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支着下巴,审视着他,哼道:‘你以前总是意兴阑珊,每天都同一种表情,没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好像这世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右趣的事…‘是吗?那现在呢?’他反问。
‘现在,你似乎找到生活重心,而且热中于那件事…总是记挂着、悬念着…而且还很有成就感…’她分析着。
他、心一凛。真的有这么明显‘说,是什么事让你沉
?’她真好奇。
‘你这次出国游学学的是侦探啊?’他以调侃防备。
‘说嘛,你最近在忙什幺?’她真想知道。
‘还不是一样,忙公司的事。’他随口道。
‘哼,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江秘书。你的事,他什么都知道。’她撅嘴娇嗔。‘别去吵江秘书,他也很忙。’他轻拧了一下眉。
童煦和的事,暂时还是先保密可能会比较好。
勿直一是的,你就是这样,很多事都不让我知道。’她瞪他一眼?很不是滋味。
江秘书搞不好还比她了解他。
‘我们认识三年,交往两年,你还会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叹道。
‘哦,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啦?我以为你忘了呢!’她白他一眼。
三年前在一次参加晚宴的场合,经双方家长介绍而认识唐则安,两人一开始并未深
,只是困同龄又家庭背景相似,还
谈得来,所以彼此即象颇深。
直到两年前,两人不约而同搭同一班飞机飞美国而在机场巧遇,才真正擦出火花,正式交往。
但这两年来,她常常觉得真正在谈恋爱的只有她自己而已,有时仔细回想,唐则安始终没有对她真正敞开心房,即使和她聊天、相拥、上
,他的内心仍然会有一部分是她无法触及的,也是她无法了解的。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他们的感情,离她想要的‘心心相印’或‘心灵相通’还有一大段距离。‘我怎么可能会忘?我记
一向很好…’就因为记
太好,才忘不了那件事吧!他在心里自讽。
‘是吗?那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故意问。
‘今天?’他只记得今天是童煦和的上学
‘还敢说大话,你连今天是你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她大声吐槽。
他一愣,今天…是他生日‘不然我特地挑今天回来干什么?干嘛非要你来接我?为的就是要暗你庆祝生日啊!’她笑着,然后起身绕过桌子,大胆地捧起他的脸,给他一记火辣的热吻。
他轻轻推开她.有点招架不住她这种大刺刺的行径。‘好了啦!这是公共场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情侣啊…’她才不怕别人看昵‘你啊,一直都是这幺大胆率
…’他看着她,苦笑着。
李瑞芸明
照人,落落大方,对任何事都主动积极,而…童煦和却总是瑟缩畏怯,自卑消极,总是…令他放不下心…一想到她,下意识的,他又瞄了一下手表。‘别再看手表了我生气哕l’她瞪眉娇斥着。
‘好,不看了。’他无奈一笑。
‘来,这是生日礼物。’她从皮包拿出一个礼盒,交给他。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打开,倏地,整个人呆住了。
盒子里,躺着一尊小女孩的石刻雕像,工法朴质古拙,简单的凿刻,就把小女孩蜷趴在一颗大石上打瞌睡的愍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份温煦天真又可爱的模样,让看的人不由得爱宠微笑。
但唐则安笑不出来,相反的,他的脸色还在瞬间褪成一片惨白。
‘我在加拿大一间手工艺品店买的,买了之后才听说是一个台湾雕刻师的作品,那个雕刻师叫什么…什么…童什幺的?哎,我忘了…’李瑞芸没发现他不太对劲,径自回想雕刻家的名字。
童定兴是怎样一个讽刺的巧合?李瑞芸远从加拿大带回来给他的礼物…竟是童煦和父亲的作品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可以猜出,手中这尊石雕的模特儿,就是幼年时期的童煦和,因为童定兴的所有作品,全都以
女为主…‘老板说,这个雕刻师其实没什么名气,作品也不多,不过我看这尊小女孩太可爱了,就忍不住想买来送你…’李瑞芸笑着抬头看他。
