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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歌手高昂温柔的歌声缓缓地自音响﹐柔和了一室的清冷单调﹐歌声里不断重复的想念音符和浓的悲伤﹐彷佛凝结成一抹遥远的回忆在词曲里翻飞缭绕﹐紧紧扣住了聆听人的心。

 聂少商习惯性的沉浸在熟悉的音乐里﹐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望城市的边际。混浊的天空好似染了一层灰雾﹐笼罩着整个忙碌的城。他麻木地低头看着底下川不息的车和人群﹐那些活动着的物体倒像是没有生命的机械﹐呆板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前进游走﹐所有的人都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像他一样…

 “少商﹐少商﹖”魏北海站在门边礼貌地敲了敲门板﹐看他没有反应﹐于是试探地出声。“你回来了﹖”聂少商从沉思中回神﹐转头看向脸上带有倦意、刚洽公回国的至友。

 “你听歌﹖今天心情不好﹖”听见他所播放的音乐﹐魏北海马上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到他面前观察他的表情。

 “不﹐只是突然想听。”聂少商微微一笑﹐伸手关掉音乐。

 “不好意思﹐打搅了你的休媳间。不过我想问你…你现在有心情办一下正事吗﹖”

 魏北海搔搔头﹐很难启齿地问。

 “当然﹐我可以先办你的。”他扬眉回答﹐若有所思地坐回办公椅上。

 “我的脸告诉你我很沮丧﹖”魏北海的心更沉了﹐他甚至还没开口聂少商就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是如此。”聂少商杵着下巴看他。

 “我的心比我的脸更沮丧。”魏北海沉沉地吐出一口闷气﹐像气的皮球般瘫倒在他面前的大椅上。

 “会让你沮丧的理由只有一个﹐你那件韩国的开发案进度如何﹖”聂少商大略知道他这个老友会愁眉苦脸的原因﹐好心地替他起了个开头。

 “原地打转﹐那个韩国佬死都不肯让步﹐竞争压力太强了﹐磨了两个月﹐我还是没办法取得土地开发权﹐顺利地把企画案推出去﹐所有的行动全冻结在金正德身上不能推进。”魏北海挫败地说道。任凭他再怎么左攻右击﹐就是无法打动金正德﹐只能摸着碰了无数钉子的头打道回府重新计画。

 “我精神上支持你。”聂少商把好友的挫折放在一边﹐来个视而不见。

 “你好轻松啊﹐我在国外就快打败仗﹐忙得没时间休息﹐你国内的案子都搞定了﹖”

 魏北海酸溜溜地嘲﹐他在出国前留给聂少商一大堆工作﹐他就不信聂少商会比他好过到哪里去。

 “是很轻松﹐案子得标了﹐两个卖了五个﹐到年底之前没有其它预定进度﹐我考虑先把明年的计画拿来做。”聂少商没有出现他所预期的困扰模样﹐反而淡淡地向他宣布胜利的战绩。

 “只花两个月﹖”魏北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的外患还没有解决﹐聂少商就把他所给的内忧除尽了﹖“在你和那个韩国老头金正德慢耗穷磨时﹐我分内的工作都已经打点完毕﹐只等着财源入袋另行投资。”聂少商优闲地靠进椅子里。也许是最近时间过剩﹐于是便全心投入北海丢给他的案子里消磨时间﹔谁知道工作一眨眼就做完了﹐他仍是空闲得很。

 “既然如此…少商﹐你去韩国好不好﹖”这么多难题他都能搞定﹖魏北海眼珠子转了转﹐脸期待地问。

 “要我去找金正德﹖”他微着眼看着老会推托责任的老友。

 “我们是合作伙伴嘛﹐我失败了你也不好看。”这家拥有雄厚财力的建筑公司是他们俩辛辛苦苦在市场上拚出来的﹐这次庞大的投资案若失败﹐相信聂少商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们的分工原则呢﹖当初说好我管国内、你管国外﹐自己的工作自己做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聂少商翻出他们两人早年前的协议。

 “出糗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在乎﹐又不是不知道我爱面子﹐朋友这么久了﹐你忍心让我被同行笑吗﹖”魏北海扁着嘴乞怜地看他﹐针对聂少商唯一的弱点进攻。

