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经过这次,舒翼不再登入聊天室了。
白天她称职地工作,尽量避免自己情绪化。她把自己当机器人,强
自己对芳艾和韩震青的交往无动于衷。
一
过去,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麻木,有时一整天她只在必要时跟客人说话,其余时候她保持沉默。
半夜睡不着,她利用线上游戏杀时间。她在虚拟世界里是个狠角色,一晚可以连宰十只怪兽,赢走好多分数,拿到很多武器。
她总是等到天亮,累极了,没法思考了,才睡去。
这天早晨,天空灰蒙,像囤积好多泪,随时准备哭
台北。
丁舒翼轮休,她带了橘
雨伞,在街上游
。
她甩着雨伞,寂寞地晃过一个又一个橱窗,最后晃进超市,推着推车,挂好雨伞,看着一区又一区的生鲜蔬果。鲜食区的冷气好强,冻得她颤抖。
她不会料理食物,肥大的鱼和牛排只能观赏,最后挑了一袋番茄,忽地怔住,她看见旁边冰箱柜门,反映一抹熟悉的身影。
韩震青!
她回身,确定那个拿黑伞走进来的是韩震青。又猛地转身,背对入口,心情激动。怎么办?这么巧?跟他打招呼吧?他会跟她聊天吧?
芳艾不在唉,只有他跟自己两个人…好
喔。好想跟他独处,好想喔!
舒翼挣扎着,想到前几
芳艾对她的戏
,心情
愤,芳艾对她那么过分,她…她也可以自私一点,不要顾虑芳艾的感受吧?!
舒翼转念一想,抓了伞,跑去藏在干货区,又跑回手推车,假装在检视蔬果,这几个急促的动作害她剧烈
气。
“丁舒翼?”韩震青发现她了,移动手推车过来。
“啊!老板。”舒翼装出讶异的模样。
他微笑,看她
红着脸,直
气。“今天休假,叫我名字。难得休假,一个人出来逛啁?”
“嗯,是啊。”好喜欢他呀!她眼睛亮亮地,
漏心底的愉快。
“很失望吧?”韩震青指了指外边,天空正飘着雨。“下雨了。”
舒翼瞠目。“啊!我出门时没下雨啊…”说完倏地脸红。呜,该死,越来越爱撒谎了。
“哦?”他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她绯红的脸。“这么说…你没带伞?”
舒翼搔搔头发,目光闪烁。“嗯∏啊。”宾果!上当了,YES!老天垂怜啊…内心在呐喊着…快说要送我回去,快。
她
心期待要跟韩震青共撑一把雨伞。虽然这儿离酒馆步行只有十分钟,但很够了,至少可以偷来一点温馨时光。
结果,他冷淡道:“真糟,你等一下回去要淋雨了。”
失败!舒翼垮了肩膀。
“没关系。”她抓了推车迈步向前。“离酒馆不过三条街,淋雨就淋雨。”哼,无情的家伙,如果是漂亮的芳艾,他才不会这么冷漠。
韩震青笑看着那娇小的背影,小小蚌子气唬唬地用力推车向前,
直着
杆像在跟谁生气。韩震青推车跟上她,懒洋洋地问:“没关系吗?这可是几天前伤风感冒的人会说的话?”
“我现在健康得很。”她大声说。
他笑了。“是,体身好了,讲话就大声了。”
舒翼瞪他一眼,看他一脸笑地嘲笑她,她不但不生气竟还觉得甜蜜。嗯,她喜欢跟他抬杠,喜欢这样跟他推车逛超市,像对情人。舒翼低头装着挑选食物,忽然一件外套罩上肩膀。
低沉的嗓音落下:“穿上吧,你好像很冷。”打刚才起,他就注意到她那轻颤的肩膀。
舒翼揪住外套,仰头望他。“谢谢。”唉,不争气啊,一下子,他又逗得她心花怒放,方才的沮丧顷刻消失无踪。
他们一前一后逛着冷藏区,舍不得道别,舒翼根本没要买东西,却装着要买好多东西。他走在前,她跟在后,她看他拿起牛排检视
期,马上也挑了一盒五花
研究
质花纹。她瞥见他将牛排扔进推车,她心中赞叹…哇!不得了,他会下厨啊。脑袋浮现韩震青卷起袖管煎牛排,呜…
死人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了
嘴
。果然他是宇宙无敌的完美先生。
他继续迈步,她放下五花
继续跟。他们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韩震青专注地瞅着货架上的
品,忽地抛来一句:“你什么都不买?”她的手推车空空的。
“要啊,我有很多东西要买的。”舒翼赶紧拿起一颗马铃薯研究,一副专业模样。“这么大颗,晚上就煮这个。”弹弹它。”声音不错!”然后扔进推车。
韩震青步过来,拿走马铃薯,放回架上。
“喂?我要买唉?”
