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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连着几天,羽顤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除了积极察访线索,就只期盼湛柔来电,深怕一个闪神漏接了电话。

 但一个星期过去,始终音讯全无。

 为了不让脑子空下来,除了例行的会议、任务编组外,一得闲,他便钻进健身房,把自己到筋疲力尽。唯有如此,他才不会因入睡前想念她而整夜失眠。

 这样的自我‮磨折‬,看在旁人眼中是痴傻,羽顤却甘之如饴,没一句怨言。

 这晚,羽顤洗完澡走出浴室,正想到厨房倒杯酒喝,门铃却突然响了。

 他看看墙上的钟,午夜一点,谁会在这时候来访?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前,从门孔中看见芊婷站在门外,先是一惊,随即开门问:“芊婷,发生什么事…”

 羽顤门一开,话才说完,芊婷马上低着头钻进他怀里,嘤嘤啜泣着。

 “羽顤哥…”

 芊婷将双臂伸入敞开的浴袍里,抱住羽顤伟岸的身躯,带泪的脸紧贴他膛,那沐浴的清香让她贪恋不已。

 “怎么啦?”羽顤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芊婷却不松手。他只好妥协的问:“不管发生什么事,进屋再慢慢说。”

 羽顤转身领她进屋,这才让芊婷不得不放手。

 走进客厅的羽顤顺手绑好上的带子,再拿了件较厚的袍子罩在身上,越过客厅,直接走进厨房。

 他帮芊婷冲了杯热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当他走回客厅,特意挑了张单人沙发,不与芊婷并肩而坐。

 “发生什么事了?都凌晨一点了你还一个人跑出来。”

 芊婷一个劲的摇头,半天不吭一声。羽顤没办法,只好移坐到她身边。芊婷一见他坐近,马上将身子倚靠过去,伏在他前哭着:“对不起,这么晚…我不该来打搅你。”

 “说什么傻话,这里也是你的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他帮芊婷擦了眼泪,安慰的笑笑。“说吧,到底什么事惹得你这么伤心?”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抬起泪眼望着羽顤。

 “今天…”

 “知道你忙,我不怪你。反正爸已经去世三年了,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但是…”

 “生日?唉,你怎么不早说?我最近事情多,又是开会又是查案的,搞得晕头转向,一天睡不到三小时,有时连饭都忘了吃,你该早提醒我的。”他愧疚地拍拍她的肩,道歉说:“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芊婷顺势将手抱得更紧,体谅的说:“我都知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你。我只是讨厌自己这么依赖,好象永远长不大似的。”

 “你能这么想就表示长大了。”

 “虽然我也有几个贴心的同事朋友,但爸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有时候一个人躺在上,忍不住想到就会…”

 “我知道,是我不对。”羽顤扶着她的肩,语带歉疚的说:“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到爸坟上跟他赔罪,你说好不好?”

 芊婷点头,灼灼闪动的双眼凝视着羽顤,接着便张开手臂揽上他的脖子。

 “你真好,我爱你。”

 羽顤因这突来的一句话愣了两秒,待他回神,芊婷的已经自动送上来。

 他毫不迟疑的转头、起身,随即站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以免过于坚定的态度让她太难堪。

 芊婷迅速抹去泪水,跟着起身,慢慢的走近他。

 “为什么还是拒绝我?难道你的安慰只是作戏,只是可怜我?”

 “我喜欢你,但那只是兄妹之间的亲情,与爱情无关。”羽顤解释。

 “小时候是兄妹之情,但现在我已经是个女人。”

 “没错,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我并非对每个女人都有感觉。”

 “你根本不让我靠近,怎么有感觉!怎么爱我!”芊婷根本不接受这种说法,她上前两步从身后抱住他,打算将心中的感觉一吐为快“要是没有关汐雅从中作梗,要是爸还活着,我们早就结婚了!”

