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变瘦了…
多久了?有三个月了吧。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上星期武将寄来的照片,黑色的瞳孔
出深沉的倦意和温柔。
三个月下来,近千张的照片捕捉着她的身影,从英国的乡间到埃及的沙漠,从美国的大峡谷到巴西的亚马逊河,短短三个月,她几乎游遍了全世界;但每张照片她都像在冷眼旁观,没有笑容只有淡淡的哀愁,而这点,却让他悲喜
加,悲的是她还是无法忘记他,喜的是她心中依然有他的存在。
从她离开的第一天起,他就派武将跟着,因为无法忍受她受到伤害。
思念就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地
绕他的心头,不曾间断的连接到在世界另一头的风铃身上,他想见她,光是照片已经无法让他
足,他迫切的需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填
心中那无止尽的寂寞。但是他不行,他只能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一切,不能再将她扯进他的世界,她的一切他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雷易痛苦的紧握照片。
“老大!”真红叫了第三声,才见雷易有点反应。
“什么事?”雷易回过神来,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却在见到真红身旁的武将后,所有的细胞绷紧,他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武将在这里!那表示…她…回来了!回到台湾,正站在和他同一块土地上,只相差几公里的距离,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颓丧的坐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只是增加了他的痛苦,就在他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无法碰她!
“她…还好吧?”雷易凝望着照片,觉得喉咙好干,为什么要回来?
“很好。”武将回答得简洁有力。
“很好…”雷易干哑的重复,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很好,还是茫然到不知其所以然了。
风铃好不好?
风铃好不好?
当然很好!听听,风家大宅此刻正传出她
气十足的怒吼,几乎将雷易的绝招学了十成十的像。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风铃挥舞着已经快被捏烂的信纸,对着自己,呃,不对,是对着风琴咆哮。
“我本来那天就要说了,是你自己跑得不见人影,三个月电话不打一通,你叫我怎么说。”风琴神清气
的喝了口花茶,不把风铃的怒气当一回事。
“那你现在又知道要写信到爷爷那!”她去英国的别墅找爷爷,却见到这封信,立即二话不说的冲到机场,搭了第一班飞机回来。
那信上只有四个字,非常简单明了…雷、易、不、是!
不是什么?答案也很简单,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风晔的生父!风铃差点气到昏倒,立即第一时间赶回来证实。
“我不是现在才写的,请你看看邮戳,
期可是三个月前。”她微微挑眉,谁知道风铃三个月后才去见爷爷,这可不能怪她吧!
不相信地翻看信封正面,这才注意到那邮戳,风铃气才消了些,但仍是郁气难平“既然这样,那阵子你们为何又…又…”
“他太胆小。”风琴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再优闲的轻
了口花茶。
什么!他胆小?她有没有听错?风铃瞪大了眼,脑筋反应不过来。
“惊讶?用不着,男人都很胆小,尤其是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只是他们从来不肯承认。”她眼中闪过一丝轻愁,是啊,因为胆小、害怕,所以只好逃跑,就像那个人一样。
“呃…嗯…”风铃呆呆的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为什么,嗯?”风琴帮她问出问题,笑了笑道:“很简单,他认为自己不配,地位不配、外貌不配,还有怕你因他而死,那家伙无法无天,结了太多的仇家。”
风铃楞住了,怒气不再,找了个位子坐下,张口
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爱他吗?”
“我…”风铃眨了眨眼,然后
出苦笑“大概吧。”
“要跟着他,你要有觉悟,会死的觉悟。这样还爱吗?”风琴云淡风轻的道出,希望她想清楚。
“反正人都是要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是吧?”
风铃扯扯嘴角,情绪总算稍微正常了点。
风琴点点头,再倒了杯茶。“我曾和他谈过,但雷太过固执,他不肯相信你能照顾自己,你若要他,就必须让他了解这点,要不然就找个男人陪你去他面前晃晃,等到他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明白你和他在一起比较安全。”
“无法忍受什么?”风铃听得懵懵懂懂。
“嫉妒。”风琴黑眸闪过狡狯,像只狐狸般的晶亮。
“嫉妒?”她楞楞的重复。
“傻瓜,你不知道雷很爱你吗?”
