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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早,盼盼一踏出卧室便看见哥哥童秉仁从他的房里出来,不讶异万分的停下脚步。

 “哥,你干嘛那么早起来?”

 “今天要出差。”

 童秉仁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为人脚踏实地、诚恳务实,六年前盼盼的妈妈再婚时,坚持不愿意带只拖油瓶去装潢新家的厨房,他便义无反顾的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盼盼才免于落街头成为一代扒手。

 真可惜,不然她早就学得一技之长,天天做无本生意,削翻了。

 “啊,对喔,我都忘了!”盼盼拍拍额头“那大嫂一定比你更早起来,啧,我还以为今天我最早起的说!”她懊恼的走向厨房。

 童秉仁尾随在她身后。“盼盼,零用钱够用吗?”

 “够啊,”盼盼疑惑的回眸一眼。“干嘛这么问?”

 “你现在上大学了,总要买新衣服、鞋子什么的…”

 “高中毕业典礼之后,大嫂就硬抓我去扫街,连续血拚了三天,衣服、鞋子、配件,杂七杂八一大堆,还有肌肤保养品,一整套两万多,饶了我吧,人生短短几十年,别要我浪费时间在那种事上面好不好?”

 “那你也要跟同学出去逛街、看电影…”

 “我有到幼稚园打工啊!”“你自己赚的钱应该存起来。”

 盼盼不叹了口气,在厨房门口转回身来。“哥,你跟大嫂真的都很不上道耶!”

 童秉仁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我的同父异母哥哥,对不对?”

 “对啊。”

 “你大我十二岁,对不对?”

 “对啊。”

 “大嫂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对不对?”

 “那当然,她是…”制作

 “这就是啦,”盼盼不地嘟高嘴“人家的同父异母哥哥都会欺负妹妹,年龄相差十二岁的兄妹会有代沟,大嫂也会排斥小泵,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享受’一下那种滋味,好让我去跟人家说我好可怜呢?”她喃喃抱怨。

 童秉仁失笑“你这小表!”他疼爱的盼盼的头发。“我每个月再加你五干元,不够再告诉我,嗯?”

 盼盼对他吐吐舌头。“我已经是大学生,不是小表了!”

 童秉仁还想说什么,但厨房里先传来夏馨雨的叫声。

 “谁来帮我把稀饭端出去!”制作

 兄妹俩相对一眼,同时笑开来,一起挤进厨房里去。

 论亲情,其实血缘并不是最重要的,亲生的爸爸当她是私用出气筒,亲生的妈妈嫌她太多余,只有一半血缘的哥哥却给她双倍的疼爱,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嫂更宠她,说到底,只问肯不肯付出那份真诚的爱心罢了!

 “对了,盼盼,我注意到你都没有首饰呢,圣诞节我送你一条钻石项炼做礼物好不好?”

 “大嫂,我希望你说的是假钻。”

 “当然是真钻,虽然只有三十分,但样式十分典雅,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够了,我要离家出走!”她知道,大哥、大嫂是想补偿她曾受爸爸待的痛苦经历,但也别宠她宠得这样没天没理嘛!

 宠坏了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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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盼芸,你没课了吧?我想请你去吃饭…”

 “对不起,我没兴趣。”

 盼盼用最平静、最清淡的语气第N次回绝,其实心底早就骂翻天了。

 除了在家里以及幼稚园之外,她出门在外向来是很低调的,总是独来独往不爱惹人注意,不是因为她孤僻,是习惯了,而且她也不打算在大学毕业之前男朋友,三十岁以后再来考虑这种事还不迟,她是这么计画的。

 然而别人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不就为了一心二用…一用混文凭,一用玩个痛快。

 特别是男生,大学整整四年,不泡两个马子来炫耀一下多没面子,反正也不一定要认真,想玩玩的,找那种爱玩的女孩子就对了,玩到上都没问题;就算是想正正经经来一段也行,盼盼这种乖乖牌最合适,制作即使她一再拒绝,总是有几个不死心的家伙硬上来,以为只要够耐心打破她的矜持就可以把到马子了。