这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还是童定兴在冥冥之中,找上了他一想到此,他浑身一寒,手一滑,雕像差点捧落。
‘则安?你怎么了?’李瑞芸惊呼地伸手帮他抓稳。
‘没事…’捧住雕像,他低
一大口气。
‘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她不安地问。
‘不,我很喜欢…’是真的喜欢,只不过,喜欢,却又害怕…盖上盒盖,他正惴惴之际,手机突然晌了,一看号码显一丁.竟是童煦和的来电,心里窜过一丝奇妙的悸动,他马上打开接听。
‘喂?煦…’差点就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幸而及时打住,但还是换来李瑞芸疑惑的眼神。
‘喂?请问…你是童煦和的家人吗?’手机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声。他呆了呆,她的手机…怎么会是别人在使用?‘是,我是她的监护人…你是谁?’他蹙眉。‘我是她的同班同学。
我想请问…童煦和有没有回家?’男声有些焦急地问。
‘回家?她现在应该在学校吧!’他怔愕。
‘不,她没有。第二节课时她在教室呈哭了,人也变得有点奇怪,我本来想带她去医务室休息,但她说她想出去,我看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就带她从后门出去…‘你说什么?’他脸色骤变。童煦和哭了而且离开了学校‘我以为她去走走就会回来,因为她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可是…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我马上过去。’唐则安没听完就將手机切断。
‘则安,发生什么事…’李瑞芸奇道。
‘你先回家,我有事要处理。’说罢,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即刻冲出餐厅。
李瑞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这么傻眼地看着他离去。‘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紧急啊她从来没见唐刚安这么慌张焦急过,而且他更不曾在与她共餐时无礼地中途离席。是谁的来电是谁…能让这个在她面前始终情绪没有太多波动的男人,如此仓卒失常?甚至还忘了带走她送的礼物:…·独自坐在餐厅,望着被留下的生日礼物,李瑞芸的俏脸微微沉了下来。
唐则安一上车就打电话回家,陈嫂却说童煦和没回去,他拧着眉峰,一股不安陡地攫住心头。
那同学说她哭了,为什么哭?难道是同学欺负她?还是挨了老师的骂脑海里思绪纠结,他心急如焚,偏偏路上车多,单是从餐厅到学校就花了他一个小时。
因此当他抵达学校时,事情似乎已经传开,教室里闹哄哄的,老师和学务长也都在场。
‘唐先生…’学务长一见到他,脸色有些不安,深怕这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会怪罪他们没尽到看管职责。
‘刚刚跟我通电话的是谁?’他沉着脸问。
‘是我…’谢祥毅站上前。‘你对她说了什么?’他看着年轻大男孩,厉声责问。谢祥毅没料到童煦和的‘家人’是个俊
型男,正暗暗揣测他是她的什么人.就被他的怒气吓到。
‘我:一·我没有对她说什么。今天早上她进到教室就一直很安静,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我觉得她好像很伤心…’谢祥毅连忙解释。
‘伤心?’为什么伤心?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我早上在校门口看到她下车时就脸色发白了…’一个女同学倏地
嘴。
‘早上下车时7’他怔了一下,早上是江秘书载她上学的,难道…是江秘书对她说了什么俊脸
鸶地走到她的座位前,看着被留下来的书包、钱包≈机,他叉急叉气。
什么都没带,她一个人就这样离开,到底是想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她从哪里出去的?’他寒着脸又问。
‘后门,停车场那里。’谢祥毅低声回答。
‘哎,谢祥毅.你…你怎幺可以帮她逃课呢?真是。’老师忍不住道;‘对不起,我是看她很痛苦的样子.想说让她去透透气可能会好一点,谁知道…’谢样毅也很自责。‘唐先生,都是我们的失误,要不要我们帮忙协寻…学务长道。
‘不用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如果她回来的话,请通知我。’唐则安留下电话,拎起童煦和的书包,向老师和学务长说罢,随即大步走出教室。
外头不知何时变得