他指着马铃薯眼说:“长芽的马铃薯吃了会泻肚子。你要买吗?”舒翼脸颊一阵热,糗了。“喔∏喔…”书上又没教。
“你不知道?”他睐她一眼。
“我…我没看清楚。”
“嗯。”他点头,撇下
脸通红的丁舒翼,继续挑选食材。
很快的,他的推车载
食物,玉米、火腿、
油、黑胡椒酱、意大利面条…舒翼忍不住胡思
想…
他食量这么大吗?还是,厚,一定是要跟芳艾吃的,芳艾不会煮饭,那么他要下厨做菜给芳艾吃喽?这一想,神情黯然,好心情飞了。她真是笨蛋,到底还在奢望什么?还藏起雨伞妄想跟他走回去,他已经和芳艾在一起了啊!她竟然还搞这种卑鄙的小把戏。
舒翼越想越沮丧,头更低了,脚步也慢了。
韩震青瞄向身后的丁舒翼,她失魂落魄地,看也没看就拿了萝卜、菠菜、
翅,甚至还拿了大蹄膀抛入推车。
这太夸张了,那么小蚌头岂可能吃下那堆食物?
韩震青思索着,转身去结账。舒翼排在他身后,拿出皮包。
堡读生结账时,韩震青问舒翼。“你晚餐要煮什么?”目光瞟向她的推车问:“红烧蹄膀?”
“呃、嘿啊。”她胡乱点头,一脸心虚。
“一个人吃?”
“是∏的。”天啊,可不可以不要问这个?她
买一通,谁知道瞬间堆了那么多东西。
韩震青结完账,换舒翼结账,他继续问:“买
翅是要跟蹄膀一起红烧?”
“耶?”还有
翅?舒翼看工读生捞起二十支排翅,赤条条的排翅像在嘲笑她。她烦躁地掏钱买单。“是啦是啦我都要吃啦。”可恶,再问就崩溃给他看。她难道就不能在他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吗?泣…她听见他讪讪地又问…
“最后一个问题。”
还问?
舒翼抬首,他正对着她笑。一撞见这笑容,她又心慌意
起来。”
“舒翼,酒馆晚上要营业,你打算在哪料理这些食物?”
吓!舒翼后退一步。
对厚,韩震青住家里当然可以大煮特煮,她住酒馆唉,晚上厨房是张大祥的地盘,哪有炉子让她摧残?难怪他一直问东问西,他看穿她的心思了吗?
丁舒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很精彩。在她困窘地脸颊红透、哑口无言时,韩震青笑着拎着食物,走出柜台。
在他身后,丁舒翼委靡不振,吃力地拎着比他更多更大包的食物。完蛋了,他一定觉得她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是傻瓜。唉,爱情果然让她变傻,自尊伤痕累累。可恶,舒翼瞪着前头高挑结实的背影,他刚刚还笑?
要不是贪心地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儿,她也不会晕头晕脑地买这么多东西!
要不是希望他送她,她也不会把雨伞藏起来。结果他没有打算送她回家,凹呜…上天不仁,她丁舒翼果真衰啊,处心积虑地使着小鳖计,非但没得逞,还糗态出尽。哇啊…丁舒翼真想躲起来大哭,她是白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惨喔,想到他跟芳艾晚上吃着香
的牛排大餐,而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还得想办法把这堆食物处理掉。
心酸哪!