 羽顤知道无论自己说得如何婉转,终究还是会伤了她。与其拖磨下去两人痛苦,倒不如一次彻底解决。

 “要是真有可能结婚,我娶的女人绝不会是你。”

 “什么?”

 “我做不到。”羽顤转过来扶住她的肩,坦然的眼神充坚定“除了汐雅,我无法再爱任何人。”

 “她已经死了!”芊婷大喊,对自己的提醒感到好笑。

 “即使如此…”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芊婷又急又气,当场抓住他的衣领,高声质问着。

 “我疼你。喜欢你,但我的爱只能给一个女人,不管她在不在,都不会改变。”

 “这是什么话?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耶!”芊婷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胡乱挥手。

 她可以输给任何人,却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死人。

 包让她气愤的是羽顤说话时眼中浮现那一抹新鲜且充生命力的热情,彷佛他正爱着关汐雅,而那灼烧的爱情正在丰富他的生命。

 芊婷不懂,就算对逝去的人念念不忘,顶多只是伤感中带着些许无奈,偶尔触景伤情,怎么可能像羽顤这般鲜活、这般撼动人心?

 “你疯了!必汐雅那个魔女,连死了都不放过你!”

 “我不祈求你谅解,只希望你珍惜自己,别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她微扬下巴,推开羽顤走回沙发,坐下之后许久没再开口说话。

 芊婷冷静后不断反问自己,该不该就此放弃、认输。

 若羽顤爱上别的女人,她当然可以成全。但目前她的退让毫无必要,牺牲更是没价值。

 一个死人?

 芊婷忍不住想笑。若自己真这么放弃,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有把握能给羽顤幸福。

 这场战争胜败早已定了。

 她有无尽的爱和关怀,更有炽热的‮体身‬可以足他的需要,这是一个化成骨灰的女人怎么都赢不了的。

 想到这,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回头,用盈胜利泪光的眼凝视他。

 “我爱你,不管情敌是谁,我绝不认输。”

 羽顤没有说话。

 她不在乎的撇撇嘴,继续说:“我相信你终究会爱我,而我…一定会战胜那个幽灵,成为你的女人。”

 芊婷说完便起身,脚步轻盈的定到门前,无声的离开。

 拍卖会结束,名琴最后落入一个台湾富商之手。

 于是柏元铠迅速撤离日本的部署,让伙伴分批回到台湾,他和湛柔殿后。

 一下飞机,他便从机场打电话通知留守的人准备好开会场地。

 四十分钟后,一进家门,他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直奔豪宅地下室的隐匿会议室,商讨行动前的准备。

 柏元铠站在主席位,扼要的将程重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聆听,除了湛柔。

 元铠早发现她心不在焉,尤其是几次询问关家的事后,他不但对她有了戒心,也暗中派人追查她的行踪。

 因此回台期间她到了哪、见了谁,他心里都有了底。

 “湛柔,湛柔。”

 “啊?”她猛然从恍惚中惊醒,紧张的垂下眼,不敢看元铠。

 “关于房子外围的路线、信道,你都清楚了吗?”

 “喔,都…清楚了。”

 谤本没注意问题讨论的她,只好随口呼应。

 元铠沉默了几秒,关掉放映机,收起摊在桌上的建筑物结构图,用遥控打开大灯,才将视线转回其它人,问道:“关于这次的行动,大家还有问题吗?”

 “没有…”大家相视互望,皆有成竹的摇头。

 “那好。一切就按照计画进行。五凌晨,当猎物一下飞机,上了车之后,即刻开始行动。”

 他环视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然后点头,示意散会。

 大家各自拿起自己的资料起身离开。

 柏元铠本想叫住湛柔,没想到她已经等在那了。

 “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是。”元铠以不变应万变,一派轻松的坐回皮椅,点起一细雪茄朝她指了指。“你先说。”

 湛柔推开椅子,脚步急切的走到他面前。

 她看来有点紧张,但神情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上次我问你关于『关氏集团』的事…”

