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要去哪?”
“我…”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差点骇掉双丝的三魂七块。她闪电般回头…
大女儿维箴狐疑地伫立在楼梯顶端,打量蹑手蹑脚下楼的继母。没想到有人走在自己家,还会仿效电视小偷的步伐,难为了继母大人无惧于踮着脚走不稳,唏哩哔啦滚下一楼。
“你拿着存摺和印鉴做什么?”第二眼,维箴瞄中她手中致命的证物。
“没有呀!”赃物马上被隐藏到背后。“因为…我想…”
“你拿着印鉴和存摺做什么?”冷不防,第二声质询又从双丝背后窜出。
而且不巧得很,刚从厨房爆完玉米花出来的人,正是她超级敬畏的叶家慈禧…萌萌是也。
“我…我…我去领钱!”她心一紧张,老实话马上说出口。
天哪!你为何要赐给我“诚实”这项美德双丝无话问苍天。
“领钱”萌萌的眼睛眯成零点五公分宽。“领钱干嘛?”
支付人家聘请私人看护的医疗费…她除非不想活了,才能如此对女儿们老实招认。虽然彭槐安事先声明过,不需要她负责,然而她身为一个天
善良、道德感又特别浓厚的女士,必须勇于扛起一切责任。负担彭槐安的看护费用是她起码理当做到的。
遍
究柢,还是在于她不愿意朝夕与彭槐安相处,宁愿把照顾他的责任推卸给专业看护。什么人玩什么鸟,那男人的侵略
太强,她自认“玩”不起。
“呃…空便当盒用完了。”继母大人支支吾吾的。
“少来。”萌萌冷冷地投下不信任票。她可不是被骗大的。“你是不是又看到哪个基金会在办慈善募捐,手
了?”
“我…”就让她们这么想吧!虽然彭槐安并未要求她赔偿,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身事外,起码付点私人看护的费用也是应该的。
“存摺傍我。”萌萌不客气的伸出手。
双丝迟疑着。
“叫你交给我,听见没有?”继女发飚了。
“好嘛!”泪眼汪汪的继母霎时投降。好凶哦!
“我警告你,纪汉扬前阵子提到要帮你物
一间店面,如果他真的相中眼了,接下我们就得开始缴
租金和押金,家没有多少钱可以让你拿出去常散财童子。”萌萌她晓以大义,以免家仅存的余钱又被
线后母撒光了。
“知道了。”双丝委靡不振地走向门口。“我有事出去一下,今天不回来吃饭。”
唉!没想到她的财务顾问办事效率如此迅速,转眼间已进行到物
店面的步骤。萌萌说得对,家的每一分资源皆必须花费在刀口上。
可是,把钱花在彭槐安的私人看护费用上,也算“刀口”呀!双丝心的一个小角落发出正义之鸣。
而且,纪汉扬赚钱跟吃饭一样,短短几个月就把她们原有的三十万资本,繁殖成一百多万,她挪个两、三万出来请私人看护,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再说彭槐安又不会一辈子住院,看护费用顶多缴一、两个月就成了,想必于大局无碍。
区区几万块便可以换得她的自由,何乐而不为?没错,就照她自己原来的意思去办吧!
存摺和印鉴被索讨走了也无所谓,幸好她把提款卡放在皮包。嘿嘿!
双丝转眼间开心起来,一切烦恼就此变成云淡风清。
你酥饼乾的香气打老远放散而来,冲淡了医院内的消毒水气味。护理站的白衣天使纷纷探出头来,检视甜香的来源。
双丝停顿在头等病房门口,礼貌
地敲了敲门,就迳自推门进去。
四天前,财务顾问纪汉扬安排她三加一项为期四天的美食训练营,磨练她的烹调功力。正好她也需要拉开与彭槐安的距离,让他对自己的意图渐渐淡化,所以就快快乐乐地入营去了。
足足四天不见,够他冷却下来了吧?