“啊?”风铃杏眼圆睁的张着嘴,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傻住了。
“把嘴巴闭上,别啊了,三个月都浪费掉了,你还发呆。”
风铃一下子将嘴合上,站起身来要出去,却又回头问她:“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比你多活了三年。”风琴
线又微微弯起,这三年可不是白活的“对了,别太欺负人家,他这几个月并不好过。”
风铃转身出门不悦的丢下一句“哼,他不好过,我又好过到哪里去?”
“说的是。”风琴轻笑出声,凉风吹拂
屋,为炎炎夏日里带来一丝清凉。这该做的、该说的,她可是都做了、说了,剩下就看那两个人的造化,若再有什么问题,可就不能再怪她了吧。
风铃没有马上去找他,嗯,应该说她去了,只是没见他而已,因为她对风琴所说的那件事还有些怀疑,怀疑他是否是真的爱她;毕竟,话是风琴在说,而雷易从来没表现出来,总不能叫她傻傻的跑去问他,爱不爱她吧?
投怀送抱的事,一次就够了!她不认为自己能再承受一次心碎。
所以,她去了那栋公寓的对面,将那房子租了下来,又
来了一副高倍数的望远镜,打算先偷…呃…先观察再说。
今天是第三天,她已经观察他三天了,他瘦了,也沉稳许多,不再听见他暴跳如雷的声音,只是常见他眉头深锁和那抹掩不住的疲倦,教她忍不住想跑过去安慰他。
天,她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在他伤她伤得体无完肤之后,竟然还会为他心痛,风铃轻轻叹了口气,她逃了三个月,却没有一天能忘记他。每次,她欺骗自己时,右耳耳垂就会热得发烫,明白清楚地告诉自己她在说谎,她非但无法忘了他,还非常想他,想到心痛。
对面有了动静,她忙拿望远镜瞧,看样子,他们似要出去。风铃见状,马上跳了起来,跑到一楼躲在窗户后面偷看。她还对一件事感到好奇,非常好奇!
雷易每天总会在四楼书房坐上很久,她知道他在看照片,可是从她的角度根本无法看见那些照片照的是什么?所以她很好奇,她很想看,想看那些照片为何能让他如此专心。
一等他们走远,她马上溜到对面去,纯
的按着电子密码锁,暗自庆幸号码没变,要不然大白天的,教她翻墙要是被人看到那多丢脸。
踏进这扇门,一种熟悉的味道笼罩全身,那是他的味道,她慢慢的走上四楼,贪恋的摸着一路上的物品,这里她不过住了两个多礼拜,但却让她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她想念这里的一切,也想念这里的主人。
绕过层层的书架,她来到靠窗的书桌前,缓缓地在那张曾经被她霸占许久的大皮椅坐下,风铃望着抽屉,犹豫了几秒,随即伸手拉开。
她瞪着抽屉里的东西动也不动,半晌,一滴泪水滴落其上,慢慢地挤散开来,接着,又是一滴。
风铃伸手拭去照片上的水,却再也止不住眼眶的泪,她一张张的看,泪一滴滴的掉,她找出几个月前藏在抽屉中的面纸擦她的脸也擦照片。
那个笨男人…
她抱着那堆照片,全身缩在大皮椅上,哭到睡着。
砰的一声巨响,风铃全身一震,立即清醒,她体身
直地瞪着黑暗的空间,半天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直到她听见雷易的声音传上来,这才惊觉自己睡过了头,吓得她手一松,照片洒了
地,连忙紧张的东抓西抓,全
进抽屉里,结果一不小心踢到大皮椅,那张椅子顺势向后一倒,风铃动作奇快的扑了过去,刚巧在最后一秒顶到那张椅子,虽然成了椅子的
垫,不过幸好没
出太大的声音,风铃吐吐舌头暗自庆幸。
她七手八脚的将椅子扶好,立即跑到四楼门口,想找机会溜出去。真是的,天都黑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怎么每次她都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要是被他们逮到那就糗大了!
结果证明,倒霉事是不能
想的,要不然十之八九会成真!风铃才下了两个阶梯,颈背的汗
就全竖了起来…她后面有人!