 “又是『关氏集团』。”他抬起手制止她说下去,然后拿起面前的计画书,扔在她面前说:“行动迫在眉睫,专心都来不及,你却胡思想,把心思放在全然无关的事上。”

 “我…”

 “上次的失败可以归咎是意外,但这一次…我绝不容许再发生,你最好听清楚了。”

 “可是…”

 “如果不说计画之内的事,就不用浪费舌了。”

 “我都知道了。”湛柔抢着说。

 “知道什么?”元铠好奇。

 “你所否认的事,我都查清楚了。”

 不顾他一再警告,湛柔执意追究柢。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元铠低头一看,虽然强做镇定,但脸上还是出现明显变化。

 “我正纳闷你这些日子忙着跟那个刑警见面,到底是搞什么鬼,原来就为了这个。”

 “你跟踪我?”

 湛柔惊讶,但元铠却用更强硬的语气回答--

 “是你先背叛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你有的只是现在!”

 湛柔虽惊讶元铠的不信任,但此刻她心里却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也好,既然我们都知道,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她如释重负一笑,直接问道:“你为什么隐瞒我的身世?”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何必再问我?”

 “我并没有恢复记忆,我有的…只是谈羽顤给我的讯息。”湛柔重申自己的忠诚说:“元铠,我并没有背叛你,跟谈羽顤见面时我只字未提行动的事。见他…纯粹是想知道我跟关汐雅到底有什么关系。”

 柏元铠扔掉了一半的雪茄,突然起身冲过来抓住她。那张本来就没表情的脸,此刻布令人恐惧的冷酷。

 “失去记忆、忘了过去的身分是保护你。要是够聪明,你就该适可而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为什么需要保护?有人要杀我?”

 元铠没有回答,但湛柔却当他默认了。

 “谁?究竟是谁要杀我?”湛柔直接问:“为什么不说话?是谁啊?”

 她一脸茫然,无助的望着元铠。

 但元铠什么也没说。

 他神情漠然的转头,突然对着房门大声喊人。

 “阿杰!进来。”

 “你叫阿杰干什么?放开我!”

 身型高壮的阿杰开门进来,元铠马上将湛柔推到他面前,下达命令:“把她关起来!”

 “为什么!”湛柔惊呼。般不清状况的阿杰也愣在那。

 元铠于是用更严厉的口吻再说一次:“我说把她关起来,没听见吗?”

 “是!”阿杰双手一扣,力气之大,让湛柔连‮动扭‬身躯的余力都没有。

 “元铠!你不能这样对我!放开!”

 元铠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最后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央求无效的湛柔,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她抓住几秒反击的机会,奋力挣脱。

 她的身手是元铠亲自训练,灵活矫健自然不在话下。若不是她甘心被制服,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一旁的元铠看手下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让她逃走,于是马上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抵在她的太阳上。

 “劝你别做傻事,乖乖的听话,这对大家都好。”

 湛柔毫不畏惧的转身,质问的眼中充困惑。

 “你不会杀我,要你下得了手,当初就不会救我了。”

 “你错了,当初我是见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留个活口。但我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性命来赌,要是你再妄动,我绝不会手软。”

 以她对元铠的了解,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湛柔闭上眼考虑了几秒,决定不再抵抗。她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失去得知真相的机会。

 “很好。”

 元铠收下,对手下点点头,示意他行动。

 双手被反绑的湛柔,被带到二楼一间没有窗户的储藏室关着。

 阿杰碰的一声关上门,湛柔瞅了一眼,踢翻布灰尘的椅子,开始在房里踱步。

 她对这房间的坚固装潢很清楚。被关进这,要出去几乎不可能。

 于是她不抱希望的随便张望,走到隔音且加强厚度的墙壁前,气愤的踢了两脚,然后才一脸失望的坐在地上。

 四周静得出奇。

 也因为静,让她开始冷静思绪,试着将元铠和羽顤的话互串连,找出前后连贯的关键点。

 渐渐的…似乎有了个概略的雏形。

 原来这是桩阴谋。

 但她的思路只能触及到这了,找不到任何过往记忆的她实在推测不出动机。思前想后,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谈羽顤。

