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过!”青青凶巴巴地吼道。
阙子衿和往常一样,不忘利用每一分钟审核公文。听见她的喝斥,也只是无所谓地返到一旁,让她先出电梯,鼻尖仍然埋在公文里。其它搭乘同一班电梯的职员明智地合上嘴巴,以免让双方当事人发现旁观者的存在,不小心殃及无辜。
电梯才刚合掩,尚未运作之前又被人按开,青青臭着一张脸再度加入台北电梯之旅,这回肩上多背了一个包包。
“让开。”她恰北北地替自己开路。
阙子衿动了动身子,为她挪出适当的空位。青青踏进来时正好稳稳地护在他正前方,不至于被其它人挤到。
感觉起来好象有点装模作样,明明两人对彼此还有感情,干么无端端闹意见呢?小职员们偷偷
换一个眼色,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电梯门于楼下大厅敞启。
“Hi, Cherry!”一个高鼻深目的帅洋鬼子霍然出现在门外,怀中捧着超过一百朵的大红玫瑰花束。
“Hi, Victor!”青青漾着甜咪咪的笑意,
出电梯,让对方在她香颊落上一记
吻。
这会儿大家可乐了。
“安心食品公司”近来谣言
天飞。安主任每天一跨进公司脸色马上摆得臭臭的,尤其当她现身于任何有副总出列的场合,更活像人人欠了她千儿八百似的,嘴角下挂的程度足以扭成富士山的形状。副总虽然一派镇定自若,与平常别无二致,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罗剎副总和行销部主任铁定吵架了。
如今好戏即将上演,而他们几个区区小职员凑巧有幸赶赴这场盛会,真是祖宗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伙儿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孰料事件男主角恍如未曾瞧见任何刺目的
夫婬妇,一贯以冷静稳重的淡笑面对众生,徐缓的步伐丝毫不见急躁。
“林小姐,”青青偕着男伴,踱到柜台前嘱咐食品公司的接待小姐。“我今天轮休,下午不回公司了,如果有任何访客上门,麻烦帮我留话。”
语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慢条斯理跟在正后方的阙子衿听见。
“好的,安主任。”林小姐中规中矩地躬身。“你好,阙副总,祝您旅途愉快。”
“嗯。”他随意点了点头,翩然从柜台前经过。
旅途愉快?青青缩皱着柳眉,她居然不晓得他要出门旅行。
“Victor, can you please wait for me? I'll be right back。(维多,请稍候一下,我马上回来)”她踮着脚香了男伴一记颊吻,也不等洋帅哥响应,径自从侧门走了出去。
停车场里,几处夏季雨
所遗留下来的水洼映照着天色,太阳雨细细地飘着。
阙子衿自在地打开后车门,将一件随身小行李袋扔进后座空位。
喀喀喀…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柏油路面的清脆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暗笑,转身弯进驾驶座。
砰!身旁的车门跟着拉开、关上,空位里已然填
一具香气袭人的娇躯。
“Hi, Cherry.”他颔首为礼。
“Hi你个头啦!”青青来势汹汹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远行?”
“因为我们还在“吵架”记得吗?吵架的情侣通常不会过问彼此的行踪。”他好笑地回答。
“少跟我耍嘴皮子。”青青瞪了他一眼。“你准备上哪儿去?为什么?待多久?何时回来?”
即使他们正处于“吵架”阶段,也无损于她实行女朋友盘问行踪的权利。
“去泰国,谈生意,两天,大后天回来。”阙子衿从她肩上
起一络转成大波
的秀发,
在指间把玩。
“泰国?”这个“男
天堂”的威名瞬时撼起她伟大的猜疑心。“咱们公司何时和泰国方面有往来关系?”
只要她有问,他便有答,从外观上来看,两人仅像深情话别离的小情侣,哪有半点吵架的模样?