 “那去看电影…”

 “很抱歉,我没兴趣和任何人一起去吃饭、看电影、逛街或上KTV,麻烦你去找别人,不要再来找我了,谢谢。”

 而眼前这家伙可以说是死皮赖脸的代表人物,资科系二年级的高材生林季劭,斯文的男孩子,却出乎意料之外的难,她也只不过是在新生报到那天向他问了一下学生活动中心在哪里,从此后就甩不掉他了。

 别说她现在根本没兴趣男朋友,就算有兴趣,不来电的家伙谁理他!

 “童盼芸,你为何总是对我如此冷漠?”

 “冷漠?对你?”

 不,那不叫冷漠,那叫冷淡,而且她也不是只对他一个人冷淡,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从国三那年开始,她早已习惯用冷淡隔开他人,以保护自己了。

 其实上小学时她是很活泼的,带动班上的活动气氛的总是她,但升上国中后就不一样了。制作

 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在她缺乏一般少女该有的正常发育,既没有部,也没有三围曲线,她甚至没来过月经,虽然她极力隐藏自己的异常,但到国三上游泳课时,一切就再也隐藏不住了,女同学们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男生,男同学们更是正大光明的当面嘲讽,讪笑她是人,那种伤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由于童秉仁是个大男人,不懂得该注意这方面的问题,盼盼自己也说不出口,致使她在国三、高一两年里受心理上的创伤,因而养成了她独来独往,在人群中也总是下意识避免他人注目的习

 直至她高一暑假时,哥哥童秉仁结了婚,细心的大嫂夏馨雨很快就注意到盼盼的不正常,这才带她去医院检查。

 然而,医生的诊断并不乐观。

 “要让她的第二征发育并不难,但我必须先警告你们,她的问题在于中枢神经方面的异常,因此即使她的第二征发育完全,想正常怀孕生子的机率依然十分渺小…”

 “多渺小?”

 “几乎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所以,她跟不得不切除子的夏馨雨一样,注定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即使两年后,她顺利发育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青春少女,但月经始终爱来不来,多半都是三、四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一年才来两次,证验了医生的诊断。

 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夏馨雨的两句话…

 “既然我们自己不能生,就把我们的爱心奉献给其他孩子们吧!”

 “可是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怎么办?”

 “不会的,小孩子是最感的,只要你是真心爱他们,他们一定能感受得到而回报你的!”

 事实证明夏馨雨的话是正确的,她对幼稚园里的孩子们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有爱心,孩子们也回报给她最深浓的爱,不过一个暑假而已,她就成为幼稚园里最受的小老师。

 她很足了。制作

 “你对我不算冷漠吗?”林季劭的声音始终温文,语气却有些懊恼。

 “不是冷漠,是没兴趣。”

 “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能给我?”

 “你听不懂吗?因为我没兴趣!”盼盼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林季劭凝视她片刻,匆地转身离开,盼盼不觉松了口气:心想终于甩他了。

 万万没想到林季劭不但没有放弃,而且将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困扰,这是她此时此刻所预料不到的,不然她一定不敢这么快就放下心来。

 懊死心却不肯死心的人向来是最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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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寒假开始了,但幼稚园是没有寒假的,盼盼照例又到幼稚园来打工,没想到头一天便让她撞上一件颇有趣的事。

 “终于,都走了!”送走最后一位家长和小朋友后,老师们几乎全瘫了。

 “不对,菁菁和蓉蓉还在游戏室里呢!”制作

 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半是家长到幼稚园来接小朋友回家的时间,但菁菁小姊妹俩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因为她们宁愿待在幼稚园里。

 “啊,对喔,司机也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进去带她们出来!”盼盼正要转身,匆又停住,与其他老师们一样疑惑的望向刚走入幼稚园里来的女人,很陌生,从没见过。

 “请问这位小姐是?”夏馨雨上前问。

 那个女人倨傲的抬高下巴四十五度角,轻蔑的眼神缓缓扫过老师们。“我是宋太太,菁菁和蓉蓉的妈妈。”

