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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丢脸、丢脸、超丢脸!

 尤其隔的餐桌上,从妹妹眼中接收到一丝暧昧笑意,在她耳边悄声说:“很恩爱齁!”

 她怀疑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忍不住又将一腔怨气转嫁到罪魁祸首身上,暗瞪他一眼。

 偏偏某人不痛不,完全当她在撒娇来处理,伸手她的发。“看我做什么?快吃,你有的是一辈子可以看。”

 “拜托,你们连吃个早餐都要放闪光,眉来眼去是怎样!”张宛心忍不住。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夫感情好,不用这样含嗔带媚、频送秋波,也不顾虑现场惫有未成年的。

 “你们今天是不是约逛街?”傅克韫顺口一问。

 “对呀!姊夫,你要查勤喔?放心啦,姊超爱你,没人拐得走你老婆。”

 “小表,吃你的早餐!”他笑骂。“想去哪里,我到公司前可以顺道送你们过去。”

 看完财经版,他折好报纸顺手放置一旁。“爸,早上十点开年度财务会报,还有度假村的案子,下午公开比案,您对这几家参与的厂商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吗?”

 杜明渊瞧了他一眼。“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你负责经手,一切照程序来,只要你认为正确,我没有意见。”

 如果傅克韫曾有一丝意外,也在瞬间掩去。“这样我明白了。”

 爸很信任他,这杜宛仪是清楚的。

 生了她这个女儿,父亲从小就将她捧在手里,宠着、护着,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完全有求必应。

 她对商业没兴趣,偏爱人文艺术,爸也由着她,总说:“只要你快乐就好。”

 嫁给傅克韫后,他一肩扛起杜家偌大基业,爸是爱屋及乌,毫不吝惜地厚待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氏未来的真正掌权者是谁,也难怪外界对他的负面评价以及这桩婚姻的联想,从来没断过。

 “还有你,宛仪。你才刚出院,别逛太久,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代完公事,改叮咛老婆。

 既然知道我才刚出院,昨晚那个存心把人‮磨折‬得死去活来的禽兽究竟是谁?

 杜宛仪有一丝惑。

 为什么她会觉得,私底下处处挑惹她的男人,和眼前这个温声细语的体贴好丈夫,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她甚至有种错觉,他似乎在生气,虽然表现得不明显。

 生气?为什么?又气她哪一点?

 “心心,照顾好我老婆,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厚!姊夫,你还可以再更恶心一点!”没见过这么宠老婆的奴,替老婆的家族事业做牛做马,让她能够吃睡好当她的大小姐,这也就罢了,还体贴温柔、嘘寒问暖样样都来,他树立了这样的高标,她以后是要怎么找男朋友啦,气死人了!

 说要逛街,其实杜家姊妹本身就不是以血拼败家为乐趣的人,逛了一下午,手中的提袋也没增加多少,倒是替傅克韫买衬衫、衣、领带夹还有钢笔,出身豪门的优点就在于,买东西可以不必留意标价。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缺这些,只是觉得质感好∈合他,一股冲动就买下来了,她的奢侈通常用在他身上居多。

 “我觉得,一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有多重,从逛街就可以看得出来。”

 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歇脚,低头检视购买的物品,听小妹这么说,杜宛仪挑出其中一只提袋,笑笑地递去。“吃醋啊?喏,别说姊姊都不疼你,十七岁了,要开始学着打扮自己。”

 张宛心接来,微讶。

 这什么时候买的?她完全不记得她们有在化妆品专柜停留。

 “谢谢姊。还有,这个麻烦你拿给爸爸。”

 杜宛仪看了袋子里的物品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给他?”

 最近天气转冷,给爸准备的保暖衣料,她提袋里也有一件。

 因为爸讨厌穿衣,里头的大衣,料子轻柔暖和,价位必然不低。

 宛心从来不用家里一钱,宁可自己辛苦在外打工,买下它,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

 她这个妹妹,其实很有心啊…绑来,是傅克韫教了她一套说词:“杜家的二小姐,吃穿用度能太寒酸吗?你是存心要让外头的人觉得父亲、姊姊苛待你是吧?你自己无所谓,就连爸爸的颜面也无所谓就是了?”