 若能即刻将这些讯息传送出去,不但能救自己离困境,还能帮助他更快解开谜团。

 想到这,她口突然涌现莫名充足的勇气。

 她必须好好构思,发挥天赋再演一出戏。

 即使不解自己对谈羽顤的信任从何而来,但对他的那份悸动、牵挂,千真万确超出元铠几百倍、几千倍。

 此刻,湛柔不再否认那愈来愈强烈的感觉,内心深处甚至不断浮现一个声音: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他俩的命运始终都紧紧牵系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又一个星期过去,湛柔音讯全无。

 虽然这结果早在羽顤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免不了失望。

 罢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羽顤一脸疲惫的回到办公室,摊坐在沙发上。

 昨晚昏昏沉沉睡了三个小时,虽然比起前一阵子算是好的一但羽顤知道自己身心都已濒临极限了。

 “谈sir,谈sir!”下属敲门之后,直接开门走进来。

 羽顤睁开惺忪睡眼,瞅着站在面前的下属,忍不住伸个懒打了个呵欠。

 “什么事?”

 “您要的资料我已经收齐。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包裹,刚刚收到的。”

 “包裹?”

 羽顤接过叠在一堆的东西,先将资料出来,直接检查那个用牛皮纸袋包扎紧实的包裹。

 上头没写寄件人姓名、地址,连邮戳也没有,上头只有用黑色签字笔写着“谈羽顤”三个大字。

 他沉几秒,抬头对下属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羽顤支开下属后,先用手掂掂重量,前后上下检查一遍才撕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羽顤顺手顺手接起。

 “喂。”

 “谈sir,收到东西了吗?”线人低声音问道。

 “嗯,刚拆开,谢谢你了。”羽顤用空出的手翻看他搜集的资料。

 “用得上再谢也不迟。不过我很好奇…国际刑警怎么会查到『关氏集团』内部的事?你向来不是负责刑案,怎么会跟这些政商名扯上关系?”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他急于检视这些新资料,只想挂电话。“我会仔细研究这些线索的,bye。”

 羽顤挂上电话,先翻看放在资料最下层的一叠照片。

 照片里大部份的主角是关峰,除了几张新拍摄的,线民还将他提供当作参考的照片寄回。

 对他而言,关峰的长相特征早已深入记忆中,很难抹灭。这些年来,他始终只注意照片中的主角,没在意过其它人。

 但今天,他却无意发现其中一张…就这么一张照片中,有个熟悉的人影,虽然那人一身黑衣,相貌因距离远到根本看不清楚,但羽顤却非常肯定那个人就是柏元铠。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虽然这惊人的发现令他振奋,但另方面,他也开始担忧起来。

 若事实真如他推测,这件案子的主谋和帮凶就是这两人,那么汐雅此刻不正身陷险境,生命遭受极大的威胁吗?

 羽顤用手指按着太阳,无法枯坐在这干等下去。

 他必须放手一搏,就算赌上一切都不在乎。他要用尽镑个管道,先找到她再说。

 “开门啊!快开门!”

 湛柔握起拳头,猛力捶打木门。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多久了。而这些日子以来,元铠一次都没出现。看来他真是铁了心,决定将她彻底隔离,不让她参加这次行动。

 湛柔持续敲打着。

 要是她算得没错,今天应该是计画行动的日子。

 当初分派任务时,所有人都参与这次计画。如今少了她,调度上势必更加紧绷,因此今晚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敲了将近十分钟,门外终于有人应声了。

 “怎么啦?”

 “我要去厕所。”

 “刚刚不是才去过?”

 “我知道,可我现在肚子好痛…”湛柔气若游丝,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肚子痛?”守门的阿杰迟疑几秒,还是把门打开。

 本来他对这说法存疑,但一看到湛柔脸色苍白,摊坐在地上,多多少少也相信了。

 “可不可以松开手铐,暂时不要绑我?”