 “不要利用我的同情心﹐认识你十几年﹐对你﹐我已经用完所有伟大的情。”聂少商抚着眉心撇过脸﹐试着不去看他眼底的哀求﹐以免又被自己过多的同情心给打败。

 “因为我知道你有求必应。”魏北海拉拉他的袖子笑道。他这个朋友什么都不怕﹐就怕他的苦瓜脸。

 “想要有求必应可以去阿拉伯找几个神灯回来。”聂少商拉开他的手回道。

 “何必舍近求远﹖我眼前就有一个天神。”魏北海讨好地靠近他﹐锲而不舍地求救。

 “专门替你收烂摊子的天神。”聂少商没好气地应着。

 好在他的同情心到目前为止只对这个老友有反应﹐不然这项致命的弱点早让他被强敌一脚给踢出商场外﹐哪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做就一定要做成﹐如果你不帮嗡巓那我就继续待在韩国出洋相﹐直到成功为止。唉﹐这一去不知道又要留在那个国度多久﹐我妈几个月见不到儿子﹐女儿嫁的嫁﹐身边又没人孝顺她﹐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魏北海自顾自地叨絮着﹐表情十足地想打动他的软心肠。

 “北海﹐公事归公事﹐不要又抬出你妈来。”他眉头愈皱愈紧﹐这家伙每次求他不成就搬出家中老母﹐十多年了﹐一点也不长进。

 “有什么办法﹖你这个朋友冷血得见死不救﹐天底下关心我的人只剩她了。”魏北海更是自怨自怜了。

 “魏北海﹐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就算把姓魏的人马全部搬出来﹐我也不会再帮你﹐最后一次。”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他就可以抄起魏氏族谱来了。聂少商烦不胜烦﹐拍着桌子阻止他继续演苦情剧。

 “谢啦.我会铭记在心。”魏北海得逞地笑道﹐马上见好就收﹐免得聂少商发火。

 “我明天就去韩国﹐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中秋前回来。”聂少商苦着一张脸在心底盘算他所需要额外耗费的工作时间。

 魏北海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终于有心情谈论其它的事﹐“今年中秋要来我家过节吗﹖我相信我妈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不了﹐替我谢谢你妈﹐顺便帮我带份礼物过去﹐我想一个人过。”他敛容淡淡地婉拒好友的邀约。

 “又一个人﹖不想来我家你最少找个伴陪陪你﹐不要每逢过年过节就像孤魂野鬼般﹐好象你多没行情似的。”魏北海不同意地嘀咕﹐每到过节时这位老友给人的孤独感便更加深一分﹐而且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将别人隔离得远远的。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聂少商无所谓地耸耸肩。

 “天涯孤独客﹐你真的该找个人解除你的孤独警报﹐让人分担你的寂寞或听听你的心事。”“惯性失败者﹐你成了我的心理分析师了﹖”聂少商懒懒地讽刺他老是出师不利的毛病。

 魏北海没将他的嘲笑当一回事﹐一心想引他走入人群。“朋友一场﹐就当我在学我妈苦口婆心。”“苦口婆心﹖等我处理好你留给我的金正德﹐我再来处理你渐女人化的病症。”他着下颚笑道。

 “你知道你会形单影只的原因吗﹖”魏北海知道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却仍不死心地再问。

 “知道﹐多谢你的费心。”聂少商起身自书柜里拿出一份厚重的卷宗﹐放在桌上开始仔细研究。

 “工作狂﹐很显然你患了缺乏女人症﹐我可以帮你解决这项问题﹐只消你打声招呼﹐秘书课有许多美女非常乐意陪你﹐很快便有人来你这里排队预约。”魏北海兀自在一旁喋喋不休。

 聂少商埋首在资料堆里对他视而不见﹐在翻页时顺便回答他﹕“谢谢你的忠告﹐但好兔不吃窝边草﹐我挑食。”“这些中秋节的邀请帖子你还是都不去﹖”魏北海指着他桌上堆至某种高度的请帖问道。