“总经理打算进口几项泰国传统食品,特地
代我过去和对方厂商洽谈。事出突然,我也是一大早接获通知的,连随身的换洗行李都得委托秘书替我回公哉拾。”他解释着,一边很得寸进尺地凑近她鬓际,
嗅她中人
醉的体香。
“什么?”她气恼地轻嚷。“我们的“吵架”才持续几天而已,你已经开始找其它女人帮你收拾行李。”
以前他需要远行持,随身换洗衣物向来由她一手包办。如今他身旁马上有人替补,虽然对象是公司里年过半百的资深女秘书,这种权力被外人侵犯的感觉仍然拗透了!
依她的意见,八成是老爸想落井下石,故意挑在他们“吵架”时派他出国,让阙忙得没功夫理他们俩的私事。臭老头!也不多想想她良苦的用心,居然还乘人之危。
“喂,小姐,公平一点,我已经说过事出突然了。”她哀怨的表情害他升起强烈的罪恶感。“我都没有质问你身畔那野男人是谁,你反倒回头攻击我单纯而公事化的泰国之旅,很不公平哦!”“少啰嗦!维多是小姐我学生时代认识的朋友,凑巧他来台湾出差,我俩偶然重逢而已,我只不过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其它啥事也没有。”她蛮横地提过后座的小旅行袋,开始突袭检查。“我帮你检查一下行李,说不定秘书漏带了什么换洗用具。”
泰国,哼!单身男人去泰国还能做什么消遣!她可不希望届时他染了一身怪病回来,传染给她。
““独身男子泰国行?””她拿起一本非常可疑的旅游简介。
“我只吩咐秘书放几份旅游介绍在我行李里,谁晓得她专门收集这种的。”他撇得一乾二净。
青青接受他的说法,反正不过是几份简介而已,只要她没收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大方地取出小册子,扔进自己包包里,挑了挑眉询问他有没有意见?
阙子衿没有。非常明智!
倘若秘书连旅游简册都挑精彩刺
的。他开始怀疑行李袋里还藏了哪些“宝贝
懊死!早知道自己便事先检查一遍。
“芭比娃娃?”她纳闷。
“这是准备来送给对方代表的小女儿。”
没错,成
女人不会被这种小玩意儿吸引,可见并非拿来巴结土著女人,寻找
遇。
她翻开两套换洗衬衫,行李袋底部赫然出现一样必杀的随身用品。
死了!阙子衿无话问苍天。
青青的母老虎瞳眸慢慢瞇成0.五公分宽的直线,狭窄的眼
却无碍于熊熊怒火焚烧出来。
“这∏〔、么?”两
颤抖的玉指捻起一包小纸盒。
“呃…这个…我完全不知情…”他努力拯救自己的名誉。
“保、险、套!”她哗啦开始发飙。“一个独身男子带着保险套去泰国还能存什么好心思?阙子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一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我真的是无辜的。”他拚命喊冤。“谁晓得我的秘书会那么天才,居然把保险套放进去。”
“如果你没
代她准备,一个女人哪可能厚着脸皮出门购买这种男
用品?”
“我怎么晓得?说不定她买错了!她本来想买晕机葯或百服宁,不小心拿错了纸盒!”转得很硬。
“这是晕机葯!这是百服宁!她根本没有拿错!”怒火在她眼中狂烧。
阙子衿拾起两盒扔在他
口的葯包。“我是无辜的,你不能以怀璧其罪的角度来判我死刑。如果我真想乘机胡来,
儿不必事先准备套子,在当地购买就成了
“什么?你还想跑到当地去买?”她差点抓狂。
“我只是举例说明。”他实在败给她。“青青,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清白的。自从我们俩交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之后没有,那之前呢?”她开始翻旧帐。“那位姓丁的小姐不是女人?”
阙子衿瘫坐在驾驶座上,被她质询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认输了!
“青青…”他疲倦地张开眼睛。“你也知道我和丁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倘若你再追问下去,我们真的会“吵架”明白吗?”
