伊德苦笑“很多文明人只是外表看来斯文有礼,但他们做出的野蛮行径,连‘野蛮人’也望尘莫及的。”
“她…那个女子不会反抗吗?”
他摇摇头“她们是一群
奴隶,连自己都作不得主。”
“
奴隶”一词,让她感到像被扒光衣服打了个冷颤。
“你听那女子可怜的叫声,难道就没有人出面管管吗?至少…酋长有资格管吧,他是主人。”
“你原本想说的是我吧?”他很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事我不敢去,但是你可以,你可以出面制止那个法国人!你们认识,求求你啦!”她软声央求着,双手扯着他一只衣袖。
法伊德在心里长叹一声,像这种属于个人隐私的事,一旦出面干涉,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会翻脸。
“你认为我该出面主持公道?”他心中已有决定,问这话只是想听听她对他的看法。
“嗯,除了你,还有谁?”
她理所当然的说。
“哦,怎么说?”
他微觉惊讶。
“你做事有担当,具机智,富有决断力,况且你又是位族长。”
“那又怎么样?”
“自然要出面阻止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时,外头传来的声音,在女人充
痛苦的叫喊声之后,接着是啜泣声。
法伊德叹一口气,只有傻瓜才会去干涉男女之间的私事,看来他今晚就要当一次傻瓜了。
他很勉强地下
往外走去,华德兰则紧跟在他后面来到卡斯的帐篷前。
帐篷里亮着一盏灯笼,灯光将里面人的影子映照在帐幕上,就看见卡斯手中高举着鞭子,狠狠的往她身上
下去,那女人嘴里发出模糊的哭叫声。
“卡斯!”法伊德站在门口大声喝道。
随后;他们才由帐幕上的影子看到他放下鞭子,猛然掀开帐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伊德诘问。
“我在教训这个女人,叫她听话点。”卡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滚开,你少管闲事,否则也要你吃我一顿鞭子。”
话声方落,卡斯随即冲过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法伊德挥过去。法伊德躲也不躲,举手抓住鞭身,再顺势一扯,另一手握拳朝卡斯的鼻子揍去。
卡斯步履跟跪地倒退几步,摸了摸
鼻血的鼻子,似乎不觉得痛。他呆了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紧握拳头冲过来。法伊德身手灵巧地往旁边一闪,卡斯来不及减缓冲势,加上法伊德又伸手一推,他完全失去平衡,面朝下的跌趴在地。
华德兰乘机把依然哭哭啼啼的女人拉出帐篷。
“伊丝丽,把她带到那个帐篷里!”法伊德轻声命令。
“他喝醉之后,就变成这副魔鬼的模样了。”女人浑身发抖,哭着说道。
德兰依言带她到原先她待的帐篷与另外两名女人在一起。她们早听见声响了,见同伴被救出来,三人相搂在一起。
卡斯愤怒地爬起来,抓超支撑帐篷的木杆,折下一段,攘在手中举了起来。
“你要和我玩一玩是吗?法伊德,我早想和你较量较量了!”他挥动着木杆朝法伊德冲过来。
法伊德急忙低头躲过,卡斯又挥舞木杆朝他的
侧扫过来。法伊德身形一扭避开了,接着直超身子,用足全部力量,一拳轰上卡斯的腹部。这个法国佬一声哀号之后,再也发不出声来。他抱住肮部,猛
着气,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经过这一闹,利拉酋长也不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差仆人过来了解情形。
法伊德故意的哼了一声,气愤道:“好好的一个夜晚,都叫这个醉鬼给破坏了,教人真扫兴。阿布,去牵马,我要走了。”
瞥见他朝自己使眼色,华德兰才明白“阿布”是在唤她的,她连忙答“是”快步跑去拴马的地方。
法伊德不理仆人的连声道歉,迳自走回帐篷拿头巾,然后往拴马的地方走去。
“那个法国人怎么了?”华德兰见他走来时问。
“明天一早他便会醒过来。”’法伊德从她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然后他俯身伸手一捞,不经她的同意,径自将她提上来,安置在他身前。
“我有马。”
她吓了一跳地说。
“我知道,它会跟着的。沙漠的夜是可怕而危险的,我们身上没有厚重能御寒的衣服,处在这片低温的沙漠里,体力很容易消耗,我们两人必须保持体温,才是安全的。”
“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她笑斥。
“这么说,你认为我借机又把你当女人看待啰?”说这话时,他脸上有着白天少见的严肃。“我没有开玩笑,老实说,我没有把握能安全的带你回到营地。”
华德兰闻言一惊,在她的印象中,法伊德面对任何事一向是成竹在
,不似现在面有难
的模样。
“怎么说?难道酋长会带兵追来?”
法伊德一笑“那倒不是。你瞧天空。”
华德兰循着他的手指往上看。
似黑丝绒的夜空缀
闪闪发亮的星子,檠然夺目。
“很美。”
法伊德又一笑,笑她天真烂漫,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宠溺。
“是很美,而且有北极星指引方向,但纵然如此,路上仍然存在着不可知的危险等着我们。”
他看到她仍是一脸不明白的神情,忍不住又是笑“不是长年生活在沙漠的人,是不会容易明白的。”
“哦,那我们是要利拉酋长的营地罗?”
“既然出来了,再回去岂不是给人瞧扁了。”他这话赢得华德兰的附和。“所以是不能走回头路。”
“那我们要去哪里?”
连一向自信笃定的法伊德,面对令人敬畏的沙漠,都不免出现没把握的神色,更何况是她,这时候她一切以他唯命是从。
“我记得在来的途中,经过一片山岩,就在向东的方向,约有十分钟路程,我们也许可以在那里等到天亮。”
“嗯,若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方向。”华德兰指向东方说。
“走吧,去碰碰运气。幸运的话,
里藏了只野兽,正好烤了当消夜吃。”
“你别吓人了!”
“呵呵呵,开玩笑的。”
她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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