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最近很闲?”李想问着蹲在书桌角落安装网路分享器的张品曜。
“是不太忙。”张品曜回答得很漫不经心。
“也不至于不太忙到准备来我这里安家落户吧?”这家伙把他的桌上型电脑都带来她这里安装了,说是在筑巢也不为过。
“只是装个电脑而已,哪里算?”
“哼哼,是哦。”她嗤之以鼻。
她知道他始终用不惯笔记型电脑,虽然平
工作时为了方便,也是随手一台笔电拎进拎出,但真正被他爱用的还是桌上型电脑。自从他们两人的名分被两家人认下之后,他除了每天打手机给她,就算没事也一定要哈啦一下之外,每星期五的晚上,一定往台中跑,跑了几次之后,他终于买了辆平价的代步小车了。
他们今年一定会结婚,至于婚期什么时候他们都不太清楚,反正家人说了,时间到了,会提前三天通知他们的,到时记得到场就可以了。
虽然正式交往不到一个月,但对于认识了三代的两家人,以及,认识了一辈子的两个人而言,所谓的交往时间,从来不是值得拿来扳着手指计算了解程度的问题。
他们已经太了解彼此了,根本不必经历粉红色幻想期、水
融
月期,再到幻灭面对现实期,就可以直奔老夫老
的生活了。也就是说,她可以头顶着鲨鱼夹,把头发卷成鸟窝,在他面前自在的走来走去;大清早敷着面膜像个女鬼在房间里东飘西
的准备上课教材,也不必担心会让不小心睁眼的他吓到心脏病发。
说起来这场靶情也谈得无聊了点,一点也不惊险刺
。不过青梅竹马不都是这样吗?李想虽然孤傲了点、冷漠了点、自尊心高了点,但并不是个脆弱
感到全然不知变通的人。她有她的自信,所以面对他的感情,也只有接受、不接受两个选择,一旦选了就底定,而不会被那种“接受你不甘心,不接受你心痛苦”的
情绪所左右。
“你不会是打算以后每天从台中通勤到台北上班吧?”她直接问。
“真是个好主意。”张品曜终于装好电脑,起身对她一笑。
“少来,也不想想现在汽油多贵,你给我克制一点。”
“那我不开车,搭高铁。”
“你当我这里是乌
,高铁站就在隔壁?”不是浪费金钱就是浪费时间,这个公子哥仍然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二楞子。
“小臂,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他将她拉坐在
上。
“你在担心什么?”她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顾忌,才会突然变得这么黏。
张品曜想了一下,看向她的脸,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明淳国的那个
赫,是升级版的我,对吧?”
“啊!”李想惊叫了声,居然是直到这时候才想起那面镜子!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她怎么会忘得这样彻底?还是因为张品曜提起,她才记起来!“对了,那镜子你拿去修了吗?拿回来了吗?”
张品曜见她这样,心情变得轻松许多。回道:“我还没送修,不过那面镜子我让一个玄学教授拿去研究,过几天会拿回来。”
“研究什么?你跟那个教授说明镜子的情况吗?”
“我没说。但他一看到这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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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深思的看他,凝着眉问:“你不会没事把镜子拿去给别人看,虽然这镜子有着难以解释的灵异情况,但你我都不是有研究精神的人,它是这样,就这样了,只要对我们的生活没威胁,就算它是白雪公主里的那面魔镜,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敝的想召告天下。你说吧,是不是
赫…或是姒水对你说了什么?”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而且又无比的聪明灵慧。张品曜在爱极了她的优秀的同时,有时也不免感到自己是差她许多的。难怪小时候两人总是打架,她讨厌他的少爷身分;他讨厌她的聪明优秀,如今,幸好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是
赫。他向我要求
换。”
“
换?”李想眯起眼,猜测道:“想换什么?是他换
?还是我换夫?”
“小臂!我竟然听得出来你这两句指的是不同意思。”张品曜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又吻。“这是不是表示我们的智力有点接近了呢?”
李想任他吻到一个段落后,拍拍他的额头,要他克制点,谈正事重要。
“到底
赫想怎样?你说清楚。”
“首先,他当然想要你,从体身到灵魂,完整的得到。希望你可以成为明淳国的人,也顺势成为他的侍妾…他真够胆的。”说到这里,张品曜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然,任何一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极度不
必是第一个反应。但不
的同时,不免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想要让小臂当妾?到底是向谁借了狗胆,以至于让他敢怀有这种妄想!
如果
赫对小臂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就不应该会有将她纳为妾的想法。显然
赫是不了解的。可,既然不了解,那他小子
小臂是
个什么劲儿?真难理解。老实说,小臂很出色,但喜欢她并不容易,她是那种男人会“敬畏”的类型。
“第二个方案呢?”李想面无表情,打算把话都听完再说。
“第二个,如果
体无法过去,那么他愿意将就姒水这个体身,只要里面是你就成。”
“还有吗?”将就?靠!