她撇撇嘴巴,干脆不说话。
“好啦,我要出发了,再不走会赶不上飞机,过来亲一下。”他手臂一探,将嘟着闷气的女朋友拉进怀里。
青青仍然怒气未消,红
的嘴
拒绝开启,让他侵入私人领土。
他
哄式地轻触着她的嫣红,一次又一次。
面对如此温柔的侵袭,任凭她再强烈的愠怒也渐次消失无踪。
她浅
一声,终于投降,甜蜜的关卡微启几许
隙,
入他热烈的舌尖…
柳枝似的玉臂悄悄攀上他的肩头,汲取包进一步的烫贴融合…
“青青!”杀风景的雷公吼从车窗外响入门内。
“喝…”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推开阙子衿。“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回他们俩亲热时,这个宝贝蛋就会冒出来搅局。
“我刚从福华回来。”安继方杵在门外吹胡子瞪眼睛。“你们俩不是在吵架吗?这么快就言归于好了?”
“没有呀!”她马上跳下汽车,与他尽可能地拉远距离。“我们哪有和好?事实上,他正在吃我豆腐,多亏你出面解救我。”
她偷偷向阙使了个眼色。
阙子衿马上接到讯号,明智地发动引击,倒出车位。
“再见,总经理,安主任,我大后天就回台湾。”
B呼噜驶往忠孝东路的车
。
青青几乎没有勇气回头面对父亲,生怕在他眼前
出马脚。
“爸,我另外有约,拜拜。”溜之大吉啦!
走回正厅的途中,她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唉呀!忘记没收阙的那包违
品了,该死!
* *
起风了。
微风细细,灰蓝色的云朵在天际卷起千堆雪。
“晨夕私人疗养院”的花庭里,紫薇朱槿正
,斜
煦煦栏杆。中央气象局已然公怖台风季节来临,因此院中的病患和家属为了捕捉数
内即将被暴雨
噬的温暖夕阳,纷纷离开病房内,或推着轮椅,或偕伴同行,十来许人影漫游在金色的晚照之下。
郑清宁透过明净的窗玻璃,俯视庭院里的人踪,心中经回着温馨的踏实感。
惟有来到这件清静世界中,她的心才能寻觅到难得的平静。这十数年来,总是如此。
病房内的空气彷佛停滞了,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窒闷,可能和四周的布置有关吧!为了不让访客一进门就感受到院内的冰冷,她特地收集了大大小小的拼布作品,细心将小桌子、小椅子、小瘪子全铺上缤纷的布垫,整间病房看起来就像一间舒适的居家卧房,乍看之下绝对令人产生跌入乡间时空的幻觉。只有点滴瓶架子和嘀嘀作响的仪器,稍稍为眼前的温暖气氛融入一点现实的冷意。
“未来几天气温可能会稍微转凉。”她踱回
前,执起
上人儿的大手。“我会吩咐看护替你多加一
毯子,免得你生寒。”
中人无语。
她径自接续着谈话:“子衿最近比较忙,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不能过来探望你,他
代我转告你,下个月绝对会
空把他的女朋友带来让你看看。”
回答她的,是一贯的沉默,以及规律起伏的呼吸。
“话虽如此,我倒很好奇青青肯不肯跟他同来,因为他们最近正在闹意见。”郑清宁有点心虚地偷瞄
中人的脸色。“我以前一直没有介绍得很清楚。其实,子矜的女朋友青青是…是安继方的女儿。”
中人一呼一
的绵长气息回
于室内。
她就着
畔的藤编小椅坐了下来。“你一定还记得阿方吧?他就是当年那个指着你鼻子大骂夺人
女、又气得我差点跳楼的坏蛋…事隔三十年,他又出现了,真是
魂不散。”
“…”
中人仍然一片沉静。
郑清宁偏头打量病患。以往温和煦暖的黑眸,如今长期掩盖在微青的眼脸下,距离它上一回睁开的日子,已经十四年了。她的丈夫…阙骏昆,眼窝深陷,双颊瘦槁地凹陷下去。由于仰赖维生机器输送营养的缘故,他的体重仅能保持在合格公斤数,但若想培养出使躯魄丰润结实的脂肪,则属奢望。
尽管如此,在阙骏昆身上找不着染患褥疮或肌
萎缩的现象,他受到良好照料是不争的事实。
郑清宁抚着他缺乏反应的手掌,幽幽倾吐…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子衿和青青吵架了,也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和好;花店附近新开了两家花艺馆,抢走了不少老客户;还有,阿方那个牛皮糖一天到晚
着我,要我回到他身边…”
她烦躁得站起来踱步。“这怎么可能嘛!我明明罗敷有夫,又不是单身女人,他却总是不死心,每隔三分钟就重复一次求和的要求,我给他吵得烦死了,差点就
她蓦然住口。她竟然在正牌丈夫面前,倾诉自己几乎向第二个男人投降的事实,委实太不知羞了!
