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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故人信
 正如书房是男人的最后一块领地一样,崔圆的书房也同样不准人轻易进入,他有两个书房,一个是外书房,用来接待一些盟友和心腹;而另一个是内书房,除了一个专门打扫房间侍女外,谁也不准进入。

 崔圆把玉放在桌上,又从一口紫檀箱里取出一只描金小箱子,他从箱底摸出一把金钥匙将小箱子打开,里面装了一些信件,他在最底下翻了翻,找出了一封已经发黄的素笺,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素笺上是一首诗:

 惫君之明珠,

 谢君之尺素。

 赠君与慧剑,

 愿君斩相思。

 落款正是‘广陵楚挽澜。’

 “是她,是她的玉牌!”崔圆喃喃自语,玉牌上的挽澜和信笺落款上的挽澜,笔迹一模一样。

 崔圆小心翼翼地将信笺重新放好,他盯着玉牌发愣,又仿佛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岁月,那年他三十六岁,刚刚继承家主,而楚挽澜只有十七岁,姿容绝世、清丽无双,他早已奉父亲之命,娶了另一个大世家家主长孙全绪的女儿为,并生下了儿子崔贤,但他却发疯似的爱上了十七岁的楚挽澜,结果当然是令他黯然伤神。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已近花甲的崔圆早已忘记了这些往事,但一块偶然碰见的玉牌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追忆。

 这时,门外响了轻轻的脚步声,管家在外面低声道:“老爷,二老爷来了!”

 避家的声音打断了崔圆的回忆,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知道了,先带他到我外书房!”崔圆将玉随手搁在案几上,起身去了。

 就在崔圆刚刚离开片刻,她的女儿崔宁便蹑手蹑脚来到房外。

 “父亲,你在里面吗?”崔宁轻轻敲着书房的门,他听下人说,父亲去了内书房,可敲了几下,里面却没有声息,她轻轻一推,书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里面灯光明亮,一种温馨的气息从门里透出。

 温馨的气瞎崔宁想起了她的童年,她经常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一下捂住他的眼睛,那个时候,父亲总是笑呵呵地把她抱坐在膝上,拿出一些地图给她讲许多有趣的故事,这些都是很多年前之事,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父亲,你在吗?”崔宁轻手轻脚走进了书房,父亲不在,屋里的火盆‘噼啪!’地爆出一串火星,将她吓了一跳,崔宁刚要退出,却忽然看见桌案上有一块淡绿色的玉牌,很是眼,她想了起张焕颈下那块玉牌,一丝不安在她心中生起,她快步走过去拾起玉牌,上面果然有‘挽澜’两个字。

 毋容质疑,他已经落在父亲手上了,崔宁心中又惊又,站在那里呆呆不知所措,‘噼啪!’一声,火盆又爆起一串火星,她一下醒来,随即将玉牌捏在手中,慌慌张张地走了。

 …

 崔圆来到外书房,崔庆功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这两天他一直在忙于整肃军纪,竟不知道崔宁被绑架一事,直到崔宁回府,他才知道了此事,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那个混蛋儿子惹的祸。

 见大哥进来,崔庆功连忙上前施礼,他惭愧地说道:“都是雄儿惹祸,委屈小宁了!”

 崔圆摆摆手道:“还好,宁儿平安回来,也没有出什么事,此事就暂时算了。”

 “那张焕呢!难道他也算了吗?”

 说到底,崔庆功还是为了张焕,他不甘心地道:“大哥,此人将会成为张家的柱梁,不能放过!”

 崔圆沉默了,若张焕不是张家子弟,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招揽他,只看在明门外,他单匹马便将自己走,数百骑兵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仅凭这个胆识,将招他为婿都可以。

 可惜他是张家的子弟,他永远也成不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绝不能养虎为患。

 不过今天发现那块玉却使崔圆对张焕的身世起了疑心,如果楚挽澜真是他母亲,那他无论如何不应该只是一个庶子,就是这一点疑惑,使崔圆杀张焕之心有些动摇了,至少在清真相之前,他暂时不想动张焕。

 “雄儿冒功之事已经有人开始介入,你不得再节外生枝,否则会坏我大事,你听到了吗?”

 “可是....”崔庆功还是有些不甘心“大哥,那几个士子我可以放过,可是张焕绑架了相国之女,岂能轻饶他?”