 闻言,全体老师顿时一片哗然,脸惊愕。

 原来这就是那位家暴妈妈周佩珊,菁菁她爸爸说得没错,他老婆确实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美丽耀眼、明夺目,是那种走在路上会惹得路人甲乙丙丁A B C D一起去撞车的大美人,偏偏这样美丽的外表下包裹的却是一颗自私无情的心,真教人惋惜。

 “呃,宋太太,你是来接菁菁和蓉蓉的吗?我马上去带她们来…”

 周佩珊嗤之以鼻的哼了哼“不必,我可没空管那两个小表!”视线又扫回去。“我要找一位夏老师,她在这里吗?”

 老师们两两相对一眼,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注到夏馨雨身上去。

 夏馨雨有点意外,但仍平静地往前站一步,并绽出温和的微笑。“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佩珊眯起了眼,以她所能最傲慢的姿态,盯住夏馨雨慢的从上看到下,再从下往上看。“原来你就是小表们不时挂在口中的夏老师,倒是看不出你会是个拐小孩的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说,你拐我的女儿到底有何居心?”

 夏馨雨笑容敛去。“对不起,宋太太,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周佩珊不屑的眼神斜斜的飞过来。“如果不是你有意拐那两个小表,那两个小表为何成天夏老师长、夏老师短的,尤其是菁菁,我不过说她几句,她竟敢回嘴,说夏老师比我这个亲妈妈好上一百万倍!”

 原来是菁菁。制作

 夏馨雨深一口气,又上前一步。“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你说什么?”周佩珊愤怒的提高了声音。

 “我说菁菁讲的是事实,”夏馨雨依然保持着冷静而从容的态度。“你是菁菁的亲妈妈又如何,试问你可曾真心真意的爱过她一秒钟?可曾真心真意的关心过她一秒钟?没有,你从没有真心诚意的对她付出半点爱心,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藉酒装疯打她、骂她,我要说,你根本没有资格做菁菁的妈妈!”

 “你…你…”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幼稚园老师竟敢当面指责她,周佩珊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面对张牙舞爪的周佩珊,夏馨雨毫不畏惧。“就凭宋先生把菁菁和蓉蓉送到我们幼稚园来,她们姊妹俩就是我们的责任!”

 周佩珊美眸骤睁。“我明白了,你是看上了我的丈夫,想用疼爱他的女儿来讨好我丈夫,被我说中了吧?哼哼!真是‮态变‬,世上那么多男人你不去找,偏偏找上有妇之夫,你以为这种游戏很浪漫吗?”

 夏馨雨叹息着摇摇头。“难怪宋先生要和你离婚。”

 周佩珊僵了一下,尖叫“谁告诉你的?”继而恶狠狠地转头四处张望“是那两个小表,可恶,我非活活打死她们不可!”她拉高喉咙怒吼。“出来,你们两个小王八蛋,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见状,难得生气的夏馨雨也发火了。“你敢碰她们姊妹俩试试看,我一定会到社工局告你!”

 竟敢威胁她!

 这下子真的捅翻蚂蜂窝了,周佩珊老羞成怒的暴跳如雷。“你你你…你这个女人,我会让你后悔的!”旋即,她大声质问园长办公室在哪里,但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她只好自己到处找。

 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园长办公室,她直接闯进去,劈头便对头雾水的图长“下命令。”

 “我要你马上开除夏老师!”

 园长看看随后而至的众老师们,再看回周佩珊。“请问你是?”

 “菁菁的妈妈。”

 “原来是宋太太。”园长恍然大悟,再瞄一下夏馨雨,表情变得很奇怪。“不过很抱歉,宋太太,恐怕我没有办法开除夏老师。”

 “为什么?”

 “我可没听说过员工可以开除雇主的。”

 周佩珊呆了呆。“雇::雇主?”