“阿昆,你何时才肯醒过来呢?”她徒然发出颓丧而无助的哀告。“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她好想念他!想念他的支持、他的鼓励。
当初若非阙骏昆不顾一切地扛下她的烦恼,她早就带着腹中的小孩投河了。
她颤巍巍吐出酸楚的寒气,眼前望去,忽地发现世界染上雾蒙蒙的
泽。
是窗外下雨了,抑或,她的眼眸出汗?
“为什么?”她喃喃自问。“为什么我失去孩子之后,必须再失去你?”
有时候,她只冀望身旁能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倚靠而已。
她不敢着想从安继方身上得到寄托,既往的分裂,带给她无法忘怀的不安全感。她害怕两人终究不得善果,既然如此,干脆一开始便断绝受伤的可能
。
“…”阙骏昆和过去十余年一样无语。
郑清宁摇了摇头苦笑。
“说了这么多,你也听不见,有什么用?”她浅嘲着自己的痴愚。“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顺便把青青和子衿的后续发展告诉你。”
临走前,郑清宁约略收拾了一下病房内的杂物,将垃圾包妥打结,推开房门,再度踏入凡俗人间。
“呃…嗯哼,嗨!”病房外的走道,一道高壮的体型欠了欠身,直起斜靠在粉墙上的大块头。
安继方。他委实神通广大,竟然料准她今天会来探望夫婿。
“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清宁淡淡地问。
着一道墙便是她丈夫卧躺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排拒他在这处私人领域出现。
“我顺路经过,恰好看见你走进疗养院…”这男人原本就不适合说谎,别脚的台词自然越说越小声。
其实他抵达花店门口时,正好看见她坐进出租车里,脸色凝肃,因此自然而然地跟了过来。
“老实说,我…我跟踪你的。”他惭愧地承认。
“与其花时间跟踪我,你干么不多关心青青和子衿的事。”她沉着脸朝医院出口前进。
“他们年轻人闹意气,咱们老人家实在不太好
手…”
“我看你是蓄意不希望他们和好吧!”她抢白。“子衿打从一开始就够不上你的女婿资格,这会儿你正好乘机看着他们俩分手。”
“冤枉呀!”安继方承认自己的确讨厌那小子占了女儿便宜,但青青近来为了阙小子哭出两缸泪水,也决计不是他乐意见到的。“如果有法子,我一定愿意促成他们和解。”
再怎么说,成全阙小子就等于是巴结宁宁,两相比较,他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真的?这可是你亲口保证的哦!”郑清宁忽地停下脚步。“只要你有法子让他们和好如初,我就…我就…”她潜心思索着着
饵。
“就怎么样?”他眼睛一亮,此时不乘机狮子大开口,更待何时?“就陪我到美国度个长假?”