“当然,第三与第四是相同的方式,不是他过来,就是我过去。他认为如果真的要动用这个下下之策,他的损失最大,我受益最多,然而他愿意为了你做出此等惨痛的牺牲。”张品曜哼声道:“这
赫大概生平没真正喜欢过什么人,以为感情这种事可以像利益一样
换,以为牺牲就能得到,更不该的是,以为他所作所为,一定能将你的心手到擒来。”
“你怎么回他?”
“我告诉他:珍惜身边爱你的人,不要企求天上的月、镜中的花。你虽然是贵族,但也不过是个平凡人,不要好日子过久了,真当自己是立于凡人之上的天神,怎样为所
为都行。”
“那他一定气坏了。”李想终于
出一点笑容。
“我不知道。因为我说完就关机了。然后,第二天将镜子送到玄学教授那里去。”耸耸肩。
“你担心他有什么动作是吧?”
“谁知道那个国家有没有类似大法师那种人物,我们还是防着点好。”说到这里,他睨她,怪声怪调问:“小臂,你老实说,那个
赫为什么会
上你?
得他一下子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冲动青少年,做傻事完全不计后果。”
李想怎么知道那个贵族会对她感兴趣?真是太冤了。
“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没见他几次,而且几乎每次见到他就直接关机。你也知道刚开始他把我当成可以实现他野心的魔镜,以主人自居,要我认命为他效劳,那种高高在上的欠扁样,又顶着你的脸,要是真出现在我面前,早一脚踩死了,谁耐烦理他!”
“但你说他是完美版的我。”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就是要斤斤计较。
李想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
“起先看起来确实是。”她承认。
“是嘛,比起那种富贵了一千年才培养出来的贵族作派,我们这种田侨仔子弟哪里比得上哪。”好酸的口气。
“品曜,他很出色,很像我梦中理想的男人。对,我少女时期就
那种气质的男人,可是梦中的男人就永远只能在梦中,不可以让它成为现实的。”
“为什么不行?你梦中的那个男人搞不好正在作法要过来追你了呢。”
“当然不行。因为这种男人要是真的在我生活中出现了,会让我觉得很沙猪、很机车、很自大、很不可理喻,一定会一脚把他踩扁…你高兴了吧?”李想发现男人吃醋起来真是比三岁的小阿子还难搞,但不好好按捺一番又不行。
这对她真是新奇的体验:这二十七年来,她无论怎么欺负张品曜,也没好声好气的安抚他过,都是用别的方法来暗中补偿自己某些做得太过火的行为,哪知当了他的女朋友之后,却要学着哄他了。
真没天理!
这好像有点角色颠倒吧?不是应该男朋友好声好气的、像
奴似的有错没错都要一身揽着,并把“千错万错,女朋友都不会错”的铁律给贯彻到底吗?怎么她一点尊荣的感觉也没有呢?还得委屈兮兮的被一张判官脸给审问。好奇怪,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难道他们现在谈的不是正常的恋爱?
“现在还觉得
赫比较好吗?”张品曜盯着她的脸问。
“如果我觉得
赫好,你就打算去当
赫了吗?”她没好气的问。
“不,我不当
赫,我就是张品曜,我会烦你烦到你认为我是世上最好的为止。”他坚定道。
李想好气又好笑。从相逢以来,她常常觉得他变得成
稳重,偶尔为此感到心慌,因为觉得他离得好远,她再也抓握不住,他就要变成陌生人了…可是,现在不会了,她的心安定了,因为他还是他,属于她的他。
“品曜,我不要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许你以后会有很好的成就,可我一辈子也不认为你构得上‘最好’的那个标准,你不要勉强了。我要的是现在这样的你,而不是变成
赫那样或者哪个高高在上的世界名人。若你爬得太高的话,我就跟不上你了。”她双手勾住他颈子,身子软软的往
头柜靠去,也将他一同拉了下来。
张品曜想要伸手撑住身子,不让自己的体重全
在她身上。她摇摇头,对他道:“不用担心,你的重量,我承受得住。”
“小臂…”他凝视着她,笑得柔柔的。“小臂…”
他
含情意的赤
目光长长长长的看着她,终于让她觉得害羞,企图闪避他的目光。他由着她躲,因为他正忙着吻她。她好甜,甜得他都醉了…
***************
“姒水,你是否忠于我呢?”优雅的声音。
“是的,主爷,姒水忠心于您,生生世世。”
“那么,给你一个任务。”
姒水恭敬的跪伏于地,静候指示。
“去说服李想,去感动张品曜,想办法让这两人对你心生怜意。”
姒水不解这是何意,身子微微动了动,但不敢问。
赫说得更明白…
“若你成为那边的李想,就是任务达成。”
姒水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的主人。由于整个人被话震得懵了,只能失礼的瞪着
赫,而忘了一切礼节。
赫大方的不以为意,没将她的失态问罪,从座位上起身,缓步走下高台,立定在她身前,以手中的折扇扇柄轻轻托起她下巴,看着她,又似不是在看着她,只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