 “去了也只是吃吃喝喝﹐没什么意义。”他不感兴趣地努努嘴。

 “年年有中秋﹐月圆人团圆﹐改改你的子你会好过些。”魏北海边说边叹气。

 “我跟谁团圆﹖”聂少商慢慢地抬起头来﹐用着多年来不曾再出现的冷冽眼神看他。

 惊觉自己说错话﹐魏北海随即掩住嘴向他道歉﹐“抱歉﹐我失言了。”“算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阖上卷宗回道。“我不是存心的。”魏北海面有愧

 “一个普通的月圆日子﹐人们却拿来当重要的节日庆祝﹐难道月亮上真有嫦娥和玉兔让人们看吗﹖”聂少商再无心情办公﹐伸手挑了张请帖﹐端看上头精心印制的明月﹐表情和缓地打破僵凝的空气。

 “都几千年了﹐有的话也是个需要拉皮的老仙女﹐和啃不动红萝卜的老兔子。怎么﹐你也相信关于月亮的这则神话﹖”魏北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好转也拿了张请帖看。

 “说来也许你不信﹐但我小时候经常看到月亮里有黑影闪动跳跃﹐所以我一直很想知道月亮上究竟有什么。”聂少商盯着卡片说出他常看见的奇特景象。

 “有美国国旗和阿姆斯特朗的大脚印。”魏北海弹着卡片上的月亮嘲道。

 “跟你这同是无神论者说也是白说﹐你比我严重﹐根本不接受科学以外的东西。”

 聂少商对他翻翻白眼﹐其实他也从不期望有人会相信他所见过的一切。

 “我是不接受没科学根据的东西﹐但我接受人力所及的恩惠。这些是金正德那件案子所有的资料﹐你不妨开始用科学的态度来分析它。”魏北海走至一旁拿起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叠又一叠的资料交给他。

 “等你拿给嗡巓这案子就算拖到明年也不完。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一定会半钗蚍o﹐早就自己来了一份研究﹐随时准备递补你上场。”聂少商将他的好心推至一边﹐反指着自己手里正在研究的卷宗。

 “多谢你对我的信心程度。”原来这家伙早有他会失败的心理准备﹐魏北海皱着眼眉怒瞪他。

 “你不是崇尚科学﹖这就是我研究你之后﹐对你产生的科学观点。”聂少商拍拍桌面上的卷宗笑道。如果他能对北海的行事作风放心﹐那他当年也不必自愿与他合伙﹐老跟在他后头收拾残局。

 “金正德就交给你了﹐事成之后公司的所有杂事都由我来做﹐你去放一星期的大假.算是我对你的谢礼﹐我保证把公司管理得稳稳当当﹐让你快活的去度假。”魏北海拍拍脯义薄云天的说。“北海﹐你又欠我一次﹐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连本带利地偿还。”

 聂少商盯着桌上的卷宗﹐只好认命地处理好友留给他的烂帐。

 “如果真有能让你有求于人的那天﹐我会很高兴地等着你对我开口。”魏北海眨眨眼﹐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

 “不必等太久﹐我只是凡人﹐会有那么一天的。”洛贝塔研究所名义上是财团所设立的普通光学电能研究所﹐实际上它是一个黑暗的地下组织﹐形同监狱﹐专门收纳研究世界各地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士﹐不但将捉来的人囚起来﹐更从事特殊的人体实验﹐并且操纵人犯从事不法之事。由于研究所所长洛贝塔在学界颇富盛名﹐且背后有强力的黑道集团提供研究资金﹐因此洛贝塔研究所背地里从事的囚实验一事﹐一直不为外界所知。

 “羽衣﹐你该回笼了﹐莫然、曲曼婷﹐回你们的房间去。”看守特殊牢房的女博士站在强力雷所制的墙面外﹐对着里头自幼便被捉来的三个人吩咐道。

 “房间﹖牢房吧﹖”莫然嗤鼻道。

 “我不要再和他关在同一间﹐我要求独居。”曲曼婷不合作地喊﹐不愿意再和莫然关在一起。

 “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吗﹖”莫然着眼问﹐他也没有挑房间的权利啊﹗“你们都同居十几年了还有怨言﹖”女博士问着这两个处久了的小两口。

