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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澄一行人又返回香港,但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严冷回到旗帮,答应与祥和会馆化干戈为玉帛,不再敌对。

 方腾因关瑾之的死而神落寞,情绪低落了一段时。大家多少猜出缘由,但都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免得触动他的伤口。

 江澄一则因痛失妹妹而伤怀,一则为了方茵的眼睛拼命地想从自己现有的资料中找出解葯配方,两方面的压力差点让他心力尽失。

 至于方茵,她变得沉默、安静,既不吵也不闹,好像一夕间成了许多,美国之行让她领受了生命中不同的悲怆与起落,关瑾之的死也让她对人有了更多的感触,而除此之外,她自知眼睛复明无望,倒也不再强求,她不再怨恨,认命了。

 只是,她忽然不愿再见江澄,而且很明白地告诉父亲,她要永远待在方家。

 意思很明显,她决定一个人过完这辈子。

 有好几次,江澄冲进方家要见她,想当面问她为什么,但她就是避不见面,自己关在房里不哭不笑,却更让人难过。

 旗帮与祥和会馆之间的事是落幕了,但五行麒麟心中可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因为不只方腾整闷闷不乐,连江澄也因方茵的事渐憔悴,丁翊他们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回到香港的第十天,江澄再也忍不下了。这一夜,他毫无预警地来到方家,从方茵房间外的大树攀到她的窗口,闯进她的房里。

 什么道德礼数,全都滚一边去吧!

 “谁?”正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的方茵被推开窗户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澄的头发凌乱,胡碴长下巴,困顿的模样一改向来清整洁的外貌,如果方茵看得见,一定会心疼他脸上的落拓与疲惫。

 “为什么不见我?”他熬了三天三夜,声音沙哑而低沉,但这些都比不上方茵不愿见他所带给他的纷与气闷。

 “澄哥?你从哪里进来的?”方茵太讶异了。她明明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难道江澄是爬窗户进来的?

 “为什么不再见我?”他慢慢移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肩。从哪里来重要吗?他现在只想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从窗户进来的?天啊!我怎么都不相信你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她夸张地笑着,想借机转开话题。

 “茵,回答我!”他才不会被她的表演引开注意力。

 “回答什么?”她表情一敛,掐开他的手,转过头去。

 “你在想什么?我以为你已经懂得我的心了。”他皱眉瞪着她的背影。

 “我懂。”

 “那为什么…”

 “澄哥,你有没有想过,照顾一个瞎子要花多少心力和时间?我会让你的生活大,会牵制你、依赖你,直到你被我烦得不能忍受,那时,你又无法丢开我,只能默默地陪着我耗尽你的一生…”她激动地说着。她不愿成为他的包袱,即使再爱他,都无法化解她对未来的悲观。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的脸木然而失望。她对他没信心,对他们之间的爱没信心!

 “或许你不介意把生命浪费在我身上,但我介意!”她痛苦地低喊。

 “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未来看成浪费生命?我早已有心理准备,就算你再也无法看见一切,我都会与你共度每一个日子,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多的麻烦我都不在乎,这样的心情你真的了解吗?”

 “不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该着他、追着他,至死不渝的爱着他。

 “你认为你的眼睛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方茵只是掉泪,没有回答。

 “你的眼睛一天不好,你就一天不会答应嫁给我?这就是你要的?”他贴在她身后,愠怒的气息就在她的后耳边。

 她还是哭。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一切吗?”他大喊地將她扳过身来,摇晃着她的肩。“还是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玩我?你只想看看一个男人坠入情网的丑态?”

 他真的累翻了,理智也被磨得光,才会不住脾气,对她嘶吼。“我没有,没有玩你!”她痛哭失声,拼命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只能做一个躲在家里的子,不能陪你出门,不能帮你任何忙,只是个废人!”她说到后来几乎是用尖叫的。

 江澄怜惜地將她拥进怀里,气自己竟然失控地对她吼。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啊!

 “嘘,别哭了!别想了!”他轻声地安抚着她,自责不已。

 “我…变得好丑!”她的眼泪淌了他整个肩膀。“我好想你,又强迫自己不要见你,我觉得好累,好苦。”

 “茵,眼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相信我,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挠我对你的感情。”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滋味拨着他这些日子来对她的思念。才失去唯一的妹妹,方茵又不愿和他在一起,他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些苦闷,他需要她陪在他身边,让他感受到她暖热的气息。

 “澄哥…”她仰起头,双手揽住他的颈子,怕又要一个人面对黑暗。

 “别再胡思想。”他轻啄着她的柔,双手自然將她揽近自己。“别被爱神的小小考验打倒!你以前是那么坚强,难道这一次你没有勇气再征服它?”

