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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死士突袭
 只听得轰隆隆之声响起,半空之中又是一个霹雳打将下来。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人杀来?这明明是雷声,将军怕是听错了吧。”

 臧霸侧耳细听,只听得轰隆隆之声不断传来,一阵响似一阵,似乎像是雷声,可仔细一听又好像不是。其时他酒意已有八九分,心中飘飘,脑中昏昏沉沉,一时不暇细辩,老脸一红,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那老者笑道:“既然将军自认听错了,那便当罚酒三杯。”

 臧霸连连摆手道:“真的不能在喝了,在喝我就要…就要趴地上了。”

 那老者端起酒爵,说道:“将军江海之量,只喝这几杯,如何会醉?难道是将军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么?”

 臧霸见这位须发苍苍的老者向自己敬酒,怎敢怠慢,可自己实在不能再喝了,忙道:“我怎敢驳了老人家的面子,只不过…我真的不能…”

 突然间帐外一名兵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不好了,南魏的兵马杀来了!大伙快出帐敌啊!”接着大营中一阵扰,有的拿起兵器冲上敌,有的大呼小叫,指挥兵士,更有的挑开帐幕,从帐后溜了出去,没入黑暗之中。这时黑云之中电光连闪,紧接着轰隆隆之声猛响,半空中霹雳一个紧接一个打了下来。

 曹植与曹丕的国号都为“魏”相互之间不便区分,于是人们便以地理位置来区别。曹植地处幽州,因此称为“北魏”而曹丕定都邺城,自然就叫“南魏”了,这也是历史上区分同名王朝的一般作法。由于中国古代王朝命名大多就一个字,秦就是秦,汉就是汉,老百姓称呼时最多不过称一声大秦、大汉。一个字当然有一个字的好处,那就是简单易记,但也有一个字的坏处,那就是容易重名。加上古代皇帝都喜欢自己的山河代代相传,亘古不变,为了讨好彩头,便竟拣秋时的大国来命名,这样一来就更加容易重名了。诸如魏、周、齐、汉、秦、赵这样的国名,历史上就有好几个国家在叫,有时甚至同时出现。老百姓们及历史学家们为了区分,往往在国名前加上方位,于是便有了北魏、东魏、北齐、北周这样的国号了,这其实这并不是当时的国号,只是为了方便区分而已。就拿“北魏”来说吧,其实当时的国号仍就叫“魏。”只因它是鲜卑拓跋氏建立的,后人为了和三国时曹丕所创的“魏”国区分,便将其称之为“北魏”其后北魏分裂,其子孙为权臣所制,分别在邺城和长安建立政权,两边同时叫“魏”且相互为敌。一打起架来,巡哨发现自家援兵开到,大喊一声“魏兵来了。”估计自家的兵士就要争相抱头鼠窜了,于是为了区分,便有了“东魏”与“西魏。”

 臧霸一听之下,大失惊,一拍桌案,霍然而起。这时他酒意已有十分,脚下一软,向前直摔,只听砰的一声,额头撞在案角上,登时肿起老大一个包。臧霸久经战阵,自是铜筋铁骨,皮糙厚,这点碰撞对他来说原本不算什么,只不过他已灌了不少马,酒气上涌,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只见东一个人,西一张脸。他伸手扶向桌案,挣扎着想要站起。手刚触到案角,正要使劲,忽地里天旋地转,人事不省。

 便在这时许褚引着三千死士冲到,挥动长刀,冲刺劈杀。两军相,即有百余名北魏兵尸横就地。

 原来这也是郭皇后想出来的毒计,最初她不过是想让人假扮富商前往臧霸军中送款投降,令其大意轻敌。但转念一想假的终究是假的,容易被人发现破绽,不如真的来得让人易信。于是她便令曹休别领一支军马突然闯入位于平乡左近的一个村落中,不论男女老幼,尽数活捉,扣为人质。却放百余名百姓出来,令其手执箪食壶浆,前往臧霸军前候。这些百姓家人都为曹休所制,稍有异动,全家死光光,自然不敢来,只得卖力表演,老老实实的携着壶浆上路,在军中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出丝毫破绽。

 臧霸见献食队伍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而且言谈举止,明显便是当地百姓,自然不以为意,哪想到自己竟上了郭皇后的大当,喝了她精心准备的洗脚水。不过这一手过于‮忍残‬毒,以历史上北魏兵及其后蒙古兵攻城时驱赶当地百姓先行,自己乘机抢城的法子有着异曲同功之妙,敌方不明情况,往往难以应付。