 “有那么多牢房﹐我为什么偏偏要和他关在一起﹖”曲曼婷指着莫然问道﹐研究所能关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另开一间牢房给她﹐反要他们两个共享一间﹖“除了羽衣的笼子外﹐只有你们那间牢房最坚固﹐你们两个的破坏力太强了﹐只能关在那里。这里不是饭店﹐研究所里没有别的牢房让你们挑。”女博士瞪着他们。这个莫然智商超高并且会透视人心﹐而曲曼婷以眼神就能传达强大的念力﹐普通的牢房根本关不住他们这种怪物。

 “小莫、曼婷﹐我们改天再聊。”羽衣点点头向他们俩道别﹐乖顺地走回玻璃笼内。

 “莫然﹐我要开门了﹐把曲曼婷的双眼蒙上﹐还有﹐把你们两个的手铐戴上。”女博士在房间外命令道。

 “老女人﹐你少对我颐指气使。”莫然抬起桌上的眼罩﹐森冷地瞪着她。

 “我自己来﹐不用他动手。”曲曼婷抢过他手里的眼罩自已戴好﹐再将双手铐在背后﹐而莫然则是把手铐在前。

 女博士见他们俩都准备好﹐正要打开门时﹐天花板上的电灯却突然闪了闪﹐无预兆地熄灭﹐连空调系统也都停止了送风。

 “怎么回事﹖”一旁的助手们东张西望。

 “喂﹐怎么了﹖”曲曼婷被蒙着眼看不见﹐连忙问向莫然。

 “断电…”莫然讷讷地说﹐而后盯着女博士的前一会儿﹐回头跑至关羽衣的玻璃房前﹐用从女博士心中读来的密码﹐将羽衣玻璃房的电子锁解开。

 “赶紧活备用发电机﹗特殊牢房断电了﹗”女博士见雷墙失去作用﹐惊惶地拿起电话喊道。

 “不行啊﹐整栋研究所电力全面停止了﹐备用发电机要几分钟后才会活﹐现在所有的牢房都发生暴动了。”电话的另一头也是烘烘的。

 “羽衣﹐你快下来﹗”莫然打开羽衣的龙子后朝蹲在高处的羽衣喊。

 “小莫﹖”羽衣讶异地缓缓跳下﹐脚步不稳地落至他的面前。

 “有机会可逃了﹐你快走。”莫然一把扯住她﹐带她走出玻璃笼。

 “走﹖去哪里﹖”羽衣边走边问。

 “反正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莫然将她带到曲曼婷身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形﹐趁着一片混乱时打开了特殊牢房大门的电子锁。

 “离开这里﹖”羽衣迟疑了﹐她能够离开这里不用再被关着了吗﹖“可恶﹐断电害我解不开这副手铐。”莫然低咒﹐计算器不是活的﹐他无法读计算机的心思﹐使他对手上由主计算器控制的特制手铐无可奈何。

 “警卫﹐武装警卫﹗”女博士在挂上电话时赫然发现他们三人已经走出特殊牢房﹐忙不迭地大呼。“羽衣﹐把曼曼的眼罩解开来。”莫然走第一个﹐一手拉着曲曼婷的手臂前进﹐一边对走在最后面的羽衣说道。

 “好。”羽衣点点头﹐伸手就要帮曲曼婷解开。

 “你们别动﹐不然我开了。”女博士于武装警卫迅速赶到后﹐在他们身后喝令着。

 “你开啊老女人﹐伤了羽衣﹐洛贝塔会要你的命。”前头也被人包围了﹐使得莫然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回过头不在乎地告诉她。

 “羽衣﹐你过来。”女博士朝情柔顺的羽衣勾着手﹐要她回去。

 “别理那个老女人﹐先让曼曼的眼睛看得到。”莫然瞪了呆愣在原地不动的羽衣一眼﹐要她继续她的工作﹐又转头对曲曼婷说﹕“曼曼﹐你把上头的墙开个﹐让羽衣先飞出去。”整栋大模都是密闭的﹐要逃出去唯有往上跑成功的机会最大。