 “我不知道…”

 “把你以前的精神拿出来吧,这才是我的方茵。”他拿出一只系着金丝线的蓝水晶麒麟印石,套进她的脖子。

 “这是…?”方茵摸着那尊冰凉的东西,好奇地问。

 “你猜。”

 “水麒麟印石?”她的眼睛闪过一阵喜悦。这是五行麒麟的定情信物,她曾跟江澄要过,但他就是不给她。现在他却亲自帮她戴上,那表示…

 “是的,你再也不能否认我们的关系。”

 不等她回答,他的便深深地覆在她的上,在美国那一夜的温存又回到他们脑中。他思念她‮体身‬的曲线,她肌肤的柔软,她的羞怯和热情…他想要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绵,门外是古明珠和方敬华担心爱女的呼唤声。

 “茵茵,你怎么了?我听见你在哭,是不是?”

 “丫头,开门,别老是一个人躲在屋里,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让老爸替你分担”

 听见父母的殷切询问,方茵推开了江澄,拭干了泪,走到门边打开门。

 “怎么了…”方敬华夫妇才要问个仔细,就看见江澄站在房里,有些错愕地问:“江澄,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来带茵茵出去走走。可以吗?”他微微一笑。

 “这…这要问茵…”方敬华哪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明明喜欢人家,又不想拖累他,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结果只苦了自己。

 “好啦!出去走走,才不会闷坏了。江澄,你要好好照顾茵茵。”古明珠见女儿脸上酡红,知道还是江澄治得了她,于是开明地答允江澄的要求。

 “我知道。”江澄拥着方茵走下楼,坐上他停在外头的车,离开方家。

 “奇怪,我怎么没瞧见那小子进门?”方敬华搔着后脑问道。

 “他是学罗密欧闯进咱们女儿闺房来的。”古明珠笑着说。

 “罗密欧是谁?净教些不入的把戏,把他带来给我教训教训…”

 “老爷,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少说些话,孩子们会更尊重你的。”古明珠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走回房间,懒得理会她那文学造诣不怎么灵光的丈夫。

 “喂,你那是什么口气…”方敬华追着问,恼羞成怒地打算找老婆问个明白。

 …

 在往大屿山的最后一班船上,江澄带着方茵到他的实验室去,他想试试他这几研究出来的成果能不能治好方茵的眼睛。

 “要去你的实验室吗?这样今晚我就无法回家了。”她淡淡的笑着。

 “有什么关系?我们早晚要结婚的。”江澄从她身后拥着她。

 “结婚…”听起来有点遥远。

 “嗯!你嫁给我,成为江家的媳妇。”

 “可以吗?”

 “长老们不会反对的。”江、方两家联姻,那些老家伙应该高兴才对。

 不久,他们来到江澄的别墅,他带着她进了卧室,要她躺在上。

 “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做了一种解毒剂,先点一下眼睛,看看有没有效果。”他小心地点了两滴体进入她的眼睛,然后耐心地等待结果。

 十分钟后,他扶起方茵,急道:“怎么样,眼睛周围有没有酸麻的感觉?”

 方茵摇摇头,没说话。

 江澄颓然地盯着她没有光彩的眼睛,低咒一声,手握成拳捶向墙壁。

 “为什么做不出来?你爸是怎么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自言自语,多来的努力又落空了。

 方茵循着他声音的来处,从后抱住他的,安慰地说:“没关系,不要急,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拿我当试验品。”

 “茵茵!”他倏地转过身,炽烈地吻住她的,把积的情绪全都发出来。

 方茵回应着他的需求,温顺地任他抱上,两人衣衫褪尽,在这午夜时刻,徜徉在爱的狂里。

 在情的高峰,方茵仿佛看见了天的星光在对她闪耀,而其中最亮的,是爱神顽皮的眼睛…

 江澄在事后一直吻着她,圈着她,眷恋她身上的气息。他们的上,就是个斜顶式的天窗,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整个夜空,月从穹苍洒下银光,在他们身上,在光影的错间,方茵显得分外美丽。

 “好美,真希望你也能看见…”江澄抬头看着弦月。

 “你可以形容给我听。”她漾出笑意,依偎在他怀里。

 “形容?”这可难了。他学的是生化科技,要如何用浅的文藻来形容眼前的美景?

 “考倒你了吧?不准用什么月亮高高挂天上,星星像眼睛的话来瞎蒙,那简直像小学生在写记一样,太幼稚了!”她故意刁难他。

 记?江澄脑中突然闪过一记清明,好像有人把他混沌的脑子打醒了一样,他愣了半晌,‮奋兴‬地大叫:“记!”

 “怎么了?”方茵被他骇了一跳。

 “茵茵,记啊!”他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转了好几圈。

 “记怎么了?”她被转得头昏脑的。

 “我爸的记!他习惯在记里写些研究心得,说不定里头会有解毒的记载。”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记在哪一本…”一个爱写记的人一定不只有一本,况且是不是都保存得完好还是个问题呢!

 “我爸在实验室里的记只有三本,我下去找找看,你等我。”他说着套上子就冲下楼。

 “澄哥!”真是的,怎么以前都不知道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呢?

 慢慢来吧!我会永远等你的。她甜蜜地笑了起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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