 “是的,宋太太,这所幼稚园是属于夏老师的,我只是她聘请来管理幼稚园的园长而已,请问你要我如何开除夏老师?”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只有周佩珊那张又黑又青的脸很值得欣赏一下,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台阶,她只好放话说不让菁菁和蓉蓉到这所幼稚园来了,然后自己滚出幼稚园,连自己的女儿都‘忘了’,直接坐上轿车命令司机马上开车离去。

 “妈妈讨厌我们,我们也讨厌妈妈!”

 夏馨雨闻声回眸,见菁菁和蓉蓉手牵手站在她身后,她蹲下去,不知如何安慰她们,只好一手一个抱住她们。

 “但老师最喜欢你们了!”

 “菁菁也最喜欢老师了!”菁菁靠在她肩上呢喃。“老师,爸爸说要和妈妈离婚呢!”

 “我知道,你告诉过老师了。”

 “那,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后,老师可以做我妈妈吗?”

 夏馨雨愣了一下,惊讶的推开她们,见菁菁一脸正经的表情,不由哑然失笑。

 “那是不可能的。”制作

 “为什么?”

 “因为老师也结婚了。”

 “老师也可以离婚啊!”夏馨雨啼笑皆非的直翻白眼,一旁,盼盼爆笑如雷,差点摔倒。

 她们都以为菁菁只是心血来随便说说而已,才六岁的小表对这种事又能理解多少,搞不好一转头就忘了,或者离开幼稚园就不记得了,最多隔个一天两天之后也会忘掉。

 没想到菁菁不但认真的不能再认真,而且一直没忘掉,隔天没忘,一星期后没忘,一个月后没忘,一年后也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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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学期开学了,盼盼依然没有机会碰上菁菁她爸爸,也没有再打手机给他,因为她选修了所有可以选修的课,功课很紧。

 再加上那个不懂何谓死心的林季劭,原以为他放弃了,不料下学期他更是紧迫盯人,打死不肯放过她,每当他比她早没课,他就会跑到她的教室来站岗,说是不让他请吃饭、看电影,那送她回家,途中聊聊天也好。

 缺大脑的家伙,谁要跟他聊啊!

 可是她拒绝她的,他照“送”不误,反正路又不是她家的,他为什么不能走?他刚好跟她定同一条路,她又能拿他怎样?

 是是是,她是不能拿他怎样,她逃总可以吧?

 结果他的穷追不舍连半只蚂蚁也踩不到,只害得她一上完课就得开始苦练脚力,活像在忠孝东路摆地摊的一样到处窜。

 她是摆地摊的,林季劭是“‮察警‬”摆地摊的一见到‮察警‬,不逃之夭夭才怪!

 “真是不敢相信,到底是怎样?”课堂即将结束,见他又出现在教室门外,她一边暗觑逃亡路线,一边咕咕哝哝,抱怨抱怨。“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只会使我更讨厌他吗?”

 显然他是不知道。制作

 好吧,他守前门,那她就从后门落跑,又开始马拉松大逃亡,一路逃出教室、逃出明德大楼、逃出学校大门,回头看,他竟然紧追在后,她只好继续跑,不敢停下来等公车,下班时间计程车已载客者居多,也轮不到她来一秒钟招车,两秒钟上车,三秒钟开车,除了靠自己的两条腿,没有其他逃亡工具了。

 跑跑跑、跑跑跑……会死掉,她真的会死掉!

 跑过和平东路,转入敦化南路,继续跑跑跑、,终于,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但他仍在后面,没有其他选择,注定前方不远处的远企购物中心,她埋头冲过去,希望在里头绕几圈就能够甩掉后头那支强力雷达追踪器。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应该甩掉他了吧?”

 斌宾厅外,盼盼扶着柱子一边,一边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心想林季劭若是敢再跟来,她一定要甩他一巴掌。

 虽然她不是立法委员,没有动的习惯,但既然那家伙是外国人,她跟他讲国语都讲不通,要让他彻底了解她有多么厌恶他的紧追不舍,想来想去也只剩下这个办法…文明人的沟通方式他不接受,原始人的‮力暴‬应该可以打醒他了吧?