“你想得美!”她柳眉倒竖。
他想得当然
美的。“宁宁,你可是考虑清楚哦!事关你儿子的终身幸福,做母亲的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不足为过吧!”
安继方又是咋舌又是摇头的模样嗔恼了她。
“好!”她牙
一咬,豁出去了。“我答应你。不过这个约定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一周之内青青和子衿还没和好,我们的赌约就此作罢!”
为了后代子孙的幸福,她不惜成本,陪他大出血。
* * *
臂察了半个多月,大伙儿一致公认,罗剎副总和行销部主任吵架,最大的输家是总经理。毕竟两巨头无心于公事,受害者既然是公司体以及大老板本人。
且瞧瞧总经理最近想尽办法
凑合两人,却每每杠
的惨况,众员工只能在背后祝福以最高的精神支持。
“来来来。”安继方笑瞇瞇地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路拖进阙子衿的办公室。“今天中午天气不错,你们小俩口出去吃吃饭、聊聊天,下午不必回办公室上班啦!随你们爱做什么消遣都成。”
他只差没把宾馆房间的钥匙掏出来,中介桃
易。
青青撇了撇砖红色的
瓣,不发一言。
“总经理,中午时分我和“清月”的业务经理有饭局。”阙子衿从会议记录中抬头。
反而他大爷没空来着。
“噢!找你吃饭还要看黄历、挑日子呀?”美女遥指他鼻尖。“你真的和“清月”的经理有约吗?我看八成又想出去私会那位丁小姐吧?”
安继方缩在旁边啃指头。好端端地怎么又吵起来了?
“青青,我告诉过你很多次,现在我最后一次重复。”饶是他修养绝佳,久受冤枉之下也开始不耐烦了。“丁小姐只是我的大学学妹,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其它牵扯。”
“是嘛,是嘛!”安继方赶紧出头打圆场。“人家和他是旧朋友,学长学妹们彼此见见面没什么不妥的。”
“他瞒着现任女朋友去私会旧情人,这就很不妥了。”她纤
一扭,娇蛮地拒听任何解释。
“对呀!你干么瞒着青青与她见面?”安继方马上站到女儿那一国。
“我已经解释过了。”他厌烦地吁了口气。“丁小姐打算成立个人的公关工作室,恰好碰上我这个在商场有点名气的老学长,连带请教一点私人意见。在那几次的会面中,我们除了研讨几条可行的业务拓展途径之外,顺便去她中意的几个工作室预定点查看环境。除此之外别无其它,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明智地保留自己曾和小丁短暂交往过的韵事,以及小丁确实有意无意透
出与他恢复旧好的意念。反正往者已矣,而青青这个“来者”又被他“追”上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坦白招认,使情况更加复杂。
“也对,女儿,阙小子既然手脚干净,你没有理由不满意。”安继方又转头陪笑。
“哼!谁说他手脚干净?”青青斜睨着他。“如果他们两人真的没有私情,干么躲躲闪闪的,生怕我撞见?”
“没错,阙小子,这等正大光明的事由你何必瞒着青青呢?”安继方再度老狐狸假母老虎之威。
“总经理,你也晓得青青一直有意出去自求发展,最近几年好不容易让她的心定在公司里,倘若被她发现我帮助朋友成立工作室,她哪有不闹着我依样昼葫芦、替她
一间来玩玩的道理?届时真让她起了兴致,你又要磨着我想法子留她了。”他实在搞不过这对父女。
“说得好!女儿,我认为阙小子的隐衷其实情有可原。”安继方拚命点头,如此说来,阙小子还算做了公德一件,避免独生爱女出走。
“算了吧!你听他扯得美。”泼辣美人不吃臭男人那一套。“我就不信他们俩的“纯公事”会导致深夜十一点相偕回公寓的结尾。”
“嘿!你不提我差点忘记。阙小子,你晚上十一点拉个女人回家做什么?”安继方马上吹胡子瞪眼睛。
“我事先准备好一份资料必须交给她,当天却忘记带出去,而隔天人家就急着要用,除了马上带她回去拿取,我还能有什么方法变给她?”他无奈得紧。
“女儿…”
“少女儿‘儿的。阙先生,你以为我不晓得阁下居心叵测?”青青终于排开传声筒,直接与他对决。“如果你的记
不错,应该记得咱们俩的“第一次”是在何种情况发生的吧?”