 崔圆看了看他,冷冷地说道:“二弟,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张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破天几句话便可以使你手下将领放弃任务,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大事,你实在让我失望!”

 崔庆功脸成了猪肝,他急忙向大哥解释“那个背叛我的军使我已将其杖毙,还有刘元庆,我现在怀疑他也是私下放人!”

 “胡闹!”崔圆一拍桌案,厉声喝道:“你杀人便可以吓住他们吗?你杀人反而会把他们向张破天,你难道就不会用别的办法吗?”

 大哥罕见的翻使崔庆功吓得站了起来,他战战兢兢道:“请大哥指示!”

 “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崔圆站起身,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我们崔家在山东还有十五万大军,难道你就不会把他们兵将互调吗?”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住一般,崔庆功的头深深低下,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崔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严厉,他慢慢坐了下来,用和缓的语气缓解房间内的紧张气氛。

 “这次韦谔气势汹汹而来,接下来必是一场恶战,在七大世家中,王、杨两家已为我崔家所用,张若镐自然会支持韦谔,剩下的楚♂两家就极为关键,尤其是裴俊这只狐狸,没有实质的利好,他是不会答应。”

 崔庆功还是不敢作声,崔圆瞥了一眼兄弟,微微笑道:“雄儿这匹野马也该上个笼子了,我打算为雄儿求娶他小女儿裴莹,你觉得如何?”

 崔庆功点点头应道:“一切听大哥的安排!”

 崔圆笑着摆了摆手,又道:“你先集中精力将凤翔军真正抓到自己手上,过两天我会想法将你先入内阁。”

 “内阁?”崔庆功一愣,内阁七人均是七大世家家主,也是大唐的最高权力机构,其他人怎么能容忍崔家得到两个席位。

 “大哥,恐怕这有些难处!”

 “有没有难处,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崔圆冷冷一笑“你要记住了,我们最终目标是明年六月的右相轮换,其他都只是手段,让你进内阁不过是我的一次试探!”

 崔庆功似懂非懂,眼中一片迷茫,崔圆淡淡一笑,也不再解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大管家在外面禀报“老爷,张尚书来访!”

 “张若镐?”崔圆有点意外,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张若镐必然是为张焕而来,只是他怎么知道张焕在自己手中?

 “请他到小客房稍等片刻,说我更衣便来。”

 崔圆回头又对崔庆功道:“去吧!把军队掌控好。”

 待崔庆功离去,崔圆沉思片刻,吩咐手下道:“去东院把张焕带来,要以礼相待,切不可怠慢了。”

 手下要走,崔圆又叫住了他“再派人去太原查一查张焕的底细,尤其要给我留意他母亲的情况!”

 …

 张若镐确实是为张焕而来,得到杂货店店主送来的求救信,他甚至衣服也没换便赶到了崔府,现在张焕对他极为重要,他是张家能否重新振兴的关键人物。

 钱、张家不缺;人、河东自古就是人口密集之地,张家缺的是有魄力、有大局观的后辈,缺一个能重建河东军的干将,在颓废与安逸之风盛行的张氏宗族中,张焕无疑是能力挽狂澜的一个人,先让他重建河东军,在时机成后,自己再让出家主之位,这些是张若镐早就考虑成之事。

 不料张焕刚到长安便掀起了巨,现在又被崔圆扣留,他极担心崔圆就势杀了张焕,使他多年的一番苦心赴之东

 就在张若镐在客堂不安地等候之时,崔圆朗的笑声远远传来“让张尚书久候,崔圆罪莫大焉!”声到人到,崔圆笑眯眯地出现在了门口。

 张若镐急忙站起,笑着向他拱手道:“不请自来,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崔圆上前亲热地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张尚书最好每天都不请自来,那样我才快。”

 张若镐捋一下银须,微微笑道:“只是在下酒量颇大,天天来恐怕会将相国窖里那点存货喝干了。”

 “酒有的是,就怕张兄不肯来喝!”

 “还有这种事?”张若镐和崔圆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双方落座,不等张若镐开口,崔圆笑容一敛,便直言不讳道:“张尚书想必是张焕之事而来吧!”

 “正是,听说他行事鲁莽,老夫特来道歉。”

 崔圆淡淡一笑道:“张尚书的道歉,老夫承受不起,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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