 冰皇后自然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到突袭那天老天会下大雨。原来她是令百姓们当道跪献酒食,将臧霸大军拖住,许褚便引军从暗处突然杀出,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就凭许褚手里那可怜的三千人,如何能在正面锋之中胜过臧霸麾下的数万精锐?可那些百姓到了大陆泽附近,却见天色昏黑,乌云密布,知大雨将至,暗暗快,心想天助我也,被扣的乡民总算有救了。郭皇后这手殊不光明,众人自然痛恨不已,心中已不知将抢劫村落的魏兵骂了多少遍了,可心中暗骂毕竟不能救出陷于敌手的亲戚,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盼着臧霸早死早投胎,只有那样魏兵才会依言放了一干人等。当下他们便和看守他们的军士悄悄商议一阵,决定乘这个机会引臧霸来林中,而令本就隐于林中的许褚军马更加容易得手。于是他们便叫十数名百姓骑着快马先赶到臧霸军前报信,由于报信之人的出色表现,臧霸疑云尽消,放心大胆的跟着那人来到林前立营。

 其实臧霸一路西行,这类仪式早已见得多了,此时见百姓邀他到林中竭诚款待,也只是微觉不妥,经那人一番解释,自然也就不以为意了。营寨立好之后,百姓之中数位年高德劭的老者便轮上阵,殷勤劝酒。这长辈向晚辈敬酒,晚辈哪有不喝的道理,臧霸感其殷勤,自然有酒便,不片时便烂醉如泥。众百姓见臧霸醉倒,知道大功告成,可以回家搂着老婆亲个嘴儿了,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此时帐外雷电加,暴雨越下越大。许褚所引三千死士,个个千中挑万中选,勇猛剽悍,且都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别说天上所下不过是黄豆般大的水珠,便是尺许来长的刀子,也是夷然不惧。当下许褚拍马舞刀,当先急驰,身后兵士结成方阵,冲杀而前。臧霸军原本在帐中悠悠哉哉的喝着美酒,仓促应敌,自然抵挡不往,如水般的向两旁溃退。许褚军所结的方阵甚是严整,片刻间便已杀到中军帐前。许褚飞身下马,两手一拉衣襟,猛地向外一分,好好的一件蜀锦长袍,登时裂成两片,随风飘。许褚光着上身,刀挑开帐帘,只见臧霸趴在案上,一动不动,好似个死人一般,心下大喜,一声断喝,舞刀冲上。

 电光一闪,半空中又是轰隆隆的一声大响,这霹雳声和许褚那杀猪般的吼声织在一起,声势自是大的吓人,当真是回翔九天,声闻数里。臧霸耳畔异声陡发,心头一震,睁眼醒来,却见许褚浑身透,面目狰狞,额头上青筋暴突,舞刀向自己冲来。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原先的酒意霎时间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背上登时出了一大片冷汗。刷的一声,拔剑出鞘,便要上前敌。

 “虎痴”的大名,魏军之中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臧霸手下亲兵心知臧霸不是许褚的对手,纷纷抢步上前,各兵刃,拦住许褚。一名亲兵大声叫道:“将军快走!我等拼死断后!”

 臧霸方才不过是被酒冲昏了头脑,这才要同许褚放对。听他这么一喊,冷静下来,掀开帐后幕布,溜了出去。许褚大喝一声:“哪里走!”大步上前。众亲兵拼死护主,冲上敌,可这些虾兵蟹将,又如何是许褚的对手,斗不多时,大多尸横就地,只剩一名亲兵兀自挥舞大刀,负隅顽抗。许褚杀得兴起,原本不肯轻易饶人,见他身上有四五处刀伤,仍立不屈,挥刀格杀。忽起爱才之念,大声叫道:“饶你去!”向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那亲兵挥动钢刀,纵身扑上,状若疯虎,叫道:“谁要你饶!”运刀如风,向许褚肩头斩去。

 许褚微微一笑,道:“当真不知死活。”大刀一挥,横掠而过,与他的刀刃一碰。那亲兵虎口剧痛,大刀手飞出,哇地一口鲜血出,迷糊糊之中,隐约听得帐前帐后喊杀声、惨叫声响作一片,也不知臧霸险了没有,心中一阵扰急,便昏晕过去。

 臧霸见事态情急,也不顾着将军威仪了,像狗一样的钻出帐来。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心中一痛,虎目含泪,其时情见事竭,也不容他多想,略一辩明方向,便向东北方向发足急奔。其时大雨瓢泼,雷鸣电闪,林中道路泥泞,举步维艰。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身上,转眼间他便被淋成一只落汤漉漉的衣服贴在上,当真说不出的难受,这和方才帐中聚众豪饮自是有天地之别。转瞬之间,他便由天上人间一下跌入阿鼻地狱,如此大的反差,怎不叫人心情烦