韩震青突然停在超市附设的园艺区,打量着各式盆栽。
有个小小的声音从背后冒出:“这种小盆栽很短命。”
“哦?”他侧首,望着丁舒冀。“我最近买房子,阳台还没整理。”他摸着盆栽绿叶。“我对植物没辙,仙人掌都会被我养死。”
“那你更不能买这种小盆栽,最好去园艺店买大盆的,那里有很多植物可以挑,而且品质比较健康。”她好心建议。
“是吗?”他思索着。
她又说:“你可以买沙漠玫瑰,它超好养,三、四天没浇水也不会死。”
“看不出来你还
内行。”他赞美。
被夸奖了啊,万岁!舒翼脸红,心情好转。
走出超市,骑楼外细雨纷纷。
他们并肩站在骑楼下,望着雨势。
他跟舒翼说:“我今天不会进酒馆,夏树会过来盯场。”
她想着…他有约会,一定是跟芳艾。
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酸溜溜的。
“哦,我也要回去了。”就这样?唉!“再见。”舒翼转身走,突被他拉住。
“等等。”他眼睛观着笑,指了指超市入口。“那个人好像有话跟你说。”
舒翼眯眼细看,跟着大惊失
,超市工读生拿着她的橘
小伞跑过来。舒翼慌得频频后退,喔不,千万不要…
堡读生奔来。“小姐!你的伞!”
“那不是我的。”舒翼高声否认,韩震青低笑咳嗽。
“咦?”工读生困惑。“我明明看你拿这把伞进来的啊?你刚刚不是把它挂在干货区吗?是你的啊!”啊…我要气死啦!舒翼摇头狂
地否认:“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小姐?”
“真的不是我的啦。”
“呃…”工读生拿着伞,困惑地回超市。
韩震青看着丁舒翼,丁舒翼觑着他。
她虚弱地说:“真的…不是我的。”
他的黑眸闪着笑意。“嗯,工读生搞错了。”
舒翼慌乱挥手。“我回去了,BYE。”逃啊,哇,丢脸啊。
韩震青长臂一伸,将她拦回。
舒翼叫:“又怎么了?”
“我的外套。”
对喔!抛落袋子,舒翼笨手笨脚扒身上外套。这时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再无法思考了。奇怪的是越急着要
,偏偏被过长的袖管绞住手腕,于是她滑稽地甩着袖,小小身子又抖又摇,让情况越搞越狼狈。
“唉!不用
了。”韩震青叹息,口气无奈,眼睛却在笑。
“好了,快好了…”丁舒翼努力跟外套打仗。可恶,今天是跟什么犯冲了?她丢的脸还不够吗?
韩震青对她说话,她停住动作,愣看着他。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唉。
“你下午有事吗?”他重复道。
问这个是?她心跳骤快,热血奔腾。
“没…下午我没事…”舒翼听见自己奋兴得声音都颤抖了。
“要不要帮我整理阳台?既然对园艺
,陪我去买盆栽,怎么样?”
舒翼呆住,跟他回家?整理他家的阳台?万岁,她喜欢这个主意!
韩震青拎高手中袋子,笑道:“你帮我整理阳台,晚上我请你吃牛排。”
轰!快乐的二连发,打得舒翼乐歪歪,她用力地眨眼,怕自己听错。意思是…他们整个下午都能在一起?
他笑问:“怎么?不喜欢吃牛排?当然,如果你愿意贡献蹄膀和
翅,我们可以吃得更丰盛。对了,我那里还有些不错的红酒,可以配晚餐。”
现在是怎么回事?
舒翼傻傻看着他,他好温柔地对她笑着。
怎么搞的啊?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哩。天色阴郁,细雨哀怨,但丁舒翼看着韩震青朝她微笑的样子,她错觉了,错觉自己与他站在阳光普照的草地上,在他温暖的注目中,快乐得像要融化了。
雨天,园艺店生意冷清,老板窝在暗处看电视。忽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走进一男一女。他们身高悬殊,男的高大英俊,穿着运动服;女的瘦弱矮小,直接往盆栽区闯。
大概只是来看看的吧?