 “这里离顶楼还有三层﹐你要我连破四道墙﹖”解开眼罩后的曲曼婷往上头钢铁制成的天花板一看﹐闷声地怪叫。

 “你这么‮力暴‬﹐办得到的。”莫然对她超强的念力相当有信心﹐她很适合拆房子。

 曲曼婷气怒地瞪他一眼﹐把脸朝上专心地凝视天花板。

 “小莫﹐我不会飞…”能逃走得到自由固然是很好﹐但羽衣听了莫然的话后马上紧张地说。

 “笨女人﹐你不会用你背后的翅膀啊﹖”莫然大声地吼﹐她身后长了对天使般的翅膀还不会飞﹖“我不会用﹐也没飞过。”羽衣看着身后与生俱来的翅膀﹐摇摇头喊道。

 “你不会试试看吗﹖用力拍﹗”情况紧急﹐不管她有没有飞过﹐莫然拚命地催她振翅。

 羽衣展开大鹏鸟般的白翅﹐用力地上下拍振着﹐握起阵阵旋风﹐渐渐地﹐她赤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行了﹐就是这样﹐往上飞。”莫然见羽衣开始上升﹐振奋地大叫。

 “把他们围起来﹗”女博士看情形不对﹐连忙指挥所有武装人员涌上。

 “小莫﹐我好了﹐看见天空了。”离他们最近的天花板轰隆隆地落下钢板水泥等巨物﹐掀起了漫天的烟尘﹐曲曼婷走到开了个大的天花板下说道。

 “没时间了﹐电力马上就会恢复﹐笨女人﹐你给我听清楚﹐飞出去以后就离这里愈远愈好﹐往哪儿飞都可以﹐知道吗﹖”莫然伸高手拉着在半空中拍着翅膀的羽衣﹐将她牵到曲曼婷开的大底下。

 “我…那你们呢﹖”羽衣有些害怕﹐只有她一个人走﹖他们不陪她吗﹖“你管那么多﹐走啊﹗”莫然放开手﹐赶人般地驱策她往上飞。

 “好…”羽衣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点头答应。

 “羽衣﹐你要小心。”曲曼婷仰高了头对努力振翅的羽衣喊道。

 “开﹐别让她飞走了。”为首的武警举起瞄准了羽衣﹐同时对其他人命令道。

 “不可以﹐所长代过不能让她受伤。”女博士一手拦下枝﹐朝着渐飞渐远的羽衣喊着﹕“羽衣﹐你回来﹗”“老女人﹐你有本事就飞上去追她啊。”莫然嘲地冷笑。

 曲曼婷一双眼朝莫然的手铐看去﹐他的手铐便应声而断﹐丝毫没有伤到莫然﹐她也顺便解开了自已的﹐甩着手对眼前一大票的人说﹕“她飞远了﹐现在就剩我们了。”

 “曼曼﹐你等我退远一点再──”莫然看苗头不对﹐连忙想找地方闪避准备对众人施暴的曲曼婷﹐可是四周都被人包围了无处可闪﹐他只好贴在她的身后。

 “她的眼睛…快开﹗”女博士这才注意到曲曼婷正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笑…

 当研究所所长洛贝塔接获消息﹐带着一大批人赶来时﹐但见眼前目疮痍﹐所有的手下皆倒在地上﹐四处是血迹。

 “羽衣﹗羽衣她人呢﹖”洛贝塔看见关羽衣用的玻璃房里空空如也﹐气炸地吼着。

 研究所里最珍贵的就是羽衣﹐他十年前从一篇报导得知﹐身上长有翅膀的羽衣从天上坠落在深山某个小村落里﹐于是他派人寻账巓不择手段地由小村落的医院里偷走还在昏的羽衣﹐将她带回研究所。

 “小莫﹐我先走了﹐后会无期。”曲曼婷认为她解决了前一批人﹐就该把后一批洛贝塔带来的人留给莫然。她轻轻松松地飞跃至上头的那一层楼﹐低下头对莫然道别。

 莫然朝她摆了摆手﹐看她一层层地往上跳﹐而后消失。

 “莫然﹐羽衣呢﹖”洛贝塔气得浑身颤抖﹐脸红脖子地问。

 莫然盯着他的口一会儿后﹐嘴角出一抹怪笑﹐“洛贝塔﹐你的天使飞走了﹐识相的就别挡我的路。”