话说两年又一个月之前,她刚和阙正式交往了半年多,却仅止于牵牵手、亲亲嘴的程度。往常阙习惯在约会结束后送她回公寓,而且通常只陪她走到门口。直到那一夜他临时有事,向她借用一下电话。青青已经忘记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他挂下话筒后,她“很自然地”慰留他喝杯咖啡再走,而喝完咖啡之后他们又“很自然地”移师到客厅去讨论她收集的D,一旦谈出兴致后,两人当然也“很自然地”移师到她卧房检视她心爱的古典乐收藏;聊完音乐,眼见夜深了,她继续“很自然地”留他在客房过夜。
这次的留宿结果,便是隔天早上阙子衿“百分之百自然地”从她香榻上醒过来,怀中搂着温存缱绻了一整夜的女友。两人从此正式成为货真价实的情侣。
由此可见,一双男女半夜十一点共同回家,可能发生的香
情事超过一百种,管它起因于正事抑或私事。
“什么第一次?你们俩何时有了第一次?”老爸爸的护女心态惹出安继方的恼火。
“随便你。”阙子衿举起双手,举白旗投降。“我所能提出的解释就到这个程度为止,如果你仍然不肯相信我,我地无计可施,随你们父女俩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的言下之意俨然暗示他们父女无理取闹似的。被女朋友现场抓包的男人居然还能表现出理直气也壮的高姿态,士可忍,孰不可忍。
“好!阙子衿,我偏要无理取闹到底,瞧你要如何收场!”
本咚!一团
受愤怒玉手摧残的纸丸直直飞向他的鼻梁。很好,得分!
冶
娇娜的倩影火辣辣地飘出办公室,甚至打消留下来听他翻的痛快心念。
“青青,青青。”安继方眼巴巴地追出来。
宝贝女儿这么一走,可就前功尽弃了。宁宁开给他的七天期限,如今仅剩宝贵的四十八小时。
“别拉我!”她甩掉父亲的掌握,一路飙到电梯前面。
“别这样,有话好说,再给阙小子一次机会嘛!”他拉下老脸皮恳求。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她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生起狐疑的念头。“奇怪了,老爸,我和他分手不是正合你的意,你干么拚命替他说话?”
安继方顿时噤声。不能说,万万不能说!如果让青青晓得他是为了自身的幸福,甘愿将她奉献给姓阙的,她少不了会飙他一顿“卖友求荣”之类的大道理,然后连他一起怨恨进去。
“这个…我仔细考虑过,发现阙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以前反对你们来往实属我的过失,因此我希望你们俩早
和好。”这话说得也没错啦!他无声地安抚自己的良心。
“噢。”青青似乎买帐了。
两人继续停顿在沉默中。
电梯上到十二楼,父女俩一直站进去,准备同赴午宴。
等待脚踏一楼实地的途中,她再度开口,半带着些许自言自语的
质
“我绝不经易原谅阙子衿,即使他现在捧着一万朵玫瑰花跪在我面前道歉也一样。”她咕哝着。“除非…除非阙妈妈出面,那又另当别论。”
“真的?”他的眼前剎那间灿放着希望的烟火。
“对呀!阙妈妈平时待我直如亲生女儿一样,倘若阙找她出面当说客,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楼到也!
青青率先离开电梯,并未回头端凝她爸爸老谋深算的眼神…
当然,也没让他瞧见自己埋头窃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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