 “你最好不会要花招,因为柏先生代,要是你想逃,格杀勿论。”他往上的套一摸,警告的意味浓厚。

 “我这个样子怎么跑?你要是怕,干脆叫写全程监视我好了。”

 “MAY不在,他们全都出去了。”

 “今天…是行动?”

 阿杰瘪瘪嘴,没有回答。

 他弯身将她扶起,慢慢走出房间,一路上紧扣湛柔的肩膀,朝公用的洗手间走去。

 湛柔举步维艰的沿着走廊步行,正当经过她住的房间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说:“阿杰,我忍不住了,能不能就在我房间?”

 阿杰没有多想,扭开门把,让湛柔先进去。

 他把湛柔扶到浴室前,见她走进去后,才转身在边坐下来。

 等了十五分钟,洗手间里异常安静。阿杰忍不住开始怀疑。他叫了两声没得到响应,就马上拔出,慢慢朝浴室门接近。

 “湛柔,你好了吗?快出来!”

 他对着门大喊,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答,于是他扯开嗓子提出最后警告:“你如果敢来,我会开的!”

 阿杰深呼吸一口气,抬腿用力把门踹开。他的口直指三坪大的空间,只看到湛柔躺在地上。

 “你怎么了?湛柔!你醒醒。”

 阿杰使劲摇晃几分钟,她才了口气,皱着眉,幽幽醒来。

 “我怎么了?”她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蜡白,表情非常痛苦。“我正要出去,突然一阵头疼,接着就…”

 阿杰收起,赶紧将她扶出浴室,暂时坐在上休息。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拿葯给你?”

 因为一起生活了一阵子,阿杰很清楚湛柔头疼的毛病。

 “嗯…”她呼吸急促,虚弱的闭上眼睛。“拜托你,我的葯在楼下厨房的葯柜里。”

 “好,你等我。”阿杰不疑有它,马上飞身下楼寻找。

 待他离开,湛柔的表情骤然一变。

 她用袖子擦掉淋在额头的水珠,迅速用手拨拨散落的发,从容坐在计算机前,经由网络发出一封求救简讯。

 “湛柔!”

 就在她刚打完短短两句话,楼下传来阿杰的呼叫声。

 她马上关掉屏幕,快步奔回边靠着。几秒后,房间的门被推开。

 “湛柔,我不知道是哪一瓶。”

 她勉强撑转过脸,望了一眼他手中的葯瓶。

 “都不是…你有看到一个蓝色的瓶子吗?”

 “蓝色?好,我再去找找。”

 阿杰点点头,迅速走出房间。

 湛柔望着关上的门,等了两秒钟,才敏捷的爬起,坐回计算机前完成发送。

 五分钟后,阿杰果真拿着一个蓝色瓶子和开水,表情‮悦愉‬的上楼来。

 湛柔一脸感激的坐起来,将维他命放在舌上,然后了口水送下喉咙。起身时,还不忘道谢。

 当两人走回软的房间时,阿杰一改之前押解犯人时的姿态,小心地搀扶纤弱的湛柔,配合她蹒跚的步子慢慢走着。

 回到房间后,湛柔才刚坐下,阿杰就一脸歉疚的说:“对不起,我还是要…”

 “嗯。”湛柔主动抬起手,让他上了手铐。

 随后,她就仰头,用哀求的语气说:“阿杰,刚刚的事…你能不能保密,不要对元铠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被责骂。”

 “嗯,我知道。”阿杰腼腆一笑,对湛柔的体己备感温馨。“你躺在上休息一下,我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送走阿杰,湛柔这才如释重负的闭上眼,抚摩口,安定刚刚几乎停止的心脏。

 “剩下的只有等了。”

 她仰起脸望着昏黄的灯光,那温暖就像羽顤身上的温度。她双手紧握,不断祈祷…只期盼他能在元铠和大队人马回来前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因为过分期盼,湛柔无论躺在上,还是在房里踱步,都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焦躁让她感觉度秒如年。