 耗费将近一个星期的工作天﹐聂少商终于自韩国返台﹐完成魏北海所付的案件﹐在百家争呜中颖而出﹐博得金正德的青睐﹐争取到韩国的合约。由于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顺利﹐使他拖延至中秋节那一天才办妥所有事宜返抵国门。

 在因过节而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处理完剩余的事务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办公仕巓漫不经心地开车返回住处。

 当他回到顶楼的住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相对于窗外的灯火辉煌﹐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与冷清。

 聂少商伫立在门口看了黑暗的房子许久﹐深了一口气﹐大手爬梳过凌乱的发﹐低首举步踏入屋内﹐融入深幽的空间里。

 他扔下手上的行乃巓掉外衣﹐摸索着走至淋浴间里﹐借着兜头浇下的冷水浇息中浓浓的孤独感﹐和那挥之不去的回忆。

 当聂少商穿著浴袍擦着头发从淋浴间走出来时﹐不期然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充斥室的香味里综合了各种花香﹐让夜晚的空气更增一股情韵﹐轻轻地拨他的心神。

 他好奇地打开屋里的每一盏灯﹐继而震慑的瞪大双眸﹐屋内陈列的各类开花植物纷纷吐蕊展风姿﹐将原本空寂的室内点缀成为一座五彩缤纷的花园。

 海棠、水仙、紫丁、雏菊正丽地绽放着﹐聂少商忘了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颗颗水珠沿着他的发梢纷纷落下。

 他记得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花香﹐才洗完澡﹐屋内的花朵怎么会突然绽放﹖他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但再定神细看﹐印入眼帘的依然是浦室的花海。

 他慢慢踱至临窗的花台前﹐惊奇地一一抚过盛绽的花朵﹐讶异之余﹐嗅到了一股更沁人心脾的异香。

 他循着味道来源转首看向窗边角落﹐养了数年未曾开花的昙花﹐竟也在此时悄悄展风华﹐大剌剌地绽出洁白的花朵﹐更有两三枚花苞正待开瓣舒展。

 他紧皱着眉细看这几朵硕大洁白的花朵﹐十多天前他并未发现这盆娇贵的昙花有任何新生的花苞﹐更别说有开花的迹象﹐但现在它居然徒长了数朵花苞﹐跟着屋里的花一同绽放。他接着转往窗外的阳台看去﹐发现养在阳台大池里的水生植物也在月光下风摇曳。

 推开落地窗﹐聂少商站在阳台的水池边﹐惊愣得无法思考。

 屋内齐放的花朵若是纯属巧合倒也罢了﹐眼前的莲、荷、芙蓉全属于夏季开花的植物﹐竟然不依循四季时今也在中秋开花﹖怎么他一回国﹐他的房子就全变了样﹐成了众花争的怪地方﹖是天有异象吗﹖聂少商坐在池边的凉椅上不停地想着﹐看着水中风摇曳的莲荷﹐他愈加理不清今晚所发生的怪现象导因何在。

 他放松地躺在凉椅里仰望升至天际正中的明月﹐也许是中秋的缘故吧﹐他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与庞大﹐身处在城市里﹐以往赏月时总觉得城市的月光蒙不清﹐但今晚的天空分外干净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月亮周边有着放状的圆型光环﹐月晕里环绕着一层层斑斓的虹彩。

 看着皎洁的明月在蓝色的星海里慢慢划行﹐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常在明月里见到黑影的事。

 他能有机会亲眼目睹那种非科学所能解释的现象﹐还必须感谢他那与众不同的家庭。

 记忆里﹐他的亲人只有母亲一个﹐母亲的双亲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的过着清寒的生活。母亲从不曾提及他的父亲﹐也不许他探问﹐待他年纪稍长﹐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户口簿的父亲栏里填了“父不详”这名词。