而且还离很近!因为地上的影子,除了她自己的还多了一个。那人离自己那么近,她竟然毫无所觉,想也知道铁定打不过人家,所以风铃突然就往下冲,也顾不得会被雷易发现了,毕竟,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是吧?
怎么知道才跨出第二步,还是被那人抓住了肩头,风铃扭
向后一踢,踢掉了肩头的钳制,随即翻过扶手采取最快的下楼速度…用跳的!
她差点摔得死无葬身之地了,因为她该死的忘了这里是四楼,基本上她是跳出去才想起来的,而楼梯是成旋螺状,根本勾不着另一边,幸赖她那不错的运动细胞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时,很快的踢了一脚,结果让她好死不死的抓住了三楼的楼梯扶手,但却仍是摇摇
坠,然后她瞧见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向上望去,跟着是黑色的
子,然后黑色的皮衣,最后是一张接近寒冰的面孔,她终于看见了想抓她的人,一身的黑,长的很帅,但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冷得吓人。
风铃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先生,你能拉我起来吗?”
等到那人架着她来到一楼时,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她跳楼白跳了,这像块冰的家伙和雷易是一伙的!
因为客厅里除了雷易、真红及武将外,还多了个人,一个她很讨厌的人。
手上拿着一把乌兹冲锋
,是那个态变的刘志良,她以为他早死了。
糟了!那态变挟持了雷易的父亲。
看来方才那声将她吓醒的巨响应该是
声吧。而身后这位黑衣仁兄,在见到一楼的状况时,竟然做了和她同样的动作,他们两人同时退回二楼楼梯蹲下,他奇怪的望她一眼,风铃马上比比雷易,他冷冷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松开手。
“刘志良,你别再做困兽之斗,把人放了!”真红很不
的斥喝,反倒是雷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放了?你当我是傻子!老头你说好不好笑?”刘志良端了雷厉一脚,狂妄的叫嚣。
他一身脏污,早没了三个月前的洁净,逃了三个月,手下一个个不是被抓了,就是被他宰了,因为他们想跑!为了保命,他忍受了三个月的脏
,最后被
得走头无路,他干脆豁出去,
了把火力强大的乌兹,想和雷易同归于尽,没想到竟然让他在大门口逮到这老头,本来还对这传说中的火修罗稍微有点顾忌,想不到这老头根本没什么,一见到
腿都吓软了。
什么火修罗,我呸!不过是个过气的老头!
雷厉踉跄了一下,似是
不住他那一踢,武将见了很火,
上前制止,刘志良迅速的将
口对准他“给我站住,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雷易动也不动的望着雷厉,脸上面无表情,但瞳孔却在见到他那狼狈的模样时,瞬间缩小。他真的病了?雷易很怀疑,但那个人从来没有看起来像现在如此衰弱。
“你想怎样?”雷易终于开了口,却仍是一脸淡漠。
“我想怎样?我想你死!傍我跪下!儿子跪老子,不怎么冤枉,嗯!”刘志良那嘴脸,看起来一副讨打的模样。
彬下?雷厉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他儿子可从没跪过他,这下好玩了,他倒想看看有谁能让雷易“跪下!”
“他不配!”雷易冷淡的道“真红、武将,动手!”
没想到雷易一点也不在乎,刘志良慌了一下“站住!你别过来!”
真红、武将犹豫了一下,没上前。
这下倒把雷易惹火了,他举手开
,子弹探过雷厉的脸孔险些打中刘志良。
“老大!”真红、武将同时叫出声,再怎么说,雷厉也是他父亲啊!
“我叫你们动手!”雷易冷漠的命令,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刘志良吓到了,他语无伦次的威胁说:“你**!这老头可是你老子,你想清楚点!”
“跟你说你抓错人了,你偏不信。”雷厉脸上渗出血丝还幸灾乐祸,可他心中却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儿子是不肯原谅他了。
“死老头,给我闭嘴!”刘志良火大的又端了他一脚,雷易瞳孔瞬间又闪过一丝
寒。
见他神色不对,真红和武将只好上前,老大命令绝不会说第三遍,要是等他自己动手,他们就别想待在修罗堂了。真红、武将都欠了雷易一条命,当初是老大将他们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只要他说一,他们绝不会说二。这是第一次有了迟疑,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住手!”