霾,还刮起了风,似乎就要有一场大雨。
他仰起头,看看天色,心头一如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
穿越校园,上了车,他立即拨电话给江秘书想搞清楚在童煦和到学校前发生了什么事。
‘喂,总经理。’江秘书很快就接听。
‘江秘书,你对童煦和说了什幺?’他冷冷地质问。
‘呃?…怎么了?’江秘书声音有些心虚支吾。
‘你说了什么…她这么一陕就向你告状了?’江秘书微讥。
‘她什么都没说,她不见了!’他沉声喝道。
‘什么?’‘她不见了!从学校离开,不知去向,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他怒问。江秘书沉默了几秒,才坦白道:‘我叫她别再
着你。
‘你…’他惊怒地变了脸。
‘总经理,她走了也好。你知道你收养她,还和她住在一起,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如果爆开来,对你、对集团、对你家,甚至对李小姐都不好…‘你懂什么?’他咬牙。
‘如果你只是可怜她,那就捐赠一笔钱给她不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和她一起住…‘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
着她的,是我对她有太多愧疚,是我必须偿还…’他大吼。‘这什么意思…?’江秘书吓住了。唐则安这是在说什么啊?什么愧疚什么偿还难不成一…他和童煦和之间曾经有着什么恩怨吗‘别问了,反正不关你的事。’‘总经理…’‘以后别再管我的私事,听到没有?’他严厉地警告。‘是,我很抱歉。
‘还有,请你改正对她的态度,对她尊重一点,我把她当成我的妹妹,你身为个秘书,有什么资格叫她走?你可别以为我器重你,就太嚣张。’他冰狠地道。
‘我…非常对不起…‘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如果我找不到她,绝对唯你是问忿忿地合上手机,他欧动车子,猛催油门,转了个方向,掉头往南。
现在,他唯一猜得到童煦和会去的地方,就是
曦村他希望她会在那里…希望她会在…天暗得早,尤其是山上,尤其是雨天。一路飘车上山,第一个就直奔教堂。那里是童煦和住了十年的家,依她的
子,她如果回
曦村,一定会回那里。但,当他来到教堂前,整个人就呆住了;教堂拆了,只剩下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
雨水从他头顶洒落.他怔怔杵着,这才想起江秘书曾向他报告过,这间由他提供资金重建的教堂,预计在下周动工…如果童煦和回到这里,看见这景象,她会做何感想一想到她可能绝望,可能崩溃,可能会做什么傻事,他的胃就一阵阵
痛。
‘煦和一?煦和!’他按住胃,大声呼喊。
黑暗中,回答他的只有浙沥沥的雨声,那份毫无人踪的空
,令他焦虑得几近发狂。
她在哪里?究竟会在哪里会不会她根本没上山?没钱搭车,她也可能留在台北到处游
一思及此,一颗心悬在半空,吊得难受,干脆又拨了通电话回家问问陈嫂;‘没有,小姐没回来,也没打电话…都七点了,她会跑到哪里去啊…’陈嫂也不敢离开,留下来守着。
童煦和还是没回去,还是行踪不明…他丧气地回到车上,胃痛得靠在椅背,一时
了方寸,茫然地开着车在村里
晃;他没有下车找村人询问:他相信童煦和是绝对不会去找任何村人求援的,更何况经过整型手术,村人也不会再认得她了。
心神不宁地驾着车,沿着坡道,最后竟来到温泉会馆的建地,他怔了怔,停下车,脑中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童煦和就是在这里只不过,那时这里是一片树林,现在却已伐掉了所有的树,以铁片围起了围篱,里头堆
了钢筋水泥。
童煦和应该不可能会躲在这里;他摇摇头,正打算將车子回转,一记闪雷倏地劈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四周,他依稀看见围篱旁堆
废弃物的空地上,一抹纤细的身影就蹲坐在堆高的木栈上。
他心中一悚,立即冲下车,奔了过去。
但雷电后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他使尽眼力抬头看着木栈上方的黑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煦和那影子动也不动,仿佛与黑暗融成一体。
‘煦和?是你吗?’他高喊。这时,一道闪光又划空而下,四周乍亮,这下子他清楚地看见了童煦和那身学校制服,确定就是她本人。
‘煦和!快下来!’他急吼着。栈板堆得將近一层楼高,雷不停地直劈下来,就像要打中她似的,令他心惊胆跳。