 非婚生子出、私生子等字眼自小伴他成长﹐种种流言让他明白一件事﹐他所期盼的父亲并不属于他母亲一人﹐还有另一名比他母亲更能明正言顺拥有他父亲的女人存在。

 每当母亲思念父亲时﹐就带着他一起坐在屋外看那能解母亲相思的明月﹐遇到天凉重.母亲便会提早入屋就寝﹐留下贪赏明月的他一人在屋外﹐但总在这个时候﹐他会自月亮中见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影子﹐当初他并不以为意﹐甚至以为那些黑影的出现是件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在他升上中学时母亲病逝﹐而她病危前曾微颤地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她隐藏了十多年的心事。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以及母亲是如何与父亲相遇相知、如何委曲求全地离开父亲、心底承载了多少的思念。可是直到母亲香消玉殒﹐那名唤作父亲的男人──聂怀楼仍始终不曾来见母亲一面﹐让她带着无止境的思念离世。

 在母亲停灵时﹐聂怀楼终于带着正室来到他母亲的灵前祭拜﹐并打算让他认祖归宗。

 因为聂怀楼的薄兴巓使得聂少商怨到了极点﹐在灵堂之上﹐他断然拒绝聂怀楼的好意和同父异母兄弟的劝说﹐并将他们赶出灵堂外。

 拒绝了聂怀楼后﹐他的年少被迫在刻苦中度过﹐稚弱的心也深深地冰封在不见天的深渊里﹐但幸好好友魏北海一直形影不离地在他身后守候、支持着他﹐才使得他渐渐释怀﹐再度体会到人情的温暖﹐恢复往日温厚的本质。

 半工半读地修完学业后﹐两个年轻人决定合作开创事业﹐由大公司的小职员至合伙创立名不见经传的建筑公司﹐再至旗下拥有众多子公司的大规模企业﹐一步一脚印里都有着他们两人的苦乐与汗水。

 舍弃了聂怀楼的双手后﹐他靠自己得到了远比聂怀楼更高的地位﹐但日子久了﹐有些事便容易淡忘﹐例如仇恨﹐在时间的催化下﹐他对父亲的怨慢慢消褪在往事里。

 说起与他并肩奋斗多年的好友﹐他和魏北海可说是商界最佳的组合﹐魏北海才气洋溢﹐凭着的冲劲勇往直前﹐只是他有着顾前不顾后的坏毛病﹐而这点则由心思缜密、有计画、有目标的聂少商来弥补。这些年来两人合作无间﹐将共有的成就推至最高点﹐如果说魏北海是团热力十足的火﹐那么聂少简便是纳包容的水﹐这两人的分野在外表上即很明显﹐魏北海犷狂野的子外形与聂少商正好相反。

 有着贵族血统的聂少商﹐面貌上便可见天生的贵气和威仪﹐他传承了母亲的姣好面容﹐玉树临风的风采完全不输成天被众女追着跑的魏北海﹐只可惜他过度重视公事﹐对于连在他身上的无数芳心总是无心接应﹐情爱遂成了一种可遇不可得的遥想。

 望着天上的明月﹐聂少商无声地叹息。他已经很久不去想那久远的往事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回忆突然有如泉涌﹐想要淡忘的人物一个个跃入脑海﹐着他不放。

 就在他被回忆苦苦纠、无法动弹时﹐皎洁的月亮里出现了一团跳动的黑影。

 聂少商像是触电般惊坐而起﹐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盈亮光线中的黑点﹐他拨开垂在额前的发﹐再度确认月中的黑点不属错觉。只见那抹黑点渐渐地扩大﹐彷佛从月中直坠而下﹐朝他奔来。

 他看不清朝他坠下的黑点是什么﹐在黑点愈来愈接近时﹐他依稀看出了一点端倪﹐当浑身闪着白光的人影更加接近他时﹐他直觉地跳下凉椅闪避至一旁﹐避免下坠的物体与他直接撞击。