麻烦的是,一场美食营
练下来,她也烘焙出相当丰硕的“战果”总计有四大篮西点饼乾、两个十一的鲜你油蛋糕、外加三份草莓派。
家的分量吃不完,而萌萌和维箴那两个丫头又不爱吃甜食,没办法,她只得
出空闲,运输两大袋“补给品”到医院给他尝尝鲜。
“哈罗,好久不…”最后一个“见”字顿了一顿。
病房内已经先来了其他客人。一张靠背椅拉近
沿,由一位穿着白色套装的妙龄女子占据,另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士生进窗前的单人沙发,含着礼貌的笑容与另外两个人闲话家常
举凡美女,通常不可能对另一位美女的存在视若无睹。因此双丝不由自主地瞄了那位白衣美女一眼,恰恰发现对方的眼光也朝自己投
而来。
短暂的眼神
换就成了白君兰唯一的情绪,除此之外,她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完全没有表情,像煞了一尊高不可攀的搪瓷娃娃。
“抱歉,我不晓得你有客人。”双丝轻吐了吐舌头,这个俏皮的动作由她做出来,一点也不显得轻佻。
沙发上的男士欠了欠身,眸中迸
出感兴趣的意味。
彭槐安看见了,而且很不喜欢未来丈人的眼神。
“你终于出现了。”他的口气带着讥嘲。“这位是‘飞速通讯企业’的董事长白非凡先生,以及他的女儿白君兰小姐。白先生,这位陆女士是负责本公司会议伙食的…主管。”
“久仰,久仰。”白非凡温和地微笑,主动站起来执起她的玉手,凑到
边行一个标准的欧式礼节,中年男人的潇洒魅力尽
于举止之间。
“您好。”双丝倩笑得甜美可人,突如其来的吻手礼让她受宠若惊。
彭槐安表面上若无其事,手指关节却已捏成青白色。这细微的反应被距离他最近的白君兰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么味道?”彭槐安突兀地问道。
双丝立时想起自己的来意。
“我烤了一些小点心,顺道送过来给你尝尝。”她
回手,提高装点得相当雅致的竹篮礼盒。
顺道?他不悦地想,如果不顺道,她是不是就不过来了?
“我是指空气有一股很浓的花香,不晓得是从哪来的?”他对玉兰花或桂花这类的香味过敏。
“噢。”双丝开心地翻开竹篮子。“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瞧见一个小女孩在卖玉兰花,向她买了几串。来,我放一串在病房让你闻香。”
他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把碎花小布掀了开来,玉兰花的浓香陡然弥漫整间病房。
天!味道这么重!她即使把整片玉兰花的树林移植到病房,也不过如此了。
“咳咳…咳…”他止不住地呛咳着,锐利的眼神瞄向竹篮子,差点凸出来。“你明明宣称自己‘买了几串’而已,怎么会提着
一整篮?”他失声大吼。“因为那个小女孩说她一定要卖完花才能回家吃饭,我怕她娥着了,就…”
她无辜地煽了煽长睫
。
“你…”他闻言气结。“天下就是有像你这种滥用同情心的人,利用婴童谋生的组织才会如此猖獗。”
双丝被斥责得好委屈。无端端扫到台风尾!
“千万别这么说,陆小姐也是出于一番善意。”白非凡巧妙地介入争执之中。“你说是吗?陆小姐。”
“嗯。”她的水眸登时
出感激。
彭槐安更恼怒了。白老头追求美女的名声与他父亲有得拚,两人各据港台一方,情场上向来横扫千军,无往不利,连他这个正当盛年的后生小辈也自叹弗如。很明显地,白老头开始打陆双丝的主意了。
“既然陆小姐身为外烩公司的主管,或许我们
后有合作的机会。”白非凡又执起她的玉手凑到嘴边。“我正考虑在近期内举办一场商业餐会。”
“真的?”她眼睛一亮。太好了,待她的餐厅正式成立,或许第一位访客就是这位潇洒的白先生呢。
不过,白先生也得太过分了一点。双丝下意识瞥向白君兰,观察她对父亲频频向异
示好有什么反应。出乎意料的是,白君兰依然维持着端庄典雅的名家风范,甚至连一丝丝颦眉不悦的表情,也不可得见。果真是好修养!她自认道行比不上人家,若是换成她,早就气坏了!回家找老妈告状。
必须阻止情况恶化下去!彭槐安当机立断,冷静而客气地发出逐客令。
“白先生,白小姐,感谢两位前来探望,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进行复健课程,不担误两位的时间了。”
“当然。”白非凡遗憾地拍拍陆双丝的柔荑。“陆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其希望能和你多聊一会儿。”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我的联络电话。”她热诚地开始为
后的事业铺路。
“陆小姐!”冷冰冰的叫唤让室温骤降十五度。“麻烦你到茶水间添壶热水好吗?”