童煦和却还是文风不动,不回头,也不回应,如同化成了雕像一样。
见叫不动她,他心里冒起了怒气,干脆自己爬上去,只是木板
滑晃动,他才跨上一步就跌下来。
‘s11’t!’他低咒一声,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
口气,他再度攀上,这回抓稳了间隔,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爬了到一个高度,可是也只到此为止,怎么也上不去她那个最高的位置。
‘煦和!’他又叫她一次。
她背对着他,低着头,声音细弱而哽咽.‘你来干什么?走开‘我来带你回去了,来,跟我走吧!’他伸出手。
‘回哪里去?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一她低泣着。‘别说傻话了,你还有家啊!’他拧着眉道。‘那只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胡说‘我…我的脸已经好了…你可以不用再管我了…我会自己活得好好的…·她不想
着他,不想害他。
‘你的脸好了,但你的心还没好,我没办法不管你:…·’他叹道。
‘和我这种人住一起,你可能会倒霉,我…很不祥的:…·村里的人说就是我害死了我爸妈,是灾星…谁和我在一起谁就遭殃…’她哭着道。
他听得心一阵撕扯,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是谁对她灌输这种恶劣又荒谬的言论‘别听他们
说,你不是灾星,你也没罪…’他怒道。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你为难…‘我一点都不为难,我是、心甘情愿照顾你,没有任何勉强,懂吗?’他连忙解释。
‘可是…可是那个人说-”-”他说…’她一想到江秘书的话,就心痛如绞。
‘你不必理会江秘书的话,收养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只有我说的才是真的,别人说的你都别听,也别信;’是吗?只要昕他,只要信他,就可以吗?她心颤动着,终于回头看他。
‘来,下来吧,跟我回去。’他伸长着手,等她。
看着一身
洒洒的他,亲自追到山上来找她,她的泪就更止不住。
离开学校,一个人绝望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
着,愈走愈恐惧,四周全然陌生的人和环境,如鬼魅
迫着她的每一寸感官,那一刻,她好想见他,
心只想回家找他,可是她却不能回去,再也…不能回去…心里的那份痛有多深,就等于在告诉她,唐则安对她有多重要.曾几何时,他对她而言,已不只是个监护人而已,不只是这样而已一…无助地在街道上狂奔,失心疯的一直往前冲,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什幺都看不清了。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她无力地跪倒在十字路口哭泣,引起一个路过中年女士的关切,问了半天,她只说得出她想回山上,回
曦村…好心的女士以为她是跷家的少女,请了辆出租车送她到车站,又帮她买了车票,还
给她一点钱,叫她要乖乖回家。她揽紧了票和钱,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被推上车。于是,她单独一个人转了两班客运车.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
曦村。
只是回到这里,才发现仅有的容身之处也消失了,教堂成了一片空地,刹那间,她只感到一片空茫,泪,已哭干…她不懂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如果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多余的,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
游魂似的晃到以前最喜欢藏身的树林,一整片的工地又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打击:翠绿的林术,已被一楝正在兴建的温泉会馆取代,什么都变了,小时候爸爸常抱她在这片地方看
出的珍贵回1Z,也像那些大树一样,被连
拔除了。