 虽然这样说很‮忍残‬,但是管用,至少妹妹不会再拒绝他们替她打点日常琐事。

 张宛心垂眸。“别让他知道是我买的。”

 “为什么?”

 “我送的话,他不会收。”也许看都不看一眼便扔到角落,历年的父亲节礼物就是实例。

 杜宛仪答不上话来。

 这对父女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爸有爸的痛处,小妹也有小妹的心酸,她夹在中间,每次想做点什么都心余力绌。

 暗克韫看穿她的沮丧,只是劝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你别枉作小人了。”

 “什么话?他们一个是我的爸爸,一个是我妹妹耶!”怎么可能不管?

 “所以母不生蛋,你还能强迫牠去孵小?你当自己是母的妈妈?”

 “…”暗喻她婆过头就是了?

 “爸不见得是不爱小妹,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局外人不懂,该做的你做了,他们谁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你怎么推都没用。”

 败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看出她真的很难过,他不晓得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宛心每个周末回杜家大宅,待个两天一夜,也因为这样,多少牵绊住宛心与家里的关系,不至于渐行渐远,终至陌路。

 他总是有能耐,让身边每一个人都照着他的安排走。

 现在想起来,傅克韫为她做的,其实并不少,他从不对她说太好听的情话,但总是依着她的心意去安排一切,就像他承诺过她的,竭尽所能让她一辈子快乐。

 “你呀…”杜宛仪叹息。“明明对你姊夫都能撒娇说笑,要是跟爸相处有对你姊夫的一半自在就好了。”

 她也想啊!

 小的时候,觉得爸爸像座山一样,好高、好有能耐,大家都尊敬他,无所不能,有他在就觉得好安心。可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仰着脸、带着纯真的笑容追着喊爸爸,过于淡漠的脸容,让她再也无法用热切的眼眸仰望。

 姊夫不一样,他也甚少给她笑容,没有太多宠爱的举动,但是喊她小表的口气,真的让她感受到,她不是外人。

 “姊,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好羡慕你。在爸眼中,你是杜家唯一的女儿,在姊夫心中,你被全心全意地爱着,女人最渴望的一切,你都有了。”

 “爱?”连小妹也这么觉得?“外面的传言,你都没听说过吗?”

 “听过啦,那又怎样?”传言走到哪里都有、每个人都会说,又有几句是真实?“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姊夫为你做的,不是外面的人三言两语就能抹煞。”

 那如果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呢?

 “心心,我问你,假如…我只是假设,那些传言是真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是指,他婚前原本有交往中的女朋友,只是看中杜家的财富才娶你的那个传闻吗?”

 “…嗯。”张宛心偏头瞧她,没有立即回答。

 太艰深了吗?

 连她都惘失措,又怎么指望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你不用…”

 “我只是在想,就算是真的,他做的那些,足不足以换他所得到的?”

 杜宛仪愕然。

 “不是这样吗?事实上,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只知道,你握在手中的,是许多女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即使有所谓的“真相”你也永远不会知道,这辈子你都会过得很幸福,就算是换好了,他也没有对不起你。所以我觉得,你不用想太多,只要牢牢握紧你所拥有的就好了。”

 十七岁小女生的思考角度,很单纯,也很实际,无巧不巧,竟与傅克韫不谋而合。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介怀,将自己困进死胡同里想不开吗?

 那另一个女人呢?真可以抛诸脑后,不去想、不去看、甚至不必愧疚自己此刻拥有的幸福是由另一个女人手中夺占而来?