 就在她如此下定决心的刹那间,冷不防的,有人拍拍她的肩。

 “请问,你是…”

 倘若是早一刻,或者晚一刻,情况也许不会那样尴尬,但偏偏就是在这不幸的一刻,当她肚子火随时准备点火引爆的这一刻,某人不开眼的引燃了她这座火葯库,她马上回身一巴掌飞出去,啪的一声正中目标,清晰又响亮。

 “不这样你就是不懂是不是?”可恶,真的跟来了,她连气都还没过来呢!

 然后,她目瞪口呆的傻住,对方也瞠目结舌的呆住,空气冻结了,永恒的时间不再动,地球在这一瞬间停止运转,宇宙陷入最大的危机之中。

 她希望自己当场一嗝!制作

 就算她是瞎子,也分得出眼前无辜挨了她一巴掌的人绝不是那个猪头林季劭,虽然两人同样都是斯文型的人物,同样高高瘦瘦的,但眼前的男人举止雍容、成稳重,不仅五官容貌比林季劭俊雅,也比林季劭多了一份非凡的气质,不是林季劭那种小鱼小虾比得上的,而她居然甩了人家一巴掌…无缘无故…

 谁来可怜可怜她,马上给她一吧!

 但是没人有那闲情逸致可怜她,就算有,一般人也不可能拥有,所以大家都装作没看到,让她自己一个人愣在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对方先出声打破这份尴尬的静默。

 “你…”“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一出声,盼朌猝然回神,四处飞散的魂魄咻一下自动回身,好不容易又凑回完整的一个人,慌里慌张的抢着低头道歉。“打错人了,我打错人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们又不认识,怎会故意打你呢,对不对?”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她脸通红,不断弯敬礼,没注意到对方瞳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制作

 “不过这不能当作借口,无缘无故被陌生人甩一巴掌,不用说,你一定很火大,虽然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不认识的人,呜呜呜,真是糗到毙,好想死!”她委靡不振的直叹气。“算了,我没话讲,你说吧,要我如何赔罪、补偿都可以…”

 “不用,不过你…”“真的不用?太好了,您真是大人大量,感恩!感恩!”她几乎洒下一池羞愧的泪水。“既然不用补偿,那我先走了,再说一声对不起,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掰掰!”话落,转身溜之大吉,一逃三千里,不给对方后悔的机会。

 而那个倒楣的男人也没有阻止她,兀自凝着双眸,怔怔的目注盼盼一溜烟不见人影,若有所思。

 她不认识他?制作

 “乔楠,那女孩子是谁,竟敢甩你耳光?”后面,另一个男人狐疑地问。

 “幼稚园的老师。”话落,倒楣的男人若无其事的转身要回到贵宾厅里。

 “但是…”

 “我们先处理工作,其他问题不用你管!”

 “你要带着脸上的巴掌印见客户?”

 “…”至于匆匆逃离犯罪现场的盼盼,一路逃到三楼,一边对自己发誓绝不再打人了,谁知才拐个弯,蓦见林季劭惊喜的面而来,马上忘了两秒钟前发下的誓言,甩手又是一巴掌出去。

 “都是你这只猪头害的!”然后,扬长而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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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尝过挨巴掌的滋味,林季劭果然不再来找盼盼了,也因此,当这最后两堂课的教授请假,她才有机会跑到幼稚园去“探班。”

 “大嫂,不对,夏老师,我来了!”

 “咦?你怎么来了?”刚送走一对母子的夏馨雨意外的睁大眼。

 “教授请假嘛!”盼盼朝教室那边望过去。“现在不是自由活动时间吗?干嘛大家都躲在教室里?”

 “菁菁把她爸爸带她们到日本玩的照片拿来,大家正在看。”

 “真的?我也要看!”盼盼兴致的走向教室。“看来她爸爸很听话嘛!”

 “听话?”

 “我要他有空就带孩子到处玩玩,增进亲子之间的感情。”盼盼得意洋洋的一边说一边进入教室。“嗨,小朋友们,有没有很想念老师啊?”