风铃火冒三丈的跑下楼,制止了真红、武将,说实在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除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的雷易。
懊死!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别动!”刘志良非常识时务的将
口转向风铃,忍不住眉飞舞
,哈哈哈,自动送上门的人质,不用多可惜,何况看样子她比他老头有用多了。
“放了他,我当你的人质,保证比他有用得多。”风铃假装一跛一跛地走得极慢,但仍是直直走向刘志良,没停下来的意思。
“你敢!”雷易终于忍不住咆哮,全身肌
偾起,他快气疯了,他费尽心思的想保护她,这女人却来自找麻烦!
风铃没理他,反而对着刘志良说:“看吧!绝对有效!而且我脚上有伤,想跑也跑不掉,把他放了。”她让他错认她是风琴。
这女人上次的确无法站太久,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也不会让雷易得手,刘志良心思急转,立即说道:“好,你过来我就放了他。”
风铃在经过沙发时,一个不稳假装跌倒,她扶着沙发以身子挡住刘志良的视线,左手则很快的摸进椅垫下,在碰到那把冰凉的手
时,她真的很感谢这屋子住的全是男人,而且没人有那么好的习惯会仔细整理家务,他们通常只扫看得见的地方,真是上帝保佑、感谢阿拉、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
“动作快点,别慢
的!”刘志良心急的吼叫。
“来了。”风铃很快将袖珍型的
藏进宽大的衣袖里,希望他看不出来。
她的小动作,雷易三人都看见了,但雷易仍是气极败坏,若不是伯刘志良伤了她,他死都不会让她这么做!
风铃走到了刘志良身前,他马上放了雷厉,转而强抓风铃。就在这时,她假装受伤的那只脚狠狠的抬腿一踢,将他手上的
踢歪,袖中的
瞬即落到手中,转眼就贴上了他两眼眉心正中,动作干净利落分毫不差。
“妈的,臭婊子!”刘志良回过神来,早已被制住了,他心存不甘还想再举
。
风铃见状双眉一扬“你敢动一下试试看,我将你轰回苏州卖鸭蛋!”
“呃…那个叔叔,你没事吧?”风铃见他不敢再
动,随即询问一旁的雷厉。
“没事。”雷厉咧嘴一笑,对这媳妇越看越满意,风铃被他毫不遮掩的打量看得俏脸一红。
刘志良见她稍一松懈,急向旁一闪,同时开
扫,雷厉将风铃扑倒,同时间,其他人一起动作,一人赏了一颗子弹给那个败类。
刘志良当场倒下,他双手双脚都中了弹,连站都站不起来,手脚全废了。
雷易害怕的冲到风铃身边,一把将她抓起来,直到瞧清她脸上挂着的微笑时,他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怒气。
望着雷易怒发冲冠的模样,风铃暗自猜想,不知道她假装昏倒会不会有人相信?大概不会吧!她紧闭双眼,两手捂住耳朵,等着他火山爆发。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死的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雷易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的几乎捏断她的骨头。
“我…”风铃痛得皱起眉头,可恶!他不能小力点吗?
“谁准你过来的?谁准你进这屋子的?谁准你管闲事的?我不要再见到你!你马上给我滚回风家去!听到没有?给我滚出去!”雷易气坏了,刚见她倒在地上,他以为她死了。
风铃闻言不
瑟缩了一下,但她立即火大的吼回去“好,你要算账,我们来算!是谁准你骗我?谁准你派人跟踪我?又是谁准你对照片上的人念念不忘?你说啊?”这次没这么简单,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雷易僵在当场,随即死鸭子嘴硬的道:“那是风琴不放心你。”
“混帐,你这个口是心非的胆小表,就是姊叫我回来的!”风铃生气的吼叫“王八蛋,你给我仔仔细细的听清楚,我只说一遍!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我不在乎什么外貌长相,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黑社会还是什么鬼东西,我只在乎你,一个叫做雷易的男人,一个我深爱的男人。如果你只因为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把我赶出去的话,我马上出去,然后嫁给我第一个遇见的男人,从此不再来纠
你!”风铃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爱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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