“什么?”她回眸,不意
上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鹰眼。“呃…我马上去。”
好可怕!最好先别犯着他的虎威。
投给白非凡一个歉然的眼神后,她执起桌上的空水瓶,出房汲水去。
再度回返时,白氏父女已经离去。只有彭槐安靠坐在
榻上,一口一个地鲸
蚕食她的你酥饼乾。
“你干嘛这么
怪气的?”她忍不住嘀嘀咕咕地抱怨,为他斟了一杯热水。“好不容易让我遇上一位潜在客户,就这样被你破坏了。”
彭槐安白她一眼,继续啃小饼乾。
双丝专注在冲泡牛你的动作上,藉以掩饰她不死心的刺探。“你如何认识那位白先生的?你们有生意上的往来吗?他为人如何?我看他的样子
绅士的,很讨人喜欢。”
尾句的“很讨人喜欢”将他的暗恼
到最高点。他决定据实以报,让她也品味一下“不是滋味”的滋味。
“白先生是我未来的丈人。”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搅拌你粉的动作陡然楞住。
“什么?”双丝目瞪口呆。
“我说,白先生是我未来的丈人,又叫‘岳父’、‘泰山大人’、‘老婆的父亲’。”他漾出恶意的快
。
“你…你要…结婚了?”她第一次口吃得如此厉害。
“嗯。”他事不关己地点点头。
那副轻松写意的模样把她搞昏了,不明白彭槐安在玩
什么玄虚。
“可是你…你不是提议…”她深深
了一口气,平稳住气息。“你不是提议要照顾我和我女儿吗?”
“那又如何?”他好笑地扔了一块小圆饼进嘴。
“难道你并不是真心的?”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觉得委屈心痛。
“我当然是说真的。”他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分明。“这个提议现在依然有效。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女,至于我与白家的婚事,那是另一回事。”
直到此时,双丝终于了解他所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原来她一直误解了,还以为彭槐安的提议系基于婚姻的基础。然而他并不!他有意
娶的新娘子是另一个女人,而她,将被安排成台湾的一个“停靠站”供他前来公务访查时停泊而已。
彭槐安从来就不想和她认真,充其量只想收她做为金屋的阿娇!即使有人当着她的面臭骂她“
女”她也不会比现在更觉得羞辱了。
幸好!她恼恨地想,幸好她没有一相情愿地陷下去,事前已经决定要离他远远的,否则此刻的伤害
不知会加重几百倍。
“如果你已订好结婚的计划,怎么可以再与其他女人发生情感上的牵扯?”
双丝对他不负责任的说法感到愤怒。
“为什么不可以?”他好笑地反问。
双丝差点晕倒。究竟是她观念太保守,或是他男女关系太随便?
“每桩婚姻都该获得尊重,如果你不尊重你的
子,就等于不尊重女
;你不尊重女
,就等于不尊重我,所以我告诉你,我、很、土、气!”最后几个字是用吼的。
他真的
怒她了!彭槐安叹为观止。实在令人料想未及!他还以为陆双丝永远只会笑咪咪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保持好心情。
也好,她越是火大,代表她在意的程度越深。初识开始,他总摆
不掉自己一头热的感觉,起码现在证实了一件事…陆双丝并没有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
“你的论点有问题。”他意态轻松地反驳。“我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出轨,违背了婚姻的忠实誓言,所以归
究柢还是你们女人造成的祸。”
“你…你强辞夺理!”她气坏了。
“放心,总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个性。”他慵懒地舒展四肢,肌
随着伸展的姿势贲起了波动。
倘若把白非凡形容为“风度翩翩”的绅士,彭槐安则像个精力充沛的运动家,四肢百骸无时不刻迸放着强劲的生命力,后
推着前
,生猛的活力感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双丝不自在地偏过视线,拒绝欣赏他展现出来的魁梧体魄。
披着羊皮的狼!
既然顽石无法点头,她多说无益,还是趁早与他拉开界线为宜。
她闷不吭声地回头搅拌牛你,不用他了。
“喂?”不安分的病人叫唤着。
谁理你?
“哈罗?”
好吵!
“快憋不住了!”他叫道。
她终于用眼角斜睨他。“你闹什么闹?”