 她一招呼,小朋友们马上表现出最热烈的情绪来接她,逗得她快,志得意,笑闹一阵后,她瞥见刚刚大家聚在一起的小桌子上摊着一本相簿,马上好奇的凑过头去看。

 “菁菁,这就是你爸爸带你们到…咦?”话问一半,她两眼发直的瞪住相簿,说不下去了,傻了片刻,她才勉强咽了口唾沫。“菁菁,这…这是…”

 “我爸爸!”菁菁得意的炫耀。制作

 “你爸爸?”盼盼不敢置信的溢出悲惨的呻。“喔,上天对我真残酷!”早知道不看了!

 夏馨雨在一旁闷笑不已。“认出他了?”

 她想哭!“对…咦?”大嫂怎么知道?

 夏馨雨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上星期宋先生打电话来问,是不是他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你碰上他竟然说不认识他?”

 盼盼呻得更大声,想撞墙。“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看看下次你们碰面时,你会是什么反应?”

 “可恶,我要跟哥说你欺负我!”盼盼啼笑皆非的道。“宋先生还说什么?”

 “没有,我解释过之后,他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然后我们就谈到菁菁念小学的事了。”

 “他没有生气?”

 “没有啊,只不过不认得他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幸好,他没有说出她甩了他一巴掌的凶案,不然她一定会被毙!

 “我想我最好打个电话向他道歉。”

 “菁菁说他到美国出差,可能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好吧,我晚几天再打。”盼盼偷偷松了口气。

 可是,逃得过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她以为起码可以拖到半个月之后再面对不得不面对的尴尬场面,没想到不过四天后,他们又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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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思议,他又来干什么?”

 犹豫一下,盼盼才背起背包,走出教室,这回她没躲,倒是右手已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再度出击…有人就是比较迟钝,需要多“教训”几次才懂。

 “一次还不够吗?”

 林季劭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苦笑。“够了,一次就够了!”

 盼盼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那你还来干什么?”

 “我…”林季劭眼帘半垂落。“只想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坐下来谈谈,一个钟头就够了,如果还不行,我就放弃,不会再来找你了!”

 一次就彻底解决?

 “好!”盼盼很爽快的应允了,为了永远撇开这家伙。

 “这里不好谈话,我们先离开学校?”

 “可以。”

 于是,他们离开了学校,但盼盼怎么也没想到,林季劭竟然会带她到远企购物中心的贵宾厅。制作

 是怎样?他要显示一下他家很有钱吗?那也下必回到“凶案现场”嘛!

 盼盼暗暗呻着随他进入贵宾厅,选了远远的角落坐下,点两杯花茶,然后,相对无语,她在混时间,他在思考如何开口。

 “呃,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

 “原本我并不讨厌你,”盼盼坦承。“是你死着我,使我无法不讨厌你!”

 林季劭眉头皱起来,喃喃自语“但是他说这是最好的方式呀!”

 “他?”盼盼两眼微眯。“不会是有人教你用这种白烂招数的吧?”

 林季劭老实点头。“我们系上最受女孩子的同学,我借他笔记,他就教我如何追女孩子。”

 盼盼哭笑不得。“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可以用同一种招数的!”

 “那你呢?”林季劭忙问。“我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追求你?”

 盼盼的眸子又眯起来了。“请你告诉我,不是你那个同学教你先把我骗出来,再想办法套我的话?”

 林季劭有点尴尬的飞开双眼,不敢看她。

 “Shit!”盼盼捂着额头,低。“上当了!”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试试看?”

 盼盼深深吐出一口气,决定趁这机会跟他说清楚也好。

 “首先,我不打算在三十岁以前男朋友:第二,我是很重视感觉的人,没有感觉就没有未来:第三,试试看这种事是很不可靠的,多半会造成纠不清的后果。综合以上三点,所以我不想给你任何机会,明白了?”

 林季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如果我说我明白了,但不打算放弃呢?”