 “姊,你在想什么?”感觉她问这个问题,并不单纯只是闲聊。

 杜宛仪抬眸,正张口,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身后,神情在瞬间僵凝。

 “怎么了?”张宛心顺着她视线的落点往后看,不过就是一对刚走进来的男女,男的西装笔,女的自信优雅、标准的都巿OL,长得很美,但这也没什么啊,她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宛、宛心,我们走了,好不好?”杜宛仪抓住她的手,她察觉到那微凉的指尖,隐隐带着颤抖。

 “好,你等一下,我先去结帐。”没见过姊姊如此失常的样子,几乎是苍白的,她不敢轻忽。

 “我去外面等你。”片刻都无法多待,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张宛心结完帐出来,站在外头的杜宛仪,正隔着透明玻璃窗,看向那名刚进去的女子。

 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她无声走近,递出匆忙中由纸袋掉落的钢笔。“姊,你东西掉了。送姊夫的,要收好。”

 杜宛仪接来,默默握住。

 宛心说,她的幸福就在掌心,只要牢牢握住就好。可是,她握得牢吗?她握得心安理得吗?

 里头的女子似乎感受到异样的凝注目光,朝她望来,而后,眼中亦闪过一抹愕然。

 她心脏一跳,那一瞬间,完全无法与之对视,狼狈地转身便逃…

 “姊!”

 所有状况几乎在同时发生,突然窜出转角的小滨车面而来,她也煞不住步伐,刺耳的煞车声、妹妹的惊叫,错在耳边,她脑中,仅余绝望的念头…

 这一次,她或许逃不过了。

 开会中紧急接到电话,傅克韫赶到医院时,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除了撞伤的额头外,其余皆是小擦伤,并无大碍。

 “宛仪呢?”

 “还在昏睡。”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又看着意外在眼前发生,张宛心至今仍惊魂未定。

 暗克韫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没事了。”

 “那个…是这位小姐帮我送姊姊来医院的。”几乎是第一时间,连想都没有就从咖啡厅奔来,伸出援手。

 他目光移向一旁的女子。

 “我和老板刚好在附近,目睹事故经过,就顺手帮忙了。肇事的货车司机已经逃逸,如果有需要的话,车牌号码我记住了。”

 她很聪明,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求学时的优异表现从来不逊于他。

 他点头,温声说:“谢谢你。”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想,他的子应该不乐意见到她。

 “书郡!”他喊,声调是少见的柔软温暖。

 她回眸,浅浅微笑,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低声说:“她应该知道了些什么,看我的表情不太寻常,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

 始终伴在她身侧的男子皱眉,声催促。“走了!卑这么多。”

 留意到男子的脸色不甚‮悦愉‬,傅克韫识相地没再耽搁他们宝贵的时间。

 两人各自背身,往自己该走的方向前进。

 人生早已不再同路,从数年前他做了抉择开始,就已背道而驰,从他转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无法回头。

 “你对他还真是有情有义。”男人冷言酸她。

 “大老板,你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胃又喊饿了是不是?火气这么大。”似乎习惯了他火爆的脾气,夏书郡完全从容应对。

 “知道就好!我要吃饭。”

 “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少吃一顿饭别那么计较。”

 “哼,明明就是你的私心吧!”什么救人一命,讲那么好听。

 “…”暗克韫回到病房,张宛心原本放在姊姊身上的视线移向他。

 “那个女人…姊夫认识?”

 “嗯。公事上有往来,就是上次提到那个度假村的规划案,她是参与比案的建设公司之一,爸也知道。”所以才意外,岳父竟能信任地放权给他,不疑虑他私心作祟。

 “只是这样吗?”她只是年轻,但是并不单蠢。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姊姊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和姊姊怎么了吗?”

 暗克韫拉好被子,留意到她握在手中的物品。

 “那是要送给你的。”她补充说明。场面那么混乱,她整个人都慌了,没留意到姊姊竟一直将钢笔牢牢握在手中,没松开过。

 她鼻头酸酸的。姊姊真的很爱姊夫。

 他轻轻出掌心的钢笔。墨绿色的管状物落在掌心,沈甸甸的,静静散发深邃的沈敛光华。

 重点不在钢笔的价值,而是,她始终不曾松开的掌心。

 长指抚过子脸容,他没回头,轻声问了句:“小妹,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一直都是相信姊夫的。”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他娶了姊姊就一定会尽全力善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那么你呢?宛仪,你相信我吗?”

 本以为沈睡的人,缓缓地张开眼眸。

 他神色未变,定定与她相视。

 “你,后悔了吗?”

 绑悔与他相遇,付她所能付的一切?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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