“李想这个奇特的女人,该是本爵的。她只是生错了地方,现在,该回来了。”
***************
“镜仙子,你不想见到我吗?”姒水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怎么会,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吗?哈啰,好久不见,你好吗?”李想抬起手对镜子里哀怨的身影挥了挥。
她没有办法告诉姒水,说在这之前近一个月的时间,由于那名玄学教授坚持要在上面施咒,说是镇煞化恶什么的,简直拼了老命把他毕生所学的理论都尽数施展在上头了。
有没有用不知道,倒是教授年纪老大,又不服老的没
没夜作法,亢奋过头兼操劳过度,虚
挂在研究室,被紧急送进医院吊点滴去了。
张品曜见教授为了这面镜子废寝忘食成这样,实在过意不去,在教授夫人客气的坚持下,只能不理会病
上教授的哀呼,将铜镜取了回来。
这也是今天李想能够再见到姒水的原因。虽然说,她以为见到的会是
赫,可是见到姒水也并不太惊讶就是了。因为她知道,即使见到的是姒水,那
赫恐怕也在一旁待着,若他不在,那么姒水能站在镜子前,也肯定是
赫的授意,回头还是得将对话如实禀报。
“我很好。你…变得不太一样了…”姒水怔怔的看着她。
“不一样?是吗?”李想自己倒不觉得。
“是的,你的神态、你的样子…啊!你手指上那是?”
“哦,这个?”李想抬起手掌放到镜子前,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指环,我们这边叫戒指。你那边又不是没有。”
“我第一次见到你身上配戴饰物,而且,它好美,我不曾见过…”
懊美?李想的
角微微
搐。这叫美?难道只有她的眼光有问题?为什么她感觉却是随身携带着一颗昂贵的电灯泡?
学校年轻的女老师只看到它的品牌叫蒂芬妮;中年老师看的是它三克拉的车工、净度、颜色;当然,讨论得最热烈的就是这些种种条件堆积起来的昂贵价格…一百八十万!
本来张品曜他爸决定买五克拉,阿公说还是不够,决定跑到欧洲去订更大的,说是这样在婚礼上才有面子。幸好被张品曜及时阻止了,李想也坚定的拒绝,所以失望的阿公只好沉痛买下这只三克拉的“便宜货”、“小到用放大镜看都看不到在哪里的钻石戒指”然后抱怨至今。
这是订婚戒指,很贵的订婚戒指。星期天被通知要回家文定,两个人一身休闲服上台北,被抓去化妆换装,
迷糊糊的套戒指∧一堆相片、吃办桌,然后据说订婚就完成了。
必来后,手上就多了一枚戒指,想
下来放保险箱,但张品曜请求她至少戴到他把特地订做的三环戒取必后,再换下来。只要再戴四天就可以解
了,忍耐吧。虽然说相较于她夸张的婚戒,他手上那只白金素戒是让人忌妒了些,但想到订婚那天,阿公打造了一面一斤重的“张家之光NO。36”金牌颁发给他,命令他挂在脖子上现宝给亲朋好友看,不得取下,那时他脸上青笋笋的菜
,也足堪告慰她的郁闷了。
“这是你那边的主爷送你的吧?”姒水问着,目光
离的定在李想手上。
“别叫他主爷,他只是个普通人,人生没你家主子精彩,一生都会平凡过完。”
“他并不平凡…”姒水突然直直望着李想。“他也是主爷,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主爷。”
李想心中一突,正
的打量姒水,并不言语。
姒水被李想探索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略略的闪避着目光。
“姒水,你主子与我男人,只是长得像,并不是同一人。对于自己心爱的男人,不应该犯下胡乱错认的错误,那是对你一片真心的讽刺。”
“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我认为…主爷和张主爷是同一人,只是一个是高贵威严的面向,一个则是温柔多情的面向,所以我…没有违背我的真心。如同你,是强悍骄傲的我,而我,是温顺忠心的你。我们四人,无论是怎样的替换,仍是对自己的真心没有违背的。”姒水坚定的说完,发现李想看她的目光很冷、很沉,令人感觉惊慌,有些无措地问:“怎么了吗?你为何这样看我?”
李想摇了摇头,微微叹道:“原来背叛自己真心的理由可以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没有背叛,我忠心的、爱的,始终是主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从来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不相干的两人,顶多长得相似一些而已,那你轻易对张品曜动心,要做如何的解释,才能让你忠心爱主的心意得到合理的说服?”
“请你不要这么说!他们都是主爷,只是你拒绝承认而已。”姒水向来温顺的声音高扬了起来,整张柔美的脸
红得像是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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