“我想解手。”他的两只手臂反靠在脑袋后面,好整以暇地微笑。
“去呀!”她又没拦着他。
“我的脚吊成粽子状,怎么去?”他的声音、眼神都很纯洁无
。“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浴室的
壶拿出来?”
啥!还得服侍他
?双丝气结。她又不是他娘,干嘛还得喂你把
?连两个女儿都没让她这么操劳过。
她气闷地走进洗手间,随便抓起其中一具便器走出来,稍嫌
鲁地掼进他怀。
“喏!”
彭槐安啼笑皆非地盯着男童专用的
壶。“你非得拿这种‘小口径’的东西侮辱我吗?”
双丝瞄瞄茶壶造形的小型便器,再看看他小肮,两朵红霞顿时飞上俏脸。
“拿来!我去换一个。”她羞得无地自容,连忙抢起他怀中的容器。
他的手明明背在脑后的,谁知一晃眼即臂膀暴长,陡地将她稳稳围困在
前。
“啊…”双丝轻呼,整副娇躯偎躺在他身上,两人的
膛紧贴得毫无一丝距离。
“嗯…好香。”他顺势深呼吸一下,坏兮兮地
笑。
原本仅有她的颊侧染着两抹淡淡的红,现在则泛滥了整张秀丽的容颜。
“让我起来!”她不敢挣扎得太用力,怕又牵动他的伤口。
“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反正他也不在乎被她骂轻薄。
小人!双丝固执地隔着五公分的短距离瞪视他。
“别怪我没警告你,复健师随时有可能从外头走进来哦!”他狡狯地笑着,简直在威胁了。
双丝无奈,对他耍赖的表情好气又好笑。还说是什么昂藏七尺大男人,一旦玩心发作,闹起来跟小孩子又有什么两样?好吧!随便香他一记,先哄他放人再说。
她快速跑琢了他嘴角一下,冷不防,他的脑袋移动角度,两张嘴四平八稳地对住红心。
大手罩住她后脑,制止了她的退缩。
从相见的第一眼开始,他一直无法挣脱对她的渴望,也一直猜想着亲吻她的感觉像什么。
就像吃糖果,他模糊地想。而且是一颗你油软糖,香气浓馥而不黏腻,含在嘴温温软软,回味起来犹有余香。
他的
舌察觉到她的羞怯,于是放缓了
吻她的力道,辗转地
惑她展
出更多的热情。
她的技巧生涩,似乎对
体上的接触并不熟悉或习惯,感觉起来不像一个结过婚、生过小孩的女人。他恍惚产生一种异感,彷佛自己回到涩
的青少年时期,正在勾引班上最纯情圣洁的女同学献出她的初吻。
非但她的反应生
,连她的蛮
也玲珑得找不出一丝缺陷。曾经分娩的女人
线多少放宽几分,肌理较为缺乏弹
,可是她的娇躯却一点也看不出痕迹。莫非她以前更瘦,所以现在的线条刚好完美?
“啊…抱歉!”复健师拉开房门,又马上脸红耳赤地退出去。
双丝倏然回周神来。
“放开我。”她娇
吁吁,连忙撑起体身。
引发这一切效应的便器夹在两个人之间,搁置在他的小肮上,彷佛无声地取笑她。
彭槐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在容器上停了一停,又扫过自己被
起的
望。
双丝险险被他脸上“看吧!我就说不合嘛!”的
笑气死。
“彭先生,”她怒到极处,反而漾出甜甜的招牌笑容。“由你的行为和方才白先生的热情来看,我可以想像得到,在你们的世界,男人背着老婆胡来是很寻常的事。”她缓缓拿起孩童用
壶,
进他的手襄。“事实上,我觉得这个容器保留给你,再适合也不过了。毕竟你们的‘磨损力’如此惊人,总有一天大小会刚刚好。套一句传教士常说的话…‘接受审判的日子不远了’,再见!”
花木兰发完飚,迅速转了脚跟,疾刮离现场。
彭槐安无法挽留她,因为他已经笑得
不过气来。
“我…我的天…”他拚命擦眼泪,
捏笑痛的肚皮。
她还真敢说!如果今儿个她没
这一手,他包准会一辈子傻傻地认定,陆双丝是个纯洁美丽、没脾气的好女人。
她也不想想看,哪天他若是铁杵磨成绣花针,对她的未来幸福也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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