老板意兴阑珊地打个呵欠,继续看电视。当他发现那个头矮小的女人不停地将一盆盆花卉搬出来,吓!老板跳起来,笑盈盈地上前招呼。“喜欢什么样的花草啊?要种在哪里的?”厚厚,大户喔!
韩震青指着地上选好的盆栽。“这些总共多少?”
“全部吗?”老板忍不住奋兴的口气,地上搁着的起码有十盆哪!
“还有这个…”丁舒翼又抱了两盆过来放地上。“这两盆好漂亮。”她笑着询问韩震青:“怎么样?”
“好,再加这两盆。”韩震青掏出一叠现金付账,老板瞪直双眼,笑得合不拢嘴。
“买这么多,我特别优待你们,算你们八折。”
老板召来工读生,把盆栽抬上后车厢。盆栽数量太多,还有五盆必须安置在后座。
韩震青与丁舒翼回到车里。
“好香啊!”丁舒翼深
了几口气。“你闻得出来吗?这是马缨丹,这一款是有香味的品种。”她缓缓地说:“我听过一首童诗是讲这种花的。”
“哦?”他微笑。“我想听。”发动汽车,听她甜甜的嗓音轻轻说着…“啊,马缨丹,你是高雅的小佳人,戴着璀璨的五彩皇冠,穿着美丽的绿披风在百花竞
的盛宴,从不缺席。马缨丹啊,马缨丹,你是优雅的小淑女,带着淡淡的香味,不论人家有没有注意你,总是安静地在一旁,轻轻地散播…”
“很可爱的童诗。”
“是啊。”
韩震青微笑道:“等会儿,花都让你处理。”
她用力点头。“全包在我身上。”
舒翼瞪大眼睛研究韩震青的住所,简单的家具,一套黑沙发,黑色电视柜,橡木茶几,原木餐桌,几把椅子。
看得出屋主一切从简,还没开始布置居家。
“我很忙,没有时间打理这里。”事实上,他不擅长布置居家环境,这是他第一次购屋,物品挑选秉持稳当简单就好。他拿了桌上的马克杯,去厨房冲茶。
舒翼看着韩震青的家,他的家就像他的人,家具朴实稳健,摆设简单明了,一切像没特别精心去挑选或设计。
可是当初,他陪她买
,却那么挑剔。
对一个新来的员工,比自己还用心?她有些困惑。
她又看见茶几上的黑色笔记型电脑,旁边衣架挂着他常穿的麂皮外套,鞋架摆放整齐的是他的皮靴,这些生活上的小东西,一个单身男人的空间,都是小事,但只因这是她爱慕的男人的家,光站在这些属于他的物品间,舒翼忍不住就激动起来,心里涨
着好温暖的感觉。
韩震青走出厨房,递给她一杯茶。
“谢谢。”舒翼接下,黑色马克杯,有着龙的图腾,这是他惯用的杯子吗?舒翼啜饮热茶,觉得很感动。第一次,觉得他们靠得很近。
“阳台交给你了。”韩震青拉开落地窗。
他把花器陆续搬到阳台,二十几盆花卉占
阳台地砖。他们被花草包围,舒翼蹲在地,卷起袖子,开始整理。
韩震青负责将花卉
离培养皿,丁舒翼把它们埋进长形花器。依花卉的
质排列。
他问:“这些花的名字你都知道?”