她,成了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前方堵死,后方无路,她还能去哪里悲伤地,她爬上成堆的栈板,只想待在高一点的地方,也许站在这高点,上帝会垂怜她,將她带走。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地,她感觉不到风雨,听不见雷电,麻木地蹲在栈板顶端,好希望自己就这样化成爸爸刻的那些雕像,这样她就不会痛,不会受伤,更不会流泪。但,就在绝望的这一刻,唐则安来了。他的那声呼唉,像魔法似的,解除了她心灵和体身的冰封,把她从阴暗的地狱拉了回来。
然后,以
已经
干的泪,叉再度翻腾泛滥,她这才明白,心里的最痛,不是无处可去,不是孤单无依,而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想离开唐则安,她想留在他身边,她想天天都看得到他…而这份感情,不是依赖,而是爱她…不知何时已经爱上了他,爱上自己的监护人:
‘来,过来我这里。’他定定地看着她,柔声催促。
‘你:…不会后悔?’苍白的小脸上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水远不会。’他坚定地道;她心头一阵澎湃,慢慢起身,在不稳的栈板挪动,走向他。
雨下得更大更急,她的四肢早已酸麻,他看着她颤巍巍地走着,正想更靠近一点去扶她,不料脚才一跨,栈板就失去平衡,反而害得她整个人向前摔跌。‘小心!’他大惊,长手一捞,扣住她的手,將她拖拉进怀中:就这么一个大动作,栈板倏地倾斜,他紧紧搂住她,抢先往下跳,幸好一旁有个沙堆,减缓了撞击力道,他和她双双滚落沙土上。
哗匡!一阵混乱,栈板随即像骨牌般倒塌,他骇然地將她拦
抱起,大步奔逃。
片刻后,一切静止,他才放下她,手仍紧紧拥着她的肩背,暗
着气,心有余悸。
她则静静地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并不感到惊恐,因为真正的惊恐她已尝过,那不是生命威胁,不是安全堪虞,而是…再也无法待在他身边。
‘你没事吧?’他低头问。
她微微摇摇头。
‘啊,我身上都是泥沙-…”’他发现自己浑身是沙土尘泥,一怕自己
脏她,连忙推开她。
但她却紧揪住他的衬衫不放,那孩子气的动作,令他整颗心都卷疼了起来。
不由自主地,他又將她按进
前,用力搂住。
纠结的胃不痛了.悬在半空的心也落地了,
口那份恐慌也消除了,因为他找到她了。‘以后别再
跑了,知道吗?’他低声道,声音有着自己没发觉的怜宠。
她点点头,告诉自己:除非他不要她,否则她再也不会离开他。
唐刚安说不上来心里那份
的充实感该如何形容,但他明白.能把童煦和安然找回来,就是老天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来,上车吧,我们该回去了。’他说着,揽住她的肩,走向车子。
即使风雨狂袭,即使全身冰冷
透,但这却是童煦和有生以来最一陕乐的一刻:
她,可以回家了。
从山上回到台北,童煦和没事,倒是唐则安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一连三天的高烧,整
昏睡,别说去公司了,他连下
都有问题。这情形可把童煦和吓坏了,就算请来医生看诊过了.也打了针,吃了葯,她还是不放心,整天守着他,连学校也不想去。
‘你不去,唐先生会更不高兴,他不高兴,病就更不容易好。
陈嫂用这句话说服了她,于是,她还是乖乖上学去,只不过唐则安已另外请了一个司机载她,不再让江秘书接送。
但她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回家,在陈嫂离开后,接手照顾唐则安。
即使在学校一整天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帮他擦汗、喂葯、降温,夜里守在
榻边,看着他安稳入睡,都让她觉得好幸福;没有人能理解她心里的悸动,像此刻,留盏小灯,在一旁看着书,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她的心就会充
了一陕乐和
足-…一来到这个地方好几个月了,现在她终于认定,这里是她真正的家,而唐则安.就是她的家人。
小心地翻着书页,正认真读着英文,课本呈突然掉下一张书笺.她愣了一下,捡起一看,居然是班长谢祥毅写给她的。
如果右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我,我会倾尽所能帮你;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期持早
见到你的笑容。
谢祥毅她微微一笑,暗想:这是什么时候偷
给她的啊?谢祥毅是个很开朗稳健的大男生,对她很照顾,尤其那个出走事件,他似乎相当自责,因此总是有意无意跟在她身后,好像怕她又想不开似的。
她其实很感谢他,多亏了他,她渐渐的比较适应班上的环境,恐惧感也减轻不少,虽然仍有些不自在,但已经可以偶尔和同学们交谈了。把书笺