 许褚打晕那碍手碍脚的亲兵,心想:“耽误了这许多时刻,臧霸这厮可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这一不知不去向不要紧,我那‘特进’和‘开府仪同什么什么’的官可就要泡汤了,这怎么成!臧霸,你小子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要把你追回来!”原来曹丕颁布新官制之后,立即差人赶到许褚军中,向他许诺,只要他能擒杀臧霸,便立即封他为“特进”及“开府仪同三司”许褚脑瓜本就不十分灵光,那人费尽舌,方才解释明白,许褚一听自己得了这官之后站班就十分靠前,那曹丕点用的他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这对他这个一听说要打战就‮奋兴‬地两眼冒绿光的家伙来说不啻为天外福音,自然是‮奋兴‬的三个晚上没睡着觉。不过这“开府仪同三司”的名称太长,那人同他说了好几遍,可他这个人却说什么也记不住。

 此时他见臧霸一猫便消失的无踪无影,怎么不如癫似狂?当下不及从帐口奔出,也学着他的样子,掀开帐幕一角,弯钻将出去。到得帐外,放眼四顾,但见千营万帐,重重叠叠,哪有臧霸的人影?他不甘心就此失败,提气急奔,在营中东穿西,瞪着铜铃般大小的贼眼,游目四顾,在千军万马之中找寻臧霸的踪影。

 他奔了一阵,一连过了十数座大帐,仍是没有找到臧霸。他这一路之上,遇到不少敌兵,与之斗,又耽误了不少功夫,心想这什么跟什么的官职离自己当真越来越远了,此时他心中一急,竟是连官名也记不起来了。他焦躁起来,大声叫道:“臧霸你小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由于天降大雨,地下滑。三国时又怎会有什么水泥地,柏油路?湖边林前,唯有泥土,经大雨一冲,自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臧霸原本就酒意十分,奔行其间,脚步蹒跚,拖泥带水,又怎能跑得远?其时他就在离许褚不远的一所营帐之后,听得他大喊大叫,心中一惊,脚底一滑,身子站立不定,向前摔去,扑通一声,俯身跌在了泥潭之中,身泥污。这时一股泥浆涌入他的鼻中,呛得他十分难受,忍不住张口咳嗽。这一张口烂泥污水便立即灌入他的口中,烂泥这一入口,他便惊觉,立即闭嘴,怎奈鼻中痕之感丝毫不减,这嘴说什么也闭不上,越是慌乱,烂泥入口越多,一不留神,竟一连了两口,腐臭难当,比之适才所饮甘醇口的琼浆那感觉自是相去十万八千里,那也不用说了。适才他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的接见一众百姓,哪会想到现在会有痛饮泥浆之厄?可见老百姓箪食壶浆,大军,也未必就是一见好事,天道玄远难测,祸福相距往往不过就在毫厘之间。不过这惺臭不堪的烂泥倒是颇有醒酒之效,喝了几口之后,他酒意尽消,精神为之一振,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也无暇细想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是翁失马,焉之非福了。

 恰在此时,眼前陡然一亮,天空中又是一道电光划过。忽然间,身后一声暴喝:“在这里了!臧霸休走,纳下命来!”跟着便是轰隆隆一声大响,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

 这两声巨响看似分着先后,却是织在一起,同时传入臧霸的耳鼓,直震得他双耳嗡嗡之响,一惊之下,脚下一软,又滚跌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许褚见他情状甚是狼狈,哈哈大笑,迈步便追,这一得意忘形,便忘了地下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身子向前便倒,和臧霸一样摔了个狗吃屎。许褚大吃一惊,张口呼,口里竟也灌了不少烂泥。

 臧霸哪料他竟也摔倒,心想良机莫失,忙踉跄而起,脚步蹒跚向前奔去。许褚见他逃走,心想既便不冲着那显赫的官位,就冲着适才的那两口烂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臧霸,定要将他捉住在他嘴中泥浆,以此恨。当下他长身而起,发足追赶。

 臧霸一面提气急奔,一面时不时回头来看,只见许褚和他相隔数丈,不即不离的跟着。两人都是膀大圆,五大三,跑起来一般的笨拙,轻功自是相差无几,在烂泥中都是举步艰难,脚下踉跄。如此一前一后,臧霸自是无法逃脱掌握,许褚却也无法追赶上来。

 又奔了一阵,许褚恼了起来,拾起一树枝,大喝一声:“着!”运劲向他掷去。砰的一声,恰砸在臧霸的膝盖弯上,臧霸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踉跄倒地。许褚哈哈大笑,道:“看你还往哪跑!”大踏步赶了上来。

 便在此时,一道闪电劈在许褚身后的一株大树上,只见白光一闪,那株大树竟从中断裂,大树上半截向外跌落,往许褚身上来。许褚正自追赶,忽听脑后风响,愕然回首,却见老的一断树干向他来,忙向右一闪,已是不及,砰地一声巨响,树干正打在他的背上。许褚只觉眼前金星舞,哇一口鲜血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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