舒翼微笑,双手沾着泥,小心埋进花苗。“当然,很好记的。”她教他辨认:“你看,那株细叶的小紫红花是雪茄花,花朵有淡淡香气,它们喜欢排水良好的环境,所以如果给它们喝太多水,它们不长高反而会枯萎。”
拈起正在处理的花儿,她又说:“这是马缨丹,由数个小花苞凑成一朵。”
他看她摘下一朵,打散花苞,拾起来串成一个圈,捻着花圈儿摇晃给他看。
“花做的项链,很有趣吧?放笔盒里,可以香一整天。”轻放下花圈儿,把马缨丹种入盆里。
大概是心情轻松愉快,她说个不停。
“右边这些是三
堇,又黄又白又红,很活泼的花儿,它们要放在通风的地方。至于前面这些就是沙漠玫瑰…”她笑着回忆:“以前念书,舍监不准种花草,我就把沙漠玫瑰养在
底下,晚上睡觉,想到
底沙漠玫瑰生长着,就觉得有种犯罪的刺
感,一直到毕业都没被发现喔。”她
出得意的表情。
难得她如此多话,韩震青饶富兴味地撑着脸,笑听她说个没完。
她又说:“不过呢,这个沙漠玫瑰整株有毒的,吃一口,心脏就受不了,会心律不整,要送医的…”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不停,忽然住口,舒翼瞥向他,瞧他一脸笑意。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她脸红了。“好了,可以搬上去了。”
韩震青将理好的花盆逐一搬上花台安置,他望着灿烂了的花台,说:“我喜欢你挑的花草。”这些灿烂的花儿让他想起生日时,看到的那场大爆炸,火焰冲霄,也似这些花儿
丽。
“你喜欢就好。”舒翼站在他身后,她扒了扒头发,好高兴,可是呢,也很心酸。有股冲动,想上前抱他,可是不敢啊!如果当初坦白了,现在,会不会已经住在这里?
那么眼前这座花台会是她看顾的花台,这个家变成她的窝。她天天都可以坐在他的沙发,不必透过电脑,天天和他虚幻地说着话。
她想像着那幸福的生活,想像她的
外套偎着他的麂皮外套,她的电脑傍着他的黑色电脑,她的皮鞋会幸福地靠着他的皮靴,他们的一切都会拼在一起,变成一个温馨的家。
她好遗憾,怀疑自己跨不出的那一步,让她失去的是一个可能幸福的机会,可能永不复返…
他忽然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是吗?”舒翼揪心,她也好喜欢这样望着他背影。
他对着花儿沉思。“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很久了。”转身,子她,专注的目光令她心慌。
”记得我提过的白鹤吗?这房子是特地为她买的。”他看着她眼睛,那是种像要看进她灵魂的目光。“你想,她会喜欢这个阳台吗?”
舒翼瞠目,想了想,回答:“我想她会很喜欢。”芳艾不是已经来过这里了?她没好好称赞吗?
他又说:“记得羊
衫吗?”
舒翼点头。“你说过那位白鹤小姐喜欢羊
衫。”
“前天,酒馆播羊
衫的loveFool,那是我心仪的女子最爱的一首歌,芳艾却问我,那是谁唱的歌…”他看她一脸惊愕,又说:“我想…周芳艾可能不是白鹤。”
她脸色骤变,他发现了?
他定定望着她。“这事太荒谬,假如芳艾不是白鹤,为何要冒充她?我与白鹤间的约定,不会有别人知道。除非这全是白鹤的主意,或者她从头到尾只想愚
我。”他神情严肃。“我不懂女人的心思,你想…女人会故意愚
她喜欢的男人吗?”
舒翼冷汗直淌,背脊僵硬,像面对着即将引爆的炸葯,却不知怎么卸除。
“同为女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目光灼灼。
她低头,缄默,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不说话?”
“女人…”舒翼喉咙酸楚。“也许也会…因为太爱一个男人…变得愚蠢,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一个女人会恶意伤害她喜欢的人。”
“是吗?”他口气冷酷。“我讨厌被戏
的感觉。”
“你有多喜欢周小姐?”舒翼苦笑道:“我是说…你觉得她怎么样?我看你们相处得很好。”她试探地问,想听听他的说法,衡量该不该说出真相。如果他们互有好感,她该揭穿芳艾吗?如果他不喜欢芳艾,那么,或者她可以说实话啊,毕竟他已经怀疑了。
“你说的没错…”他回道:“我们相处得很好,我跟她求婚了,两个月后要在酒馆举办婚礼,届时会歇业一天。”他说得简单明了,像在转述一件新闻,但声音冷涩,有股不耐烦的情绪。
“你们要结婚!你不是怀疑她的身份?”她忍不住冲口问。
他表情漠然地说:“我的确不能肯定她的身份。”
“那你还是跟她求婚?”是结婚啊!“你真的爱白鹤?还是看见漂亮美丽的芳艾就昏头了?你…”舒翼怔住。
腔剧烈起伏,该死的她在说什么?她怎能这样说?