回书里.正想往下读,一抬眼,赫就发现唐则安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正盯着她,眼睛里有些微红丝。‘啊?你醒了吗?右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点水?’她忙问。
‘几点了?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困喉咙发炎而沙哑,也更低沉。
‘我还不想睡…’她说着起身要倒水,膝上的书正好落到
上,里头的书笺跟着
出。
‘这是什么?’他慢慢坐起,拿起书笺,看着上头中规中矩的字迹和署名,眉轻蹙了一下。
谢祥毅?这不就是那个擅自帮童煦和逃课出走的大男孩‘哦,那是我们班长写的…’她把水杯递给他。
‘他写这个给你干什么?’问的语气不太高兴。
‘大概是想给我打气吧。’她猜想。
‘他该不会想追你吧?’他冷哼着,大口把水灌下,將杯子和那张书笺一起重重往
边的矮柜一放。‘啊?怎么可能…’她一愣。
‘送你去学校是要让你读书的,不是去谈恋爱,要把心思放在书本上。’他严肃地道。
‘是,我知道。’她觉得他真是想太多了,她比谢祥毅还大一岁啊‘知道就别和男生走太近,要保持距离。
他叉道:
‘好,你别
心这种小事了,快点休息吧。
她暗觉好笑,不过是一张书笺,他千嘛这么紧张舸‘你啊,从小就没加入群体生活过,太单纯又太天真,别人说什么别熙单全收,要会分辨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我没那么笨啦!’她没好气地道。
‘懂不懂人情世故和笨不笨可没什么关系。
他低哼一声。她不知道,她那一脸纤柔的样子,摆明了就好欺负。
这个人是不是生病的关系,才变得这么哕唆不,好像平时就很口罗唆了…她在心里嘀咕.懒得和他在半夜里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如同在哄小孩般对他说:‘是,我会听你的话,很小心的:现在,拜托你快唾吧他瞥了她一眼,不知是头依然发痛,还是喉咙仍烧疼,心情就是烦闷不乐,挥手道:‘你先去睡吧,我想换个衣服…’‘啊?衣服
了吗我来帮你…’她这才发现他身上发了不少汗。
‘不用了!一陕出去,免得被我传染。’他推开她,径自想下
,可是脚才沾地,整个人就头晕目眩得左右摇晃。
她马上扶他坐下,急道:‘你根本还没好,快坐好。
他
着气坐好.纳闷地看着精神很好的她。
‘奇怪,同样琳了雨,为什么你没事照道理说,她待在雨中的时间比他长,体身叉比他纤细弱小,怎么事后她连个
嚏也没有,他却得了重感冒‘因为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啊!山上的风雨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你啊,我看你从小到大根本没淋过那幺大的雨。’她轻笑着道。
他被说得一怔,的确,身为独子,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别说淋雨了,有时连太阳也难得晒到,除非刻意健身运动…‘所以,别看我瘦瘦的就以为我很弱,其实我可是铜皮铁骨昵!抵抗力很强的。’她带点小小的自负说道。瞧她说得骄傲,他的眼微微眯起。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抵抗力是否真的那么强…’他带点恶作剧地將她拉近,对着她的脸呼气,企图传染给她。
‘啊?’她吓了一跳,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这暖昧的姿势,让两人都怔了一下,短暂的四目相接,彼此的气息在昏暗的空间里互相冲撞若…“呆了三秒,两人又像触了电似的分开,他感到血
往上直冲,早已闷痛不已的后脑就像有人拿着铁器猛敲猛打。而她,小脸整个烧红,慌张地立正站好,低下头结巴道:‘我…我…去拿干:争…的睡衣…说罢,她匆匆走开,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睡衣,又从浴室拿了条干
巾,来到他面前,却怎么样也不敢帮他
掉衣服。
‘我自己来吧。’他
着叉沉又痛的后脑,自行解开睡衣,拿过
巾,擦着身上的汗渍,却有点使不上力。
见他擦得虚软无力,她不忍心,只好接手继续,沿着他
实的宽肩往
背下擦去。第一次看见男人的
身,她又慌又羞,不敢多想,也不敢看他,动作僵硬地为他擦拭完毕,再迅速换上新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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