 “你欠打?”盼盼挑着眉威胁。

 “我不怕。”林季劭平静的接受她的威胁。

 “死烂打是最无意义的招数!”

 “不然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招数。”

 “***!”盼盼低咒。“如果我告诉你,是我哥哥不准我在大学毕业之前男朋友呢?”

 “你哥哥?”林季劭怔了怔,皱眉。“现代人…不会吧?”

 见状,盼盼暗喜在心,猜想他那种人必定很重视家人的意见,果然没错!

 “为什么不会?我是我哥哥带大的,他自然特别保护我!”

 “但是…”林季劭迟疑着。“他不可能都不让你男朋友啊!”“大学毕业之前不可以,”盼盼加紧努力。“毕业之后才可以。”那时候林季劭应该去当兵了,就不信他敢逃兵来穷追她!

 林季劭犹豫了好一会儿。

 “我不相信,不然你一开始就会说出来了。”

 切,他也不笨嘛!

 “难不成要我哥哥当面赶你?”她有点焦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相信。”林季劭居然也承认了。

 盼盼差点又甩出第二,不,第三巴掌,唉!她的‮力暴‬倾向愈来愈严重了,都是眼前这个猪头害的。

 她到底该如何让他Game Over呢?

 就在她努力和‮力暴‬冲动对抗之际,两眼无意识朝门口瞥去…又有个西装毕的客人进来了,继而一呆…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世上的事偏就有这么巧,当那双深邃的眼对上她,并对她微微颔首示意时,她顿时涨红了脸,猛然躲开脸去,又开始呻了…鬼月还没到,她就开始撞鬼了吗?

 不过,她的呻才刚吐出半声,匆地脑际灵光一闪,一个绝妙好主意浮上心头,不假思索马上跳起来。

 “等我一下!”

 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个刚坐下的鬼,不,男人,扯到一旁。

 “宋先生,帮个忙?”

 “呃?”

 “客串一下我哥哥!”

 “咦?”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把他拖到林季劭面前。“喏,我哥哥!”再转向男人,若有似无的挤挤眼。“哥,告诉他,你不准我在大学毕业之前男朋友!”

 男人瞄她一下,再对林季劭沉稳的点点头。

 “我希望盼盼先专心在学业上,之后再男朋友也还不迟。”

 真厉害,一点也看不出破绽,果然是商!

 盼盼安下心来,转头看林季劭,差点失声笑出来,林季劭的意外与慌张很明显的写在他脸上,分明已屈服在男人的气势之下,虽然想挣扎,但年轻人怎么拚得过成男人的魄力,不到三秒钟就支离破碎的败下阵来。制作

 “我…我不会妨碍她的学业,还可以帮助她!”抗辩就像小猫咪一样无力。

 “如果你对她有诚心,请等她大学毕业,那应该不算太久吧?”

 “我当然有诚心,但…”

 “那就有耐心一点等吧,在她毕业之前,别再来扰她了,嗯?”语毕,男人即揽住盼盼的肩头转身走人,经过适才的座位前,仅向另一位面诧异的男人点了一下头,旋即伴同她离开贵宾厅。

 “等等,你不是还有朋友…”

 “我先交给我的助理负责,待会儿再回来。”

 交给?

 他用什么,拿什么给,她怎么都没看到?

 “呃,宋先生,我…”

 “我叫宋乔楠。”

 盼盼怔了一下,不错的名字,可是,告诉她做什么?

 “宋先生,我很抱歉,那天…”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宋乔楠轻描淡写的打断她。“我先送你回去,改天再请你去暍杯咖啡?”

 “…好。”她甩了他一巴掌,他不但不怪她,又帮了她忙,她能说不吗?

 “那么,你的手机号码能给我吗?”

 不知为何,盼盼总觉得他要她的手机号码并不是那么单纯,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更不好拒绝,只好乖乖给他。

 “我会跟你联络。”

 一句应酬似的话,听上去却好像誓言般谨慎,就好像他的眼神,不经意间透着几许说不出的深意,使她不忐忑起来。

 她可不可以把手机号码要回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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