 而他的估计稍有差错﹐撤退得不够远﹐呈直线落下的物体笔直地坠落在他身旁的水池里﹐偌大的冲击力起‮大巨‬的水花﹐将池里的莲荷拍上岸﹐也溅得他一身淋淋。

 聂少商拂了拂他刚刚才风干、此刻又透的头发﹐并且拿下飞弹至他头上、身上的莲花叶片﹐狼狈地挥开一脸的水渍﹐就着月光低头看向坠落在池中的不明物体。

 一双鹏鸟似的白色羽翼在池里载浮载沉﹐羽翼下一具身着素白衣裳的女体面朝下地沉浸在水中﹐池莲荷几乎淹没了她。

 聂少商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吓得不能言语﹐呆立在池畔直瞪着那足足有半个人高度的翅膀﹐在他回过神时﹐才发现那飘浮在水面上的长发﹐大惊之下﹐连忙跳下水塘﹐卖力的涉水走至‮大巨‬的翅膀旁﹐将水底的人体翻转过来﹐扶托着走回池边﹐再将这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女人拉上来。

 若是之前强大的冲击场面没吓到他﹐这会儿他可是真的被眼前长者翅膀的女人给弥o傻眼了。

 从月亮上掉下个长翅膀的女人﹖聂少商头雾水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这长翅的女人就是他多年来一直不解的答案﹖他暂把陈年的问号搁在一旁﹐伸手探向她的口鼻﹐发现她还有鼻息﹐被水浸口也规律地起伏着。聂少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坐在她的身旁。还好﹐她还活着﹐但也很糟﹐他不知道为什么自水里捞起来的女人会长有这对翅膀﹐还有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腹的疑问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女人﹐他轻拉起还沾着水的翅膀想确认它的真实﹐在扯动翅膀时也牵动了躺在地上的女人﹐他不敢置信地将她轻转过身子﹐却在翻扶翅膀的同时﹐摸到了一股温暖的体。

 他摊开手掌一看﹐鲜红的血沿着他的掌心滴落﹐使他心头一惊。他赶紧翻开翅膀浓密的羽﹐发现羽里有个巴掌大的伤口正在淌血。

 毋庸置疑﹐这的确是对货真价实的翅膀﹐而这女人也因此受伤了。

 聂少商不再迟疑﹐健臂一搂﹐将她抱至屋内。

 他将怀中的女人面部朝下地放在柔软的大后﹐迅速从橱柜里头拿出急救箱﹐先用生理食盐水将伤口洗净再消毒﹐然后撒上止血的藥粉﹐耐心地等待血口凝固。

 但接下来的程序就有点伤脑筋了﹐聂少手看了看她的翅膀再看向手中的纱布﹐在伤口上铺好防止感染的消毒棉后﹐他停顿了一会儿﹐不如该如何进行下一个步骤。他拿着纱布比对了半天﹐决定先救急地替她里上。在松紧的拿捏上他不是十分有把握﹐细心地替她好纱布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难题。

 他不清楚她的伤口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是否会致命﹐而头痛的是﹐他不能带她上医院求诊。

 说她是人她的确是﹐但说她是鸟她好象也是﹐这样带她出门﹐除了要考虑该上人类的医院还是动物医院外﹐恐怕还会吓坏许多不知情的人。

 聂少商应急地处理好她的伤口后﹐碍于这对翅膀﹐困难地为她翻身﹐想查看她是否还有其它地方受伤。他拨开她脸上的长发﹐不设防的心脏再度受到剧烈的冲击。

 眉目如画的绝丽脸庞在光灯的照映下﹐完美地呈现在他眼前。她恬静的脸孔上蛾眉微蹙﹐小巧的瓣无血地紧抿着﹐似乎昏中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她如此﹐他的心不侧侧地疼痛起来﹐眼中也浮起难得一见的温柔。

 窗口的昙花突然在此时全数绽放﹐倾所有的美丽来呼应她天使般的容颜。聂少商看着昙花的花瓣﹐觉得它彷佛就是她雪白的羽翼般﹐继而想起了今晚所有花朵不寻常的绽放。

 百花齐放、幽香飞舞﹐不同于以往的月﹐特别地‮大巨‬明亮﹐这一切是否全是为了她的到来﹖修长的手指轻画过她的脸庞﹐他深怕遗漏地看着她﹐纵使月光仍在窗外熠熠闪烁、屋里屋外的花朵是何等轻灵优美﹐他也无法从她脸上调开目光。

 因为他知道﹐这张绝俗的容颜从今而后将成为他昼思夜念的钟情。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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