她不是接受现实了?但一听见他们要结婚,这仍重重打击了她。她反应过度,她有什么权利愤怒?
舒翼抿住嘴,强咽下那些情绪
的话语,可是这好难啊,老天,她痛苦得整个胃像烧起来了。他们望着彼此,好久好久没人开口。
最后,他用一种冷酷但坚定的口气说:“我一直等着白鹤,但最后来见我的是周芳艾。如果她不是白鹤,那真正的白鹤在哪?为什么不赴约?你说的对,芳艾漂亮美丽,她是男人梦想的伴侣,我没理由拒绝,再去等个不会出现的女人。
“就算周芳艾不是白鹤也无所谓,这只是证明白鹤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们的感情,那我也可以不在乎。”
舒翼眼眶发烫,
口灼痛。
“对,你说得对。”她用一种干枯的声音说:“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一切是她自作自受,走进死胡同里,把自己孤单困住。四面都是墙,她已没有出路。这感情必须割舍,她还在这里做什么?
她不能哭,她岂有哭的理由?她要假装没事,可是她发现自己没有演戏的天分,糟糕!她感觉眼睛越来越
,怎么办?她低头,再低头,微微侧身,害怕
心事。
韩震青转身背对她。
细雨斜飞,轻掠过脸畔,他伸手触摸被雨淋
的马缨丹,沉声道:“芳艾在台湾没有亲人,届时筹备婚礼,希望你多帮帮她。”
“好。”仿佛她还可以更痛似的。
韩震青抚着绿叶,淡淡地说:“有你帮忙,我就放心了,该准备晚餐了。”他转身,经过她身边,走向厨房。
不行!舒翼用力
气,可眼泪快泛滥了,她回身,抛下一句:“不用忙,我要走了。”拎了皮包,奔向门口。“Bye!”
她才拉开门,一只大手横过来按住门,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揪回。
“你…”舒翼愣住,惊讶地看见他眼中的愤怒。“怎么了?”手被他狠狠掐痛,他表情严厉,用从没有过的热切眼神看她,像要将她看透,又像非常气愤她。
舒翼怕得不敢说话,从没有在他脸上看过这么愤恨的表情。
雨声淅沥,他目光牢牢锁住她,大掌紧扣不放。
他想做什么?
他迫近一步,她后退,他又
近,她无路可退,背碰上门板,紧张得
气。他又再靠近,庞大的暗影笼罩她,他体身的热气,包围她。
舒翼颤抖着,感觉到某种陌生的情绪在騒动,她意识到有事要发生,她感到危险,奇怪的是她竟不想躲避。
韩震青低头,脸靠近她的脸,气息拂在她脸上。
她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在门上,无力抵抗。她紧张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
快碰到她,他热热的呼息先一步吻上她的
。
舒翼口干舌燥,心跳很响,体身发颤。
怎…怎么回事?他真的…要吻她?
韩震青以指抬高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上她,但突来的电铃声打断将发生的亲吻。
迫近的
瞬间移开,她猝地站直身子,他烦躁地按住她肩膀,深
口气,移开她的体身,转动门把,拉开大门。
“啊,丁舒翼?你怎么在这?”
门外响起芳艾清亮的嗓音。舒翼僵住,心跳失速,听见芳艾的声音,感觉像是从高楼重重摔下,没跌痛,却已粉身碎骨。
她深
口气,转身面对芳艾,可是说不出话。
韩震青推开铁门,芳艾进来的同时,舒翼离开。
芳艾拉住她。“嘿,干嘛急着走哇?”
“我要回去了,我只是来帮他整理阳台。”
“外面在下雨唉,雨停了再走啊!”“没关系,你们聊,我要…”
“吃过饭再走。”韩震青将舒翼拉回,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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