 每多过一秒,她的机会就少一分,情况也更加难掌控。

 她在上翻来覆去,眼睛因疲累几乎睁不开,却还是无法休息。

 整幢房子静得出奇。

 她深深叹口气,心里开始有了最坏的打算。

 不知不觉…她在疲惫的侵袭下渐渐睡去。

 经过几秒的黑暗,有些影像开始浮现,湛柔像是一个演员,穿起戏服,在似梦似幻的场景中站上破碎记忆的舞台。

 那是一幢复古的欧式建筑,白砖墙、红屋顶,一径碧绿的草皮延伸到湖边,非常富丽堂皇。屋外庭园花草茂盛,争奇斗

 她看见自己穿著一双珍珠白的高跟鞋,快步走过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圆柱上的雕花、壁上灯饰、花瓶…全都一尘不染,像新的一样。

 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亲切的对她微笑。但她没有停留,反而加快脚步朝二楼奔去。

 推开另一扇门,她走进晦暗的房间。虽然没有光线,她却畅行无阻的避开桌椅、角,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帘幕。

 她没心情欣赏窗外美景,了鞋,转身走到前,二话不说,突然抬起手臂将头柜上摆放的相框全扫到地上去…

 湛柔看见自己跪坐在地上,肩膀因为啜泣而不停颤抖。她拨开碎玻璃,从一片残骸中拾起一张照片。

 泪水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无论多么努力,她都无法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是谁。

 突然,门外隐约传来说话和脚步声把湛柔从浅眠中惊醒。

 她撑起‮体身‬侧耳倾听。但房子却一如原来的静谧,彷佛她刚刚的感觉只是幻听。

 湛柔心一沉,隐隐感觉大势已去。

 她忍着头疼下来,手腕也因为手铐上得太久,浮现清楚的红色痕迹。但所有的疼痛加起来,还是比不上她心里的伤悲。

 就在她无助绝望的同时,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湛柔一转身,照片里那人的影像突然清楚浮现。

 “是他。”

 她惊诧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羽顤,泪水无声滑落。

 羽顤没有说话。

 他疾风般的冲过来抱住她,温热的安抚的亲吻她的颈项。

 “是你…是你…”“嗯,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才刚查到柏元铠的落脚处,就接到你传来的简讯。”羽顤浅浅吻过她的,细看那美丽的容颜。“我一秒都不敢耽误,马上赶来了。”

 “谢谢你…”湛柔将脸埋进他的膛,嗅着阳光般的温热气息,彷佛想确定这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的。

 “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用葯?有没有打你?有没有…”羽顤上下打量,紧张询问。

 湛柔看他如此在乎,心里顿时一阵温暖。

 她轻轻摇头说:“没…”

 “你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人也瘦了,是不舒服还是饿坏了?”

 他慌张失措,一脸急切,跟平时冷静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湛柔看了忍不住想笑。

 “我很好。”她甜甜一笑。“只是很想见你。”

 “真的?”羽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赶忙镇定下来。

 她点点头,深深望进羽顤的眼睛,说:“脸色不好只是好些天没晒太阳,虽然吃得少,体力还不错。重要的是我一看到你…什么都好了。”

 羽顤双臂一环,再次将她紧抱在怀中。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嗯。”羽顤一手牵着,一手搂住她的肩,快步离开房间。

 湛柔在这强壮手臂的拥抱下,心里的温暖难以形容,彷佛这是期盼她好几世纪的幸福。

 她不自觉的紧抓他口的衣服,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她便可以永远停在他的怀抱中,不需去在意那些纷纷扰扰。

 坐进车子前,羽顤习惯性的左右张望,确定安全后才发动引擎离开。

 或许因为放松了心情,驶下山路没多久,湛柔就不住疲惫侵袭,倒在座位上睡着了。

 羽顤欣慰又足的看着她的睡脸,放慢速度,往回家的路上驶去。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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